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家子的宠妻青云路(穿书)——黄月亮
时间:2021-04-23 09:49:55

  谢承德愣了一下,随即重重指了他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钰哥儿啊,有理想是好事,但也别太好高骛远了啊!”
  什么诰命?那戏文里头唱的东西,哪是他们这些人家敢肖想的?钰哥儿果然还是受了前些年影响,这胡言乱语说得自己都快相信了!
  旁边的谢常青更是白眼要翻到天上去:“就你?谢良钰,你能不能正常点,你知道诰命是什么吗?不是,就说你现在,还记得四书五经都是什么吗?”
  谢常青说这些话,只是看不惯谢良钰在自家祖父面前卖乖,有心想闹他一个没脸——从前的谢良钰确实算得上有些聪明,小小年纪就过了童生试,可荒废了这几年,保不齐连《千家诗》都要背不出来了。
  这些年下来,谢常青作为谢家学问最好的那个,也已经过了童生试,只是还没能考上秀才——但十里八乡统共也没几个秀才,他自恃比不学无术的表弟高了不知道多少筹,倒算正常。
  “常青!”谢承德皱皱眉,看着这个平日里最得意的孙子,脸色沉了一点,“怎么说话呢!”
  谢族长没读过太多书,但老人家有自己的智慧,看人更是有一套:他能看得出,现在的谢良钰确实是全然改头换面了,读书如何不好说,人情世故却显见比自己亲孙子通透。讲实话,这事儿是为什么发生的他一点儿不在意,但他知道,莫欺少年穷,况且他们同宗同族,本就同气连枝,把关系处好点总没坏处。
  谢良钰淡淡一笑,俊秀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却是连多余的目光都没有给谢常青一个。
  “你……”
  “行了,都少说两句!”
  谢常青哼了一声,气鼓鼓地不出声了。他们说话间,已经走到了谢家那两幢小茅屋门口,谢良钰笑吟吟的,仿佛刚刚被落了面子的根本不是他:“大爷爷,您消消气,”说着把门口挂着的一包准备好的东西拿下来,“对了——我昨日进城置办婚事,多割了几斤猪肉回来,我和虎子却没一个会捯饬这些的,您行行好,劳烦家里婶子伯娘们帮个忙?”
  包里装的当然不只是猪肉,他和谢虎也并非真的能饿死在家里头,可这话说得妥帖,老爷子的脸色又显见地晴朗起来。
  ——虽然刚才他也不是针对谢良钰生气。
  “都来家吃吧,”谢承德一挥手,“你家困难,乱买什么东西。”
  谢良钰笑笑:“娶亲嘛,大事儿。”
  谢承德又瞪了谢常青一眼,领着谢良钰拐个弯往自己家走去,谢常青这次倒没再吭声了——他们走这两步,糕点和卤肉的香气已经开始从谢良钰手里提着的大包中传出来,他咽咽口水,不得不承认,这不着四六的混小子似乎也没那么讨人厌。
  乡下到底清贫,尽管族长家里已算是富裕,也不是时常能吃到肉的。
  于是晚上族长家里便摆了一桌,家里的男人排坐着,女人们忙着在厨房里打转,谢良钰陪着长辈们说了会儿话,终于把跑得气喘吁吁的谢虎等来了。
  他笑着讲了些面子话,拉着谢虎避到了一边去。
  “怎么样?”
  “梅娘姐在后厢那儿关着,”虎子耸了耸鼻子,忍不住探头探脑地去闻前厅传过来的阵阵肉味儿,馋的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但洛婶在院子里,我没敢出声叫她。”
  他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害怕这个哥哥了——这小子忘性尤其大,打一棍子揉两揉,都不用给甜枣,他就能再乐呵呵摇着尾巴凑上来亲近你。
  谢良钰摸了块糖糕出来,塞进垂涎欲滴的弟弟嘴里:“那你怎么知道她在那间屋子?”
  小孩儿啊呜一口咬下去,黑瘦的小脸上露出极为满足的神情,谢良钰瞧着他,不禁怀疑,这要是给他一串糖葫芦,他都敢冲进洛家去把新娘子给他哥劫出来。
  “我听见了,”虎子一挺胸,为了证明自己没瞎扯谎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梅娘姐在屋里头来回走,我能听出来她的脚步声。”
  谢良钰一扬眉:“真的?”
  “嗯嗯?”
  “她可还好?”
