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红唇——今様
时间:2021-04-22 09:36:15

  酒店主打新潮风格,恰恰给了裴奚若发挥的余地。
  先前,裴奚若除了完成自己的作品之外,也跟各大美术馆、策展人开展过合作,不过,从没有担任过一整座酒店的壁画设计。
  整个八月,她都专注于磨各种方案,一次次拿给简星然和几位室内设计师看。
  好的墙绘,当然要搭配多方面不同意见。
  傅展行问起,她也有底气充足的理由,“我在忙事业。傅先生,你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把我变成一只笼中雀。”
  见她发来的照片,有模有样,加之集团这边,确实抽不开身,傅展行便也任她在外了。
  期间,裴奚若也回了趟裴家。
  刚回去时,裴母的反应,比傅家人还要大,就差揪着她去把头发给重新染了。
  裴奚若翻出自己顶着一头粉色头发跟二伯母的合照,合照上,两人亲切地凑在一处,才打消裴母的顾虑。
  转眼,八月就到了末尾。申城夏季的温度,也到达了一个峰值。满街都是热意。
  裴奚若在工作室中,有一搭没一搭地画着稿,等傅展行来接她去参加一个聚会。
  她独自浪完二十多天之后,这和尚,终于是找上门来了。
  他要过来,她才不怕。何况申城,可是她的地盘。
  傅展行这天是到申城出差。当然,这趟差事,换个集团副总过来那完全是绰绰有余。冷不丁劳他大驾,倒是害底下的负责人慌了好几天的神。
  例行视察结束之后,傅展行推掉饭局,过来接裴奚若。
  二十多天没见,她还是之前的模样,狐狸眼水光潋滟,看着不像安了好心。墨镜一摘,鲜眉亮眼。
  “好久不见,傅先生,你是不是想我了?”她一上车,眼角就飞出媚意。
  这样的场景,倒是让他想起,去年在申城见到她的时候。
  那时,只觉得她像一枝妖娆的玫瑰花,太浓、太艳。
  那天,她从他车上下去,他降下车窗,通了好久的风,才将女人的香水味驱散。
  此刻心境已大为不同。
  傅展行手指扣了扣中央储物盒,发现她这话,说得没错。
  他确实想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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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聚会的地点在盛景会。
  这地方青砖白墙,闹中取静,外人路过,一眼看去,还以为是什么文物保护单位。
  环境清幽、高雅。像是傅展行这样的人会来的。
  裴奚若一边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想。
  他的朋友,应该也是差不多的一类人吧?聚会也聚得像商务会谈。
  果不其然,两人进了包厢,傅展行就跟一个男人聊起了金融动态。
  那男人生就一副桃花眼,却分毫不显多情,身上的气质,十分冷冽。他还带了老婆,姓时名颜,是位温柔系小美人。
  裴奚若看见美女,比看见帅哥还要开心,当即摸出手机来,和她打游戏。
  也看见了徐潮生——她其实早就认识徐潮生,在一个网红朋友的生日宴上,两人还经常一起打游戏。不过,今天才又一次把人对号入座。
  初初寒暄过后,大家开始打牌。
  裴奚若自然坐在傅展行身侧。她知道在很多人眼中,自己一点都不像正牌太太,干脆也没刻意端着,怎么舒服怎么来。反正受损的傅展行的风评。
  这一张桌上,两边坐的是徐潮生和另一个朋友,对面那个桃花眼、冷淡气质的男人叫晏礼。
  裴奚若看得出,他和时颜,感情很好。
  刚才听说,他们是中学时代就认识、互相喜欢了。再看看身边这男人,却不能跟中学时代的白月光长厢厮守。
  啧。
  裴奚若不由得望了傅展行一眼。
  却发现这和尚手气很不错。
  刚好,他叫她帮忙看牌。于是裴奚若一点儿也没客气,拿过他的牌,乱出一气,一下就将他的赢面输得干干净净。
  对面,晏礼发出一声轻笑。
  傅展行瞥她一眼,倒是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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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这场聚会应付完,裴奚若原本以为自己能走了。
  没想到,司机拉着她,在申城的辉煌灯火中,转了一圈,又一圈。
  她终于反应过来,“傅展行,你要带我去哪?”
