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当初谢元元过生日时的热闹,再想想现在一个人孤零零的跟着爸爸妈妈,他心里头就难受。
谢蓟生不跟他啰嗦这些,“我还得去建明那里一趟,您注意保重身体。”
汪老又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把人给赶跑了,“你就嫌弃我上了年纪话多是吧?”
“真不是,建明那边实验室要改建,我说了过去帮忙。”
汪老看他一脸认真模样连忙挥手,“快去吧快去吧,我不耽误你了。”
他虽然上了年纪,用汪萍的话说不讲道理起来。
可也知道,自己没啥文化,不能耽误文化人的大事。
谢蓟生看着老人,到底没有马上离开,“您是有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上了年纪的人就混吃等死就行了。”
他嘴上倔强,和年轻时倒没什么区别。
谢蓟生拧了拧眉头,“那行,我先去忙了,等晚上再回来陪您吃饭。”
汪老看着离开的人,欲言又止,到最后还是没开口。
倒是警卫员有些忍不住,“谢哥是好人,说不定能帮忙呢?”
“他帮什么忙?他自己都泥菩萨过江呢,谁都不准跟他说。”
他是想要跟谢蓟生开口,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谢蓟生不是光棍汉,他有家有口的也有牵挂,不能给这孩子添麻烦。
不能啊。
……
谢蓟生并没有直接去清华园找周建明,拐了个弯,他去找了罗嘉鸣。
罗嘉鸣欲言又止,吞吐了半天才说,“不就是汪萍她二哥的事情嘛。”
汪成武?
“两年多前的事情,怎么又折腾了起来?”
汪成武当初闹的事情不大不小,他负责项目出了问题,投资失败且资金被手下的人席卷一空跑了。资金没办法回笼,项目进行不下去,这种事情肯定要追究责任。
说是秘书卷走了钱,可证据呢?
当时汪成武为了不牵连家里人,主动揽责,去里面吃公家饭了。
那件案子已经定性,怎么时隔两年还闹腾了起来?
罗嘉鸣轻咳了一声,“就头段时间有消息说,卷款逃走的那个人有了下落。”
“那抓到没有?”
罗嘉鸣摇了摇头,“说是在非洲那边,原本我是打算过去的,如果能把人抓着,起码她二哥能出来。但前段时间小虎病了一场,汪萍死活不让我去。”
非洲那里本身就危险的很,罗嘉鸣信心也不是那么坚决。
这么一来二去的,就……
谢蓟生明白了,“知道了。”
他转身离开,这让罗嘉鸣有些担心,下意识地喊了一声,“老大,你不会打算过去吧?”
去非洲找那个携款潜逃的人。
“我去找建明。”
罗嘉鸣看着头也不回的人,觉得自己有点做错了事。
他是不是不该说?
回到办公室,罗嘉鸣打电话给汪萍,“我问你件事,你家除了老爷子,谁跟谢蓟生关系最好?”
汪家三子一女。
老大成文老二成武,老三汪萍,最小的则是汪成斌。
谁跟谢蓟生关系最好?
“我妈。”
罗嘉鸣:“……”老太太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是不是可以忽略不提?
他轻咳了一声,“那谁跟谢蓟生关系最差?”
汪萍的回答很直接,“我们兄妹四个,一个比一个差,最差的大概是我二哥吧,你忽然问这个做什么?他回国了?”
她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点,不过声音紧了一下又松弛下来,“知道了也没啥事,老爷子一把年纪不至于这么犯糊涂让谢蓟生去找人。只要他不开口,依照谢蓟生跟我二哥的关系,他不会去的。”
罗嘉鸣听到这话一点都不安心,甚至还有些犯愁,“可你也说了,除了你妈对谢蓟生最好的就是你爸,他这个人最感恩了。”
这话让汪萍一阵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不一样,他现在心里头有牵挂,不会再这么愣头青了。”
话是这么说的,但罗嘉鸣觉得还真不一定。
他总觉得是自己犯了错,为此还特意联系了下阮文,把这件事跟阮文说。
汪家二哥?
当初谢蓟生提了一嘴,但那都两年前的旧事了。
“我知道了,谢谢。”
突如其来的感谢让罗嘉鸣有些不知所措,他原本觉得阮文会把他骂个狗血淋头才是。
电话没有挂断,阮文察觉到那边的沉默,“还有什么事?”
