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自家兄弟媳妇说话越来越尖锐,汪萍忍不住打断,“他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老四媳妇有些委屈,“我这不是怕他犯了轴,将来再后悔吗?”
汪萍有些惊讶,可觉得这未尝不是谢蓟生能做出来的事情,“他后悔那是他的事情,到时候悔得肠子都青了的人是他,又不关你什么事,你……”
“够了。”
一直安静的老爷子开了口,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小儿媳妇,“吃饭。”
只是饭桌上的氛围,再没有之前那么和谐。
午饭后,汪老喊小儿媳妇去了书房。
老四有些担心,想要跟着进去,被他爹一个眼神给拦了下来。
阮文坐在客厅里和汪萍闲聊,似乎对书房里的事情并不感兴趣。
“是不是谢蓟生伤着了,生不了?”汪萍知道,老四和谢蓟生一直挺不对付的,不过老四媳妇也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只怕是知道点什么。
思来想去,汪萍觉得问题出在谢蓟生这里,怕是伤着根本了,想生生不了,索性就说不生,还能全几分面子。
阮文被这话逗乐了,“亏得你是女的,不然我要是谢蓟生,我肯定揍你。”
汪萍:“……”那是为啥?
书房里,老四媳妇倒是直白,“前些天我去那边医院做交流,跟人聊起来的时候,那边医院的医生跟我说,谢蓟生之前做了个小手术。”
“什么意思?”
老四媳妇纠结了一会儿,才勉强把这事给解释清楚,她看着那被扫到地上的茶杯,心跳都快乐几分。
“我,我就是听说了这么一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出去吧。喊……”汪老叹了口气,“出去吧。”
书房里的动静不小,老四一看到他媳妇出来连忙过去查看,“没事吧?”
老四媳妇摇了摇头,看阮文的眼神有些躲闪,“我们先回去了,阮文你别往心里去哈。”
阮文笑了笑,瞧着人走远了,她也不打算久留。
汪萍去送她,“老四被我妈惯坏了,你别往心里去。”
“不至于,多大点事。”这又不是她拿刀逼着谢蓟生去做的手术,回头怎么解释,谢蓟生自己来呗,阮文不打算再掺和。
从这边大院出去的时候,阮文看到了祝福福。
她似乎比之前又清瘦了些,眼眶有些往里面深陷,一副没怎么休息好的模样。
阮文瞥了一眼,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她沿着林荫道往那边的公交站牌去。
“怎么一个人,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车子靠边逆行,车窗里露出来的脸上挂满了笑,“你一脸不开心的模样,莫非是汪家人给你脸色了?”
“是啊,其实你想要找我不愉快有个更直接的办法,犯不着嫁给林三那么麻烦。”
祝福福脸上笑容消失了几分,“什么意思?”
“对你来说,嫁谁不是嫁呢,嫁给汪叔叔岂不是更好?这样还能看我心不甘情不愿的喊你一声小婶婶,多爽啊。”
“阮文!”驾驶座上的人咬牙切齿,“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吗?”
“有啊,你有的是办法,可这么做值得吗?”
阮文甚至起了几分怜悯之心,为了所谓的报仇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这种怜悯转瞬即逝,阮文想祝福福不需要她的怜悯,而自己也无需怜悯她。
大概是被她的话激怒了,车子飞驰而去。
也亏得这边人少,不然说不定还能闹出车祸。
祝福福是真的疯了,阮文再三提醒自己。
疯子做事,可不讲什么基本法。
……
祝福福的办法来的很快,阮文这边还在办手续呢,祝福福的后招就来了。
“上面的意思是增加投资人,可以把厂子多大一些,这样比较有发展前景。”
手续卡着了。
对外贸易部这边不肯放行,阮文看着那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投资人名单,她沉默了好一会儿,“那算了。”
工作人员有些着急,“你之前忙活了那么久,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这不是功亏一篑吗?”
阮文看着她,“做生意不就这样吗?指不定到哪个环节就会有人横插一脚搞破坏,做得成做不成我心里有数,倒不用麻烦同志你来指点我。”
“你这同志怎么说话呢。”
“生意做不成脾气有点急不好意思。”阮文露出笑脸,“对了上面这是不是有政策啊,我多问一句同志您别介意。”
那工作人员有些敷衍,“政策上的事情说不准。”
“哦,就是没文件也没通知,说不定就有人拿着鸡毛当令箭,甚至还可能制造假通知对吧?”