  傅展行没有说话,将他的手机递过来,放在两人中央的储物盒中,点了一下。
  沈思妙的声音传出来。
  “表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觉得凡伊姐那副画很好看,她自己也说,是非常喜欢的画,还没送出去参过展呢。刚好你又不稀罕,我当然就问你要了。我也不知道抢的是表嫂的展位啊。”
  一条播完,她点了下一条。
  “是,我那天是故意提了一嘴…我这不是想让表嫂以为你和凡伊姐关系好吗…”
  “表哥,表哥你回我个电话?你不会真的不让我去公司实习吧!!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聊天页面显示,沈思妙打了好几个语音电话,傅展行都没接。
  裴奚若瞄了眼时间,这番对话,发生在前几天。
  怎么说呢。
  心头升上了一点点、非常微妙的感觉。
  知道不是他干的之后,好像突然,松了口气。
  裴奚若还没来得及细细分析自己的心路历程,就看男人收回了手机,淡淡瞥来一眼,“裴小姐,在把我想成卑鄙小人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当面对个质?”幸好他后来仔细追溯,最后想明白她态度骤变,始于家族聚餐那天。
  这兴师问罪的语气,裴奚若无言以对。
  现在想来,怪就怪,一切都太巧了。
  那阵子,刚好傅展行对她说过一句暗藏深意、一不小心就可以理解威胁的话。刚好,裴母和二伯母,都不约而同疯狂催她回国。又刚好,董凡伊和他,有着青梅竹马的交集。
  加之傅展行从说服她结婚起,就是一副心机叵测、步步为营的样子。
  她自然以为他是罪魁祸首。
  哪成想,事情还能反转成这样。
  这种关头,裴奚若只想揪出那个美术馆负责人问一句:沈思妙怎么能算傅家人!她应该是沈家人才对。
  “我……”裴奚若自知理亏,视线在车内乱飘,最终决定道,“我给你赔礼道歉。”
  “怎么赔?”他明显不打算让这事轻飘飘过去,“裴小姐今晚,害我输了不少钱。”
  他这样一个霸总,还在乎这点小钱?
  别是趁火打她的劫吧。
  裴奚若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先强调,“要钱没有的。”虽然简星然支付给她一笔不菲的报酬,可她要存起来做私房钱。
  “那裴小姐就记住我的长相好了。”他似是早有预料,提议。
  “为什么?我后来又没有把你认错过。”裴奚若不服。
  傅展行碰了下佛珠,不动声色,“那就赔钱。”完全是不讲道理的债主模样。
  裴奚若噎了下。
  这是什么死亡二选一。
  最终,她还是选择对现实屈服,一字一顿、笑眯眯地看着他说,“好,我从今天开始,一定天天看着傅先生,一定好好记住你的样子。”
 
 
第31章 送饭
  #31
  酒店墙画的设计敲定之后, 申城这边,就没裴奚若什么事了。
  九月中旬,她又飞回了平城。
  戚听给她接风洗尘。两人约在一家地下酒吧。
  这酒吧不同于其他声色场所, 哪怕是晚上黄金时段,也没什么人来, 生意很寥落。老板似乎志不在赚钱, 只求茫茫人海中, 寻到几位知音, 偶尔相聚。
  今天更是,一个人也没有。
  “哇不是吧,我就一阵子没来, 生意差成这样了?”戚听将手机丢上吧台,“柳老板,你能不能行了。”
  柳裕山斜倚着酒柜, 长发随意披散, 到肩头的长度。很有颓废系艺术家的范儿。
  “少废话。喝什么。”
  “长岛冰茶,红绿灯。”戚听直接点了他最拿手的两样。
  满场都是空位置, 她拉着裴奚若坐到吧台边。
  柳裕山取下酒器,开始给两人调酒。他手法称不上炫目, 但姿势老练,加上那一双手生得修长漂亮,倒也十分有看头。
  期间,裴奚若和戚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戚听说, 这酒吧原先的生意, 并不像现在这样冷清。曾经,它也红极一时,靠一位帅哥调酒师, 和一位美女歌手,成为平城无数人消磨夜生活的好去处。
  据说,那女歌手有一把得天独厚的好嗓音,慵懒轻媚,可是,却为了加入一个男人的乐队跑去外地,放弃做主唱,成了一位贝斯手。
  个中得失,旁人很难评判。
  戚听很明显觉得不值,“一个男人而已,难道还能值得我放弃自己的事业?”
  柳裕山扣上调酒器,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也不是这么简单。她那嗓子,本来就不能唱歌了。”
  更多的,柳裕山也没多说。
  横竖没有生意,他调完酒,便斜倚吧台,跟两人聊了起来。裴奚若这才发现,柳裕山和她相似,都有双狐狸眼,一笑,便显出了几分轻佻。
  “你朋友?”柳裕山冲她一挑眉。话是对戚听说的。
  戚听立即一副警惕的模样,指着他说,“浪人!你别打她主意,她结婚了!”
