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蠢。
林夫人见他要发火,连忙上前安抚:“好了,老爷,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您就别怪淼芝了,如今还是赶紧通知皇后娘娘。”
林丞相叹了口气:“都是被宠坏了。”
他喊来身边的暗卫,吩咐将周护卫处理掉,然后急匆匆的进宫去见了林皇后。
林皇后听闻这事林淼芝也有份后头都气大了,不是让她乖乖待在家里,等着当太子妃吗,非要折腾这出。
“瞧着陛下的架势是非得拿住刺客才罢休,兄长派人盯着点,查查另外两方人马是谁派出的,德妃那要特别注意,她最近频繁动作。”
“还有,若是有人扯出淼芝就动手解决掉。”
林丞相点头,也只能如此了。随即又问道:“太子那怎么样了?”
林皇后默然:“贱命硬得很,死不了。”
林丞相沉默了半晌,最后才道:“臣瞧着太子近些日子似乎因为淼芝的事情对我们多有不满。太子那边毕竟花了十几年心血,皇后该软的时候软些,切不可功亏一篑。”
这些年林皇后对太子的做法他也是默认的,而太子也被教导得恭敬和煦,对皇后更是言听计从。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太子翅膀似乎硬了,已经连着反抗他们好几回了。
他总觉得这样下去不好。
林皇后不以为意,冷笑回应:“一个傀儡奢望本宫能对他如何?当年若不是那对贱民本宫如何再也不能生育了。能让他们的儿子待在太子的位子上,享受了十几年臣民的拥护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他现在占的都是淼芝该得了,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本宫日日瞧着他那张脸,都恨不得他下去陪那对贱民。”
林丞相皱眉:“太子年岁渐长,许多事情我们都没办法掌控,若是您待他一直如此冷漠,他迟到会觉察出端倪的。”
“怕什么,他只是占着太子的名分,没有林家他什么都不是,等他登基,淼芝生下皇孙,也就没他什么事了,若本分听话一些看在淼芝的面子上本宫倒是能饶他性命,如若不然.....哼。”林皇后眼眸中暗芒闪过,里头杀意滔天。
当年她与德妃争皇后之位,不得已才做了那偷龙转凤之事,却也害得从此再也不能生育,这事她不悔,却恨,恨极了那对贱民,恨极了留着低贱血液的太子。
林丞相还要再劝,林皇后声音猛然拔高:“兄长不用再说了,这么多年太子早已被训出了奴性,更何况他如今中了情蛊,绝对乱不起来!”皇后对自己这么多年的成果很满意,即便碰到西唐三皇子这个变数,太子也蹦跶不出她的手掌心。
“养狗切莫给狗咬了,皇后心中有数就好。”
这么多年的高高在上,早就将皇后的性子养得高傲自满,她相信自己能掌控一切,属于她的东西谁也夺不走。
——
东宫那边,等轩承帝走后,唐沁急忙跑进寝殿去看,可瞧着他苍白毫无血色的脸,越发孱弱的身子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寝殿窗边上的风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唐沁站在背光处盯着床上微笑的人,不知怎得有些想哭。
“你还笑,吓死我了。”
洛云辞无所谓,挣扎着要坐起来:“有什么不能笑的,即便孤再废也能将那群人全部杀了。”随即又觉得他这样有些不对,迟疑的看了唐沁一眼,眼神有些闪躲。
唐沁眼眶通红,半弯着腰过去扶他:“不用装了,我都知道没有什么太子和无曲,你们根本就是一个人,就是阿辞。”
洛云辞终于靠坐了起来,他盯着唐沁露出本来的性子,恶狠狠的威胁道:“对,我就是这么一个疯癫的烂人,如果你因此嫌弃我,那.....”他发狠的话说到一半,漆黑的眼眸仿佛有暗光在流转,灼灼的看着她,却怎么也说不出最后那句话。
唐沁红着眼眶做出个笑的表情:“那怎么样?掐死我啊!那你掐吧。”她特意将衣领子扯开一些,露出一截雪白细嫩的脖颈凑了过去。
洛云辞立刻噎住,身子猛然后撤拉开距离,却因为动作太猛,用力咳嗽起来,苍白的面颊因此染上几分薄红。
唐沁忙伸手去拍他的背:“好了,不管怎样我都只认你这个人,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也有的,以后你知道了不要嫌弃我就成。”
她心道,你这还只是伪人格分裂,她这直接变性了,若是知道她是女的估计能吓死。
洛云辞垂着眉眼低低的说了句:“不嫌弃.....”
唐沁:“哈.....”
他整个人躺了下去,把被子一拉直接盖住头,声音闷闷的从被子里传了出来:“你走吧,孤要休息了。”
唐沁:这人现在是能无缝切换性子了!
