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松手,“对不住老韩对不住,你跟阮文说一声,不只是我还有我们省国资委的刘主任也一块过来了,她不给我这个面子,总不能让刘主任吃闭门羹吧。”
“你说是国资委的人就是啊?”韩建国翻了个白眼,转身往里走。
梁晓一脸的无奈,“真是对不住,我之前也是书生意气把阮文给惹毛了,害得刘主任您也……”
“没事没事,这样好了我们去找谢蓟生,阮文的爱人不是谢蓟生吗?我记得他在北山大学教书是吧,咱们去学校找他。”
“那行吧。”梁晓心里松了口气,既然阮文知道把他关在门外,想必谢蓟生也得了信。
那就好,怎么说也得把这出大戏给唱完吧。
他总觉得这个刘主任似乎看穿了这一切,这次特意跟着过来就是想验证一些事情。
虽说这计划反复推敲过,经得起任何一个环节的抽查,但执行过程中又不可能那么丝毫无差。
只希望是自己的错觉,其实这个刘主任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梁晓和刘主任去省大找谢蓟生。
不巧扑了个空。
“今天谢老师带着学生们去隔壁的研发室做实践。”
“什么隔壁?”
“就算隔壁的安心集团啊,好像是前段时间他们弄来了几台废旧的机器,然后就让机械系的学生去修理,说是能在规定时间内修好了还有奖励呢,谢老师就安排了这实践课,也算是丰富大家的动手能力。”
“你们学校和他们厂有合作?”
“对啊,阮文是我们谢老师的爱人嘛。”
刘主任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这才知道安心集团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和隔壁北山大学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她倒是个会经营的。”
两人又折了回去,这次刚巧在门口看到阮文,她似乎正在跟人说些什么事,交代完之后拍了拍人的肩膀,正要回去,就瞄到了这边。
脸上的笑意瞬时间消失无踪。
梁晓里连忙过去,“阮文阮文,你听我解释。”
“我以为我跟梁厂长你已经说明白了呢。”阮文冷冷一笑,“有什么好解释的?”
她直接挣脱开梁晓的手,往对面的卫生巾厂去。
这条斑马线,阮文来来回回不知道走过多少遍,十二米的标准宽度,需要阮文走三十步。
然而这次,她刚走了没几步,就有车子直直冲了过来。
阮文刚意识到这个问题,她忽的被人往后一拽,然后整个人就重心不稳的落在了一个怀抱里。
急促的刹车声响起,梁晓看着怀里惊魂未定的人,连忙问道:“你没事吧?”
第188章 188就坡下驴
梁晓也是惊呆了,下意识的拉了一把,就像是当初在车间里拉了那小学徒一把一样。
而刚巧是这一下,救了阮文。
谁能够想到,在省会城市,大白天的竟然有人会在学校附近工厂门口直接开车撞人!
梁晓连忙查看阮文的脸色。
她现在已经显怀了,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梁晓有些担心,看到她脸色苍白,一脸的惊魂未定,刚想要安慰几句,旁边刘主任提醒,“小梁小心,那车子又过来了!”
简直要命!
梁晓哪晓得,竟然会发生这种要命的事情。
他下意识地挡在阮文身前,危机的时刻,男人总要保护老人孩子还有女人。
好在那车子并没有真的撞过来。
接连几声枪响,轮胎被打爆了,疾驰的小轿车顿时失去了方向感,一下子撞在了墙上。
紧接着,开枪的韩建国从厂子里冲了出来,打开驾驶座的车门,把人从里面揪了出来。
一个光头的青年,瞧着流里流气的模样,看阮文的神色带着几分恶毒。
“认识吗?”刘主任问了句。
梁晓扶着阮文往里面去,“先打电话报警,这种恶□□件,肯定会有幕后黑手。”
他怀疑是那个祝福福。
这次祝福福栽了大跟头,可能也猜得出是阮文做的,但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所以这才会□□。
但是他不能说,只能让公安去查。
刘主任也意识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我们去会客室,别往研发室去,我没事。”阮文回过神来,脑子已经能够正常思考了。
她不想让大家担心,所以先把这件事压住。
“先把他扣下,不着急报警。”
梁晓不解,“阮文你……”
阮文露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给你的雇主打个电话吧,告诉她我死了。”
光头盯着她看,“我没什么雇主,杀你是为了报仇。”
阮文不认识这个人,“我害了你家人?”