  柳裕山“啧”了一声,似是很遗憾。
  然而,裴奚若感觉不到他真实的遗憾。
  她原本以为,柳裕山和戚听之间有什么。
  没成想,走出酒吧,戚听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我看,他就一辈子不说人话,颓在那算了。”
  裴奚若问了句:“怎么了?”
  她今晚回平城,是跟傅展行讲过的。他要了酒吧地址,说一会儿来接她。
  恰巧,戚听的司机也没到。于是,两人便在门口闲聊起来。
  说起来有些狗血。柳裕山跟那位女歌手,其实打小就认识,是感情很深的好朋友。
  他天生就一副风流浪/荡的样子,嘴巴上没几句正经话,好似跟哪个女生都能撩两句。然而,内心深处,却一直喜欢自己的发小,害怕失去这份友情而不敢表白。
  一年拖一年,直到女歌手喜欢上了个无情的酷哥,义无反顾追去了申城。
  “所以说,喜欢上什么人,就要勇敢出击!”戚听做了个总结,“不然等错过,再颓废也没用了。”
  裴奚若点了点头,“有道理。”她没有喜欢的人,不然,应该也会像女歌手那样的。
  “所以!我约了男人后天吃饭!你明天陪我买衣服。”戚听神秘一笑。这句才是重点。
  “你又认识男人了?”
  “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处处看咯。”戚听远远地瞄见一辆宾利,“喔,你老公的车来了。”
  顺着她的话,果然望见那霸道的车牌。
  越过一盏盏温柔的路灯光,车子驶近,后座车窗降下,露出男人冷淡清俊的一张脸。
  “裴奚若。”
  “傅先生。”裴奚若现在一见他,就想发嗲。也不知为什么,可能是撩和尚格外有意思吧。
  傅展行看到戚听,也略一点头,算作打招呼。
  两人别过,戚听靠着酒吧门口的洋槐树,等司机。
  她回忆方才一男一女,想起裴奚若说,傅展行是个塑料老公。
  可今日一见,又觉得未必。
  她们这个圈子中,有多少女人嫁进豪门之后过得一天不如一天,没关心不说,还要容忍老公在外面乱/搞,钱袋子再晃也只能听个响,离婚也不能拿走一分一毫。
  起码,他还会次次来接她。
  多少真夫妇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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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上次在申城别过,裴奚若跟傅展行又有十来天没见。
  不过对于她来说,几小时没见也好,几天没见也好,自己面对的,都是一张陌生的脸。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
  “今天傅先生格外帅气,远远的,我就认出你来了。”裴奚若没忘自己“赔礼道歉”的任务,一上车,就开始展现诚意。
  “你认的是车牌。”傅展行一眼就将她看穿。
  裴奚若无言了下。
  十天没见,和尚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白。
  “为了记住傅先生的长相,我已经做了很多努力,”她忽略他的拆穿,兀自从包包里掏出一串东西,“看。”
  那是一串“项链”,由两寸大小的照片穿成,收起来时像一叠卡片,展开来立即成了一长串,可以挂在颈间。
  她把项链挂在脖子上,随意拿起一张,朝他飞去一个笑眼,“这样天天对着看,一定能记住傅先生的样子。”
  傅展行几乎要佩服她的智慧,“裴奚若,你真是别出心裁。”
  “过奖过奖。”
  裴奚若说到做到。
  在家里时,还真挂着那串项链,走来走去。
  尤其是在傅展行面前,她更加使出了十二分的努力,像背英语单词那样,仔仔细细地盯着观摩。
  然而傅展行摘掉佛珠,与她偶遇,她还是没办法认出来。
  于是傅展行知道了,她这脸盲的毛病,没治。
  “裴奚若,算了。”大不了以后他都戴着佛珠。她这样天天挂着一串照片项链,晃来晃去,更像个女神棍。
  他没说什么事算了,但裴奚若却是一下就听明白了。
  当即在心中一喜。
  想她和他认识以来,吃过多少次败仗?现在好了,她终于咸鱼翻身,让这和尚投降了。
  哈哈。值得载入史册。
  “这怎么行呢?”裴奚若乘胜追击,面上摆出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我都答应要记住傅先生的样子了。不好出尔反尔的。”
  “没关系。这次例外。”
  “我过意不去呀…”她瞄了瞄餐桌,忽然心生一计,“要不,我给傅先生做一餐饭,我们就一笔勾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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