回到玉锦宫的唐沁总觉得哪里不对,阿辞一定有事瞒着他,不然最近为什么动不动就吐血,还有每次看到林淼芝情况好像更加糟糕。
天色开始暗了下来,等到唐果她们都睡了,唐沁直接爬了起来,才走出屋子就看到大槐树下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她吓了一跳。
“你在这干嘛?”
站在暗处的唐乔道:“等你。”
唐沁也没啰嗦,带着她趁着夜色往东宫的方向走。
白日里天色就阴沉,晚上更是没有月亮,唐沁撞了好几棵树后终于到了东宫外。
走正门怕有人通报,于是挑了最西面打算爬进去,唐乔跟在后头一把将她拎了起来跳进去,幸好这次没有碰到巡逻的侍卫。
进去后二人猫着身子穿过花园长廊往太子寝宫走。
她们走后一队侍卫站在远处瞧着,其中一人嘀咕道:“这三皇子怎么又来了?”
“又不是第一回 见有什么好稀奇的。”
还离着寝宫老远唐乔就停了下来,让唐沁自己过去。她白日里就打算好了,从寝殿挂着风铃的地方看不容易被发现。
等接近寝殿后,她猫着身子一路匍匐前进,终于是摸到了窗户边,窗户上挂着的风铃被夜风吹得叮叮叮脆响。
里头传来隐忍的痛苦的声音,将窗子上的纸戳破,凑过去往里面瞧。寝殿的床前有两个人,齐五和白先生,俩人恰好挡在床边上。
“主子,要不你咬着这个吧。”
“不....用,老头再割深一些吧。”
背对着唐沁的白黎摇头,语气有些不好:“不成,再深就见骨了。”
听着里头的声音唐沁有些着急,阿辞到底出了什么事?
挡着的白黎正好走开,床上的人完全暴露在唐沁面前,灯火将他的背影拉长投在床幔之上,他伸出左手,袖子高高的挽起,白皙的小手腕之上是一道道紧挨着血口子,那口子皮肉外翻,血汩汩而出,齐五端着小盆接着以防滴在床上。
血口之上咬着一条金色的三角蛇,一看就很毒。唐沁看到他苍白着脸拿起身旁的锋利的匕首在小手臂上又用力划了一刀,将那金环蛇又捉了过去吸血。一下又一下,看着都剧痛无比。
唐沁咬着唇,眼泪不知怎的就落了下来。
阿辞究竟怎么了,要用这么痛苦的方式自残。
里头压低的轻喘传了出来,唐沁不忍心再看,擦了一下眼眶里的泪,喵着身子往院子外走。此刻她也不躲了,游魂一般晃荡在东宫内,巡逻的侍卫看到她也都装作没看见。
唐沁走出寝殿的院子,寻了正门处坐下,唐乔靠着柱子边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她往门廊下移了移,那雨恰好飘不到身上才作罢。
门廊下昏黄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她的影子也跟着摇摇晃晃的。不多时一个撑着伞的人影朝着这边走来,看到蹲坐在廊下的她时明显愣了一下。
白黎撑在伞走近,眉头难得皱了一下,问道:“你看到了?”东宫的侍卫怎么搞的,居然没人拦她。
唐沁站了起来,点头:“我特意在这等白先生呢,说吧,你若不说我就亲自去问他。”
等了片刻没人做声,唐沁迈开步子往寝殿方向走,白黎却叫住她:“这不是说来话长没想好措辞吗,走那么快干嘛?”
“那就长话短说。”
白黎拉着她往东宫外头,走出东宫的时候唐沁总算是将事情搞明白了。
“所以我现在去杀了林淼芝他能好吗?”从来不曾杀过人的她,说出这句话已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
白黎心说你们两个还真是绝配,想到一处去了。
“不行,蛊虫没取出来前俩人同命,林淼芝死他死。”
唐沁:那若是林淼芝不小心英年早逝岂不是玩完了。
“一定要半年才能将蛊虫引出来吗?”这么久,阿辞岂不是要受很多罪。
一直幽灵一样跟在唐沁后头的唐乔突然出声:“蛊虫有办法引出来,巫家有一株月离幽草是所有蛊虫最喜欢的。”
唐沁和白黎同时看向她。
“那这东西在哪?只要你能给我就当我欠你们巫家一个人情,日后有需要定当回报。”
唐乔顿了片刻,才道:“这月离幽草八年前就被东月陛下毁了,只剩下根茎在大哥那。你帮我找到爹爹已经是于我有恩,根茎可以给你,种不种得出就看你的了。”
东月陛下,这东月的皇室造了多少孽!连一株草都不放过。
“那明日我们出宫去取吧,但凡有一丝希望我都要试试。”不然阿辞得多疼。
“好。”
唐沁看向一旁的白黎,拜托道:“白先生这事您先不要告诉阿辞,我怕万一种不出来,他失望。还有,今夜之事您也帮我瞒着,他不希望我知道我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白黎:阿辞那小疯子,砍自己像切旁的东西一样狠,没有他不会失望,有那更好。这一个两个瞒来瞒去还挺有意思。
“我帮你瞒着就是。”
第46章 46
次日唐沁早早就起来了, 唐乔也一早等在院子里。俩人出宫门后并没有去工部,而是直接去了巫临待的布庄。
去的时候巫临恰巧在,掌柜要进去通报, 被唐乔阻止了。二人进去布庄里头,才看到巫临从右边屋子出来。
“大哥。”
巫临瞧着她们立马笑了起来,“你们来得倒是巧, 昨日正好抓到两个刺客,问出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他走近了, 唐沁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昨日的刺客?”