罗嘉鸣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病,非要让人骂一顿才觉得舒坦,“没有,没有,你忙,不打扰你了。”
他还真打扰到了阮文。
放下电话,阮文看着正在客厅里吃水果的女儿,她叹了口气。
可有些事情,她能拦。有些事情,即便是阮文也没办法阻拦啊。
谢蓟生在东京陪了她两年多,照顾着她们母女的日常。
因为她比较忙,后来连谢元元的课业都是谢蓟生负责。
他也没怎么提出要求,如果说现在要提出要求,要去非洲把那个携款潜逃的人带回来。
阮文没办法拒绝。
但那可是非洲啊。
阮文深呼吸了一口气,等着谢蓟生给她打电话。
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他肯定会去的。
……
谢蓟生第二天上午才打来了电话。
简单的说了下情况,他声音平静,“我得去一趟。”
“我知道。”
没有汪老的养育之恩,就没有谢蓟生的今天。
老人惦记着儿子,如今有了线索,谢蓟生去帮忙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你注意安全。”
“嗯。”
准备好了的说辞派不上用场,谢蓟生看向窗外,“我答应了元元周六晚上带她去看电影。”
阮文点头,“我带她去。”
谢蓟生很想再去东京一趟,当面跟阮文说这件事。
但他没这个时间。
非洲那么大,他得尽快行动,不然失去了那人的线索,只会更麻烦。
“给我一个月时间。”
谢蓟生压低了声音,“一个月后,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回去。”
一个月啊。
一个月她怎么过啊。
她都习惯吃谢蓟生做的饭了。
这一个月难不成整天下馆子?
理解归理解,可阮文还是恼怒,“你要是一个月回不来,就……”
她到底还是不忍心,话憋在心口难受的很。
“我就算是爬,也会爬回去的。”
阮文:“……我嫁了个大蜥蜴吗?”
为什么要爬回来?
“我要你全须全尾的回来。”
谢蓟生轻笑了下,“好,我全须全尾的回去。”
他这次尽力而为,若是找不到也只能就此作罢。
只是汪叔叔养育之恩不能忘,他总得做点什么才是。
……
谢元元先是提出了抗议。
她从小由谢蓟生带大,父女俩关系是最好不过的。
从喝的奶粉到吃的饭,全都由谢蓟生经手。
离开一个星期已经让谢元元很不开心了,如今这一个又一个星期,小姑娘这两天悄悄的抹眼泪,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在喊爸爸。
阮文有些头疼。
到了非洲那边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只能靠自己。
那里的基建还不如国内呢,想要打电话都难得很。
她表面上还算沉得住气,不过有两只股票都操作错误,要不是她的证券经理还算负责,看出了其中问题,阮文这一下亏损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好歹是挽救了自己的经济损失,为了表达感谢,阮文第二天过来的时候特意带来了礼物。
证券经理倒是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其实您不用这么客气。”
本来嘛,这是自己的大主顾,他就应该尽心尽力的为客人服务。
单是从阮文这里吃到的佣金,就足够让他完成公司业绩。
顾客有损失,他要是视而不见,那最终只会失去这个顾客。
因为这件事的缘故,阮文和证券经理石川有纪算是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沟通。
石川有纪倒是个有意思的人,“我发现阮文小姐您总是会在这些股票大涨之前卖出去。”
股票的上涨有一个幅度,打个比方说在最高点上涨差不多有70%,而自己的这位大主顾,往往会在股票上涨50%左右就抛出,并没有执着于拿到全部的红利。
阮文是典型的左侧交易者。
“市场上蛋糕很大,我总不能一个人把蛋糕都吃掉吧?”
石川有纪笑了笑,“说实在话,我向其他客户推荐股票时,多是推荐您选的股票。”
他算是一个相当负责人的证券经理,也会给出自己的预估空间。
因为阮文总是会留下10%-20%的空间,所以石川有纪向来都会在阮文抛出这只股票后,联系自己的客户们,让他们抛售。
这个办法稍显的笨拙,但的确好用。
长期看股票市场上行,但个股总是有些跌宕起伏。
石川有纪是保守派的证券经理,稳重为主。
阮文被他逗乐了,“你都做证券经理了,怎么还成了保守派?”
