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仗着自然是奸夫武艺超群,又是个大力士。
谁成想,一听这话,厉琰双目通红,竟如疯癫了一般。
也不知他怎么那么快,几乎一眨眼的功夫,便冲到了奸夫面前,一刀便捅在了奸夫肚子里。
奸夫甚至来不及展示超群的武艺,便倒地不起了。
到了此时,太子妃都吓懵了。也顾不得其他,连声尖叫道:“来人呀?九王行刺太子了。”
只可惜,喊进来的却都是太子和九王的人。哪里又会信她那些话。
有人反问道:“九爷刺得外男,又是谁?怎么会在太子房内?”
却见九王突然呵斥道:“还不快去喊太医来,若是我兄长死了,所有人都要给他陪葬。”
那些人慌忙跑出去,叫人。
从小看着九王长大的老太监,迎了上来,连忙问道:
“九爷,如今又当怎么办?”
九王用舌头舔着唇边的血,又吐了口唾沫,说道:“自然要她交出解药来。若是不肯,我有的是办法,好好整治她。”
那一刻,九王已经完全疯了。
太子妃原本料定他不敢动手的,他就是太子养的一条哈巴狗。
哪里又想到,九王一步走上前来,直接上手捏断了她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完全不懂得怜香惜玉。
太子妃痛呼一声,又骂道:“厉琰,我可是太子妃。”
“你个贱人不配!”厉琰又说道:“若不交出解药,我往你身上捅一百个窟窿,定叫你不死,熬上半月,与你拖着,你信是不信?”
说罢,又掰断了她的一根手指。
太子妃尖叫着:“父皇,不会放过你!我们柳家也不会放过你!”
九王却冷笑着,掰断了第二根手指。他脸上的神情,就跟孩童正玩着一个有趣的游戏一般。
太子妃瞬间就被吓坏了,连忙从身上取出了一个小瓶,又尖叫道:“这便是解药。”
厉琰却把她那个断了的手指,反向掰了回去。只听“咔嚓”一声,太子妃又是一阵痛呼。
厉琰示意老太监接过那小瓶,这才说道:“若解药是假,我还有许多游戏,陪你好好玩。你既然选择在皇庄下手,就应该知道这里离京城有多远?我不会让你去死的,定会让你跟你柳家一起好好团聚。”
太子妃到底被这疯狗吓到了,实在不想让家人替她陪葬,到底还是颤着嘴唇,说道:
“我没说谎,这便是解药。太子身体不好,子嗣艰难,我这才与表哥秘密见面。哪里想到,竟被太子发现。是他先要逼我去死,我才出此下策。
九王,你其实被太子骗了,他可不是心善之人。之所以养大你,不过是为了养条好狗,对你并无几分真心。”
说话间,九王竟像上瘾一般,反复折着她的断指。
太子妃已经疯了,破口大骂道:“你就是条疯狗。”
九王根本不理她,只是焦急地等待着解药的效果。又神经质地继续掰她的手指。
太子妃已经疼疯了,又忍不住破口大骂:“那解药只有一半作用,你就算想救他,也已经晚了。几个月前,我就开始下毒。本以为,我嫁的是未来君主,哪里想到太子不过是皇上立下的挡箭牌。
他身体这么差,过不了几年就死了,这样的人又何必娶亲害人?可怜我正值青春年华,难道这一生都要给他守寡不成?”
话音刚落,九王直接把那根断指撕了下来,一时间血肉模糊。
“兄长自幼教我一击命中,千万别给猎物留下喘息的机会。这也是对它的仁慈。
我一向听话,总是按照兄长的教导行事。可如今,你却不配得到兄长的仁慈。就该按照我的办法来惩戒。
说什么兄长害你?还不是你贪慕虚荣,一心只想当皇后。若是当真跟这死鬼情深意重,出嫁前,你大可同他私奔。或者在金殿上,向那些言官一样,以头撞柱而亡,成全这段情。
如今你既然享受着太子妃给你带来的福祉,又不肯守着兄长,作出这些下贱的事情,还想倒打一耙?
你这种畜生果然不配得到任何仁慈,就该在十八般地狱里接受惩罚。一百零八刀,一刀都不能少。”
后来,厉琰就彻底疯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只是觉得,兄长若死了,那就没必要再听他的话了。就算让所有人一起陪他下地狱,那又如何?
