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黄瓜丝瓜几个苗子村里卖了小半,其他的都被供销社拉走了,陈桂花那边没来,陈夏花也没留。
福嫂子最积极,今年只把几块田土一翻,种成粮食,其他的都改成了种菜,她跟庄福两个人种,是村里最先种好的。
太阳一落坡,福嫂子两个先回去了,还跟收拾翻土的陈夏花了招呼。
陈夏花就在路边,福嫂子问她:“他们放学的回来了没。”
“没见呢。”陈夏花也在收东西了。
庄玉林上回被留堂了,他们也知道有时候回来得晚。
到天擦黑,福嫂子坐不住了:“我去看看,怎么人还没回来,留堂留到现在啊。”
“我也去。”小二他们读一年级呢。
一年级是邱老师的班上,邱老师不会留堂。
两个急匆匆往学校赶,刚走出村口,就见几个孩子被揪了回来,庄民国板着脸,把他们往前边一送。
“留堂啦?”福嫂子目光在福家兄弟身上扫过。
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垂着头,扯着衣角。
一早干干净净走的,现在一身破破烂烂的。
他们不说话。
庄民国戳穿他们:“什么留堂,架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完。
没有跟小朋友打过架的小朋友,就没有。
感谢在2021-01-14 17:56:19~2021-01-14 22:36: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二哈的世界2瓶;rgmau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庄民国今天下工下得晚,他们砖窑厂从今天开始要延迟下工,给县里的建筑队提供砖。
之前砖窑厂生产的砖是直接拉到县里各家厂子去,现在他们厂子里摆不下这么多砖,又要等着建筑队挨家的盖家属楼,厂子那边就排出了个前后顺序来,排到了谁,建筑队就直接从砖窑厂拉砖过去。
庄民国是他们砖窑厂学历最高的人,小学毕业证都在砖窑厂的工人面前露过脸的,“女厂长”庄秋今天把庄民国又升了一级,提成了“厂长助理”。
厂长助理要会读书认字,这个位置只有庄民国合适,心头不满的见了那长毕业证也服气了。
庄民国提拔成了“厂长助理”,负责的主要就是跟建筑队交接砖的数目,定下日期,负责做规划,规划厂子里每日大概要生产的砖的数目。
三组组长的位置不变。
庄民国当三组组长和厂长助理,下工要比其他工人晚一些,做清点。
回去走到半路,就见了好一群小孩呢。
背着村小的书包,在推推嚷嚷的打架,庄民国“工人同志”一声喝,一群打架的小孩就散了,庄民国把他们三生产队的几个给揪了回来。
其中还有大儿玉林。
庄民国还记得他上辈子阴阳怪气儿说的那些话呢,什么,“只有野蛮人才会动手来解决问题。”
他自诩是文明人呢,出门连头发丝都要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当了“老板”后,还弄了个什么“法务部”呢,专门帮他打官司的。
一身衣裳连个皱褶都没有,更不说还有打架在地上蹭的泥了。
“你们几个怎么回事,放学不回家,还伙同学校的小同志们打架,明天你们就要被邱老师请上台写检讨了。”
“写检讨”对学校的孩子来说就是“紧箍咒”。
丢脸,要被人羞的。
庄玉林十分坚定的指着小蛋。
写了检讨就全校都知道了,二年级一班也知道了,杜老师也知道,杜老师肯定会说,“看吧,不选他当班长是对的,他当不上班长,就选择去堕落,学坏孩子打架呢。”
他没有选择堕落,他只是去帮“学生”。
小蛋也是他开的“临时班”的学生,他是当“校长”的。
小蛋也上一年级,跟小二玉春是一个班,小同志们打起来,其实就是因为各个生产队的村长要重新举荐的事儿。
