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和丢丢——这两个孩子是在2980年被警察送到了雪花孤儿院内,当时是盛夏的季节,小马身上穿着已经被洗的成条状的白色衬衫怀里抱着一个光溜溜的婴儿。一个五岁多的大男孩抱着一个五个月大的小婴儿,两眼里面满是警惕和慌张。我问他:‘这是你的弟弟吗?’,小马冲我摇摇头说:‘不,这是我在垃圾桶里找到的孩子。他叫丢丢,因为他是被自己父母扔掉的,和我一样。’。我抱住他们,把他们迎回了孤儿院内……】
原来如此。
怪不得那个孩子叫“丢丢”。
倒是和他的名字可怜的相称。
再往下翻看,金品品、禾小荷与刘黍都是被抛弃之后让警察送过来的孩子。而津戈撩和他们都不一样,他的所有家人都丧命在地震之中家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所以和其他人的被抛弃不同,津戈撩是幸运存活下来的孩子。
而茹愿的情况就更不一样了,她的父母都是国外生活的华人,她是被人贩子拐卖到国内的。
人贩子落网之后,茹愿就被警察解救送到孤儿院内。
虽然每一个人的情况都多少有些不同,可是在档案的最后一页都有雪妈妈的一句话。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我的孩子,雪花孤儿院就是你们的家。”
这是一句能够带来希望的语言。
它让一群孤儿们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而各类心理学书里面的批注,也以一个成人的视角来观察着孩子们的日常生活。
【金品品今天跑过来很伤心地告诉我,大家都叫她小财迷。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告诉她,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没有人不喜欢钱,我也喜欢,但是我不偷不抢靠自己的能力积攒下来的金钱,这个是没有错的。你这么小就有存钱和理财的意识,这一点很厉害,要比大你两岁的小黍还要厉害呢。被我安慰的品品顿时喜笑颜开,抹掉眼泪高高兴兴的离开。】
【今天小马和金戈又吵架了,孩子们的青春期因为语言系统的爆发性而会产生各种口角争执,我该怎么样能控制这种情况的发展呢?小黍在他们这个年纪就显得沉稳很多,也不知道他们二人大一点了会不会就能减少这种情况。】
【小荷的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了,说她目前的成绩在班级里面来说并不是很好,如果想要升到重点初中是很艰难的。我很难过,一定是我没有好好督促的原因,班主任告诉我现在国家重视青少年的体育类课程,建议我给小荷报一些体育类的特长班能在中考加分。唔……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刘黍每次都说自己不爱吃水果,把自己那一份的饭后水果分给其他孩子们。可我看那孩子的眼神里全是渴望和隐忍,多懂事啊。我偷偷在饭后塞给他一个大苹果,刘黍高高兴兴的接过如获至宝的在鼻子前闻了好几下,我以为他是不舍得吃,可没想到去查寝的时候发现那只苹果被小糖捧在手里大快朵颐。我问小糖苹果是从哪儿来的,小糖说是刘黍自己不爱吃非要塞给她的。难道刘黍这么小就……】
就……
茹愿嘴角略微僵硬的动了动,她自己对这一段记忆是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旁边的津戈撩看着上面的一些讯息,多少也没有了什么记忆。
是了,孩童时期的记忆多少都会被遗忘,别说是茹愿这种得了“逆向性失忆症”的人,正常人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地记住每一个细节。
可是通过雪妈妈的这段描述来看。
刘黍从小就是一个懂得“孔融让梨”的人,为什么会在长大后被其他人嫌弃到这个地步恨不得杀死呢?
【今天孩子们进行了爬树比赛,虽然这个比赛因为不安全而被我明令禁止多次,可是孩子们总是听不进去大人的话。小糖从树上摔了下来,磕到了脑袋。孩子们吓得直哭,只有金戈反应最快背着小糖去最近的医院。医生说有点轻微的脑震荡、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醒来之后小糖呆愣了很久,好像忽然变得听不懂中文了起来讲着流离的外语。这倒是让我想起来了,小糖刚来到孤儿院的时候就好像有点听不懂中文。】
茹愿看着这句话,忽然下意识的反应过来自己在那个时候,因为脑袋受到了重击所以出现了记忆错乱的情况。
那么自己后来的逆向性失忆症有没有可能和脑袋重击有关呢?
“你记得这件事吗?”茹愿指着雪妈妈标注在书上的这句话,询问旁边的那人。
津戈撩目光微微扫了一眼,点点头:“记得。”
“我醒来之后是什么状况你知道吗?”