等到太子醒过来,把他搂进怀里,厉琰满脸满身都是血。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只是从那以后,他便有了禁忌,并不喜欢血溅在自己身上。就好像一旦染上血,便会受到诅咒一般。
如今,虽在克制,攥着刀柄的手背,已然青筋暴露。可厉琰仍是找不到任何真实感。就连指甲划破掌心,似乎也感觉不到疼痛。
或许,就如幼年时,那些宫女太监骂得那般,他其实就是个小畜生,小怪物,并不是真正的人。也没人把他当作人看。
若不是那一日,兄长把小小的他抱进怀里。
或许他仍是个畜生,怪物。修炼不够,始终做不了人。
一时间,那些过去的经历,不断在厉琰的脑海中回放着。
他竟有些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又是曾经发生在他身上,痛苦的,刻在他骨子里的,真实的恨意与厌恶。
这次狩猎,本来大多数都是厉琰的亲兵。都是受太子所托,一直跟在厉琰左右的死士。
他们看着九爷脸色不断变来变去,表情也越来越狰狞。
自然知道,这是他要犯病的前兆。
其实,自打太子殿下找了名医给小九爷调理身体,又时常拖着病体,跟他聊天,帮他舒缓心情。
九爷已经许久没有犯病了。
莫非是离开殿下太久了?九爷终于还是绷不住了。
这些亲兵一时间都慌乱了。
有那年长的死士,便暗自咬牙,准备先把自家主子弄倒在说。
不然当真发作了,恐怕他们这些人都制止不了。
除了太子殿下,生病的九爷根本分辨不出人来。甚至会一视同仁地惩戒他们。
如今,他不是十三岁的少年,已经十八岁了。战斗力自然也跟从前,不是一个等级。
就在死士要下手时,突然有个声音在人群背后响起:
“厉军爷,你好生厉害呀?这么大一口猪都能杀掉?”
那声音显得有些软糯,话语里全是崇拜之情,还是完全不加掩饰的。
亲兵一看,那位本该留在半山庄子看番薯的陈姑娘,怎么也来了,身边就只带着三个丫头。
九爷这些日子对陈姑娘颇为另眼相待,这事就连太子殿下都知道了。还写信过来,劝导他。
若是这次意外伤了陈姑娘,九爷恐怕只会变得更疯。
第47章 好像不怕他~
若是做人没办法活下去, 便像狗那般活着。
此时,小九已经忘了,小时候是哪个皇子说过的, 他吃东西的样子真的好像狗呀。
刚好被太子听见了, 便指着那人大骂:“放肆!”
太子向来胸襟广阔,性情亦是宽厚豁达。可唯独那次, 他行使太子权利,罚那个皇子跪了一个时辰。
那时候的历九还太小了, 并不明白, 为什么他不能像小狗?
明明曾经的他, 为了填饱肚子, 就算被人当狗喂,也无所谓。
太子却把他抱在怀里, 一点点教会他,使用餐具,以及餐桌礼仪。
他也曾问过:“小九是小狗吗?”
太子说:“不是, 你是我弟弟。”
太子的眼神实在太温暖了,以至于, 小九便忍不住信了他。
可私底下, 他却又忍不住想, 怎么可能不是小狗?
若是饿惨了, 恐怕还是会变狗的吧?
后来, 太子便下令严惩, 那些曾经伺候他的宫女太监。
再后来, 没有哪个皇子管他叫小狗了。
可小九仍是觉得,他终究还是会变狗的,这几乎是无法控制的。
就像此时……
他眯着血红的眼, 凝视着四周的那些人,几乎每一张脸上都带着惶恐,畏惧与排斥。
可笑的是,有些人分明怕极了快要变狗的他,却仍是围在他身侧,试图凑上来。
这让他好生厌烦。
这时,人群里却出现了一张与众不同的脸。
那双圆润的杏眼里,没有害怕和恐慌,反而是如水一般的温柔。
在与他对视过后,她甚至还走出了人群。
旁边的人明知道小九很危险,试图拉住她,却被她固执地甩开了。
她缓缓地向前来,不动声色地走进了他的领域。
他终于看清了她的长相,分辨不出好坏。
只是她一直在看向他,眼神都不曾错开过,仍是不怕他。
小九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穿了厚厚的毛皮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绒团子。
只可惜,那皮子看着可不大好,像是拼凑而来的。
只有毛领子和垫肩是白色的狐狸皮,白毛趁得她脸很小,脸上却始终带着温和的笑。
她其实只是穿得厚重,实际体态轻盈。走在雪上,灵巧得就像一只山猫儿。
那猫儿当真不怕他,不止走到他身边,还把小小的爪子,轻轻搭在他的手臂上。
下意识地,小九想要躲开,可却被那杏眼中的光亮慑住了,竟然也忘了躲。
“你刚才救人了!”
