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长女——南山硕硕
时间:2021-05-03 09:13:32

  冯大人冰块似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你小子跟我告状,可知我是谁,凭什么要管你这闲事。你向我状告你的上官,如此吃里扒外的属下,我为何要拦着韦千户责罚你。”
  裴川猛然一愣,他怎么忘记官官相护了,面前这人可是心狠手辣的锦衣卫,就是朝中一品官员犯事落到了他们的手里,也是油盐不进地打骂呵斥,与韦千户相比,锦衣卫更是心狠手辣,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
  他脸上青红一片,颓然坐在地上,愤恨地说:“难道大人和韦千户是一丘之貉,官官相护,我裴川今天就认栽了,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来吧!不就是一条命吗?拿去吧,一命抵一命,小爷不亏。”说完,张嘴冲着韦千户呸了一声骂道:“小爷给你这种人面兽心的人做护卫,真是丢人,你让我暗杀苏宝田一家,一个寻常百姓,如何得罪你一个千户,不定是谁给了你好处,如此草菅人命的狗官,你的日子也久不了。”
  冯大人斜眼看了一下韦千户,阴阳怪气地哑着嗓子说:“韦大人,这又是怎么回事,一会是与人勾结拐卖良家女子,一会是收人钱财草菅人命,这哪里是朝廷命官所为。若不是我亲耳听到,亲眼所见,还以为这是江洋大盗的山寨呢?”
  韦千户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脸色煞白,身体微颤地赔笑说:“大人办案多年,什么样的牛鬼蛇神没见过,这小子不服我责罚他,狗急跳墙胡乱攀咬,就如刚出大人所说,这等吃里扒外的下属,合该责罚打杀。”
  冯大人绷着的面皮颤了颤,勉强挤出一丝纹路,双手抱拳往上一举说:“你的下属你管教,只是刚才我听到的那些,也自会向圣上如实禀告。奉贤府城的治安成了乱麻,朝廷命官拐卖良家妇人,草菅人命,你这卫所的千户监守自盗,行为不检。”
  韦千户惊骇之下,双腿发软,差点给他跪下,慌忙道:“大人明鉴,一个小刁奴而已,他的话当不得真。”
  冯大人眼神锐利地扫了他一眼,倒背着双手走到门外,看着被人摁倒在地的裴川,冷森森地说:“韦大人,刚才本官进来的时候,你怎么责罚这不知好歹的小子呢?”
  韦千户不明所以,脸上的横肉抖动了片刻才沉声说:“下官方才说要责罚他二十军棍。”
  冯大人冷哼了一声,一股迫人的戾气随即散开:“那就按本官接手海湾集卫所的时间算吧,韦大人说的二十军棍,本官进来恰好听到了一半,就免去一半,责打十军棍吧!”说完,便眯着眼睛冲着按压裴川的护卫道:“重打他十军棍,以责罚他以下犯上,诬告上官之罪。”
  韦千户脸色一变,暗自一咬牙,冲着护卫使了个眼色,示意十军棍责罚要狠狠地打,他恼怒成羞地暗想,打完之后,在寻个机会要了裴川这小子的命。这会子,他万分后悔自己心慈手软,没早日杀了裴川,给自己惹下这等祸事。
  护卫将裴川摁倒,褪下裤子,噼里啪啦一顿好打,由于有长官看着,谁也不敢偷奸耍滑这十下棍子打了个结结实实。
  裴川硬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拿眼狠狠地盯着韦千户和那锦衣卫,心里暗自咒骂,小爷今日虎落平阳被犬欺,他日我若起势,定让要了你们这狗官的性命。
  冯大人倒背着双手,眼神戏谑地看着裴川,乐呵呵地说:“你这小子倒是人物,这十棍子给你个教训,韦大人太心慈手软了,若是我,直接便要了你的命,哪里还轮到你活着告状,吃了雄心豹子胆,给我耍滑头。”
