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自己上当受骗被坑惨了的前任轮船服务员们又感觉面前好像出现了条新思路。对啊,要是在武汉安排不了工作,那在新疆也勉强凑合啊。听说这里面还有香港人办的厂,给世界大品牌供货的那种呢。
就在大家意动的时候,航运集团又传了消息过去。集团鼓励下岗职工自主创业和再就业,凡事自己重新就业成功,另外还有笔就业安置费发放。在新疆租地种棉花算不算?算,当然算。都是工作。拿签好的合同跟人家收到租金的收据过来,集团就发安置费。
有领导私底下透了风声,政策都是一年年变的。现在集团还有点儿老底子可以拿出钱来。等再过几个月开过年,什么就业安置费估计都悬了。
于是在内外因的双重作用下,这些原本只是打算到新疆打短工过渡下好谋求集团新岗位的下岗工人就三下五除二瓜分了剩下的几千亩地。
倒不是克斯县的风水尤其好,新疆其他地方没有地可以承包,他们非要扎堆过去。而是人在异乡,本能就是寻找熟悉的对象。他们谁都不认识,也就是跟克斯县的张副县长见过几面,知道他是跟他们一道来新疆的陈老板的朋友;加上布哈算他们在农场的工友,人家也是在克斯县包的地;再说那个香港女老板不正在克斯县选址盖纺织厂服装厂嚒。
反正就在种种因素的作用下。当初张副县长吹下海口的两万亩棉田就这样凑了出来。
所以,郑明明同学,你甭担心这问题了。
对,很惊讶吧?你妈我也感觉好震惊。
这事还是咱们离开新疆,在回江海的路上时发生的。
呵,听说那几天热闹得很。你也甭担心到时候大家会撂挑子了。工人阶级很能吃苦的,有同志摘了这么些天的西红柿和辣椒以后感觉在新疆的地里只要肯吃苦,总能赚到钱。这种投入能够立刻看到回报的状态是劳动人民最欢迎的。现在大家对土地的感情都深了好多。种地总比跟只没头苍蝇似的乱撞强的多吧。
再说克斯县那边也不是完全没表示。他们的肥皂厂也开始招工人做哈萨克人的民族土肥皂好出口到哈萨克斯坦等地去。客轮公司的下岗工人可以报名参加考核的。年纪越大被录取的概率越高,因为按照当地的传统,土肥皂喀拉撒本最好由老年人制作。这样制作出来的肥皂才能更耐用用的更久。
看,虽然没几个岗位,但终归是叫人看到了希望不是。
郑明明一点儿也不惊讶:“我知道,佳怡姐跟我说了。我想讲的是盐碱地,可以让网友在线上承包盐碱地,等到盐碱地三年改造结束后,就变成他们的私有财产。到时候,他们可以决定改造成果的新田种什么品种。将盐碱地分成大片的不同区域,改造阶段,可以定期公布吃盐植物的生长情况跟盐碱地各项指标的变化数据,让大家有参与感。改造结束了,再按照大家挑选的种植品种栽上不同的作物。等到收获的时候,种棉花的可以收获一床被子。种辣椒的可以得到辣椒粉辣椒酱等等辣椒制品。种西红柿的能拿到西红柿酱、西红柿丁、西红柿罐头这些。这样,就体现了这是他们真正的农场啊。”
陈凤霞哑然失笑:“你的主意是不错的,但是谁去改造盐碱地,人家教授的科研小组可是忙你妈我的一千亩地都忙不过来呢。”
“可以交给牧民啊。”郑明明认真道,“我们看过了,就是播种的时候比较复杂,后续直接浇灌地下咸水就行。只要经过了培训,牧民自己就可以完成后面的管理工作。到时候割下来的草可以直接喂羊的。这可是免费的牧草。”
陈凤霞还没说话呢,吴若兰先从楼上冲了下来,直接朝郑明明喊:“你可别真喂养。”
说着,她直接将手机塞给陈凤霞,“阿姨,我妈有话跟你说。”
电话里的冯丹妮女士很没有风度地在磨牙,典型的咬牙切齿风格声音:“陈凤霞,你要拿盐角草喂羊?”
陈老板心里头咯噔一下,这种连名带姓的称呼法从冯老板嘴里出来,总让人有种学生对上教导主任恨铁不成钢眼神的反应。她下意识地为自己辩白:“这可不是我瞎扯的,这是人家教授研究过的,这些吃盐植物就是现成的牧草,牧民连盐都不用给羊喂了。阿根廷人就在盐碱地里种滨藜用来养牛,牛可爱吃这个了。阿根廷的牛肉好吃吧,简直就是没本钱的买卖。”
结果这话不仅没能让冯丹妮消火,反而让这位女总裁更加火冒三丈:“亏你想的出来!盐角草可以做化妆品,盐角草可以提炼植物盐。你怎么一天到晚就想着给畜生吃呢?”
哎哟,听着好生高大上。
挨了吼的人不仅没缩脖子,反而高兴地喊:“那你收购呗,我可有一千亩地呢,里面起码有上百亩的盐角草,完了我全卖给你。你要不要建个厂专门弄那个提取液啊?”
