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上,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吧?
“删了?这怎么可能,我应该能恢复。”
“不可能啊,怎么可能恢复不了?”
科勒又试着去操作,发现这是一台不能再干净的电脑,从里面找不到前主人的任何使用痕迹。
“她电脑玩的可真不错。”
科勒低声一叹,“不过珍妮,或许我之前的猜测没错,乔伊就是Joe。”
“不会吧?”
珍妮把流传很广的那个新闻当作谎言,是为了卖报纸而编造的谎言。
“她把电脑清理的太干净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她分明就是不想留下丝毫的线索。”
“可她要真不想留下线索,更好的办法不是把电脑带走吗?”
珍妮无法接受这个说法,原因很简单。
她和乔伊同一屋檐下将近一年半,竟然不知道乔伊竟然就是自己喜欢的侦探小说家Joe,换做谁都不想承认这一事实。
她是多么的愚钝啊。
科勒看着略有些激动的女朋友,他起身抱住了珍妮,“好了,她不是Joe,等回头我们毕业了,我们毕业旅行就去中国,去找乔伊玩,行吧?”
“这是个好主意,但我们得需要攒很多的钱。”
涉及到钱,这总是一个麻烦事。
科勒低声叹了口气,“那我们努力挣钱好了。”他刚找到一份兼职,可以让他有一笔还算可以的收入,或许等到后年这时候,就可以凑够他和珍妮去中国的机票钱。
……
阮文先去了纽约,刚巧赫尔斯回来。
甚至有些巧合的是,记者在赫尔斯住的公寓楼下蹲守。
毕竟跟踪赫尔斯是最直接的办法。
如今关于Joe真实身份一事闹的沸沸扬扬,赫尔斯不可能不和Joe联系。
要他真的约了Joe,那么他们或许就能成为第一个知道Joe真实身份的人。
届时,他们写出的报道会比凯瑟琳的那篇更为畅销热卖。
一夜暴富或许就梦想成真了呢?
不过阮文可不想做什么财富密码,察觉到那些记者的存在后,她选择驱车直接过去,在酒店办理了入住手续。
“他们那边怎么说?”
“出版商那边倒是还好说,听说是华人女作家后,不少在美华人购买了这书,听说还有些黑人也买了书,销量倒是上去了。他们也的确问了我关于你身份的事情。”
这几乎是老生常谈的问题。
赫尔斯不说,哈珀柯林斯那边也不好说什么。
合作那么久,谁还不清楚谁呢?
“华纳那边更兴奋了,还催着你赶紧写呢。”
对于电影业而言,不怕这种“黑料”,最怕的是没热度。
原本决定在儿童节上映的电影,如今提档了二十多天。
“听说电影票预售很不错。”
正如阮文说的,新闻报道的内容自然是极.端.分.子和恶□□件,好人好事哪有那么多的可报道性呢?
报纸畅销,讨论的热闹,但这并不妨碍绝大部分读者的支持,观众们对茱莉亚小姐的喜爱。
Joe本身就没露面,读者再好奇,也抵不住电影演员茱莉亚·布拉格的号召力。
两个大金主没把这事当回事,茱莉亚小姐的饰演者力挺,赫尔斯觉得自己白回来了一趟。
其实更多的还是追问他关于Joe身份的事,不管是出版商还是电影公司,都有心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尽管阮文能够从电影票房中获益,但她拒绝自己被薅羊毛。
“除非他们找到确凿的证据,不然就甭管了。陶君姑姑那边我已经交代了,死不承认就是。反正他们也没留下证据什么的。”
阮文问清楚了这件事,又跟赫尔斯说了自己后备箱里的打印机还有这辆二手小轿车的事情。
交代清楚后,她轻装简行的离开了美国。
目的地——中国。
……
阮秀芝下班回家,觉得家门口那边略有些热闹。
大概是有磨剪子戗菜刀的过来摆摊,周围的邻居过来凑热闹。
她得给建明和恬恬做饭吃,没空去凑这个热闹。
刚要走过去,邻居喊住了她,“我说秀芝你跑什么呀,你家阮文回来了,都在门口等大半天了。”
阮秀芝有点懵,“不可能!”
阮文压根没提回国的事情,怎么可能忽然间回来呢?
这不会是什么人在这招摇撞骗吧?