“是,昨日官差大肆搜捕, 这两个倒霉催的跑到我地盘上来了,两个软骨头, 一用刑什么都招了, 你猜是谁派他们去刺杀你们的?”
这个唐沁还真猜不着,主要是想杀她的人太多了, 想要太子命的人也很多。
“是谁?”
巫临笑容邪佞:“林—淼——芝,她要杀的人是你。”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唐沁着实愣了一下, 原以为这小姑娘只是心眼小了点, 没想到这么歹毒,只是怼了她几次就派人来杀她。
是了, 口口声声说喜欢阿辞, 居然下得去狠手种情蛊。被她喜欢也算是天下第一倒霉。
既然她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巫临, 将那两个刺客打晕了送到京都府尹那, 顺便写五百份他们的供述,务必将林淼芝所做之事交代得清清楚楚,张贴到东都人多的地方, 然后分发到各个衙门,务必每个大人,人手一份。”顺便也给她带进宫发一发。
有皇后保林淼芝,她虽不会有大事,可也一定要让她吃吃苦头,暂时不能来骚扰阿辞。
交代完这件事后,唐沁就向巫临提起了月离幽草,巫临很爽快给了她,表情却有些一言难尽。
最后交代道:“这根茎最好用露水浇灌,只是眼看着就要进入深冬,天再冷露珠就少了。”
“能不能种活就看你运气吧。”
唐沁回宫后,让唐乔趁夜将那两名刺客口述的证词散发到各宫,就连轩承帝的寝殿都丢了几张。
等东都城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一件事后,东都城府尹已经在审问两个刺客了,这两个刺客已经招过一回,也不在乎再招一回了。
衙门里的眼线知道此事后,第一时间给林丞相送去了口信,林丞相赶去后,立马让人将两个刺客灭了口。可到底是晚了一步,该知道的人全部知道了,就连陛下都亲自过问了。
事情闹得这样大,林淼芝自然不能置身事外,东都府尹亲自去府丞相府将人请进了衙门,三堂会审,林皇后却亲自来了。
东都府尹连问话都战战兢兢生怕惹皇后不高兴,最后虽然没能问出什么有用的,可林淼芝也没有彻底洗脱嫌疑。
“在查明真相前,只能委屈林姑娘在府尹大牢内暂时住着了。”
坐在最上面的林皇后蹙眉看向东都府衙,语调虽然不高,可能听得出显而易见的不满:“人在丞相府随时传唤就是,让丞相府嫡女住牢房不妥吧?”
东都府尹满头大汗,甚是为难:“可陛下那今日下了旨意,无论是谁都不得例外,务必查清楚是谁要害太子。”
“这个你不必管,本宫会找陛下说明。”
然而轩承帝给皇后的回复是:“朕贵为天子一言九鼎,说过的话总不好收回,况且太子是国之根本,林家嫡女既然有嫌疑还是要查上一查。”
于是金贵的林丞相嫡女,皇后疼爱的侄女林淼芝有生以来第一次蹲了大牢。
蹲大牢的第二日夜里,唐沁在唐乔的协助下成功潜入了进去,看着大牢内还能高床软枕头的人,唐沁几乎都要气笑了,这林皇后还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记照看林淼芝。
“快些,人虽然都迷晕了,可难保不会有人进来。”
唐沁点头,找到狱卒的钥匙将牢门打开,看着昏睡的林淼芝脸色红润,心尖被一股浓烈的不愤充斥。
阿辞被她们折磨成什么样了,脸色更是白的没有丝毫血气,刀刻腐骨之痛不是痛在她身上,她倒是睡得香甜,嘴巴一张满口的喜欢,其实内里自私狭隘,阴暗无耻。
阿辞这么好,她不配喜欢!
锋利的匕首滑到手心,唐沁一点一点的靠近,刀剑抵在在床上那人白嫩润泽的脸上,毫不犹豫的划了下去。血珠子顺着刀尖一点一点的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