  “应该挺好,”谢虎使劲儿点点头,“没病。”
  也就能指望他到这了——小家伙说着眼巴巴地舔舔手指,意犹未尽地去看哥哥的口袋。
  谢良钰无奈地塞给他一只卤鸡腿,不禁深深忧虑起自己在弟弟心目中的地位——怕比一块儿红烧肉差不知道多远了。
  算了,小孩子慢慢教,让他记住,跟着自己有肉吃也就是了。
  不过,虎子读书有些愚钝,看上去倒竟有几分习武的天分,若真如此……自己脑海里那些书中有关于习武练剑的部分,也不怕浪费了。
  等堂屋里端上丰盛的晚饭,女人们才开始在厨房继续忙碌自己和小孩子的吃食,虎子沾了哥哥的光,跟谢良钰上了正席,老爷们儿们甚至开了酒,喝酒吃肉的,好不热闹,推杯换盏之间言辞亲热,倒真像一家人和乐融融。
  最后大家都喝得有点高,跟谢良钰亲亲热热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三四年没坐在一块儿吃过饭。
  谢良钰出门的时候都有些站不住脚——他这具身体酒量不行,尽管已经尽量耍手段少喝了,但仍是上头,好在虎子还小,没人搭理他,算是香喷喷吃了一顿好饭。
  “得,二伯三叔您都可别送了,这抬脚就到。”
  谢良钰面上发红,一手撑在弟弟肩膀上,道别的样子有点懒洋洋的,却也不让人觉得他失礼。
  连谢常青都满脸通红地使劲儿拍他的肩:“转年读书,不会的尽管来问哥!”
  谢良钰笑笑的:“那感情好。”
  他跟族长这支没什么深仇大恨,最多不过是言语上的冲撞——可原身从前那个样子,难道还能把人嘴封上不成?
  谢家人大多还算明理,和这种宗族交好,百利而无一害。
  “那行,三郎啊,回去好好睡一觉,过两天迎娶新娘子了啊。”
  “哎,快回去吧,夜里风凉。”
  谢良钰却没打算就这么回家去,清凉的夜风没把他热乎乎的脑子吹醒,他抬手把虎子打发回家,晃晃悠悠地往洛家的方向走去。
  他这个人,向来是内敛小心的,若放在平日,尽管对洛梅娘放不下心,可也不会去偷摸着干这种事,但也许是多少受了酒精的影响,也或许是今晚月光太好,他忽然好想见到那个姑娘,想到无法自控,简直一刻都不能等。
  洛家院子里养了条大黑狗,从前一见着原身就叫,但不知怎的,却似乎与现在的谢良钰特别投缘——前些日子被和梅娘一起陷害的时候谢良钰就发现了这个。他小心地翻了洛家的篱笆进门,丢给那狗一小块馒头,顺手挠挠它的耳根,狗子就哈拉哈拉地使劲儿蹭起他的手,简直比对真正的主人还亲热。
  谢良钰笑笑,念叨了声“真乖”,随后按着白天虎子探明的方向,无声无息地走到了洛梅娘被关着的屋子的后窗外。
  他定定神,忽然简直要为自己完全不理智且大胆的行为感到震惊了。
 
 
第18章 
  乡下没什么夜间娱乐,人大多休息得早,洛家这一门孤儿寡母的尤其如是,院子里头早已经没了一星灯火,黑黝黝静悄悄的,只偶尔能听到草丛里一两声虫鸣。
  谢良钰苦笑着揉了揉眉心,还是没忍住,抿着唇轻轻敲了敲窗户。
  ——他听到屋里有动静,虽然不像虎子那么耳聪目明,甚至能分辨出每个人的脚步,但至少能听出来里头人没睡着。
  果然,窗子这儿轻轻一向,里头悉悉窣窣的小动静便立时停了,谢良钰忽然后悔自己这举动太唐突,就听见有脚步声小心翼翼地朝窗户这边靠过来。
  洛梅娘紧张的声音低低响起来:“谁?”
  吴氏做得绝,不仅房门锁着,连窗户都打不开,两人隔着薄薄一面墙,呼吸都几乎相闻,却无论如何都见不到。
  谢良钰叹了口气,背靠着墙,放松了身体。
  他酒醒了些,愈发觉得自己简直行事荒唐——现在洛梅娘和他见过,却不知道他就是要和自己订婚的那个“混蛋”,而当时……他也没机会承认这一点,现在如果见了面,他又要以什么身份面对梅娘?
  说自己是“莫山”吗?可谎言总是越扯越大,到时候真的成了亲,梅娘看见他的真面目,会不会觉得受到了欺骗?
  可如果说出真实身份,又要怎么解释“他就是他”这个问题呢?
  谢良钰忽然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感到深深的头痛,他什么时候也该是像毛头小子一样毫无自制力了?明明不几日便是婚期,他急个什么劲!
  另一头的洛梅娘却不知道墙外人纠结百转的心思,她的心没来由地砰砰直跳,努邻起脚尖,顺着细细的窗缝往外去看。
  只能看到青色的粗布棉袍一角。
  但她认不错,那是个男人!
  梅娘心里一咯噔——这大半夜的,不会是小偷吧?可如果真是小偷,干嘛要来敲自己的窗子,敲了又为什么不说话?