冯丹妮一口回绝:“不用,我直接烧成草木灰做马赛皂就行。”
啧啧,陈凤霞还以为冯老板的化妆品多高级呢,合着跟哈萨克人的黑肥皂喀拉撒本是一个原理,都是用植物灰和油脂进行反应。区别在于马赛皂用的是植物油,喀拉撒本用的是动物油。
陈老板倒觉不出这用植物油要比动物油高级到哪儿去,估计就是原产地究竟是哪种油脂原料产量更丰富的差别罢了。
不过盐角草有销路就好,她听说这玩意儿全株有毒,一直担心羊吃了会有哪里不好。现在可以直接烧成灰做手工皂,那可真是美妙的很。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冯老板,盐角草后面全卖给你。
电话挂断,大家都兴高采烈。哎哟,那这事儿算成了吧。就是客户要以什么为依据获得妙妙上盐碱地的承包资格呢?
这回是郑国强先发的话:“新疆农产品的展销会,线上展销会上大家下单成单之后获得相应的积分,达到一定的数值就能获得对应面积的盐碱地开始改造。我查过资料,这盐角草就是秋天收获种子秋天种植。现在可以先期平整土地,等到时候大家获得相应的土地以后,就可以种植了。”
陈敏佳也跑了下来,脑洞大开道:“会不会到时候盐角草长得太好,经济效益高,大家都愿意一直种下去,连棉花辣椒西红柿都不想种了啊?”
陈凤霞哈哈大笑:“那可好,反正那些东西搁在其他地方也能长起来。这个盐角草,听名字就只能长在盐碱地里呢。”
吴若兰若有所思:“那等到地里的盐分都被吃光了,盐角草岂不是就活不下去了?”
看来这世间从没有绝对的好与坏,只有适合不适合啊。
陈敏佳不假思索:“没事,他们地下水都是咸的。”
“那周而复始,地里都没盐巴了,地下水自然也就淡了啊。”
郑明明倒是不担心,反而想得挺美:“那就用海水浇灌吧,海水里总归有好多盐。法国没有沙漠,但是他们用盐角草灰做出了马赛皂。那只能是海滨生长的盐角草。”
哎哟,这个推理合情合理,完全可能。
照这么说的话,那就没必要非得在新疆种盐角草啊。本省应该也可以种植。因为本省就靠海啊。真要形成条产业链的话,那完全可以算得上坐在家里收钱。因为按照专家的说法,这玩意儿超级好长。种子撒下去等它自己发芽生长,到时候收割就行。
什么杀虫除杂草,那是根本不存在的。恶劣的环境是它唯一的天敌,战胜了盐碱地的它就是王者,谁让其他动植物压根没能力在这样的环境下生长呢。
而且海滨盐碱地的优势在于靠大海近,土壤含水量高,说不定到时候连灌溉这一茬都省了。
四位女同志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火朝天,仿佛马上就种出了盐角草的庄园。还是郑国强哭笑不得地提醒陈凤霞:“那你要不要跟曾老师还有冯老板通个气?如果冯老板想开发盐角草的话,趁新疆农产品展销会和妙妙合作应当是次不错的机会。这个是跟十九个省市还有新疆一起搞的,辐射面是面对全国。”
简而言之一句话,亲,打广告的好机会,要不要考虑赞助一波。
陈凤霞赶紧先给曾老师打电话,可怜的曾老师还在加班中,充分体现了IT人的悲催。
听了陈老板的话,他直接表示没问题。线上认购盐碱地技术上没什么难度,光是克斯县几万亩的盐碱地差不多就足够新疆农产品展销会的网友客户申请认购了。至于和冯老板合作,妙妙当然欢迎赞助商。
陈敏佳再度发散性思维:“要不干脆分区域吧,十九个省市不是分别援助不同的州县嚒。干脆让不同地区的网友相应认领对应地区的盐碱地,那不是更热闹嚒。反正论坛都设置板块让代表团团长跟网友在线互动了。”
郑明明摇头:“那不好吧,十九个省市以外地区的网友呢,港澳台同胞还有海外侨胞呢。这样就相当于把他们都摒除在外面了。”
郑国强也点头:“东西到时候太分散不利于收购。再说,也没有那么多技术人员可以分散开来指导种植。”
唉,那就只能先做出示范产业园,后面再进一步推广了。
众人统一了思想,就由曾老师代表网站跟冯老板对接。这可是公对公。
挂电话的时候,陈凤霞长吁一口气,感觉如释重负。说实在的,她可不敢打电话给冯老板。这个,不知道是夏天容易上火还是冯老板忙到飞起所以火大,反正她很有行走的火箭筒的架势。
在人前怂惯了的陈凤霞不敢招惹她。
大家早就不指望陈老板能崛起了,只吴若兰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妈正烦着呢,方叔叔求婚了,我妈不高兴。”
哎哟,这可是个大新闻。冯老板和方律师不是一直保持默契,只同居不结婚来着嚒。这是方律师感受到了压力,想要靠近传统家庭的节奏。
吴若兰的叹气声变重了:“是我那个爸啦。上次我妈出席某个展销会,碰上他了。然后这人就台湾八点档剧男主角附身一样,各种发神经。我妈当然不会陪着他发疯去当苦情剧女主角啊。结果他越挫越勇,各种折腾,还说要给我补齐前面十四年的生日礼物。说我跟我妈不用担心我那个弟弟。弟弟在老家,由我奶奶抚养,他妈会打发走。我们一家三口才是一家人。”
嗯,果然疯得不轻。
这是男人癫狂到一定的程度,非得硬凹情圣人设才能实现人生的圆满吗?