小蛋是村长家的孩子,起嘴角的也是另外生产队的孩子,他们都是“村干部”家庭,回家路上都说自家是“干部”家庭,对方的“干部”家庭要摘帽子。
玩笑话,起哄的,小男孩心一急,一推搡,就发展成了“打架”。
庄玉林他们兄弟昨天晚上还不理睬呢,今天一早又手牵手去读书去了。
“都回家。”庄民国叮嘱他们:“下回不许打架了,要写检讨书,当着全校小同志的面念的。”
学校还有告示栏,会贴“大字报”的。
几个小学生顿时往家跑。
庄民国每天要去砖窑厂上工,换村长的事他还不知道。
晚上吃饭呢,他爹庄炮仗还说了,“朱会计家汪群还挨家送了两个蛋。”
庄民国喊汪群喊汪嫂子,计分会计朱大军大他十来岁,是庄炮仗他们下一辈的,土地分产到户后,朱大军这个计分会计就“失业”了,成了仓管员。
前两年刚分产到户,家家户户缺工具,要去生产队的仓管借,朱大军这个仓管员的位置还吃香呢,这两年种了粮食卖了钱,家家户户都能置办得起工具了,去仓管借工具的人就少了,朱大军这个仓管员就是白设的了。
“说是生产队要取消仓管员这个位置了。”
汪群挨家挨户的送两个鸡蛋,不是让这些社员投票保留仓管员的位置,是让他们投朱大军一票,朱大军要竞选村长的位置,坐上“村干部”呢。
他们都说不要鸡蛋,汪群把鸡蛋放了就走,人都追不上。
该选谁当“村干部”,生产队里也为难着呢。
“选小蛋他爷爷。”庄玉林捧着饭碗,还插言他们大人谈“正事”呢。
庄玉林的主观意识强烈,小蛋是他们“临时班”的学生,他肯定是要优先照顾自己人的,那个汪群婶婶不喜欢他,每回见了他都要说一句,“接班人小学生回来了啊。”
庄玉林知道她是在嘲笑他。
庄玉林还写过“我们光明村”的作文的,写了汪群婶婶“鼻孔朝天”,“不爱打扮”,经常跟其他婶婶吵架。
而他的“好妈妈”陈夏花是一个说话温柔,喜欢打扮的“漂亮妈妈”。
庄民国往他碗里勺了一勺蒸蛋,“吃饭,现在是我们大人的时间,小学生不许说话。”
小二玉春把碗推了过来,庄民国也往他碗里勺了一勺。
庄玉林吃着蒸蛋,跟他弟嘀咕去了。
庄民国的意思其实也是选村长,“村长干得好好的,让他继续干也放心,出不了什么大错。”
朱大军这个同志做事认真负责,是个好同志,但就拿厂里打比方,要是普通员工,就是勤勤恳恳做事的“标杆”,当组长都能当好的。
但要当“厂长”就不行。
有些人就适合在下边的岗位上“发光发热”,一升到了最高位置,反而就做不出好成绩了,尤其家里还有个拖后腿的。
挣集体工分的时候,汪群嫂子都借着朱大军的计分会计身份偷懒,损坏了集体的果林利益,她要是成了“村长媳妇”,捅出来的篓子更大了。
“那送的那两个蛋怎么办?”
“还回去。”
庄民国跟陈夏花说的,也让她学了汪群嫂子,喊一声,把两个蛋往他家里一放就走。
晚上他又交代:“汪群嫂子是个浑人,你让爹娘把家里门给关好,也别进她家门,把人叫出来,把蛋一放就走。”
陈夏花坐在镜子前擦脸,在铁盖子里抠了一坨霜来,擦了脸,还把脖子、手都给擦了一遍。
擦得多就费这膏,陈夏花舍不得,一个铁盖子两三块呢,还得要票,多擦了点她都心疼的,他们家小二说的,“要做“香香妈妈”。”
就跟挂历上的阿姨一样,擦得白白香香的,那才叫好看,叫时髦呢。
陈夏花硬着头皮擦,现在也擦习惯了。
福嫂子都说了,他们都在外头干活,就陈夏花看着年轻不少,脸上也是水水嫩嫩的,手还白。
她听,庄民国说完,她就点点头。
“我放了就跑。”
“就是这样。”庄民国先上了床,把被褥枕头给摊了摊,突然他从床上提起一副袖套出来,“什么时候买的啊,还挺好看。”
现在的袖套,公社外边那些小巷子里卖的都是塑料的,就一块色,什么红的蓝的灰的,这几个颜色耐脏,卖得最好。
陈夏花买的这个小巧,比卖的袖套小,料子是布的,上头绣了些花儿,底下还是蕾丝边的,就跟庄民国以后见的袖套也差不多了。
陈夏花擦了脸,把袖套拿了,又说了句,“不是买的。”
庄民国抬头看她:“做的啊?”
