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知道了，也许手头紧急用钱吧。”黎平道，“反正别人要卖，咱们帮着卖就行了。不多嘴过问跟咱们无关的事情，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老大说的是。”余刚赶紧装作很认真的样子，“是属下多嘴了。”
黎平无语，“你以后是该少说点，废话太多。”
为表庆祝，当晚黎平又发起了团建。
这次公司老大谭石罡没来，只有部门几人自己要轻松许多。
喝了几杯酒，许阳突然想到以前疑惑过的问题。
他们去试住凶宅，发生的事情黎平从来不问。
但是每次都看监控验收，黎平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在房子里的行为。
所以许阳总觉得黎平应该也是个厉害的人，就是不知道有多厉害。
他半开玩笑问黎平道：“老大，咱们公司的试睡员提成挺高的，你为什么不亲自去试住呢？”
黎平像是不理解他的问题，说道：“我得当你们领导啊，我去试住还需要你们干什么？再说我一个人也试住不过来啊。”
许阳并不认同他所说的，以他的猜测，假设黎平真的和想象中那么厉害，他一个人就能很快把凶宅搞定，根本不需要组建一个团队。
所以莫非黎平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厉害？
“但是咱们的任务密度并不高，我觉得你完全能试住过来。”许阳又道。
“你的意思是我亲自去试住，然后你们都失业，是吧？”黎平笑道。
许阳道：“站在你的角度，未尝不可吧。换成别人，也许就不招人了。一个人搞定，一个人独自拿钱，它不香吗？”
“这就是你想简单了。”黎平道，“一个人就能搞定的事情，老板一看就会觉得事情很简单，给的钱就少了。我搞一个团队，给公司挣的钱还不少，老板会觉得我这个部门很厉害，给的钱也就多了，你以为我提成少啊真是的。再说了，现在任务不密集，不代表以后任务不会越来越多啊。”
“你说的对，是这个理。”许阳本来想套他的话，想摸摸他的底，没想到黎平却从这方面回答，话还说得如此直接，分明是不想往许阳想知道的方向回答，“老大高明。”
“嘿，你这个傻小子。”黎平摇头笑了笑，“是不是喝醉了脑子不清醒了？”
许阳：“嗯，有点晕，不能再喝了。”
团建结束就是周末，许阳按计划去做公益，一共花了两天时间。
第二天的时候，他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来电。
他没多想，直接接了起来，“喂，你好。”
“你好！是小许吗？”电话里传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我是。”
“太好了！”对方兴奋道，“请问你在哪个位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啊？我想去见你一趟，当面跟你道谢。”
许阳一头雾水，“不好意思，请问你是谁啊？我们认识吗？”
“啊对！”中年男人笑起来，“我太激动了，都忘了自我介绍。呃…怎么跟你说呢，我父亲是曾广顺，恐怕你不记得了。不过你可能还记得何老板吧？你的电话是我找他要的。我叫曾辉。”
曾广顺，那不就是郊区老房子那个被高万德害死的叮叮糖老头吗，许阳当然记得，“记得的，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别的事，就是托我父亲的嘱咐，想当面感谢一下你。”曾辉道，“当然我自己也是非常想感谢你的。”
“你感谢我什么啊？我没帮你做什么事啊。”
许阳实在不解，虽然在他和余刚的帮助下，曾广顺大仇得报，但那也是他们工作上的事，曾广顺大可不必还托梦让儿子来感谢吧。
“怎么没有啊。”曾辉说道，“有你的帮助，我父亲才没一直做一个孤魂野鬼。而且你可能还不知道，最近我们还得到了赔偿。高万德虽然还没被审判就死了，但他当年犯下的罪行也得到了宣布，我们作为受害人的家属，得到了一部分赔偿，是从他遗产里得到的。”
“那还不错，是你们应得的。”许阳道，“这事你不用感谢我，我和我同事只是完成我们的工作，你不用客气的。”