光头不说话了。
阮文也不急,“老韩你去问一下吧,等谢蓟生忙完了再让他审,别动手,回头跟公安局那边不好交代。”她说完又补充了句,“他是侦察兵,还干过一段时间的公安,刑讯很有一套。”
光头目光瑟缩了下,依旧没开口。
大概花了大价钱。
阮文没再说什么,去会客室那边招待远道而来的两人。
梁晓是她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再拒绝都不合适。
原本阮文是想着晾他两天做足了戏,再“原谅”。
谁知道又被人强行塞了个救命之恩,索性趁机“达成和解”,但她面子功夫也要做足。
“今天多亏了梁厂长搭救,回头我会重酬答谢,但这是我们的私人恩怨,和公事无关。”
梁晓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国资委的刘主任听到这话打了个哈哈,“阮文同志还真是铁石心肠,不过你这话是不对的。我可是听说了,你是你们安心集团的灵魂,没了你这公司还怎么办的下去?所以小梁不止是救了你,也是救了你们安心集团,就当给他个机会。”
梁晓连忙介绍刘主任的身份,这让阮文连连起身,被刘主任制止住了,“别别别,你是孕妇又受了惊吓,不用这么麻烦。”
他一如既往的和气,“就当给我个面子,给小梁个机会,偌大一个工厂那么多人都靠着工厂吃饭呢,小阮同志忍心看那么多工人失业吗?我听小梁说了,你当初之所以搞这个东西,一方面是为了女同志的健康着想,另一方面嘛也是带动就业赚外汇创收……”
国资委的主任兼书记嘴皮子不要太溜,三两句把阮文夸出一朵花来,一旁的梁晓都不太好意思了。
阮文想,伍功应该来找这位刘主任好好学习一番才是,这才是做思想工作的人。
“那行吧,不过您可能不知道,我这边为了扩大生产,还欠着银行一屁.股的债,主要还得等资金回流,我可能一时半会儿也等……”
会客室的门忽的被推开。
梁晓下意识地站起身来,看到大步流星进来的谢蓟生,他刚想要开口,谢蓟生已经走到了阮文面前,“没事吧?”
阮文轻轻摇头,“没事,就是虚……”
她话还没说完,人被谢蓟生抱了起来,“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下。”
刚才老韩跟他说起这件事时,谢蓟生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砰的跳,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即便是在战场上生死一线时,他都没那么紧张。
他几乎用尽了力气保持平静,拜托万长明他们帮着照看一下这群学生,然后来找阮文。
直到看到人全模全样的坐在那里,他紧绷着的那根弦这才松弛了几分。
但还是得去医院。
刚想要打招呼的刘主任:“……”行吧,人家担心老婆,这也正常。
梁晓和刘主任一道落在后面,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谢蓟生是孤儿,虽然由汪老抚养,不过如今最亲的人就是阮文和孩子,刘主任您别见怪哈。”
“不会不会,谁还不是年轻那会儿过来的?好不容易来一趟,要不你带我去对面工厂看看?我想看看他们这小小的玩意,怎么就挣了这么多钱。”
梁晓带着人往外去,外面天气有些阴沉沉的,看着要下雨的样子。
“阮文说过,那些家电设备虽然大家也需要,但是几年甚至十多年才换一次,可日用品就不行了,什么是日用,就是日常要用的东西,虽然便宜但可不住用的多啊。积少成多这就有了钱,不然为什么欧美那些日化公司那么赚钱呢?就拿我们厂来说,虽然卖出去一条生产线能挣不少的钱,但这钱来的慢,还真比不上做这日化用品。”
刘主任听到这话若有所思,“照你这说法,那咱们应该去大力生产这玩意儿?”