  韦千户提心吊胆地站在他身边,身体微微打颤,朝廷的锦衣卫,权利大的很,眼下也不知这奉命而来的冯侍卫是个什么意思,他不敢询问。虽说自己官职比他这个六品要大,但他身上这身皮就是无品级,直接听命与天子。朝中任何官员犯事,他们都能说打就打,何况自己这个平常的从四品武官。
  十军棍刑罚打完,裴川疼的额头满是冷汗,嘴唇咬出了血痕,十指紧抠着地,半个身子都失去了只觉。
  冯大人吹了吹手指甲里的灰尘,低笑着说:“小子,本官瞧你顺眼的狠,屁股都打烂了,还能咬着牙一声不吭,倒是硬气,来我手下当差可行。”
  韦千户脸色突变,慌忙冲着锦衣卫赔笑着道:“大人,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如何能入得了大人的贵眼,此人以下犯上,已被下官逐出卫所……”
  冯大人脸色一沉,一股萧杀之气瞬间扑面而来:“韦大人这是想做本官的主,还是怀疑本官没有能耐,□□不好一个小子。北镇府司多的是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刑罚,你要不要试试。”
  韦千户慌忙将脑袋摇晃的向拨浪鼓似的:“下官……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冯大人冷冷一笑,一甩衣摆转身看了他一眼:“你们之前如何,本官不管,韦大人既然将海湾集卫所的职权移交本官负责,以后的事情就不要多嘴了,省的本官以为你不服,想要越俎代庖替本官行使职权。”
  韦千户心里凉了半截,到现在他在不明白就是傻瓜蛋一个了,也就是说穆王一日不离开奉贤府城,锦衣卫就一日将海湾集卫所的兵权握在手中。至于以后会不会还给他,还不一定,眼下裴川这贼小子真是走了好运,若他真进了锦衣卫,哪里还会有他的好果子吃。
  此时,他真是万分悔恨,苏宝田一事自己为何不亲自动手,若是早杀了苏宝田一家,向老夫人和文远候那里,怕早就给他升了官职,
  看着眼前笑的像只老狐狸一样的冯大人,裴川只觉耳边一阵轰鸣,这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他若进了锦衣卫,便是直达天听了,什么人杀不得,哪里还用这么窝着混。
  冯大人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裴川,阴阳怪气地说:“小子,本官亲自招揽你进锦衣卫,可是你祖坟上冒了三尺青烟了,怎么,你小子还想拿乔,摆摆架子。”
  裴川咬着牙,拖着几乎没有知觉的下半身,爬到他面前,额头触地,沉声说道:“谢大人招揽之恩,裴川愿追随大人左右,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
  冯大人怪笑了一声说:“到本官手下当差,只要衷心即可,不要你上刀山下油锅的发誓,屁用没有,瞧你小子这心性,本官还怕到时候,下油锅的是自个呢?本官看你小子顺眼是你的福气,年纪轻轻,心狠手辣,翻脸不认人的本事也是一绝了。你小子听好,在本官手下当差,容不得半点闪失,进了锦衣卫卫所,会有人告诉你条条框框的规矩,不守规矩,死路一条,你可明白。”见裴川点头叩谢,便吩咐左右护卫:“将他抬到卫所,安排与我一屋,我要好好□□一番。”说完,冲着韦千户摆了摆手说:“韦大人可以回家暂行歇息了,卫所由本官代职,不用你费心了。”
  韦千户脸色黑的像锅底一般,抬起僵硬的手臂对着冯大人作了个揖,转身向自家府里行去。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在奉贤府城置下的万贯家财,还有府里面那些如花似玉的娇妻美妾。如此倒好,他可以暗地里查询向老夫委托他的苏宝田一家,只要将此事办妥,他相信,向老夫人和文远候定会给他一个交代到时升官一事还不手到擒来。
 
 
第67章 周芸娘气疯了
  到了南坝村, 苏桐将柴家一家子安排到了前院的西厢房里住下,想着等柴旺和柴宽的身子养好了病,再说分派活计的事情。
