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令(重生)——吃颗仙桃
时间:2021-04-28 09:30:09

  怎么可能过得去?
  顾宜宁闭眼就是她上一世缠绵病榻的场景,一场病下来,生不如死,若不是因为舍不得陆旌,也不想让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她根本坚持不了那么长时间。
  顾汉平察觉到她的低沉的心思,又劝:“你可是不愿?若新月是别家的女儿,父亲怎么也得为你讨个公道,但她偏偏是你二伯父的女儿,你再这么偏执,会伤了两家情分。”
  “父亲,您可知二伯父背地里做过多少不利于您的事?”
  顾汉平:“莫要胡说,你不能因为新月就把你二伯父拉下水,父亲公务繁忙,大事小事都交给二房去处理,他为这个家做的贡献已经够多了。”
  顾宜宁深吸一口气,她就知道自己的老狐狸父亲不信,防外人防地密不透风,对家人却深信不疑,她就算将事情全说出来了,他也会帮他们找好借口。
  她轻道:“父亲可还记得襄阳老家的三叔祖父?”
  “倒是有些印象。”顾汉平似乎想起些什么,“上次听你祖母说,你三叔祖父的儿孙南下闯荡去了,襄阳老宅就老夫妻两个人住,若有机会想把老人家接到京城来养老。”
  一听白氏要插手,顾宜宁就觉得她又要有什么阴谋,“父亲,三叔祖父年纪大了,从襄阳到京城的路甚是颠簸,若路上出了什么以外,也不好向族人交代,还是算了。”
  “你说的有理。”顾汉平见女儿有心跟自己闲话家常,觉得刚才讲的那些道理她都听进去了。夜色已深,当即道:“新月......”
  顾宜宁率先截住他的话,冷漠道:“父亲若执意将四姐姐从京兆尹接回来,女儿不介意用更有辱家族颜面的法子再送她进去一次。”
  “宜宁!你!”顾汉平气都不顺了,“我看你真是......不知悔改!”
  他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女儿,不知何时变得这般冷血冷情了,莫不是被人教唆着进了什么邪门歪道?
  着眼下形势,她今天做的那些事难免不会被人怀疑,细细一思量,寺庙倒是个好去处,既可以洗一洗身上的歪气儿,也可以让外人觉得她伤心难过,从而不会将矛头指向她身上。
  “从明天开始,你去京郊静泉寺住上一段时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
  顾宜宁愣了下,也知道自己现在最好离京避一避风头,但还是觉得顾汉平固执地气人,她淡问:“父亲可是要将女儿赶出相府了?”
  这一发问,顾汉平又心疼愧疚几分,女儿本就委屈,他却让她忍气吞声,这个父亲当地何其窝囊。他啰啰嗦嗦说了好一会儿,就差把静泉寺的住处给她修成金殿银宫了。
  顾宜宁才肯点头。
  后又趁机将自己的底线划好,“若女儿走后,父亲去保释四姐姐了,那这个家我也没有再回来的必要了。”
  顾汉平劝说不得,无奈应是。他再如何,也不可能不要他的女儿。
 
 
第20章 
  第二日一早,从相府缓缓驶出了三辆马车,顾宜宁坐在最前面的马车里,靠着软垫昏昏欲睡。
  静泉寺位于云灼山的半山腰处,空气温润,景色宜人,是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云灼山的雪景十分惊艳,被无数文人墨客记入诗词中传唱下来,声名在外,引地人们争相拜访。
  山路难走,可小憩的地方有多处亭台楼榭,能入住的唯有一家静泉寺。
  回想起来,顾宜宁也曾经在寺中住过两三次,但每次都有陆旌陪着。
  陆旌从小就不爱说话,清贵的少年常淡着一张脸,不解风情,不懂情趣。
  顾宜宁喜欢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和新鲜事,每次说到尽兴处时,看到对方冷漠的模样,就瞬间失了兴致。
  从那时起她就暗暗发誓,她未来的夫君万万不能是陆旌这样的,无趣至极。
  睡梦中。
  顾宜宁梦见陆旌穿了一身红衣,手中还握了一段红绸,红绸的另一边,是一位用合欢扇挡住面孔的年轻姑娘。
  满堂宾客把酒言欢,只有她穿了一身破烂衣服,从外面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跪在地上,眼中珠泪不断落下,不知在求些什么。
  陆旌挡在娇弱的新娘面前,厌恶地看她一眼,冷声吩咐:“冲撞到王妃了,将她拖下去。”
  顾宜宁面色发白,不断喊着不要。
  摇晃的马车内,春桃同采薇对视一眼,轻声摇醒又是冒冷汗又是掉眼泪的顾宜宁。
  顾宜宁蹙眉睁开双眼,意识尚未回笼。
  春桃温声提醒:“小姐,马车从京西侧经过,就快要到景元殿了,您要不要去见一见殿下?”