炒股的,可不都是胆大之人吗?
赫尔斯找来时,就看到阮文正在跟她的证券经理喝下午茶。
“丹尼尔说是这两天会来东京一趟,刚才问我你有没有时间跟他见一面。”
丹尼尔?
来自西德的证券经理最开始还来日股分了一杯羹,不过86年底的时候,丹尼尔家里头有些事情,以至于分.身乏术,年后就没来玩股票。
阮文略有些好奇,“他自己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查到的资料,八十年代后期,日本一根国宝级大师打造的牙签,售价一万美元
第362章 362他的食言
丹尼尔来东京度蜜月。
前段时间,他跟刘春红举办了婚礼。
两人相识多年,经过种种努力,丹尼尔到底是转正了。
他原本是想要去刘春红的老家,但瞧着刘春红回国的意愿并不是那么的强烈。
退而求其次,丹尼尔他们来东京度蜜月。
“那就多住几天,反正我家里也住的开。”
阮文在东京的房产是一处庭院,客房收拾出来十分宽敞,倒不用去住酒店。
刘春红直白地揭露了阮文的小心思,“我看你是想要我给你们母女俩做饭才是。”
她从赫尔斯那里得知谢蓟生回国快一个月了,阮文整天带着女儿出去吃,终究是没学做饭。
不过她的确打算在日本多呆一段时间,趁着这机会给这母女俩解决三餐倒也没什么问题。
晚上的时候,刘春红抱着毛毯来找阮文秉烛夜谈。
“小谢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她觉得阮文在赌气。
她认识阮文都十年了,还能不知道阮文的脾性?
就是在生闷气。
阮文摇头,“忙完就回来了,撑死还有一星期。”
谢元元小朋友这一个月来终于吃了顿温馨的饭,十分满足的睡着,睡没睡相让刘春红想起了自己的俩孩子。
但那点情绪很快就消失无踪。
她也有听说过那俩孩子的事情,可在他们做出选择舍弃自己这个母亲时……
刘春红就打心眼里决定,那不是自己的孩子。
“你也是,就算再生气,也不该拿自己和孩子的身体不当回事。”
她上次见谢元元时,小姑娘看到她还有点怯生生。
今天倒好,恨不得黏在她身上。
能做饭的就堪比亲妈。
这是把孩子折腾成什么样了?
阮文轻咳了一声,“没有啊,其实就适应饮食的多样性嘛,将来她长大了要出国读书,不也得适应汉堡什么的吗?”
“她才多大?”
阮文接话接的很快,“快七周岁了,都这么大了呢。”
时间过得快极了,让阮文都有几分岁月之感。
“是啊,你也不是小姑娘了,就算是撒娇那也得对你男人发脾气撒娇,不能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
阮文轻咳了声,“真没有,其实就是元元想她爸爸了。”
小姑娘古灵精怪的,阮文也拿她没办法。说自己坏话她也只能受着,谁让自己是当妈的呢?
刘春红低声一叹,“她倒是跟小谢关系好,说起这事来,阮文我打算领养个孩子。”
她自己是生不来了,且不说大龄产妇生育危险,她工作忙也没这个时间。
只有她和丹尼尔两个人的家庭未免太安静了些,刘春红打算收养个孩子。
“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刘春红怔怔的看着酣睡的谢元元,“也不是没孩子,但却要去收养别人家的孩子。”
这要是被老家的人知道,怕不是要戳着她的脊梁骨骂。
阮文轻轻摇头,“日子是自己的,别人说三道四也不会帮你过日子,你觉得自己过得舒心就好,当然前提是没违法乱纪。”
她一直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刘春红被这话逗乐了,“你最会安慰人。”
“不是我安慰人,只是大家总喜欢用道德的枷锁来困住别人。”
阮文不想拉出来搞批评,“儒家讲天地君亲师,那是为了维护封建统治者的地位,所以他们会不遗余力的宣传儒家思想。不然咱们当初为什么破四旧呢?主席也说过,皇权、父权和夫权那是封建毒瘤,是我们不遗余力要打破的旧物。不要被那些旧思想困住自己,红姐我们是新时代的人,你要学会享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