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愿看着同样被锁起来的103房间,回头询问:“那这间屋呢?你有钥匙吗?”
津戈撩摇摇头,说道:“自从小雯去年6月份去世后,这间屋也被杨友善封锁起来了。”
话锋一转,他像是变魔术一样从身后变出来一串钥匙。
他欣赏着女孩眼睛里忽然被钥匙变得亮晶晶的样子,语气忽然犹如寒风被春风拂过:“我在院长室抽屉里面找到了这个。”
钥匙有两把,一把是开103的、一把是开104的。
人生啊,就是在这样的大起大落之间。
本以为可能要再搜证才能打开这两间病房,没想到打开房间的钥匙就在自己的面前。
茹愿伸手想要接过,但是手在空中却扑了个空。
什么意思。
津戈撩高举着钥匙,他好像跟茹愿约定好了一起长。
五年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比茹愿高一头。
现在他还是比茹愿高一头。
茹愿的手顿在空中,恍惚之间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自己15岁、他20岁的时候。
那时候津戈撩才刚来武术馆的头一个月,几乎没见到过茹愿,巧的是正好碰上了茹愿最爱逃武术馆的那一阵时间。
爷爷让津戈撩来学校抓茹愿,茹愿就跟他在校门口动起了手。
最气的是,茹愿没打过他,被揪着领脖子拎回了武术馆。
津戈撩抢走了她的书包,也是这样高高的举着。
时过境迁。
昔日青涩稚气的大男孩如今变成了英俊挺拔帅气的大男人。
茹愿蹙了蹙鼻子,谁说她闻不到。
此时此刻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浓郁的多巴胺气息,有点像甜椒和天竺葵混合在一起被搅拌成浓烈的迷人气息。
好香。
香到想要让人把他扒光,看看气息来源最浓烈的地方在哪里。
茹愿眼帘眨了眨,缠绕在鼻尖的清新气味更加浓郁。
她目光上移,看到津戈撩光滑瘦削的下颚线、妃色的薄唇和高挺的鼻梁。
以及……微微发红的耳窝,和他眸底里面微微煽动的如款款流水般地晶莹光点。
好像茹愿是被他抓住的猎物,不管时间过了多久,永远都是被他牢牢抓住的对象。
茹愿听到他的声音色调被略微拉长,就像是可乐被刚打开时带有的一点苏意。
“开门之后,你会发现我的秘密。”
第26章 还我心脏05 烧死了一个老太太……
津戈撩的秘密。
茹愿很感兴趣。
她伸手去抢, 津戈撩把钥匙从右手抛到左手,中间划过一条抛物线。
茹愿没有抢到,就听到津戈撩妃唇轻启的清浅声线传来:“游戏不允许我主动给你, 来抢。”
“……”
不允许主动暴露秘密, 这个是游戏的规则。
茹愿知道。
但是这一句“来抢”就很灵性了。
津戈撩是打算以不主动暴露的前提下,来告诉茹愿自己的秘密。
如果他不愿意说, 只要把钥匙藏起来,就没有人能知道。
103和104这两个病房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茹愿真的很好奇。
她上前一纵, 借着跳跃的力道猛冲上前。
津戈撩的个头占据绝对优势, 他像是一条刚下山的年轻狮子浑身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每一个动作都行云流水般的让人赏心悦目。
茹愿扑、抓、拥,只能摸到他白色大衣的衣袖。
窄小的走廊里面传来挪步和飞纵的声音。
茹愿看着那两个银色的钥匙在空中被他像杂耍一样扔来扔去。
自从来到三千世界之后, 茹愿在武力值这个方面就未逢敌手,此番被津戈撩激起了心头的一股胜负欲。
那个被扔来扔去的钥匙就像是一颗诱人的糖果,只有采摘到才能品尝人世间最甘甜的味道。
也像是茹愿两年前为了给津戈撩告白, 买下的99枚糖果。
她把里面的糖果全部装在一个透明的罐子里,然后把五颜六色的糖果纸拆掉叠成千纸鹤。
每一只千纸鹤上, 都带有甜甜的糖果香。
很小的时候, 姐姐说99只千纸鹤可以许一个愿望。
茹愿送给津戈撩一个愿望。
三千平台里面的观众没见过这种求打的场面, 纷纷兴奋起来。
——“别打啦!别为我打架啦!(尔康手·jpg)”
——“这才是真·打情骂俏, 我酸了。”
——“大哥大姐们, 搜证时间还够吗?干啥呢!”