  采薇及时上前将她凌乱的发髻梳整一番,顾宜宁缓了一会儿,尚且回过神来,她伸出嫩白的手指,掀帘看了眼窗外。
  刚巧和路过的一名士兵对上视线。
  那身着铠甲的士兵拿着一张饼,瞧见相府的马车不免多看了两眼。
  这一眼看去,直接对上五小姐水光充盈的眼眸,像是哭过一场似的,惊地他连手里的饼都没拿稳,掉在土地上粘得满是尘土。
  顾宜宁不慌不忙地同他错开视线,望向不远处巍然屹立的宫殿,视线下瞥,看见那道她闯了四五次都没能闯进去的门禁。
  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帘子。
  春桃小心翼翼地问:“小姐,奴婢让马车停下?”
  “不必了,继续走吧。”顾宜宁垂头摆弄着晶莹的指甲,若有所思,一路都静默无言。
  -
  景元殿内,清洒的侍从悄声从殿里退出去。
  陆旌闲散地翻着古籍,视线停在纸张上,那聚精会神的模样像是入了迷。
  吴川不敢打扰,将今日收到的情报放在桌角,便打算离去。
  刚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一道似是不经意间的发问:“她怎么样了?”
  吴川转过头,躬身回答:“回殿下,五小姐从今日起,要到静泉寺住一段时日。”
  一般退亲的人,是要去佛前清净几日的。
  陆旌又问:“自愿去的还是被逼着去的?”
  “这……属下没打听出来,昨夜顾丞相去过一趟棠梨院后,下人就开始着手准备,今日一早,马车就出发了。”吴川忍不住地说:“去静泉寺,路过景元殿。”
  陆旌合上书本,眉目见隐隐藏着烦躁。
  “吩咐下去,看见她的马车,直接放进来,不必阻拦。”
  吴川:“是。”
  他没出门槛,又被叫住。
  陆旌看了眼窗台瓷盆里那抹嫩绿,“若她去了摄政王府,也不准拦。”
  “属下明白。”
  等了半日之久,没等见顾宜宁的身影,却等到了马车到达云灼山脚的消息。
  吴川甚至不敢直视陆旌的眼,说完后,静静站在一旁不出声。
  他心里也觉得奇怪,一般人谁愿意去寺庙吃住?换五小姐的性子,路过景元殿,便是碰见了倚仗。
  哪怕是相府,也得顾忌着殿下的面子。
  五小姐直接放弃过来。
  着实不像她的性子。
  除非……是受了情伤,自愿去静泉寺的。
  吴川瞥眼殿下,见他面色如常,只是落在纸上的笔锋,更加凌厉了,看起来杀气腾腾的。
  良久,才听见他清寂的嗓音。
  “可是本王那日说的话太重了?”
  吓地她不敢进来。
  陆旌说完后继续挥动着手中的笔尖,似是随口一问。
  吴川哪敢回答,那些话说重也重,说轻也轻,虽然听了伤人心,但殿下的话,在五小姐那里没有丝毫震慑作用。
  那位娇小姐回回听了不长记性。
  或者说,根本就是故意的,恃宠而娇罢了。
  就仗着殿下对她冷不下心。
  -
  一整日,上翎军营中的氛围尤其肃穆,所有人都轻手轻脚的,不敢扯出大嗓门来,生怕又惹得殿前那位眉头多皱几分。
  偏有不怕死的,趁陆旌不在,大声嚷嚷着晨时看到的奇景。
  “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五小姐,世上看到过五小姐的人多了去了,这不足为奇。重要的是,我,看到了哭着的五小姐。昨日发生了如此混账的事,五小姐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定是为林笙那狗东西掉的眼泪,我当时气得,就差拿刀去候府拼命了。”
  那人洋洋洒洒地说下来,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人影。
  陆旌安静地听完他讲完,转身出了营地。
  他本就见不得她哭,到现在,竟是听也听不得了。
  若不经提醒,他差点就忘了,顾宜宁是为别的男人流泪,再怎么伤心可怜,也轮不到他去哄。
  去寺庙过段清苦生活,长点教训多好,免得以后再看走眼,碰上第二个林笙。
  -
  一连几日过去,陆旌都沉溺于政务和军务中,似乎在有意无意地避开外界消息,除了脸色更沉,话更少之外,并无反常之处。
  吴川看在眼里,免不了又想起顾宜宁。
  寺庙里的饭菜都是素斋,原以为她一个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姑娘肯定忍不下三日,就会嚷嚷着要离开。
  没想到七八日过去了也没听到顾宜宁要回京的动静。
  看来,确实是受了极深的情伤。
  入夜,陆旌难得回趟摄政王府。陆老夫人正命人收拾着行礼,见孙子回府,立刻笑开了,“怎么,舍得回来了?”