他到底听清了山猫儿的话,心里却在想,这猫儿到底要做什么?
下一刻,她已经伸出一只盈润如玉的小手,拿着帕子,擦拭掉他脸上的血迹。
就如兄长曾做过的那般。
她的动作或许还要更轻,更温柔些,也带着些许温热。兄长身体不好,手指总是冷的。
“我是狗吗?”五岁的小九抬起头问哥哥。
“你是我弟弟。”他说着,把他抱起。
那一刻,小九只觉得人原来是这般温暖的。
他悄悄对自己说,那便不做小狗了吧。陪着哥哥一起做个人。
只可惜那些人偏偏总要逼他,逼他别做个人,改当畜生。
哥哥在他眼前,被坏女人害死了!
霎那间,厉琰的脸不受控制地变得狰狞,五官也变得扭曲,眼神也凶恶起来。
那些死士提心吊胆的,都快急死了。
生怕九爷突然暴起,挥手一刀,再砍伤了陈姑娘。
若是这般,九爷以后怕是再也好不了了。就连太子也唤不回他。
为首的死士头领一咬牙,便做好了冒死冲上去,扛刀救人的准备。
这时,却听宁宁又说道:“可是受伤了?我带你回庄上医治可好?我们那里的草药多,还有大夫。”
她的声音实在太过温柔了,眼神根本不曾离开过厉琰的脸,明明看着他面皮都扭曲起来,她却仍是死死地盯着他。
真诚,坦荡,担心他受伤了,却唯独没有恐惧与敷衍,就如同他们以往相处的那般。
这姑娘,是当真不怕小九!也是真心关心他,怕他受伤!
她是不想他变狗吗?想让他做个人?
那就不变了吧!
那一瞬间,厉琰紧紧闭上双目,不断安慰自己。
哥哥没事,他吃了山猫儿家里种出的血牛筋。
那女人下的毒,已经被解了。
往后继续慢慢调养,哥也会变得如正常人那般。
他往后一定会遇见一个不计较他生病的好女人,愿意给他生儿育女,陪伴他度过漫长人生。
他们两个将会子孙满堂。
哥会对她很温柔,才不会乱发脾气,会让她慢慢喜欢上他的。
这些都是哥哥在信中写给他的话。
他说:“小九分明是个很温柔的孩子。若是那女孩生的一双明亮的慧眼,那她一定能看得见小九最温柔的那一面。也会喜欢上你的。”
厉琰下意识地睁开双眸,果然山猫儿还在注视着他。
她的小手也放在他的大手上,尽管上面很脏,都是老茧和血污。可她却不曾在意过,只是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把温暖传递过来。
那一瞬间,他突然很想问:“她是不是看得见了?他温柔的那一面?”
只是,很快理智回笼,他的眼神也变得清明。面皮也逐渐放松下来。
他张着嘴,终是说道:“我没事了。”
宁宁仍是看着他,又问:“当真吗?这么大的猪还挺难对付的吧?”说着,便笑了。
就像他方才是被猪吓到似的。
厉琰似笑非笑地扬起嘴角,看着她,反问道:“你说呢?”
不想宁宁又跑过去看了看那头大山猪,又回头问他:“不如烤了它,给你出气可好?”
厉琰挑眉问:“是你馋了,想吃烤猪吧?”
这小山猫竟然一脸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又笑着说道:“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猪呢,也不知道吃起来味道如何?该不会肉已经很老了,咬都咬不动吧?”
历琰突然觉得,她穿成个绒球,跟他要猪吃的样子,实在很可爱。于是,便又说道:“那就吃了吧!”
宁宁瞬间来精神了,又跑过来,对他说:
“抬我庄上去吧。也倒了展示我们压箱底的宝物的时候了,倒要让你尝尝什么才是真正的美味烤肉。保准你吃一次就忘不了。下次准来跟我求佐料。”
这般理直气壮,果然是当惯了小山大王,又忍不住开始横行霸道了。
前几日,历琰还在苦恼,这猫儿在山里跑野了,撂下爪儿便把他忘了。
此时,却又想看着她这般活力充沛地继续对自己撒野,胡闹,理直气壮地横行霸道。
就如往常那般。
偏这姑娘也是心大的,从来都不会让他失望。
历琰瞥了死士一眼,示意他们把猎物搬到半山庄子上去。
那些死士刚刚都快要被吓死了,谁成想,一个峰回路转,主子又好过来了。
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为首的死士头领,刚刚都想上前送人头了。如今逃过死结,不禁欣喜万分。连忙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