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旧上海的摩登女郎。
“那不是跟你一起来的那个老会计吗?”
“是啊。”阮文笑了笑,“小祝知青真是越来越聪明了,都知道使用离间计了。”
刘春红手里拎着东西,一脸笑容的看着祝福福,“真是没想到,原来小祝知青竟然也在首都,今天可真是麻烦你了。”
“刘姐您这话严重了,我也没做什么,都是异乡人,能够在首都见到也是缘分,往后……”
“小祝知青打小就在首都长大,什么时候成了异乡人了?”阮文觉得自己出场像恶毒女配,不过她倒也无所谓,“原来这么嫌弃首都的户口啊。”
刘春红一下子就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不对劲,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阮文,你……”
“没事红姐,我和祝知青有点私人恩怨而已,她有些惦记我家小谢同志,可能我和小谢结婚让她心里头不痛快吧。”
祝福福被泼了这么一盆脏水,登时厉色反驳,“阮文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了吗?咱们每次见面你就小谢同志长小谢同志短的,若不是惦记着他,你至于次次都这么提吗?要不让罗嘉鸣同志做个证,看咱们到底谁在胡说八道!”
人不要脸则无敌,阮文知道祝福福在搞什么鬼,这是在声东击西两头忙活。
可她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春红大姐去西德这件事几乎板上钉钉,阮文不想因为祝福福的搅和重头再来,所以得下猛药,断了春红大姐对祝福福的好感。
“你嫁给了一个残废,要过守活寡的日子,所以就惦记着谢蓟生,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
刘春红不知道这两人怎么一见面就吵了起来,阮文还说小祝知青惦记她男人,可小祝知青不是嫁了人吗?虽没有明说,但刘春红大概察觉出来,是个高干子弟。
她一开始还觉得是阮文误会了,可听到阮文说“守活寡”,刘春红脸上的神色不太好看了。
难怪呢,难怪还跟自己打听阮文和小谢同志的事情,原来是真的别有心思。
逛百货大厦时,祝福福送她的那衣服都变得面目可憎起来,拎在手里的纸兜变得前所未有的烫手。
刘春红想起了自己那狼狈收场的婚姻,可不就是因为那王八蛋和一个寡妇勾勾搭搭,她咽不下这口气这才……
几分钟前瞧着祝福福还十分喜欢的刘春红,当即把手里的纸兜摔了祝福福一脸,“年纪轻轻的,怎么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春红大姐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压根就没给祝福福开口解释的机会。
祝福福被砸懵了,扒拉掉那些衣服,她一脸怒意的瞪着阮文,“你胡说什么。”
“我是胡说八道了,不知道祝知青又跟对外贸易部的小邹说了什么,或许你连说都不用说,只需要吩咐下去,就完事了。”
祝福福当即反驳,“什么小邹小邓,我不认识。”
“祝知青,人在做天在看,你就不怕小邹冤魂不散夜半敲门吗!”
“她死了?”祝福福当即意识到,“你在骗我!”就像是刚才在说谎一样,现在阮文还在说谎。
就是在说谎吓唬她。
“阮文你也用不着骗我,没错我是找人去搅和了你的生意,你那么爱钱一个人,舍了这么大一个买卖,一定很心疼是吧?可是你有我当初十分之一的痛苦没?没有!”
她当初没了家人,没了爱人,一下子就一无所有。
而这些全都是拜阮文所赐,这人又何尝有过丝毫的歉意!
“是吗?很遗憾,你没能搅黄我的生意。”阮文往祝福福身后看了眼,“看来我们搞错了,不是祝知青做的,或者说她还没泯灭天良。”
“你在跟谁说话?”祝福福下意识地扭过头去,她忽的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罗嘉鸣时,那原本因为愤怒而通红的脸瞬时一片惨白。
就当阮文会以为祝福福要质问罗嘉鸣时,她又是转过头来,“阮文你口口声声说我爱慕谢蓟生,那谢蓟生可曾知道,你和罗嘉鸣私底下有那么多的来往?”
她忽的笑了起来,站在两人中间像是沪上名媛的年轻女人笑得眼泪都出了来,“你爱过我吗?还是爱上了自己的嫂子!”
这话让罗嘉鸣骤然扬起了手,祝福福却不闪躲,“被我说中了对吗?你当初一声不吭抓了我父亲,就是因为爱上了阮文对不对!你做的一切,其实就是为了讨好她!”