“那不行！”曾辉非常坚持，“我父亲已经给我们托梦好几次了，原本起初我以为就是瞎做梦，后来他老人家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我才觉得蹊跷。找到现在那套房子的主人何老板，一问才知道你们真的来过，我也就确信无疑了。”
“那你现在已经打电话感谢了，我想曾爷爷会满意的。”许阳道。
“小许，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见你一面。”曾辉道，“你要是最近忙，那我就等，等到你有时间我再去。”
许阳无奈，只好道：“那行吧，我把地址发给你，就在我住处附件跟你见个面吧，这两天我也不忙。”
“好好好，太好了！”挂电话之前，曾辉再三强调，“你一定要给我发地址啊，对了，把你同事也喊上，我也得感谢他。”
“好的，一定给你发。”
挂了电话，许阳就把地址发给了曾辉。
回到公寓，把事情告诉了余刚。
余刚道：“没想到高万德还有遗产，不然曾广顺的家属除了自己的老父亲洗清了冤屈外，什么都得不到。”
“有遗产估计也没多少。”许阳道，“高万德欠了一屁股的债，他卖了房子后，人家债主除非不知道，不然肯定会找他要。即使他隐瞒着债主，自己多半也没少挥霍。”
“嗯，他那种赌徒，肯定留不住钱的。聊胜于无吧。”
“对。”
第二天傍晚刚下班回来，曾辉就来了，两人到公寓外见他。
曾辉要请他们吃饭，盛情之下两人不好拒绝，选了一家不贵的餐馆。
席间，感谢了又感谢之后，曾辉从衣服兜里拿出两个红包递给他们，“小许，小余，这是为了感谢你们的一点点心意，请你们一定要收下。”
看到红包，许阳都有点应激反应了，第一时间想到潘家两兄弟给的支票。
好在一眼看去，曾辉递过来的红包鼓鼓的，一看就是现金。
看得出来曾辉只是普通老百姓，自然也不可能给支票，但是红包里的钱明显不少。
许阳赶紧把红包推回去，“不行，曾大叔，我们不能收，本来你也只能拿到一点点赔偿，算是一个安慰，我们怎么能要你的钱呢？”
余刚也道：“曾大叔，你这是什么路数啊，请吃饭就请吃饭，怎么还给红包呢？我们一般都是被请客的给红包，请客的收红包。”
曾辉被逗笑，下一秒就又严肃起来，“两个小伙子，我不跟你们多说什么，但还是请你们务必收下。你们要是不收下，我父亲就不安心，我也会心里过意不去。”
也不知道这些老头老太太变成鬼后怎么都这样，动不动就托梦给后辈要给许阳他们钱。
“曾大叔，你的心意我们心领了，曾爷爷的心意我们也心领了。”许阳道，“钱我们真的不能收，我们收了也会心里不安的，请你收起来吧。”
“钱不多的，你们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曾辉道，“我们家以前家境挺困难，所以我老父亲当时大把年纪了还出来卖叮叮糖，但是现在条件好多了，真的。即使不拿到高万德的赔偿金，我们也是小康家庭了，你们放心吧。来，拿着。”
“你收起来吧，曾大叔！”余刚不太耐烦，双手把两个红包推回去，“咱们不要再推来推去的了，好好吃吃饭聊聊天不是挺好的吗。”
“不是，你别推。”曾辉着急道，“你们年纪轻轻怎么这么犟呢。我老父亲看得出来，我也看得出来，你们日子挺艰苦的。你们都是外地人吧？在A市打拼不容易，让你们拿着就拿着。”
“以前是不容易，现在好多了。”许阳道，“你大概不信，以我们的收入，很快都能在A市买房了。”
“很快就能买，那不是还买不起吗。”曾辉直接道，“拿着！听大叔的话，买了房还得还贷款不是，还得娶媳妇不是？再说不再买个车吗？”
“大叔，我们都买得起。”
“尽骗人，我还不知道你们在大城市打拼有多难吗？”曾辉死活坚持要给，根本不信他们挣的钱多，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你们要是不接，大叔只能给你们跪下了。”
“诶诶诶！”余刚被吓得赶紧伸手去扶着曾辉，“你可千万别啊，你这样我们会折寿的。”
许阳一看这个阵势，就像上次潘家两兄弟一样，想拒绝是不太可能了。
“那你们就收下。”果然曾辉用恳求的语气道，“就算是帮帮我，再帮帮我老父亲，就请你们收下吧。”
余刚第一次面对这种阵仗，当即就看傻了，这是怎么个情况？
“不是，大叔你……”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行，我们两人一起收一份。”许阳伸手去接看起来明显要薄很多的红包，“这样就都解决了。”