阮秀芝坚决不相信。
邻居乐呵了,“我们一个人认不准,大家还能都认错了不成?可不就是阮文嘛,你快过来看看。”
阮秀芝几乎被推搡着过去。
“……纽约是挺好的,地铁很快,其实跟咱们的地铁差不多啦。不过他们的城市地铁密布,覆盖面更广一些。”
首都也有地铁,六十年代就开始了建设。只不过后来因为供电系统不完善,有十多年都没运营。
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地铁的运营成本远高于其运营收入。
八十年代初,首都地铁再度运营,而且其他线路也在逐渐建设中。
一个是早已经完善的地铁网,另一个则刚刚起步。
坦白来说这两者真没什么可比较性。
就算阮文再爱国,那也得说如今的首都地铁还只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孩,远不及纽约的地铁网。
“那飞机呢?”
“嗯,他们的航班也很多,我在波士顿的时候,有时候会选择坐飞机出行,从波士顿到纽约大概只需要80分钟。不过要提前去机场等着,所以有时候飞机又不如坐大巴车合适。”
“阮文你下次再出国可得带着你姑姑,你看你和你哥都出国溜达了一圈,就你姑姑还没出国玩过呢。”
阮文笑了笑,“下次一定。”
她回来后发现自己进不了门,刚想着要不要去清华园找一下小表哥阮姑姑他们,几个邻居认出了她,大家都知道她出国留学了。
问题不要太多,阮文一时间走不开,索性在这里跟邻居们闲扯。
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一抬头就看到阮姑姑站在那里。
捂着嘴,似乎不能相信。
阮文想,自己这惊喜大概变成了惊吓,瞧把阮姑姑吓得。
“你怎么不说一声就回来了?跟小谢说了吗?累不累啊,早知道让你哥去机场接你了,你怎么过来的?”
阮姑姑有太多的问题。
这孩子那么小的时候就来到了她身边,这二十多年来,即便是去省城读大学,也不会超过一年见不到,顶多就是半年。
这次是整整一年半,十八个月啊。
这孩子比建明还狠心,愣是一次都没回来。
埋怨有,可看到侄女,阮秀芝觉得自己的心都是软的,“饿不饿,你看你在国外那么久,又瘦了。”
阮文觉得阮姑姑这是亲妈眼,自己可没瘦。
“上车饺子下车面,我想吃您做的手擀面,给我弄俩荷包蛋,溏心的那种。”
阮秀芝揉了揉侄女的脑袋,“这就去做,要不我让全聚德的送来一只烤鸭?”
她知道阮文喜欢烤鸭,国外大概没这一口。这么久没吃,不知道得馋成什么样呢。
阮文躺在炕上,“好,都行,只要您做的,我都喜欢。”
她有些累,倒下后没几秒钟就睡了过去。
阮姑姑帮着盖了条毛毯,轻声离开这边。
她去给阮文做手擀面去。
……
周建明对他家妹子的优秀一向心知肚明,提前去适应了半年,再提前一年毕业,这的确是文文能干出来的事情。
“我看了你发表的那几篇文章,你怎么没再继续研究下去?”
阮文的论文大概可以分为三类,其中有三篇是关于当前数控机床领域发展现状,可以说是综述类文章,分别以日本、美国和欧洲为研究对象。
她掌握的数据很是翔实,即便审稿专家也说不出什么问题来。
尤其在契合广场协议的条件下,这类早些时候并不被重视的综述类论文都变得意义非凡
可以用数据直接揭示当前美国机械自动化发展现状,引得行业内的反思。
而第二类则是以编程为主,契合数控这一主题,一共有两篇文章。
至于第三类,则是抛开数控这一概念,专精于机床本身。
原材料、精度、磨损,这也是当前机械加工领域常见的一部分论文形式。
周建明最感兴趣的,莫过于阮文那篇磨损率的研究,阮文做的那个模型还挺有意思的。
“回来继续研究呗,除非你想要我在那里读博士。”
阮文只吃了两小块烤鸭肉,还把皮撕了个干干净净,那玩意有些油腻,她的肠胃还不适应。
周建明嘿嘿一笑,“我们学校设立了博士点,文文你要不要读个看?”
他家妹子倘若不开工厂,做一个研究者也很不错,在美国留学期间的那些论文足以证明一切。
“你不还是九三学社的社员嘛,提升一下学历倒也不错。”
阮文扫了一眼,“那我要是发不出来论文,哥你帮我写啊?”