陈夏花在床头站了好一会儿,才坐了下来,跟他说了起来:“是我跟福嫂子她们一起做的,福嫂子想把这个袖套卖出去,你,你说行不行?”
福嫂子跟另外两个嫂子,她们一起做出来的,都做出来好多天了,正遇上插秧种地的,就按了下来,福嫂子跟她们几个都透露过,问她们要不要一起,多做点,也跟人家一样,“往公社里卖。”
这是搞“投机倒把”呢。
当年搞“投机倒把”抓了多少人,现在还在坐班房呢,一提起来就叫人害怕的,福嫂子一露出这个口风,另外两个嫂子就不同意。
陈夏花也是庄民国问起来,这才说了。
庄民国还没想到能从陈夏花口里听到这番话,她一辈子没出过公社,就在这一亩三分地打转,那时候做生意不叫“投机倒把”,叫“下海”呢,庄玉林跟着下海经商,一开始陈夏花夜里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她一心认为,这个“下海”就是“投机倒把”,万一被抓了怎么办,还跟庄玉林说过,还是安安心心找份工作才稳定呢。
庄民国认真想了想,“你要是喜欢就做。”
这两年还不明显,等过几年,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卖东西的了,人家姜辰的房地产公司为什么开那么大,走那么稳,就是这几年练摊子练出来的呢。
不过卖东西这名声不好听呢。
那是偷奸耍滑的才想走弯路去卖东西,踏实本分的人都是守着一亩三分地,种田种土的。他们卖苗子,就有人说他们是在走“资本”主义呢,只是有供销社担保挂钩,这些话只能在暗地里说。
陈夏花抿唇笑了笑:“我不怕,能挣钱就行。”
她把袖套拿给他看,说起跟福嫂子她们还想了好几个款式。
“我觉得你应该跟咱们大儿讨论讨论。”庄民国还说。
陈夏花抬眼看他:“为什么啊?”
因为你们母子两个都是走小商品生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小老板”以后有拿货渠道了。
感谢在2021-01-14 22:36:21~2021-01-15 17:52: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夙夜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陈夏花她们的“小商品”生意正式成立。
现在的合伙人有四位,一位陈夏花,福嫂子,还有张家两位妯娌。
陈婆子打小就没教几个闺女拿绣花针,都是叫她们学干活的,陈婆子说的,“女孩子还是学勤快点以后才能嫁个好婆家,能持家呢,能缝缝补补就行了,绣花干什么。”
陈夏花姐妹大了,就让她们干活,出嫁了也隔三茬五喊回来帮他们干活。
那时候陈婆子的话又变了,说得是,“我养她们这么大是干嘛的,干点活怎么了?”
说她们,“该孝顺的。”
陈夏花会打毛衣,会勾毛裤鞋子那还是跟福嫂子几个学的。
福嫂子会绣花,张家两个妯娌会做样式,陈夏花绣花跟做样式比不上她们,她裁剪做得好,裁剪出来的整个模样又精致又好看,不大不小的,每个都是正合适。
现在开厂子的都有个名字,他们这个“小作坊”也有个名字,叫光明村锦绣作坊。
锦绣这个词不是陈夏花她们取的,是庄玉林他们几个小孩取出来的,还翻了字典,庄玉林跟他们解释了,锦绣的意思是比喻事情的美好。
陈夏花听庄民国的话,把她们做的事跟大儿玉林讨论呢。
锦绣作坊最开始不叫锦绣作坊,叫光明村袖套作坊。
庄玉林背着小手,否定了这个袖套作坊这个名字:“为什么叫袖套作坊呢,我的“工人爸爸”在砖窑厂上班,因为砖窑厂生产砖,砖可以拿来盖房子,袖套作坊是因为你们只生产袖套吗?”
“为什么不生产手套、袜子呢?”
他戴着“好妈妈”给他的小巧精致的袖套去上学,班上的同学们全都过来,纷纷问他袖套是在哪里买的,跟他当班长的时候一样“威风”。
知道是庄玉林的“好妈妈”做的,小同志们一叹,他们家里没有“好妈妈”,有小同志就说了,“我拿纸牌给你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