那宽厚的手距离她的脸不过寸余,这一巴掌到底没有落下来。
罗嘉鸣的指节都在咯咯作响,可到最后他还是收回了手,“我送你回去。”他看向了阮文。
再也没看祝福福一眼。
他曾经那么喜欢甚至不惜丢到工作也要娶的人,怎么就成了这模样?
罗嘉鸣的脚步沉重,他一路沉默,直到院门口这才说话,“我没有。”
“我知道。”她又不是瞎子,难道看不出罗嘉鸣眼睛里的情绪?
看她时,罗嘉鸣像是看到了一块肥肉,能帮他升职的那种。
这个人眼中的确有过男人看女人的爱意,但那是对祝福福。
“她的确找了人,不过动手脚那个应该不是她。”
“我知道。”罗嘉鸣扭过头去,“我会让人盯着这边保护你姑姑,这件事的真相如何我也会查出来。你们多保重。”
他转身离开,路过祝福福时,似乎停下说了句什么。
不过,那都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阮文推门进去,看到庭院里站着的春红大姐。
“阮文,真对不住,我不知道你和小祝知青她……”
“没事,我也没想到我俩的恩怨还会牵扯到你身上。”阮文想了想还是坦诚了实情。
刘春红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好使了,“你是说,其实她不是……没有喜欢小谢同志。”
“她喜欢的是谢蓟生的兄弟,但刚才吵了一架,她的意思好像谢蓟生的兄弟因为喜欢我这才和她断绝了关系。”
刘春红越发的糊涂了,“这……这怎么一回事?”
“小谢的兄弟不太待见我,之前把我抓起来审问,我觉得这样的喜欢我可担当不起。我和祝知青就是有私人恩怨,生意上面做手脚那再正常不过了,她嫁了个有权势的丈夫,所以想收拾我有的是办法。”
刘春红这下算是搞明白了,她啐了一口,“呸,她要是真想跟你争,那就拿出真本事来,靠男人算什么回事?”
她最瞧不起这种人,狐假虎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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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153耍流氓
刘春红把自己逛百货大厦时遇到祝福福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阮文说了,祝福福问了什么,她又是回答了那些,丝毫没有隐瞒。
“真是对不住啊阮文,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唉,都怪我,看到她过来打招呼,就想着她现在很时髦,可能混的不错,就……”
刘春红就觉得多一个人多一点关系,而且还是祝福福先过来打招呼,她哪知道祝福福竟然是别有心思,不但透过自己来打听阮文和小谢,竟然还想要和她拉拢关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拿自己当刀来捅阮文一刀子。
这可真是用心险恶!
刘春红越想越是后怕,好在阮文回来的及时,她这才不至于掉到祝福福那温柔的陷阱里。
“这又不能怪你,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人家就盯着呢,防不过来。”
阮文没怪自己,刘春红多少松了口气,“可是阮文,你说她嫁了个有权势的,那你跟小谢能应付的过来吗?”
她之前在省城待着,大概知道小谢同志过段时间办理退伍手续,真就是一个寻常人了。
“红姐,你还要去慕尼黑吗?”
“当然,为什么不去。”她的护照都快下来了,忙活了这么一通,不就是为了出国吗?
“去了慕尼黑,意味着你跟我一个阵营的,难道你就不怕吗?”
刘春红乐了,“你这孩子,我有什么好怕……就是,有什么好怕的,邪不压正,咱们行的正坐得直,为什么要怕这些心思不正的人?”
“不怕的,尽管放马过来,谁怕谁是孙子!”
……
阮文并没有跟刘春红,自然也不会跟阮姑姑说今天在对外贸易部遇到的事。
增加投资人这件事,祝福福有参与其中,可是最后下狠手的人怕是另有其人。
谁呢?
阮文没想太明白,她拿着电话,迟疑了许久最后还是跟罗嘉鸣打了过去,“你能安排个人,住在我家帮忙照顾我姑姑吗?”
一条性命就那么没了,阮文做不到如此的淡定。
她怕死,更怕看到灾难出现在亲人身边。
有备无患总归是没错的。
“可以以朋友什么的身份住进来,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找到我姑姑要她报恩的话,她肯定会应下。一个你信得过的人,退伍的侦察兵也好,还是犯了错的国安局或者公安人员都行,我给他开工资。”
阮文开口就提出了一堆要求,这让罗嘉鸣一直沉默,沉默了许久,“你不打算跟老大说吗?”
“不想让他担心,我能解决的事情就先自己解决。”
“你所谓的解决,是花钱?”