  “祖母这是要去哪?”陆旌不动声色地问。
  陆老夫人嗔他一眼,要去哪他还不知道?
  其他时间不回府,偏偏今日回。
  老夫人也不拆穿他,笑道:“明日十五,去静泉寺祈个福。”
  陆旌淡道:“明日刚好得空,孙儿送祖母过去。”
  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陆老夫人兀自叹了口气,摇摇头,他们陆家,倒是生养了个情圣。
  -
  清晨,顾宜宁从又硬又硌的木床上醒来,浑身难受。
  开始时相府的人为她带来了足足三辆车的物资,奈何全被小僧人给拦下来了,说是不合寺里的规矩。
  她有些睡不惯硬床板,再加上噩梦连连,吃不好睡不好的,近日清瘦了不少。
  一直没离开是因为要查证二房参与的生意往来,寺庙里没有二房的爪牙,干什么事都方便一些。
  等她回家后,偏要拿着一本又一本的罪证往顾汉平眼前仍,物证确凿,就不信父亲还能坚定不移地相信二房。
  她用完早膳后得闲,从匣盒中取出针线,继续绣着尚未完成的锦囊。
  在病榻上的时光,别的没学会,刺绣的手艺倒是突飞猛进,现在的水平不亚于坊中的绣娘。
  春桃没见过她灵活运用针线的模样,全当是自家小姐聪明伶俐,一学就会:“小姐,这是为殿下绣的吗?”
  顾宜宁已经连续梦见过陆旌好多次了,每一次,都是噩梦。
  男人不是在凶她冒犯他的王妃,就是震怒于她用歹毒的手段陷害人。
  听着春桃的问询,她神色恍惚,闷声道:“再说吧。”
  能不能送出去还是一回事。
  送出去后,他收不收,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算收了,也不知会不会佩戴。
  连续绣了一个时辰,顾宜宁抬眼看窗外的绿色缓解疲惫。
  云灼山地势繁复,这寺里的植株比平地上的种类要更加丰富。
  她干脆推开门,撇开周围的仆从,独自一人逛园子去了。
  山上这个时节,桃花开的正盛,一簇一簇的挤在一起,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漫步在此,像是步入了仙境。
  顾宜宁拨来一束花枝,捧在鼻息间轻轻嗅,忽一抬眸,对上一道漆黑的目光。
  男人站在花枝旁侧,清冷贵气,淡淡地看着她,眼里不带任何情绪。
  在他面前肆意久了,有时会忘记他也是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摄政王。
  远远看着,就气势凛然。
  顾宜宁的视线从他脸上滑到喉结处,再落到空无一物的腰间,心里已经默默在想,她的香囊到底该挂在左边,还是右边。
  想到入神处,听见一道女子的嗓音。
  那声音越发真切,不像是幻象出来的。
  顾宜宁稍一偏头,映入眼帘的是叶雅容窈窕的身姿。
  陆旌顺着对面人的视线,看了眼身侧突然出现的人,再看过去的时候,桃花树下已经彻底没了人影。
 
 
第21章 
  桃林被风吹动, 抖下一地花瓣。
  顾宜宁提着裙角,在一片粉嫩中走动,山林不比平地, 坑坑洼洼的地势本就不适宜小跑。
  稍微有点起伏不平的地方,就能将人绊倒。
  她轻呼一声, 侧趴在松软的土地上,膝盖摔到了凸起的小石子上面,磕碰的地方隐约泛出一点疼。
  但心中慌乱异常, 忐忑难安,刚想爬起来继续走, 就瞥到身侧突然出现的一抹玄色衣角。
  顾宜宁坐直身子,理了理被风吹凌乱的发尾,而后急忙捂住自己的膝盖。
  陆旌居高临下, 看着她吃痛的模样,心中一紧,面上也没显露出分毫, 仍是冷静发问:“伤到哪了?”
  顾宜宁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见面前的人半跪了下来, 伸出手,欲检查她腿上的伤势。
  她紧紧捂住衣衫, 防备地盯了他半晌, 张了张口, 憋出一句话:“殿下到了娶亲的年纪, 该为你的王妃洁身自好才是。”
  一字一句。
  将他那日说的狠话照搬到了这里。
  她哄人的本事不强,气起人来却是从善如流。
  陆旌见她死活不松手,也有样学样地翻起了旧账,小姑娘意图染指过他的次数不多, 一只手都数得清。他沉声道:“当初你摸本王胸口的时候,怎么不说洁身自好?”
  摸他胸口?
  她何时这般流氓过。
  顾宜宁愣了下,后来想起自己的确是在马背上检查过他有没有受伤。
  她神色有些不太自然,“那时候殿下还没说这句话,算不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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