“那时候你昏迷了很久,醒来的时候嘴里一直喊着‘Let me go home’。”
是了,茹愿是被从国外拐卖过来的。
她之前在父母身边的时候,接触更多的肯定是外语。
津戈撩继续说:“不过那个时候你闹了一阵之后,就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再醒过来就完全不记得闹腾的事,之后就完全恢复正常了。”
看样子那个时候茹愿只是出现了短暂的逆向性失忆症,但因为年纪小所以很快就自我痊愈了。
但是自己在回到国外亲生父母身边后,肯定出现了非常严重的头部受伤所以才造成了这么久的逆向性失忆症。
茹愿细细的翻过书籍,忽然在最后一页的时候看到雪妈妈写下一句略微沉重的话语。
【塞林格曾说过,长大是人必经的溃烂。】
第62章 雪夜头七14 我喜欢烟火下为我剥糖衣……
茹愿放回书籍之后, 掀开左侧的抽屉。
里面有一个收养协议,不出意料,是丢丢的收养协议。
在收养协议下面还压着一张来自市级福利院联会会长的信件, 拆开信之后, 上面有一段较为简短的字迹。
【雪花孤儿院薛院长,您好:收到您的来信之后我会对此非常重视, 孤儿领养后受虐事件一直以来都是我会重点关注项目。为此,我会派有关人员便衣调查收养人街邻、询问当事人丢丢、前往丢丢学校等地进行调查之后, 并未发现领养人虐待现象。故而对您所说的丢丢从领养人家中归来时浑身是伤、瘦骨嶙峋等迹象只能判定为是丢丢被收养后水土不服导致。再者, 10岁孩童正是顽皮的年纪, 偶尔跌倒磕碰, 也实属正常。】
面对这张信上面所说的内容,茹愿颇有微词。
收养人虐待养子难道还会大张旗鼓的告诉所有人吗?
可怜的丢丢。
茹愿不相信这种鬼话, 雪妈妈肯定也不信。
津戈撩走向桌子后面的书架,翻找着上面的东西。
不得不说,他就像一个天生对关键性讯息具有超强的敏感力。普通人搜证的时候很喜欢把乱七八糟的东西从头到尾地翻一遍, 而他会选择性地进行搜查,每每搜查的时候总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抓到最关键的东西。
档案册里面有一个医疗诊断书。
【患者:丢丢。】
【年龄:10岁。】
【病症:患有轻微自闭症。】
雪妈妈的专业就是儿童心理学, 自然能通过孩子的一些现象来辨认出他们的情绪变化。
当发现丢丢不对劲的时候, 雪妈妈便立刻带丢丢去专业的医师那里进行诊断。
果不其然……
所以二人在信封里面还找到了一张被退回的信件, 从笔记上面来看可以辨认出是雪妈妈的笔记。
【福利院联会会长, 您好:请问如何撤销被收养协议?我实在无法接受在孤儿院健康长大的孩子只是被收养了6个月便患有自闭症。要知道, 在他被收养之前心理是完全健康的。再者, 丢丢这个孩子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换地方生活, 所以我请求撤销收养计划。】
而来自福利院联会会长的回信拒绝的非常干脆。
【雪花孤儿院薛院长,您好:您的这封信我原封不动的退还,这也是为了您好。若是留在我会处很有可能会让你官司缠身。根据我国未成年无监护人保护第X条X法, 签订收养协议后则监护权便从您转让至收养人处。您的善举全国闻名,自然也知道监护权的转让必须有监护人双方同意。可对方明显不同意再将孩子送回孤儿院,所以您扣着孩子不送还至监护人处本身就是违法行为。建议您理性对待此事,切莫感情用事,望珍重。】
这封信其实是给刘黍反向洗白。
茹愿讲述着自己的见解:“小马对刘黍的杀机,是因为刘黍当初拦住了想要留住丢丢的小马,可是这封信上面也明确说明了,就算当初小马没听刘黍的强行留下丢丢,收养丢丢的那对夫妻也可以搬出法律强行带走丢丢。”
津戈撩微微点头,同意茹愿的这个看法。
但是小马显然并不知道,他把丢丢的死完全怪在了刘黍的身上,这也是因为小马完全把刘黍当成了绝望情绪宣泄的地方。
通过雪妈妈的一些讯息讲述,茹愿觉得刘黍身上恐怕背负了一些常人所不能理解的东西。
行动点还剩下6点,三楼已经搜的差不多了,茹愿看了一眼通往天台的楼梯。
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刘黍,就是在这里。
如果刘黍是从天台坠落的话,天台肯定也会留下什么线索。
“我去二楼。”津戈撩和她在楼梯间分道扬镳,一个朝上、一个朝下。
茹愿看着他消失在楼梯间的背影,心里千头万绪不知道从何打理,这个少年应该是自己非常喜欢的。
不管是人设剧情里还是真正的自己。
那张藏头告白诗本该放在他的口袋里,可是却阴差阳错地落到了别人的手中。
茹糖喜欢金戈,却不得不和金戈分别10年。
年少的怦然心动最终消散在了转瞬即逝的时光之中,就像白雪消融、悄无声息。
她踩着台阶,一步步走向天台却被满地的积雪怔住。
厚厚的堆雪里面,竟然只有一道走向天台的脚步!
