来也一阵风,去也一阵风,当真傲娇本色,傲娇行径。
沈闻面无表情。
贺兰韵嘴角抽搐:“我说,他们霁月城搞神女峰堵门这种行为,本来就算不上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吧。”
“又没有规定不能一对多打团战,是你们玩不起就不要说人家诡计多端了。”沈闻伸手在黑色留影石上抚了一下,“这东西我本来也想趁着修炼间隙去问别人要的,不过既然她送过来了,我也就不用多此一举了。”
“此物究竟是?”求心能感受到来自留影石的灵气,一手轻按着额角的棉帕,一边问道。
“应该是记录终赛通过宗门选手的名单吧。”沈闻回答道,一般来说,不出什么大问题的话,这些人都是宗门之中最强的——嗯,只要不出什么奇怪的意外的话。
“嗯?不对啊。”贺兰韵跟沈闻混在一起久了,逐渐开始掌握此人狡诈多疑的行为模式,于是思维方式也开始逐渐向沈闻靠拢,“你都不怀疑有诈吗?”
越女和他们非亲非故的,怎么就送这个东西过来了呢?再说了,如果几乎各大宗门都有的话,为何自己师父和妙法贤师不也给他一份?
“比起怀疑有诈,我倒是更加忧虑别的事。”沈闻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副愁容。
贺兰韵极少看见她露出这番表情,不由得心里一惊——能让沈闻都觉得忧虑的事情,难道是……有魔修偷偷混入宗门大比之中,想要一举夺魁,然后根深一步的卧底在九仙君之中?现在想想,宗门大比有“少司命仙君位”这样重要的香饵,对于魔修来说,也是更进一步渗透正道的绝佳时机……
“你说,我是和越女坦白自己其实也是个妹子、还是告诉她我其实有龙阳之癖,最喜欢庙里的小和尚……哪个更加能接受点,不至于让她开个江湖仇杀令来悬赏追杀我?”沈闻扭头,一脸严肃的看着贺兰韵,还没等后者从懵逼中醒过味来,她自己就先回答道,“不不不,龙阳之癖这个不行,给她‘凭我的美貌能把他掰直’的错觉就得不偿失了,我还是直接告诉她我其实是个路过的平平无奇的美人,之前一男子身份示人是因为女孩子行走江湖多不方便,却被她感动,想以真身相示,和她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贺兰韵面无表情。
“你还是去死吧,人渣。”他吐槽道。
沈闻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贺兰韵。
真是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一天会被阿马说自己是人渣。
“这是谁?”为了扯开话题,她还是把话题引向了黑色留影石上浮现出来的人影,“其实不用担心有诈没诈,毕竟这种事情根本不重要。”
“这是万刃海的弟子,据说,是万刃海归海长老的得意入门弟子,也是这一代万刃海剑修中的佼佼者。”贺兰韵看了一眼,就介绍道。
“望帝仙君没有弟子吗?”沈闻问。
“这我还真没听说过他收过弟子。”贺兰韵抓了抓头发,“大概是他眼界高吧。”两个小脑袋挤在一起继续往下看,却在看了几人之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哟,这不是凤家小烦烦吗?”沈闻挠了一下脸,“但愿他抽签抽到万刃海小哥。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她两手拍在一块,高举过头顶摆了两下。
贺兰韵:……
虽然说临时抱佛脚,可是这抱得也太功利了吧!
“凤施主于剑道之上极为纯粹,未必会输给万刃海那位施主。”求心轻笑道。
贺兰韵:……
不是,你也太宠她了吧?!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说这话为了什么啊?!
“嗯……也是。如果要的话,还是希望他俩抽签分在不同组,先尽量淘汰掉一些强者再相互剑修内耗了。”沈闻的眼神冰冷一片,只有在这个时候,她看上去才像个满眼算计的老炮。
也不知道这个人肚子里还有多少花花肠子,千层套路等着去折腾未来横在她路上的倒霉蛋。
贺兰韵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却听沈闻道:“刚刚你在想什么?”她把黑色留影石里所有人的资料看了看,伸手灭掉了留影石上的光。
“哦,我刚刚想到,既然九宗七姓的人会为了得到‘少司命仙位’而相互勾心斗角,那么魔修们会不会也趁机浑水摸鱼呢?”