  “你……你谁!你出声!”小姑娘的思维避无可避地往灵异的方向飘转过去,不管多大胆的姑娘,总还是怕虫子怕鬼的,洛梅娘的声音听着都颤抖起来,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眼睛在黑暗里瞪得大大的,随手抄了洗衣服的棒槌在手里,才感觉安心了半分。
  窗外的袍角忽然一动,那男人转过身,借着月光,洛梅娘看清了他的脸。
  她倏然愣住了。
  今晚月色格外明亮,皎洁的月光正映照在那张俊秀到甚至有些漂亮的脸上,白皙的皮肤光洁如玉,形状姣好的唇色淡粉,正有些懊恼的抿着……不知是喝了酒还是不自在的缘故,颊上淡淡染着一抹薄红,亮如星辰的眼睛也似乎蒙了层雾。
  洛梅娘脑子“嗡”的一声,忽然间理解了听见镇上说书先生讲的“美色误人”。
  等等,这不是……莫公子吗?
  刚刚恢复了一点点平静的心跳又剧烈起来,梅娘的脸也腾的红了,甚至忍不住抬手捂住心口,眼巴巴地盯着窗上那一条细缝,喏喏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上次临别匆忙,也忘了与他说一声,难道……他是在担心自己吗?
  可是,他已经娶亲,而自己,也马上就要被迫嫁人了。
  今日家里喧闹,梅娘虽然出不了门,却也知道是谢家前来提亲,她被关在房间里坐立不安,一时想到逝去的母亲,一时想到重伤的哥哥,一时又想到自己可见悲惨的下半辈子,忍不住无声大哭了一场,又睡过去,不久前才又在这半夜里醒过来。
  一股强烈的酸楚忽然从胸中涌上来,洛梅娘咬着下唇,尽管拼命告诉自己不该肖想不可能属于自己的东西,却还是忍不住。
  怎么能忍得住呢……就像小时候,母亲早亡,父亲不见踪影,她和哥哥相依为命的时候,看着小伙伴和父母在一起和乐融融,或是流着口水看她们手里的糖葫芦,听着大婶大娘们扯着嗓门叫孩子回家吃饭,那种抓得心脏都疼的渴望,又该怎么忍?
  原本,她还能想着自己一厢情愿,可这个人到底为什么会半夜出现在她家窗户外面?既然没有可能,又为什么要给她一点点希望呢?
  谢良钰忽然听见细细的抽泣声,顿时把自己方才种种担心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手指轻轻拂过墙上粗糙的纹路,小声问道:“你怎么了?”
  “……”
  谢良钰焦急地站起身:“梅娘?是不是吴氏?是不是她欺负你了?”
  洛梅娘一怔:“你、你怎么知道我家的事……莫公子你……你认识我父亲?”
  她也只能想到这个可能了,在梅娘看来,“莫公子”是满腹诗书、精擅医道的读书人,和自己乃是云泥之别,他们在镇中相识,他简直就像是老天爷派下来,在最绝望的时候来拯救自己的神仙……可他又怎么会这么清楚自己家里的情况呢?
  “我……”谢良钰张了张口,他知道自己的变化太过突如其来又难以解释,忽然意识到这似乎是个不错的由头,“我确实,见过令尊,他……帮我良多。”
  洛梅娘垂了垂眼,忽然间一阵难堪。
  这么说,他确实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就……知道了前几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放荡、无礼……与陌生男子在姐姐出嫁之日私会,他定然很看不起自己吧?
  可、可那件事……
  有一只毛绒绒的绿色草编小兔子在窗缝处探了探耳朵,歪歪扭扭地将圆胖的身子挤进了细细的缝里。
  男子温润磁性的声音像月光一样流淌进来:“梅娘,别不开心呀。”
  洛梅娘愣住了,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接住了那只小兔子,缝隙间的面孔上,那双眼睛专注地凝视着她,眼神里透出一股担心的意味。
  谢良钰想了想,继续说道:“你哥哥那里放心,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住了,不日就能醒来,有晏老看着,不会落下病根的。”
  梅娘眼睛一亮:“当真?我哥他,真的没事了?”
  “那是当然,”谢良钰微微一笑,“所以,你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明白吗?”
  “……嗯。”
  梅娘勉强笑笑,仗着屋里暗,外头人看不清,还是让哀愁不加掩饰地流露在了脸上。
  原来他是特意来告诉自己这件事的,可那又有什么用呢?自己的婚事……已经定了,自己往后的命运,也已经定了。
  她却不知道,自己面前这个看似镇定自若的男人,此时正紧张得口干舌燥,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攥成拳,大脑正以一种疯狂的速度运转。
  谢良钰心里正在激烈地天人交战:梅娘要嫁的人是自己这件事,到底是告诉她呢,还是不告诉她呢!
  远处睡着的大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响亮的呼噜来,一阵属于年轻人的不管不顾忽然间冲上谢良钰的脑子,他一咬牙,一横心,心想去他的瞻前顾后吧!让喜欢的人在这里无端痛苦神伤,简直不算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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