  瞧病的郎中说了, 柴宽是外伤, 养上七八天就能好,他身上的鞭痕虽然重,但没伤到内里,在加上年轻底子好,本不该拖这么长时间伤口不愈合的,都是在钱牙婆子那里耽误了治疗, 加上所处的环境阴暗潮湿,使伤口化了脓恶化了。幸亏,救治的及时,否则再拖延下去便会酿成大病, 让身子受损。
  柴旺的病麻烦些,长期劳累外加感染了风寒,没有及时治疗, 落下了病根,得精细的养些日子才能缓过来,少则三五个月, 多则一年半载,汤药不断才行。
  苏桐听了,心里暗自抽了一下, 养上个三五个月, 这抓药的银子就得十两八两的,在加上柴宽的药费,她这哪里是买下人, 买个来苏家享福的还差不多。不管如何,看着柴家一家子看着她感恩戴德的眼神,她也说不出那句不看病的话,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就权当为苏家积阴德了。
  柴旺的婆娘姓沈,闺名四娘,她确实如钱婆子说的那般,针线活计精细,干起活来利索,而且人也勤快。许是觉的苏桐救了她一家子的命,她男人和儿子现在都不能做活,她自己便将苏家所有的家务都做起来了。指挥着她家那两个十一二岁的闺女,又是扫庭院,又是擦洗,一天的时间将苏家前后院子都收拾的利索整齐,花草灌木修剪的整整齐齐。
  海花看在眼里,以为沈四娘要抢自己的活计,哭天抹泪地跑到苏桐面前一阵表忠心。说自己跟苏桐也算是共患难,打从她从满春园里救下自己,她整个人的命就是苏桐的了,这辈子她不打算嫁人了,跟着苏桐一辈子。
  苏桐瞧着她哭的鼻子发红,眼圈发肿的模样,感到好笑,安抚她说以后家里前院的活计她做,后院里才是沈四娘做,才把她哄着不哭了,欢天喜地地退下去了。
  沈四娘人很勤快,针线活计也精细,一声不吭地给苏桐做了整套的鞋袜,难得的是她还做了一手好饭菜。苏家人都不太重口腹之欲,往日里吃的上饱饭就不错了,还想什么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但自从柴家人来了以后,灶房里就沈四娘掌勺了,她带着她那个大肚子的儿媳妇杏花一起,每日三顿不重样的做,几天下来,都吃上了瘾。
  苏桐本想着让沈四娘管着后院苏宝田和周芸娘的饭食,见她做饭味道这么好,便让她管着苏家整个后厨了。
  苏宝田的腿伤不太好治疗,府城里来的郎中换了三五个,个个都对着他腿摇头,只有其中一个郎中说有五成的把握。因为他的腿断了以后又受了寒气,且没好好保养,时间又长了,只能先调理好身体疏通经络将寒气祛除才能治腿。
  郎中开了调理的中药外加了艾灸,在大椎穴、足三里、中脘、天枢、气海、神阙、命门等穴位每日三到五次,按着时辰来。再就是泡浴,三日一次,泡到通体出汗,且在治疗过程中有众多的排病反应,打嗝、排气、身上起泡、脓泡、白水泡、排泡等等。痒、麻、疼、酸等各种反应,治病并不可怕,可怕是忍受这些治病的过程。
  苏宝田坐在书房的榻上,对郎中说的诸多事项都记了下来,他的身子不是一天两天能调理好的,这他知道,苏桐这次寻来的这位老郎中,医术精湛,说的各种病灶反应他都有。
  郎中这次开的药方,很多都是稀有之物,外用的好找,内服的有几味要贵的惊人,配下来花费了近百两银子。
  苏桐眼睛眨也不眨地将银票递给了老郎中,她找了好几个,就这一个说有五成把握,只要苏宝田身子能康复起来,多少银子她都舍得。,
  送走了郎中,苏桐回到书房,看着坐在案几后面读书的苏宝田说:“爹,你身子刚好,晚上别熬夜苦读了。”
  苏宝田答应了一声,他这段日子,身上吃中药调理排病反应很厉害,起了很多的疱疹,若是常人,怕早就痒疯了,但他却能咬牙坚持每日五更起床苦读。为了身子能够尽早康复,他甚至和苏弘文、苏弘武两兄弟学着打拳,尽管打的不好,但他依然坚持了下来。
  “桐丫,爹没事,家里的事情你多费心了。”苏宝田看着面前的苏桐,脸上神色复杂地变幻了片刻,欲言又止。