阮文才不信对外贸易部会管这么多,她来的时候黄主任跟她再三保证,这边已经通了气,只需要跑两趟拿到盖了章的手续就行。
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阮文知道要花点钱打点下,她也认了。
但如今竟然平白要多投资人,而且还是空手套白狼的那种,连资金投入都没有就想要瓜分她的那点利润。
她还真不介意把这事闹大。
抓起那投资人名单,阮文直接往外去。
那工作人员着急了,“那是机密文件,你不能带走。”
她情急之下,想去关门,结果阮文一个躲闪,门关上了但是没关死,夹着了那人的胳膊。
这本来不想闹大的事情,一下子闹大了。
罗嘉鸣来这边派出所捞人的时候,都觉得很荒唐。
“你是不是有毛病?那可是对外贸易部,在那里跟人工作人员过不去!”
派出所打电话过来的时候,罗嘉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这么大的能耐,怎么不去抢银行啊?”
阮文在这里待了有两个小时,派出所的人对她倒是客气,毕竟能去对外贸易部办事的人,说不定什么来路呢,如今虽然被扭送了过来,可谁知道有没有什么靠山,客气点总归是没错的。
“银行也没那么不要脸的抢我钱啊。”阮文想了一圈,还是喊了罗嘉鸣过来,其他人都不合适。
果然,小罗同志十分的上道,“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啊,罗嘉鸣我有点想不通,你说现在国家政策不是鼓励发展经济吗?怎么我要去挣外汇了,国家还要抢我的饭吃?”
第152章 152你在骗我
罗嘉鸣不明就里,被阮文这么一说他有些懵。
他下意识地去探了探阮文的额头,这动作来的突然,阮文没躲闪开,等意识到她就一巴掌挥了出去。
“你有毛病是吧?”
“你才有毛病,国家至于惦记你那点产业?”罗嘉鸣觉得阮文被害妄想症了,这病得不轻啊。
阮文笑了,笑得让罗嘉鸣越发觉得这人有病。
“我没毛病,你也没毛病,那你跟我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把自己带出来的那名单丢给了罗嘉鸣。
这才是阮文把这件事闹大的目的。
渣谢蓟生来没意思,那是利益相关人,找他只会落入陷阱之中。
要找,就找一个相关又没有那么大干系的人。
罗嘉鸣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祝福福不就是想要搞黄她的生意吗?
那阮文也不遑多让,她想要把祝福福搞疯,把罗嘉鸣拉下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罗嘉鸣还有些没太搞明白,他看着那上面的名字,荣林对外贸易公司。
“这什么意思?”
这家外贸公司是谁名下的罗嘉鸣当然知道,可是他不明白阮文丢给她这个做什么。
“我今天去对外贸易部办手续,工作人员给了我这个,说是上面政策要增加投资人,你说这是不是国家要抢我的饭吃?”
罗嘉鸣脸上失了血色,“你别胡说,这关……”
“不关国家的事,那就是私人的事。”阮文看着罗嘉鸣,“那我是不是该去问问对外贸易部的部长,这件事他知不知情,这对外贸易部到底姓什么,姓林吗?”
“阮文!”罗嘉鸣知道阮文为什么打电话喊他来了,她又把自己算了进来。
可即便如此,罗嘉鸣又能说什么?
“我或许不该给你打这通电话,可是我怕喊了谢蓟生过来,他会让局面更难堪。”
罗嘉鸣脸色更不好看了,什么话都被阮文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算你狠。”
他转身要走,被阮文扯住了袖子,“你先带我去医院看看吧,希望那位同志的胳膊没什么问题。”
“你究竟想……”
阮文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不熟悉这边的路,有你带路更安心一些。”
罗嘉鸣带着她离开派出所,“阮文你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说打电话喊他来捞人,实际上是想要警告他,祝福福是个招惹不得的人,那他已经深刻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如果说阮文是想要借自己的手去找祝福福的麻烦,那罗嘉鸣也不介意,因为他的确想要去质问祝福福,到底想要做什么。
可阮文现在要做什么?