于是吴若兰也淡定,直接问了句她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那吴家的家业将来由我继承吗?”
一记KO。
她才懒得跟这人浪费时间呢。
可是方律师没办法跟母女俩一样淡定啊,他本来就承受着来自父母家人的压力。现在再叫吴董如何暴风骤雨风格大张旗鼓的追求架势一刺激,他不着急才怪呢。
这一着急,他就求婚了。
他一求婚,冯老板就暴走了,成了谁都不敢招惹的火箭筒。
郑明明和陈敏佳对看一眼,感觉女怕嫁错郎这话果然真理。毕竟即便离婚了,前夫也能时不时跳出来蹦跶两下寻找存在感。
霸道总裁的脑袋真不好使,最好的前任就是死了的前任和当自己已经死了的前任。而人类通常对死者最宽容啊。
第468章 欢迎新学期
只这世间,男女之情是外人最难参与的事。陈凤霞和郑国强无语一回,就催着孩子们赶紧上楼睡觉去。
陈凤霞摇头,大女主要走个事业线怎么就这样难呢?难怪现在的电视剧要讲女性创业的,都得先让女人死老公。这男人到了中年三大喜事是升官发财死老婆。女人要做事,第一件就是得死老公。也怪绝的。
郑国强差点儿没被这人噎死了,她就不能说点儿正经的好话?
陈凤霞赶紧哄人,跟人腻腻歪歪的,又是捶肩又是捏背:“那不一样,咱们不是一般人。”
嘿,好意思眼睛亮成这样,也不亏心得慌。
两口子挨挨蹭蹭的要往床上倒,郑国强的手机却响了。瞅瞅,这就是政府给你配手机的可怕之处,你整个人都被公事绑架了,下班还是等于上班状态,联系不能断。
陈老板磨牙,恨恨地爬起身。到底谁这么没眼力劲儿,也不瞅瞅是什么点,夫妻都要钻被窝了。
郑国强不敢耽误。一般没大事,谁都不会缺心眼到这个点儿还给区长打电话。
他赶紧伸手摸手机,结果电话一接通,里面就传出声哭喊:“我,我愿意,区长我愿意。”
要不是这声音听着就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陈凤霞光听对方忍辱负重的悲凉语气,都要怀疑郑国强是不是强抢良家妇男了。
她还想再竖着耳朵听两句呢,结果郑国强回了句:“那就收拾准备下,下个礼拜一和生产线一道出发。”,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陈凤霞奇怪:“什么生产线?”
“农机厂的生产线。”郑国强放下手机,“不是说中亚地区缺农业机械嚒,正好上元的农机厂清算了。区委班子开会,看能不能索性弄到克斯县去找找机会。”
其实从上元的经济利益角度来讲,这事并不划算。因为国营厂倒闭,对地方政府来说最大的麻烦在于不是没产品可用,而是一下子好多人没工作会出乱子。而把厂搬到新疆去,对下岗工人来讲毫无意义可言。上元人的乡土观念本来就重,你让他们去新疆工作,不是开玩笑嚒。
所以工厂过去之后,能做的也是在当地找工人。
招工人不麻烦,克斯县本地就有劳动力。技术要求高的岗位,有东北地区过去的老工人,应当能顶上。
但凡事都要有领头人,这个农机厂自然也不例外。区委讨论过后的意见就是想派农机厂厂长过去组织大局。毕竟工厂在本地办不下去倒不是他管理不善,而是大环境的因素。
可是厂长也不想去新疆啊。工厂倒了,他宁可去私人厂里打工。为了说服对方,上元区委使出了大杀器,直接摆出了条件,将他从工厂调入区委政府,以区轻工业局干部的身份去援疆,干满五年,他这区干部的身份就稳了。
陈凤霞听到这儿目瞪口呆,这算不算拿哪啥换编制啊?真亏他们想得出来。
郑国强无奈:“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总要有人过去。不给优惠政策,谁愿意跑那么远,气候生活习惯处处不方便。”
脱离物质跟人纯谈奉献,这不是正常推进工作进度的态度。
区委决定之后就找农机厂的厂长谈话,对方当时便超级崩溃。他既不想去新疆又舍不得公家饭碗,对于老国家工人干部而言,这个身份的意义远远大于它能够带来的物质报酬。
所以,他才会大晚上的给郑国强打电话,哭着说出那句“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