阮文从这话里面听到了几分嘲弄,“那你以为,祝福福当初为什么要做走.私的勾当,是为了互通有无吗?”
这冷嘲热讽的语气才是阮文,罗嘉鸣忽然间觉得自己有点贱,人好声好气跟他商量事情他不想答应,被刺了这么一句才觉得舒坦,真是贱的要死。
“我尽快给你找个人。”
“谢了。”
阮文正要挂断电话,罗嘉鸣又说了句,“下次最好让老大陪着你一块来。”对外贸易部的事情罗嘉鸣想要去调查,但是上面拦住了他。
那意思,这件事到此为止。
即便是罗嘉鸣有怀疑对象,可是不能进一步调查又有什么用?
挂断了电话,他忽的觉得有些无力。
在部队时,他也是意气风发的好儿郎,如今却是被磋磨的没了意气。
这可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
罗嘉鸣是周末的时候带人过来的,彼时阮姑姑正在家里翻新被子。
站在门口,看到阮姑姑一只手拎起那厚厚的被褥,翻了过来落在扑在地上的亚麻床单上,罗嘉鸣脸上露出几分笑。
跟在身后的人有些不明所以,轻喊了一声,“罗哥?”
“你先出去溜达一圈,半个小时后再过来。”
“行。”那人说走就走了,只留下罗嘉鸣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阮姑姑飞针走线缝被子。
阮文昨个儿走了,再回来怕是得等放寒假了,她今年好像又忙了。
前些天跟那边的陈厂长打电话,陈厂长说阮文最近又在做研究,说是要扩大生产经营范围。
阮秀芝知道自己也帮不了什么忙,就想着等阮文回来后能睡在温暖柔软的被窝里。
她先把这被子拆洗一遍,等着周末大太阳就拿出来晾晒,管保让阮文寒假回来后,能睡个好觉。
阮秀芝咬断线头,觉得一直低头脖颈有些酸疼,她抬起头来转动下脖颈,余光看到了蹲在门口的罗嘉鸣。
“小罗同志,你怎么在那里蹲着?”
阮秀芝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她刚要起身去给人倒水,罗嘉鸣先一步进来了,“姑姑你忙,我就是想看着你忙。”
虽然这并不是给自己纳被子,可是天底下母亲对儿女的一片爱心,大抵都是这样吧。
罗嘉鸣心里想着。
阮秀芝还是去给他倒了杯水端出来,“你今天歇班,怎么没出去玩啊。”
她知道阮文和这个小罗同志不太对付,可人家到底于她侄女有救命之恩,而且又跟小谢是袍泽兄弟,再加上如今阮文又不在家,阮秀芝还是跟罗嘉鸣闲话起了家常。
她平日里在学校还好,可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不免烦闷了些,有个人说说话倒也是好的。
“没什么好去处。”罗嘉鸣看了眼家里的厢房,“姑姑,能跟你商量个事吗?”
“你说。”阮秀芝引线,她死活引不进去,那线头就是在针鼻那里乱动,穿不进去。
罗嘉鸣拿过来帮她把线穿好,“我单位那边兄弟结婚,他家里人多住不开,所以想借我的屋子住,我原本是打算回家住的,不过我跟我爸和小妈又不对付,能不能在你这里住几天啊?”
“嘶。”
针尖扎了手,阮秀芝倒吸了一口气,看着那芝麻粒大小的血珠,她吮了下。
“我知道阮文不太待见我,我也不一直住着,就是先住几天,看能不能再找到别的住处。你也知道我那些兄弟差不多都到了结婚娶老婆的年龄,要不就是有家有口的,我去他们家挤也不好意思。但凡有办法,我也不会来麻烦您。”
手指头失了点血色,阮秀芝看着那一脸纠结的年轻人,“你也不容易。这样好了,阮文在别处还给我置办了个院子,要不你去那里住着,那里也收拾干净了,我给你去找钥匙。”
罗嘉鸣:“……”为什么他觉得阮文置办院子的钱,是自己当初给的那笔赔偿款呢。
“姑姑……”罗嘉鸣连忙拉住人,“我觉得在这边住着就挺好,日常还能跟您做个伴。您是怕阮文回来见到我生气是吧?没事的,我回头跟谢哥说一声,他和阮文啥时候回来,通知我一声,我就搬出去,不出现在阮文面前给她添堵。”
阮秀芝看着一脸恳求神色的年轻人,迟疑了许久,“其实阮文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之前还救过她的命,她也不可能把你赶出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