罗嘉鸣觉得自己猜不透她的心思。
“我忽然间觉得这是人家给我下的套,所以我得去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被算计了。”
阮文随口一说,罗嘉鸣的神色却是凝重起来,“你是说祝福福想要构陷你?”
“你要是觉得是我想要陷害她的话,也不是不能这么理解。”
“阮文!”
看着忽的语气严肃的人,阮文叹了口气,“不是跟你开玩笑,但我不得不这么怀疑啊,你说祝福福有那么通天手段,买通整个对外贸易部门吗?”
“你真是……”他想说阮文不可理喻,可说着说着,罗嘉鸣又觉得不可理喻的并非阮文,而是他自己。
“你确定要去医院?”
“那你说咱们去哪里?我没有公职在身,这种事情还是得指望你帮忙,回头请你吃饭。”
“你们结婚都没跟我说声。”罗嘉鸣觉得阮文这张嘴能骗死鬼,一点都不可信。
“那不是因为还没在这边正式请酒嘛,等放了寒假到时候办酒席,你记得带着礼金来哦。”
罗嘉鸣:“……你能别这么市侩吗?”
瞧着那几乎要铁青的脸,阮文笑了起来,她指了指新停下的那辆车子,“我要是没看错,这是对外贸易部的车吧,今天去那边办事的时候看到了。”
瞧了眼车牌号,罗嘉鸣点头,“嗯,医院看样子去不成了。”
他原本是想着带阮文去对外贸易部大楼,没想到那边来的更快。
倒也好,有什么事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他倒是要看看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玄机倒是有的,负责这件事的科长看到阮文后说了下情况,“这件事是小邹犯了糊涂,希望阮文同志不要在意,手续已经办好了,你完全不需要担心。”他把阮文需要的东西递了过来,其实就薄薄的几张纸。
就像是有了结婚证,阮文和谢蓟生住在一起名正言顺一样。有了这么几张纸,阮文名下的资金就能外流,合资开厂完全符合规定。当然资金外流时还需要写明用处,账目需要进行汇报就又是另一回事。
阮文还没开口,罗嘉鸣先一步发问,“那个经手的科员怎么了?死了么?”
科长连连反驳,“没有没有,小邹她……她她跳楼,现在还在抢救。”
罗嘉鸣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越发的糟糕了。
他到底是国安的人,没少遇到这种事情,只不过没想到这次竟然会跟阮文有关。
“跳楼断的是腿,不是脑子。等她醒了再说。”
那科长脸上不太好看,“小邹留下信,说是自己犯了糊涂,没脸再回去上班了,她是脑袋先着得地,医生说怕是救不回来了。”
这次,就连阮文都脸色有些泛白。
一条性命,就这么没了吗?
她正愣神中,手忽的被抓住。
“罗嘉鸣,罗嘉鸣同志你要干什么去。”
干什么去,自然是要去找个说法!
罗嘉鸣是愤怒的,他原本还觉得这不过是生意场上的下作手段。
然而现在呢?
这牵扯到了一条性命!
脑袋先着地,这种鬼话谁信?
但凡是在警局待个几天都知道这是什么个情况,何况他还是在国安!
“就算是再愤怒,也别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阮文觉得自己不该上这辆车,当然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罗嘉鸣气疯了,拉着她往车上一丢,就绝尘而去。
阮文还能跳车不成?
她也在思考这件事,原本阮文只是觉得,这是祝福福的手笔,想要找这个机会跟她打照面,或者干脆东用点权势来为难她。
可她似乎低估了祝福福对自己的恨意,小锦鲤没能鲤鱼跃龙门成功化龙,反倒是黑化成了恶蛟变得不择手段。
深呼吸了一口气,阮文再睁开眼时,窗外建筑的行走速度慢了许多。
罗嘉鸣似乎也冷静了下来。
“我送你回家。”
他冲动劲头过去,也不想再给阮文找麻烦。
车子掉转方向,罗嘉鸣送阮文回北池子大街。
只是他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祝福福。
祝福福穿着白色的针织开衫,新烫的头发挽了起来,发丝间憋着一根镶嵌着珍珠的发夹,和脖子里戴的那串珍珠项链相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