从进入天台的大门一直到天台的尽头,最后飘然落下、坠死在雪地之中。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临终之前只握着没送出去的那张设计稿。
白花花的雪地里,突兀的一条脚印便显得尤为刺眼。
从茹愿的视角所观看到的弹幕后台也跟着爆炸。
——“卧槽?刘黍是自杀?”
——“我觉得有可能是凶手背着刘黍把他扔下天台,然后倒着回到楼梯口,我看过好多杀人手法都是这样的。”
——“那也应该有两条脚印吧?为什么只有一道呢?”
——“笨死了,说明真凶在回去的时候又沿着来时的路踩着脚印退回去了呗?”
这一点茹愿也想过,可是她研究了一下脚印的时候发现并不是这样。
如果是来时走过一道路回去的时候沿着开始的脚印退回去,那么就会有两次碾压的痕迹。
鞋印的花纹十分繁琐,人不可能把每一处花纹都贴合的非常完美。
所以!只有一条通往天台边缘的脚印!
寒风吹拂在茹愿的脖颈处,将她的发梢微微吹扬,犹如一盆冷水从她头顶浇灌而落。
游戏不可能设置自杀情景,尤其是在五星级本,而且就算是自杀,这道脚印也太过明显。
这……应该算得上是密室手法了吧。
茹愿在天台转了一圈又一圈,除了白花花的雪根本没有任何东西。
这1行动点只让她看到了一条通往天台的脚印,属实有一点点亏。
搜证的时间还剩下最后二十分钟,茹愿马不停蹄的朝着二楼走去。
二楼的男寝和女寝都有人,茹愿便选了唯一空出来的教室。
教室里面摆放着十张桌子,每一张桌子上面都有座位的名称,茹愿找到了自己位置。
她的位置坐在靠窗的部分,窗户上面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拉开窗户就是那颗枯树。
树长得很高,已经完全迈过了二楼。
她的桌洞里面放着一张被撕碎的大白兔奶糖糖纸,这是什么时候有的呢?
茹愿把那张糖纸拼接起来,糖纸的内部用签字笔写着一句话。
【你比任何糖果都要甜】
弹幕里的观众们自动变色。
——“哇,我怎么变粉了!”
——“太甜了吧!好甜好甜!”
——“这一看就是金戈给的。”
这张糖纸触发了茹愿的记忆点。
身份卡亮了一下,弹出新的片段。
茹愿点开之后,画面犹如画卷一样慢慢拉开。
*
10年前,喧闹的舞台上有一群小孩子们在卖力地演出,观看者们都上了年纪,每个人都坐在折叠椅上看着这群天真烂漫的孩子。
台上的是没有父母的孩子们,台下的是被子女放置在养老院的老人。
猎人走到公主的面前,手捧着玫瑰花编织的发箍轻轻戴在公主的头上。
公主微微颔首、蛋白似的肌肤上浮现浅浅的绯红。
猎人伏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剧本里没有的台词:“你也是我最大的心事。”
随后,她的手里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那是猎人在谢幕时偷偷塞给自己的。
公主紧紧攥着那个东西,连衣服也来不及换跑到没有人的地方偷偷拆开。
她看到纸上写着这样一句话。
于是,公主在照镜子的时候看到她的脸像喝醉酒似的通红。
*
画面又一转。
茹糖蹲在楼梯间里流泪,她举步维艰的时候刘黍从自己房间里出来,他轻声安抚茹糖告诉她前途和父母更重要。
尽管如此,茹糖手里攥着那张大白兔奶糖纸,还是决定去糖果树下找那个少年。
可是,少年却不在了。
他去那里了?
不是说,会一直等着她吗?
茹糖大声喊着少年的名字。
只要他说不想让她走,她就不会走。
离开了父母15年,她真的已经完全不记得父母的样子,对于她来说,雪花孤儿院才是她的家。
乳白色的糖果完全盖住了所谓的梦想。
她一点也不在乎,她也完全不想要。
比起什么站在聚光灯下成为大明星,她更想要坐在孤儿院的树下看着坐在树枝上的少年逆光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