话一出口,贺兰韵就瞧见沈闻瞪着那对死鱼眼看着他。
——这人这双眼睛,明明是盈盈一水,秋波摄魂的媚极之态,偏偏就喜欢虚着眼做死鱼状,还美其名曰“沼跃鱼般智慧的眼神”,把一双明珠美目糟蹋得跟鱼眼珠子一样,有时候甚至还能看见黑眼圈。
“干嘛?干嘛这样瞪着我?”贺兰韵向后退了一步。
“阿马你有进步啊,居然想到了这一层,看来日后那句‘以你的智慧我很难和你解释明白’再也不能用在你身上了啊。”沈闻露出一个痞子笑,拍了几下手掌。
“你早猜到了?”贺兰韵震惊。
“搞那么多事情,又有了能顺利混进九仙君位的机会,傻子都会想来碰碰运气吧?”沈闻有气无力的撑着脸,“不管是卧底潜入还是勾结小宗门……这都是一次机会。不然你以为,龙皇山秘境那画蛇添足的第二条规矩,就仅仅是为了浪费精神给一群没有被社会毒打过的小崽子免费上课么?你又以为,这两条规则,如此轻易的被云中君通过,仅仅是九宗七姓之间撕逼扯淡,相互扯后腿的后果吗?——等等,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不会真的觉得我就是为了坑人吧?!阿马,在你眼里我是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吗?!我们难道不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吗你居然这么看我?!”
“不是,你什么时候猜到的?”贺兰韵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连沈闻后面那些碎碎念都入不得他的脑子了。
“听到云中君以‘少司命仙君位’作为奖品的时候吧,当然,这也可能只是我的臆测而已。”沈闻耸了耸肩。
她看原著的时候,这些剧情都没有发生,她甚至觉得在场所有人的智商加起来都不足五,但是真实穿进《通天路》之后,她却陡然发现,大家的智商好像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低。
……难道说,这是一个讲究智商平均值的世界,她以一己之力拉高了整本书的智商?
“不是,既然这样的话,你有没有锁定过疑似魔修卧底的人选。”贺兰韵激动到拍桌了。
一边的求心自己就是魔修的受害者,听到沈闻这话,也开口道:“确实,若是有……”
“只是怀疑,没有证据,什么都做不了。”沈闻瞥了两人一眼,用手臂撑住了后倾的身体,“再说了,”她眯起眼笑道,“从我自己的角度来看,不,我就来说说我自己的想法吧——如果我作为魔修,会采取什么样的方法保证自己看好的人选通过终赛。”
沈闻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我一定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所以,这场终赛之中,应该会有两到三个人,或者已经被利诱、威胁,成为他们的人,或者直接就是魔修本人的手下前来卧底,但是其中,只有一人是真正看好的人选,其他几人都只是幌子,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其二,”沈闻素手一翻,竖起了第二根手指,“我会尽力淘汰掉可能威胁自己看好的,最终人选的选手,而这个最终人选,肯定不会和那些被以阴谋诡计手段淘汰掉的选手是一组,不会被怀疑到。”沈闻的食指和中指并在了一起,“我会找到一个倒霉蛋,并且干掉他那一组所有有威胁的选手,而这个倒霉蛋,必定是在初选中表现出众,并且所有人都丝毫不怀疑他会干这种没品又无耻的事情……”
“你这说的不就是你自己吗。”贺兰韵嘴角抽搐着吐槽道。
“嗯……不至于吧?”沈闻眨了眨眼,“妾身长得这么可爱,明明做什么都会被原谅的啊。”她把手指放在嘴唇下面,露出了一副(装出来的)娇羞表情。
贺兰韵:……
别说真的挺可爱的,忽略她的本性的话。
“你在哪装什么无辜啊!”阿马咆哮道,“快点想想办法啊!”
“这种事情根本不重要。”沈闻站起来,推开了房间的窗户——贺兰韵定的房间外面有一株极为苍劲的矮松,一只白猫正蹲在树杈上,尾巴轻轻摇晃着,“我说的对吧,妙法贤师?”
这个老和尚,就……真的变成喵法了。
白猫沉默了一会,道:“自然。”
“什么?”贺兰韵还是懵。
沈闻叹气:“你不是叫我想办法吗?我已经用无敌的喵法贤师想到办法了啊。”她用拇指指了指轻巧跃入房中的白猫,“云中君大人可有什么指示?”