“也不尽然。”梁晓苦笑,“她也说了,国内穷,目前不舍的在这上面花钱,不过等着日后老百姓富裕了,就能挣不少钱,还是得看时候。”
“听你这么一说。”刘主任笑了笑,“我倒觉得这个阮文还挺有意思,咱们在这多待两天,我想跟她吃个饭,说道说道这事。”
梁晓能说什么?只能先应下来,等回头再跟阮文提这事。
……
阮文没什么大碍,妇产科的孙主任给做了检查,“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嘴馋想吃葡萄和红烧肉。”
孙主任:“……只要别吃太多胃里头难受,吃点也没关系。”
这话是跟谢蓟生说的。
阮文得了圣旨一般,“听到没,孙主任都说我能吃,现在葡萄还没下来,你明天给我弄碗红烧肉吃好不好?”
经历过生死一线,这次阮文倒是淡定多了。
自己的身体怎么样她很清楚,就是当时被吓了一跳。
谢蓟生这多少有些草木皆兵了,不过方便她趁机勒.索。
“不吃多,就吃……”她想了想,“三两是不是有点少,半斤行不行?”
谢蓟生拿她没办法,“一次不能吃那么多。”
孙主任看着小两口在那里讨价还价,眼底露出几分笑来。
少年夫妻恩爱,向来都是招人喜欢待见的。
谢蓟生跟孙主任道谢后,带着阮文离开了医院。
阮文跟他说了刚才的事情,“我又欠了人情,刚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和梁晓那边‘和解’,这个跟着过来的刘主任也不知道什么来路,我总觉得他好像在怀疑什么。”
“不用管他,没事的。”谢蓟生把她护在里面,“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这些天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先好好休息几天。”
阮文笑着点头,“好,听你的。”
如今也就剩下一点后续而已,慢慢处理就行了。
……
刘主任没能跟阮文一起吃饭,谢蓟生给的说法是“她受了点惊吓,医生要她好好修养两天”。
人家丈夫这么说了,刘主任也不好再勉强什么,倒是和413所的涂安国以及工厂的陈厂长一块吃了饭,聊了几句。
他和梁晓是一起离开的。
谢蓟生开车送两人去车站。
刘主任注意到,谢蓟生的脸色带着几分严肃,“这次是我欠你了,日后有机会再报答你。”
哦,说的是梁晓眼疾手快救了阮文一条性命。
不然那小轿车冲过来,阮文怎么可能躲得开呢?
上了火车,包厢里隔绝了外面的吵闹,刘主任随口闲扯了句,“这么大的一桩事,是得好好查查。”
梁晓若有所思,“也没听谢蓟生提这事,不知道是谁指使的。”
谢蓟生还没审。
他把人直接丢到了公安局那边单独关着。
送了梁晓离开,他开车去省局那边。
“拷问了两天,终于说了实话,说是阮文害了人,要给人报仇。”
谢蓟生脸色丝毫未变,“然后呢?”
“他喜欢一个姑娘,结果那姑娘的哥哥因为阮文被判了无期徒刑,他就想要报复一下讨好那姑娘。”
那平静的像镜面一样的脸上有微微的变化,刑侦队的中队长轻声说道:“你给的线索我查了,但是没查到具体的内容,实在是没查到任何证据。”
阮文的事情他知道,连带着也知道阮文和首都那位高干子弟的媳妇有过节。
但没证据啊。
谢蓟生说往首都那边查,可没查出来祝福福□□的证据。
总不能捏造吧?
折腾了这么一圈,最终只能落到这人为爱杀人。
谢蓟生又问了句,“他哪来的车?”
“说是偷来的。”
他们查了,的确是偷的车,这不车主还头疼呢。
“几十万的东西说偷就偷了,这车主倒是心大。”
“不敢声张,怕被通报作风有问题。”中队长隐晦的说了句。
谢蓟生眼角泄出几分凉意,“那他还真是踩点踩得够细致。”
从省厅出来后,谢蓟生看着悬在那里的太阳,眼睛微微眯了下。
的确没确凿的证据,然而他并不相信。
为爱杀人?还能布局如此之完善,找不出半点纰漏?
信才怪。
他开车回去。
碰巧看到阮文正在那里和陶永晴嗑瓜子聊天。
不知道那姑娘说了什么,逗笑了阮文。
那个狡邪的像是狐狸一样的年轻姑娘,如今眼角眉梢偶尔露出几分母性,但笑的时候还是没心没肺的可爱。
车子熄了火,谢蓟生远远的跟阮文打了个招呼,往学校里去。
他一大早把人送上火车,如今得去学校上班了。
工厂大院里,阮文在那里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