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桂花是找的陈夏花,陈夏花问了庄民国才回的她,只说了,“等回去问了才知道。”
“行,问一声就行。”陈桂花也没多大要求,又放了一桩事,坐了会就走了。
他们走,陈夏花他们也走,陈婆子也不留的,只说了,“银宝都说了,现在人家出嫁的闺女回娘家,都不兴送礼了,兴送红包了,你们以后也不用大包小包的送礼了,送红包吧,还轻。”
就是要钱的意思。
送红包还要说句吉利话,什么“节日快乐”、“身体健康”呢,是陈银宝他们“干部”现在流行的,叫“化繁为简”。
陈婆子现学现用,她还举一反三呢,“这红包大,肯定是你们对我这个妈的心意,红包不大,肯定是你们心里不想认我这个妈呢。”
陈桂花在陈夏花面前都忍不住苦笑。
这个妈,没有哪一年不闹出事儿的。
陈桂花回去是要往陈兰花嫁的大队过去的,陈婆子还让她跑一趟,通知陈兰花一声。
陈夏花过来拜年,只在堂屋坐了坐,都没去其他屋的。
两个孩子也一样,没跟舅舅家的孩子玩,过来拜了个年就跟着回去了。
他们一点都不想跟舅舅家的表妹表弟一起玩。
回头跟庄秋家的姜阳、庄蓝家的韩媛媛玩得非要留在他们家里歇。
姜阳和韩媛媛过完年也要被送到学校去读幼儿班。
庄玉林临走都跟他们约好了,学校见。
“老同志”应该带“小同志”认真介绍他们的学校,还有学校的老师。
尤其杜老师。
因为杜老师说了,今年的班长“干部”位置是老师定,小同志们的推荐已经不作数了,杜老师把庄玉林的“班长”给下了,他现在就是什么呢?平头百姓。
回到家,工人母亲刘三婶跟几个婆子还找上了门儿,要庄玉林还钱。
说他骗了刘喜喜这些小同志的零花钱。
小同志没有零花钱,只能吃“赊账”糖,现在已经“东窗事发”了!
庄玉春躲在哥哥后边,庄玉林还在失落“班长”位置花落别家呢,沉重的叹了口气,“屋漏偏逢连夜雨。”
作者有话要说: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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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工人家庭的小同志刘喜喜是怎么被发现的呢?被“催账”催的。
麻糖生意小啊,经不住一群小孩“赊账”赊几回的。
在他们三生产队光明村,麻糖生意都是亏的。
卖麻糖的刘云拿了一叠“欠条”呢,到生产队里挨家挨户的催款。
头一家催的就是工人刘家。
工人母亲刘三婶要强了一辈子,到老了,享福了,被人羡慕了,还有冒出来找她“还钱”的了。
工人刘家是“双职工”家庭,只有他们借钱给别人的份。
刘三婶现在一张老脸都是青的,带着好些家写了“欠条”出去的人家找过来了,让他们庄家,“还钱。”
“对,还钱。”
庄民国还没下班,陈夏花跟两个老的一头雾水。
庄玉林读二年级下了,庄玉春都上一年级了,兄弟两个现在是放学了跟村里的学生一起回来,村长家的小蛋也上一年级了,几个小子从学校走回来,路上还玩了会丢石子,见天色不早了才背起书包回来。
学校的小同志平常玩的不多,下课后就只在操场上跳格子,男孩子皮一些,就勾肩搭背的闹闹。
庄玉林他们一回来,陈夏花就忙把他拉到一边,把欠条拿给他看:“刘奶奶说刘喜喜把钱给你了,跟人家卖糖的了欠条呢。”
工人母亲刘三婶还说了,“肯定是你们家小子叫他们什么“欠条”的,我们乡里乡亲的,哪有借钱会欠条的,又不是城里人还讲究。”
农村的做派就是口头说,谁家借钱也是口头定下,一说“欠条”,他们看来那是伤情分的事。
庄玉林看了欠条,又还了回去,“可是我只收了刘喜喜两毛钱啊。”
刘喜喜的欠条是一块钱。
二年级的学生已经学了“为富不仁”这个词了,庄玉林班的“临时班”被他规划过的,来学习了半个月的就是一毛钱,比半个月还多的就是两毛钱。
他教他们读书认字,还把自己的课外书都借给他们看呢。
找过来的婆子大字不识,都把字条给庄玉林,让他看上边的欠条了多少钱。
庄玉林都看了。
除了刘喜喜的欠条是一块钱,其他人都只有几毛钱。
“哼,我教他们读书认字,还教他们成语,才收了他们一毛钱,他们还看我的课外书了。”庄玉林还不高兴呢。
刘喜喜那些小同志给人家麻糖欠条,有了一回就有了二回,钱没从兜里出去,只要写几个字就可以了,他们没有花钱出去的感觉,结果这欠条上的钱就越来越多了。
工人母亲刘三婶站不住脚,“你教怎么不教好的,什么赊账,什么欠条,你这不是教他们在外头欠账吗。”
庄玉林可是当过“班长”的人,虽然现在下课了,但照样是班上最聪明的,他脑子一转就把书包放下,递给“好妈妈”陈夏花给他拿着,待会儿还要写作业呢。
他就小小一个对着工人母亲,小脸跟他的“工人爸爸”一样,说起话来认真得很,非要跟人讲道理讲清楚了的,“他们要是不学什么是赊账,什么是欠条,以后被人骗了怎么办?工人家的小同志要是不知道赊账和欠条,以后去厂里了是要被人笑话的。”
“现在能赊账一块钱,以后赊账了一千块怎么办,现在他们知道了什么是赊账,要是他们不学,不知道,一次赊账了一千块怎么办?”