妙法:……
所以,叫小僧将神识附着在白猫身上,避人耳目来流云阁,其实只是为了满足沈檀越你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白猫轻叹一口气:“‘肆意而为,不必拘泥’。”
这就是云中君鹤重楼扶乩占卜之后,得到的回答。
第43章 43
“一百零一、一百零二……”
“檀越这是打算当体修吗?”求心因为目盲不便的关系,即使要出门也是和贺兰韵一起,贺兰韵作为万里杏林唯一参加终赛的弟子,这两天都跟在孟回春的身边修习功法,所以求心出去的次数自然也少了。
因为不用参加终赛,所以他就待在房间里打坐念经,参悟佛经。
至于沈闻为什么不出门,其实理由很简单,她在雨林区干的事情太鉴了,以至于出门就会被那些被她阴惨了的弟子砸一头臭鸡蛋。
沈闻现在正在做单手俯卧撑,沈闻素这具躯体,是沈家精心娇养的,手如柔夷,肤若凝脂,这也就注定了一开始这具身体的强度不高,只能以“娇软”来形容。
这和沈闻原本的身体素质比起来实在是差太远了,从沈家逃出来之后,她从强度最低的运动开始,慢慢的在修炼气海的同时,也让这具躯体逐渐开始习惯强度逐渐增加的运动。
大概是两方同修的缘故,高强度的运动不但没有让原本娇弱的躯体变得疲累,随着修为的上升,灵气反而反过来滋养的肉身,使得沈闻的“锻炼大计”事半功倍。
沈闻做到第一百五十个才停了下来,擦了一把汗道:“逍遥道海纳百川,什么都能练,什么都不精,不过就算不精,也得练不是吗?”她拿起边上装着的灵泉露水的茶杯,一仰脖子喝尽了。
“毕竟,现在我的修为是没有办法一下子提升倒筑基后期的,加强身体的强度是弥补练气级别重量级差距的重要手段。”沈闻坐到求心边上,“你倒是很轻松,大悲寺的出塞弟子是另外一位小师父呢。”
求心结着禅定的手指轻轻抽动了一下。
“小僧以为,小檀越不是这样注重输赢之人?”他浅笑着问道。
“瞎说,来都来了,当然是拿个第一回 去给父老乡亲开开眼啊。”沈闻捋了一把汗湿的头发,为了方便,她把原本可以梳仙子髻的长发都截断,变成了更为方便的短马尾长度。
求心微微侧头:“小僧以为,沈檀越不会再回到沈家了?”
沈闻斜眼:“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回沈家了?”她摊开手,“这个‘父老乡亲’只是代指词,说不定我接下来会找个什么门派以第一名的身份投进去,然后开开心心的当个米虫呢?”
“你不会。”求心斩钉截铁道。
沈闻脸上虽然还挂着笑,摊开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睁开的眼睛里却没有一点笑意。
“也是。”她扭头,“毕竟虽然有灯下黑的说法,但是留在大宗门里,以我的特殊状况,无论这么掩饰都会翻船的,除非我能把那个宗门的头拿下。”
“沈檀越知道的,小僧指的‘不会’不是这个。”求心又道。
沈闻“啧”了一声,突然暴起一把把禅定中的求心按倒在地板上,跨上去骑在了他肚子上。
求心的脸色瞬间就慌了:“小檀越,小僧并没有开悟,你也——”
“嘘。”沈闻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了求心的嘴唇上:“我这个人,挺讨厌别人太了解我的。”她俯下身,贴在求心的胸口,“知道也不要说太多哦,不然我可能会不择手段堵住你的嘴——”
求心大窘,别开了脸:“小施主,修炼之人,擅问心自知,有人能知你心中所想,为人处事的真性情,并非可耻之事。”
这个和尚真是满嘴大实话,还净瞎说。
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求心又道:“沈檀越,此处已经不是沈家,你大可不必如此。”
求心不太清楚沈闻的性格到底是怎么炼成的,但是结合沈家之前的所作所为,以及他对沈闻秘密的部分了解,他似乎可以大胆的猜测一番——沈闻所说的“不喜他人了解自己”的性格,其实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而此处,已经不是那个会吃了她的沈家了。
沈闻:……
“呼,哈哈哈哈——”她依旧坐在求心肚子上,却不再附身压着他了,她像是被逗乐了一样,一双手撑着求心的胸口,耸动着肩膀发笑,“也是哦。”
这里不是沈家,也不是她原来的世界。
“虽然不是,不过,其实也差很多。”沈闻故意娇声叹了一口气,“我以前跟别人打交道没有这么累的。”
求心:……
“小施主,可以从小僧身上下来了么?”他被沈闻这样压着,虽然几乎感觉不到少女的体重,可是这到底是个十分尴尬的姿势。
他一个佛门弟子,屡次被沈闻这般对待,自己却没有反抗之力,饶是温和柔顺如求心,也会觉得有些许……也不知如何说才好,求心是个容易对他人予取予求的人,可是在沈闻屡次三番可以说是“侵-犯”的逗弄之下,他却逐渐生出一些微妙的情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