“诶那不行！”曾辉赶紧把两个红包叠在一起硬塞到许阳手里，“一定要都拿着。”
许阳把手缩回去，“大叔，咱们也得各让一步啊，你说是不是？”
“不行，这个不能让。”曾辉差一点就要哭了，“你们做这个的，肯定也知道，给已经过世的老人许下的承诺，那是怎么都不能改的，那不是欺骗祖宗嘛。”
余刚一听急了，他以前虽然不跟鬼啊神的打交道，但是自小耳濡目染的一些说法和家庭教育也让他很在意这些，“大叔你是吓唬我们的吧？你怎么能信口承诺呢？你别乱说啊。”
“没吓唬你们，我是真的许下了承诺，我这两天都在跟老父亲许这个呢，这不刚跟何老板要到你们的电话我就来了吗。”曾辉此刻眉头皱得老深，眼神近乎哀求，“找到你们了我那叫一个高兴，心想跟老爷子许下的诺言终于可以兑现了，终于可以让他老人家安心了，结果你们却……不帮我这个忙。”
“……”
许阳和余刚两个人都不说话了，这曾辉说的话看起来不像假的。
再说这世上除了亲人，如果不是事出有因，应该还没有人会这么求着要把钱给一个陌生人的吧。
可是他们也总不能那么坦然地拿陌生人的钱啊。
余刚愁容满面地看向许阳，用眼神问：咋整啊？
许阳想了想，“大叔，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收下吧。谢谢你，也感谢曾爷爷的一片好心。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困难，或者有什么事情我们能帮上的，你随时喊我们。”
“这就对了嘛！”曾辉终于喜笑颜开，把两个红包都推到两人面前，“哎呀太好了！来来来，拿着。我再敬你们两杯。”
许阳拿起曾辉递给自己的红包，看起来比给余刚的要厚一倍，大概有两万左右。
好在钱不算特别多，他可以拿去作为救助动物的基金，应该也不会导致长命锁再次变黑。
许阳和余刚又跟曾辉聊了一阵，得知不光他家拿到了赔偿，何老板也得到了一些赔偿，因为当初跟高万德买房时，后者没告知他屋里死过人。
新的一天照常上班，黎平这回终于给他们安排了新的任务。
拿到资料，两人第一时间打开看，是一套普通小区的住宅。
自打入职以来，每次试住遇到的事情都令人难过，两人现在都不好意思再问佣金有多少。
尤其这种普通住宅，想必是普通人家的房子。还不知道又会遇到什么故事，以前那种挣钱的兴奋劲都没了。
小区离公司不远，两人当天就去试住。
最让人高兴的，莫过于这次又不用再带着聂海一起。尤其余刚，恨不得要开香槟庆祝。
“终于又摆脱那个混子了。”他说道，“也希望这次别再遇到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前的事情真他妈令人悲伤。”
“嗯，希望吧。”对于这次是否别再遇到令人难过的事情，许阳不是很乐观。
两人来到小区，小区还比较新，看起来交房最多也不过三五年。
从小区的楼房密度以及设施配套和环境来看，在本市属于中规中矩。
但即便这样，在这寸土寸金的A市来说，要买下这么一套房子也不容易。
如果是小地方的普通家庭，要攒够首付也得掏空全家所有的积蓄，说不定还得把老家的房子卖掉才能凑够。
即使是在A市打拼多年的高级白领，好不容易赞了首付，每个月的房贷也非常吃力。
不过看资料，业主是本市人，大概是从老房子换到这个新楼盘来居住的，也许情况会好一点。
房子在十二楼，两人乘电梯上楼，打开钥匙进去。
这是一套小三居，户型方正通透。
房间打扫得很干净，窗明几净。窗帘拉开着，光线很好，给人的第一感觉很不错。
“真是怪了。”余刚道，“怎么最近遇到的都是这种看起来不像凶宅的凶宅？难道这次又要碰到小黑鬼那样的事情吗？我可不想再碰到那种害人的坏蛋了。”
第49章 哭泣的男人 你…回来了啊？
“应该不会, 不会有那么多坏蛋。”许阳安慰道，“这套房子业主给的资料也很清楚，是四十几岁的男主人意外去世在家中, 所以问题可能会比较简单。”
“嗯，希望背后别再引出什么幺蛾子才好。”余刚道，“我真的不想再看到那些害人精整出的破事了。”
许阳虽然嘴上说得轻松, 但他其实也没太大信心会遇到比较简单的凶宅。
“如果总遇到这么特殊的事情, 我估计就不会再是偶然了。说不定有什么神秘力量驱使着咱们，让咱们来解决这些问题，惩恶扬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