  苏桐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她详装不知地说:“爹,柴宽的身子马上好了,以后就由他来帮着你和弘文、弘武做一些跑腿的琐事,以后白日里,读书累了,也能让柴宽推着你出去走走,我让村里的木匠给你做了两可以推动的轮椅车子。”
  苏宝田点了点头说:“桐丫,你做的很好,田里的庄稼你看着些,有时间了去转转,有什么不懂的问问村子里的里长,种田的活计你没中过,还是上了年纪的老农懂得多。”
  苏桐将书房里收拾了一遍说:“爹,你放心吧!我都记着呢?明日里长说了,要带我去瞧瞧咱家买下的那片山林地。”
  “裴川有些日子不来了,也不知道卫所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到裴川,苏宝田转过身子,面色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说:“桐丫,我们家的亏欠裴川太多了,你以后一定要对他好,上次他半夜帮咱们搬家,搬过之后便匆匆忙忙的走了。到现在差不多有半个多月了,那孩子也没个信来。”
  苏桐沉默了片刻说:“爹,我知道了,等忙完这阵子,我就去卫所里打问打问,裴川性子机灵,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但愿如此,爹这里没什么事情了,你去忙吧!”
  苏桐答应了一声,转身往屋外走去,沈四娘给苏宝田熬的药快要好了,她要过去看看,凉了就端过来。她走到门边刚掀开帘子,冷不发防苏宝田又叫了她一声,她站住身子,转身看着他说:“爹,还有什么事。”
  苏宝田神色踌躇了片刻,终是下定了决心说:“你娘好点了吗?”
  周芸娘自从上次知道苏宝田从她手里拿回的银子给了苏桐,让她掌家之后就病倒了,哭的那叫一个昏天黑地,嗓子都哭哑了还咳出了血,慌得苏宝田又是给她请大夫,又是安抚她。
  苏桐和苏映梅、香枝三个人几天没归家,被人卖进了满春园里苏宝田是知道的,但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去安慰闺女什么,好在知道自己家闺女的性子,加上也没有什么事情,所以尽管他心里不甘,愤恨不已,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闭门更加苦读诗书,想让自己早日考取功名,早点给孩子们一个依靠。
  可是周芸娘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她的两个闺女失踪了几天,到底怎么了,更别说安慰她们了。她的心里只装着家里的银子,她的娘家大哥赶考怎么还没到府城,现在苏家住上了这么大一个宅院,还用上了下人,被人老夫人的叫着,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苏宝田对她虽然严厉,但也对她非常好,她自己就是想不开的跟苏桐置气,想要争家里的管家权,整日里躺在床上哭天抹泪,寻死觅活的闹腾个不停。
  这一次,苏桐没在让她,自己哭去吧,哭死了了事,苏宝田也对她的闹腾不理不问,起初几个孩子还每日里到她面前去探望,时间长了,她总是寻死觅活的哭,也没人在去了。她一个人在堂屋里,每天早晨醒来就是哭,晚上睡觉还是哭,哭的嗓子都哑了,郎中来了给她治好了病,她接着哭。
  本来,苏桐还指望着周芸娘照料苏宝田和苏弘文、苏弘武的饮食起居呢,这下可好,惹到了一个哭带王。郎中来了几次,也劝了她几回,说在这么哭下去,眼睛怕都要哭瞎了,还是收敛一些,家里儿子闺女都孝顺,夫君性子又好,又有田地宅院,这么好的富贵日子不知道享福,做什么跟自己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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