——“表面:别打啦!内心:打!打起来!”
二人看不到弹幕里面的内容, 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对方斑驳陆离的残影交结在一起。
犹如翻海搅云, 煞是好看。
“你在想什么?”津戈撩的指尖插-在钥匙圈里,来回转动。
两枚钥匙就在他的手上转圈圈,发出叮叮咣咣的声响, 好像在嘲笑茹愿。
人的知己除了挚友就是仇敌。
对战的时候对手的心思仿佛都在掌控之中,一举一动都受到情绪的影响。
茹愿的动作慢了下来。
“你以前从不会在这种时候出神。”
“想要的东西要不顾一切地夺过来。”
“即使在你面前是你熟悉的人。”
津戈撩一字一句混合着二人进攻和防守时席卷着气流的声音,咻咻瑟瑟,十分清晰。
“你现在这副畏手畏脚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人。”
他说。
“茹忆。”
茹忆。
姐姐?
茹愿现在像极了姐姐?
怎么可能?
不可能!
茹愿的探手在空中变换手势,随即脚底步伐骤变成进攻度极强的弯刀,抢夺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几度在钥匙滞留在空中的时候精准而有力地握住。
姐姐每次练功对战的时候,对任何人都点到为止。
即使旁人输给了姐姐,也不至于落个浑身是伤的地步。
但是茹愿不同。
她享受着痛苦和被痛苦的过程,练功的时候见不到她但是1v1对打的时候茹愿场场必到。
武术馆里的师兄姐弟们都说,如果茹忆是天使那么茹愿就是恶魔。
排到了茹愿,她就像赶不走的赖皮糖,要么对方被打倒在地站不起来要么就是茹愿被打倒在地站不起来。
茹愿在对战的时候就像是恶魔附体,招招致命。
她遍体鳞伤可以,但一定要踩在对手的尸骨之上。
要么杀了她,要么输给她。
为此,爷爷训诫过茹愿多次。
操场不知道跑了多少圈,戒尺不知道打断了多少根。可不管怎么样,茹愿到最后都不服气地回怼。如果武力不能发挥到极致,那将毫无意义。
到最后,爷爷只能唉声叹气地说道。
魔性难改。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茹愿的戾气越来越平和?
好像就是从姐姐去世时起,她开始觉得人生的喜怒哀乐都无法对她的情绪带来太大起伏了。
没有什么特别值得让人开心的事情、也没有什么特别让人生气的事情。
茹愿抓住了冷冰冰的钥匙,就像是攥住了一捧白雪。
钥匙和雪花一样冰冷。
她的手腕被对方的双臂箍住。
津戈撩微微用力,把她拽向了自己的位置。
他的气息迎面而来,带着一种强烈的入侵感。
茹愿在他黝黑眸底看到了茫然的自己。
“一年前的那天雪夜,你看到了什么?”他问。
茹愿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圣洁无瑕的姐姐倒在泥泞的雪地里,衣服被猩红的血水染红裙摆沾染着污垢,从高处坠落的时候两腿因为折断而扭曲得不成样子。
姐姐长得很漂亮、个性温柔、待人友善,全世界最美好的词汇都能用在她的身上。
会在爷爷罚茹愿跑操场的时候偷偷给茹愿减少圈数。
还会在茹愿被罚戒尺的时候,用身体挡住爷爷的视线,握着茹愿的手把戒尺打在自己的手臂上。
啪啪直响,非常用力。
让爷爷误以为是茹愿在受罚,实际上打肿了的是姐姐的手。
姐姐的手很好看,五指修长比音乐家的手还漂亮。
可是在那天雪夜中,断了。
茹愿鼻尖微酸,目光炯炯地盯着津戈撩:“姐姐不是自杀对不对?”
“她是。”
“不可能!”茹愿冷声甩开津戈撩的手。
女孩背对着他,背影倔强又笔挺。
就像以前在武术馆里犯了错被爷爷惩罚的时候,也是这种我认错但我不改的态度。
苏州上庄路的那栋大厦,是一座废弃的烂尾楼。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去理会了。
进入那栋烂尾楼也只有一个通道,而隔壁商场的监控正巧也能看到通道。
那天晚上,只有茹忆一个人进入烂尾楼,随后不到十分钟便坠楼在地。
茹忆进入烂尾楼时的衣着和坠楼时也一摸一样。
种种迹象表明,茹忆确实是自杀。
父母早已接受这件事,只有茹愿不相信。
“你们、你们在干啥?”小马出现在走廊里,“牙姐……”
他看到茹愿的脸色很差,眼圈里面隐约渗着一点红意,即使小马是一个刚十九岁的大男孩但是也懂这是怎么回事。
吵架了?