周建明极为不赞成,“怎么可能呢?文文你那么聪明,怎么可能……”
“行了,好不容易毕业了你又说读书的事,没完了是吧?”
阮秀芝瞪了儿子一眼,“阮文,你明天回去?”
人都回来了,再不回家去看看小谢和元元,怕是父女俩都不怎么乐意。
“嗯,明天下午回去。”阮文笑了笑,“给他们父女俩一个惊喜。”
只不过这惊喜没能给成。
原因倒也再简单不过,阮文筷子还没放下呢,她家男人抱着女儿过来了。
从罗嘉鸣那里知道阮文已经归国的消息,谢蓟生在下课后去托儿所接女儿,开车来了首都。
阮文什么性格他再清楚不过,今晚铁定会留在阮姑姑这里。
明天可能还要再去拜访下沈老,再去看看汪叔叔。
这么一算,明天下午能回省城就已经很迅速了。
一别经年,思念越发的浓厚,即便是一天都无法等待。
谢蓟生的登门让周建明一阵沉默,要不是文文把事情安排的清清楚楚,他都觉得自家妹子渣了。
跟那些一回城就了无音信,丢下孤儿寡母的知青有什么两样呢?
……
谢元元是一点不认生,腻歪在她妈妈怀里有说不完的话
“我每天都有好好吃饭哦。”
“爸爸说妈妈很想我的,只不过你在外面挣钱给我买蛋糕。”
“我也很想妈妈,可我不能耽误妈妈给我买蛋糕。”
“妈妈,美国有大蛋糕吗?你吃过没?”
“……”
小姑娘张口不离蛋糕,这让阮文忍俊不禁,“有的,不过不如咱们明天要买的蛋糕好吃。”
谢元元小朋友眼睛溜圆,“我们明天可以吃奶油蛋糕?”
她往上爬了下,在阮文脸上亲了亲,“元元就知道妈妈最疼的就是元元。”
说完小姑娘又钻到阮文怀里,不管谁喊都不出去。
阮文抱着女儿,饭也没能再吃几口。
不过有女万事足,这会儿她什么都不想吃。
相较于谢元元的话多,谢蓟生就显得格外安静。
阮文能应付话唠的女儿,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跟谢蓟生说什么。
原本她是打算和阮姑姑聊聊的,但现在,铺好了床铺,阮文看着把女儿放在床上的人,她目光纠缠在谢蓟生身上。
“生气啦?”
“没有。”
阮文心虚的时候总喜欢缠着人,要是放在聊斋里,大概就是一条蛇妖,跟没骨头似的恨不得绕在他身上。
谢蓟生低头看着她,“比之前重了一点点。”
阮文蓦地抬头,“这你都能抱得出来?”
她就比出国的时候胖了五斤,才五斤而已,不算多好吗?
谢蓟生莞尔,“累不累?早点睡觉。”
好像真的不生气,阮文进一步试探,“累的要死,谢蓟生我背疼,我那位教授一直怕我出事,恨不得我答辩完就把我驱逐出境。回来的时候我特意换了头等舱,但还是好累。小谢老师你说我是不是老了啊,之前可没这么疲惫。”
谢蓟生忍俊不禁,“胡说什么呢。”
他给阮文按摩,手下不轻不重,分寸拿捏得刚刚好。
阮文侧着脑袋看一旁酣睡的女儿,又看了眼谢蓟生,“元元听话吗?”
“还算乖。”
这孩子打小起就是他带着,比较亲他。
也没怎么找他麻烦,倒还算省心。
阮文笑了起来,“到底是你家的小棉袄,从小就心疼你。”
刚才哄她睡觉时还跟自己嘀咕,“妈妈,爸爸也好想你哦。”
谢蓟生可不会教女儿这个。
但谢元元从小被她爹照看着,怕是知父莫若女。
“汪叔叔不在首都,明天上午去沈老那里看看就好。”
阮文好奇,“他不在首都?那去了哪里?”
“去了香港那边。”
香港?
阮文骤然间反应过来,“你是说去做义肢了?”
早前石磊的父亲在香港那边替换了义肢,效果倒是挺好。
阮文倒也是想过,要不要让汪老也试试看。
但后来赶上她出国,这件事也就暂时搁置了。
“嗯,他总是坐在轮椅上也不是办法。”
到底是骄傲了大半辈子的人,哪能容忍自己变成一个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