谁家有一千块拿出来赔的啊。
跟着过来找他们赔钱的婆子就叛变了,还问他,“还有没有什么教的,你也教教他们啊,免得他们被人骗了。”
“对,你不是还会算盘吗,教他们算盘吧。”
工人母亲刘三婶还在坚持,“凭什么别人给一毛,你收我们两毛。”
小二玉春说了,“刘喜喜老是来,还看我们家的挂历,你们家不买挂历,刘喜喜已经不是第一的工人小同志了。”
工人刘家的挂历到现在还没买呢。
工人母亲刘三婶叫别人买,自己家的挂历还没挂上,刘家的工人刘大壮同志是说了要给家里买挂历的,但钱不在他身上,刘三婶的工人媳妇回来只买了些吃的喝的,说了等下回送一本挂历回来。
刘喜喜觉得家里也有挂历了,还在庄玉林他们面前炫耀过的,结果才发现,工人媳妇送过来的挂历是去年的。
是从他们的小家庭里换下来的。
没用的给了工人刘家,买了本最新的放小家。
工人媳妇还说了,“我们要上工,要看日期,你们在家里又不用,买新的来做什么。”说那叫“浪费。”
去年的挂历跟今年的挂历肯定又不一样啊,今年的才是最时髦的,刘喜喜要看挂历,就要跑来他们家里看。
庄民国下工回来,家里来“讨钱”的婆子已经走了,他只看到大嫂刘春枝跟大妞两个朝二房看了看,嘀咕了两句,“还是工人刘家,被人家屁颠说了两句就跑了,没出息。”
庄民安他们年还没过完,建筑队就招过去进县里去了,一个月二十块,去年他们去挣了几个月,就差点挣了一百块。
姜辰这人厚道,年关的时候还给建筑队的工人一人发了五块钱,这就是几十年后说的“年终奖”呢,当然现在不叫年终奖,姜辰说了,说这是“奖金”。
叫他们今年继续努力干。
建筑队工资高,他们这几个大队都想去姜辰的建筑队盖房子。
庄民国也给大姨子陈桂花那边问了,把结果告诉了陈夏花:“三妹说了,姜辰的建筑队人早就满了,今年没招人,他们人已经够了,要是缺人,只有这里的人走了才能上。”
城里的岗位就是这样的,一个萝卜一个坑,没了就是没了。
“回头你找人给她回个话。”
陈夏花点头,又问了句:“你说我叫大姐跟着种菜好不好?”
今年的第一茬苗子还没出,农村人种菜要挑时候,挑天气,庄玉林他们才开学呢,等学校开学一两周,才开始收拾田地。
庄民国不反对:“只跟大姐说,二姐知道了肯定不高兴。”
陈夏花就说:“那也跟她说。”
庄玉林今天丢了“班长”的位置,还被“冤枉”,晚上吃饭都提不起劲儿来,为了连任班长,他还特地准备了一篇作文,作文名叫“我们一家人”。
把他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描述了进去,在人物描述方面,他现在也会借用别的了,比如“好妈妈”头上的发夹,是一只买的红色发夹,把头发一挽,发夹一别就好了,又比如衣服上的花,这朵花延伸出去,能联想到山林间盛开的野花。
他们班上都知道庄玉林的“好妈妈”有一只红色的发夹了。
班上的同学都鼓掌,杜老师点了另一篇“我们的大好河山”,把另一篇作文的同学定成了班长。
“可你还是“校长”啊。”开办了临时班的校长。
庄民国也不知道大儿玉林这个“官迷”到底是哪里来的。
喜欢“出风头”,喜欢“教育人”。
他后来当了“老板”,学会低调了,那是随大流呢,人家“老总”都是要沉稳的,他还一副“出风头”的谁跟他做生意?
那些时髦的衣服穿不出来了,改穿西服了,他就在配件上下手,手表、纽扣,胸针,皮鞋上,一个手表大几十万,庄民国从来没听说过这么贵的手表,当年上海牌的手表才多少,才一百多块呢,小二跟他说的,“几十万算什么,上百万的都有。”
人家这叫“奢侈品”。
庄民国觉得一身行头上万就够奢侈了,要是几十万戴在身上,他怕走路都走不好,等庄民国以后看多了视频号,见了“奢侈品”,他还跟姜东悄悄说过,“也就那样吧,那么小一点,怎么就值几十万了呢。”
他们这一代人,都觉得东西越大越值钱。
庄玉林叹了口气,“爸爸,你怎么不能无所不能呢。”
庄玉林还写过一篇作文,幻想他的爸爸是无所不能的,无论他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轻易解决。
庄民国拍了拍他:“没有人是无所不能的,多读书,少做梦。”少做梦,上辈子庄玉林就跟他说过。
他还他。
“唉。”庄玉林背着书包,以一个普通学生的身份去上学读书啦。
陈桂花姐妹那边,陈桂花倒是没说要不要种菜,陈兰花那边是回了,说不种。
陈兰花嫁的是“村干部”家庭,家里还想让她男人接班,以后也当村里的“干部”呢,陈兰花有吃有喝的,看不上种菜卖的两个钱。
陈夏花跟两个姐姐差了八九岁,她能干活没几年,陈桂花姐妹就前后嫁人了,谈不上多少情分,卖苗子的时间一定,陈夏花也没空管他们要不要种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