茹愿把钥匙丢给小马,朝103和104努努嘴:“没你的事,开门去。”
小马接过钥匙,头如捣蒜赶紧去开这两扇门。
茹愿回头非常严肃地对津戈撩说:“是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次来就没打算自己一个人回去。”
“你觉得,三千世界真的有能力让死人复活吗?”
这句话茹愿似曾听闻,小马好像也这么问过自己。
当时茹愿特别信誓旦旦地对小马说的那句话,此时此刻怎么也开不了口。
津戈撩缓缓抬起眼帘,目光淡如流水地划过茹愿的脸上:“如果有的话,茹忆当时为什么不救她自己?”
“什么意思?”茹愿即使再笨也能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姐姐她……也玩过这个游戏?”
津戈撩没再说话了,只是定定地看着茹愿,好像在通过茹愿的灵魂看着另外一个人。
茹愿脑袋里面忽然再次回想起津戈撩刚才的那句话。
一年前的那天雪夜,你看到了什么?
姐姐的异常不仅仅是那天雪夜,完全可以归宿到姐姐坠楼前的一年,也就是津戈撩刚走的那个时候。
津戈撩走后不久,姐姐也经常出门,常常一走就走四五天,最长的一次有一个多月。每次回来的时候都很疲倦,在床上一睡就睡好久。
当时姐姐正好到了大四实习的年纪,家里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对劲。老妈还让茹愿不要打扰姐姐,说姐姐实习很辛苦,让她多多休息。
茹愿有次去姐姐的学校送衣服,在校门口等了半天听姐姐的室友说,姐姐已经很久没回宿舍住了。她在电话里问姐姐,姐姐当时的回答只是住在了实习的地方。
当时姐姐还在电话里特地叮嘱茹愿,让她不要告诉父母这件事以免让家里人担心。
来三千世界时间久了,对很多事情都会反复思索,这也让茹愿现在回想起来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些不对劲。
如果是按照姐姐的性格,会让家里人担心的事情她从来不会去做!
除非!
——“我一定会让你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过去十八年闻不到正常气味的日子很难过吧?”
——“没事了,很快你就会和所有人都一样啦。”
忘记了是在什么时候,好像是津戈撩还没离开武术馆的时候。那是一天非常寻常的夜晚,姐姐和如常一样趴在她的床边,跟她开着玩笑。
手轻轻揉着茹愿的脸颊,就像小时候逗她的那种样子,信誓旦旦地跟她保证。
难道……
“津戈撩!”茹愿急火攻心之下,上前一步拦住他“我姐也来参加过这个游戏对不对?!”
小马站在103的门口,回头愣愣地看了一眼茹愿:“啊?你说啥?”
弹幕里面的反应和小马一样。
——“刚才乳糖喊的什么?我没听清!是金戈的真名吗?”
——“叫什么?卧槽,叫得太快了,能不能回放啊导演!”
——“乳糖连金戈的真名都知道,俩人在现实世界里就认识了啊?”
——“刚才俩人好像都说到了两个名字,什么茹忆什么杀手的,有没有人能科普一下啊!”
*
——“红雪杀手是苏洲市知名的连环奸-杀犯,手里有五位女性命丧其手。五名女性有被侵犯的痕迹但是现场并无精斑。且凶犯喜爱在雪夜找红衣妙龄女星动手,被警方称为代号‘红雪杀手’。从五名女性指甲盖里找到的皮屑中,查出来的DNA可以知道是一位女性。后经调查,警方怀疑国家级武术馆老馆长的大孙女身上,但是经过DNA比对完全洗脱了其嫌疑,谁知之后的一个星期后其竟然坠楼自杀。从此’红雪杀手‘再未出现。而那位坠楼的对象,就是此次事件中乳糖的姐姐,真名叫茹忆。”
——“茹忆坠楼的烂尾楼通道有能保存三个月的监控录像,三个月内,只有茹忆一个人进入了烂尾楼。烂尾楼里常年积灰,也只有茹忆一个人的脚印。而茹忆的家人也证实,茹忆从未有过任何精神类问题,警察在茹忆体内也未检测过任何致幻药剂。所有线索都指明,的确是茹忆自己一人在行动能力未受限制的情况下,从高楼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