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快脚步走了过去,方年年笑着抓住爹爹的面具掀开,“你怎么戴了面具,还戴了大圣的呀……沈宥豫?!”
打开面具一看,压根就不是她爹,是沈宥豫那个一看到就让人气不打一出来的家伙。
沈宥豫冷着脸在人群中走着,他是不想来瓦子上凑热闹的,但是几个妹妹找到了他,让一定要同行。
没耐何,他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来了没多久,他就甩掉了几个妹妹,将她们就给了三皇兄,惯会自怨自艾的三皇兄遇到了唧唧哇哇的妹妹们,肯定就忘了出身带来的烦恼。
沈宥豫一个闪身就躲进了花灯街,找了个人少的地方自斟自饮。就在刚刚,人少的地方涌进来一群人,挤得没有落脚的地方,他就走了出来,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走着走着,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姑娘摘了自己的面具,清脆悦耳的声音说:“你怎么戴了面具,还戴了大圣的呀……沈宥豫!”
她喊他的名字,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不需要打开猪八戒的面具看,他就知道她是谁。
“年年!”沈宥豫惊喜地喊。
方年年揭开自己的面具,“好家伙,我们竟然戴了同款。”
沈宥豫笑,“心有灵犀。”
方年年,“……”
她翻了个白眼,“脸真大。”
她翻白眼的样子也格外的好看和灵动!
沈宥豫笑着。
周围灯光温柔而细腻,柔柔地在两个人身边扩散。行人路过,没有停留,喧闹的声音仿佛离开,留下的是独属于他和她的安静,他能够听到她在说什么,她也是。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儿?”
两个人几乎同时问着。
又同时回答。
“和我妹妹出来。”
“和我爹娘逛逛。”
方年年,“……”
沈宥豫立刻左右看着,发现方奎和塔娜不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为方年年紧张了起来,“你和爹娘走散了?”
方年年郁闷地点头,“嗯,走着走着就不见了,我不敢到处走找他们,说好了一定会来这边,我就在这边等爹娘找我。”
沈宥豫点头,“哦哦。”
他垂在身侧的手略紧张的捏紧成了拳头,喉咙里变得痒痒的,咳嗽可以缓解忐忑。
“你。”
“你。”
两人又同时说。
“你先说。”
“你先说。”
还是同时。
方年年抬手打住,“停,别在异口同声了。你要说什么?”
沈宥豫说:“我想你了。”
方年年愣住,表情瞬间柔软了下来,嘴角的弧度变大,“哦,想在我家打工的日子啊,还是想我做的菜?”
“只想你。”
沈宥豫认真地说。
方年年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笑容有多大,“油嘴滑舌。”
“我认真的。”沈宥豫急着说:“要不然把长鸣炖了。”
长鸣就是沈宥豫那只海东青的名字,为主人送信,整只鹰都瘦了。
方年年,“……和长鸣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不信我,证明那些信你没有收到。”
方年年听着沈宥豫的逻辑,竟然觉得还挺通的,“我还没有说呢,你写的什么信啊!半个内容都没有,全都是我的名字。”
“这就是我想说的。”沈宥豫说。
“公子,女郎。”
有个声音突兀地插|进来。
旁若无人的方年年和沈宥豫猛地反应过来,周围的嘈杂声涌入耳朵,热闹又回来了。
他俩齐刷刷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卖各种珠子的摊主抬头问:“买点儿?”
沈宥豫要掏钱,方年年拽着他走。两个人像变成了薄脸皮,在灯光的映照下,如同红霞。
第88章 汤团 她觉得淑贵妃是做得出来这事儿的……
“那些珠子成色都不好, 还说是西周的,我看都是上周的,作假都不做认真的。”方年年拽着沈宥豫的手往别处走, 刚才挡着摊位是他们不对,但摊主一副见到两个冤大头的样子,就是他的不对了, “他说两句你就掏钱,怎么这么傻啊!”
方年年扭头, 看到沈宥豫低着头看着一个方向,脸上神情有惊讶、有喜悦, 隐隐的还有羞涩和强自镇定的克制。
她顺着沈宥豫的方向看过去,后知后觉地发现, 她握着沈宥豫的手呢。
男人的手很大,手心干燥、温暖, 手指修长,指节有力, 执笔的中指和握剑的虎口处有着薄薄的老茧。握在手里,方年年一手握不住,只能够抓着他的半个手心和几根手指, 这只手就任由她握着,手指好似僵硬得朝着一个方向, 又像是手腕在用力,才没有让手抖动起来。
但是她能够感受到微微的颤栗。
方年年抬头看向沈宥豫,看到一张帅气的脸上一双温柔的眸子。
方年年呼吸一窒, 有什么情愫自心底涌了出来,不受控制地向上向上向上,随即蔓延至四肢百骸。
脸红了。
她慌忙松开手。
沈宥豫正沉浸在得到回应的喜悦中, 怎料手上空了,空落落的,心一下子就成了水中浮萍,无根无系,没有了依靠。
眼中的世界变得模糊,唯有那只离开的小手是清晰的。她的动作变得缓慢,似在慢慢从自己心中抽离着牵绊的丝线……沈宥豫伸出手,让变长的距离缩短,直到没有距离。
啪。
方年年羞赧地说,“不准。”
她脸上有些烧红,也惊讶自己竟然打得这么准!
“准了。”
沈宥豫再一次抓住方年年的手。
方年年抽走,转头走开。
沈宥豫跟上,调整着脚步与方年年保持一个频率,垂在身侧的手悄悄地探出手指碰了碰方年年的手背。
方年年挪开,但挪走得不远。
沈宥豫再一次碰着,试探着用手指勾住方年年的手指。
方年年往回收手指,沈宥豫不松开。
一来一往的,在宽大衣袖的遮掩下,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沈宥豫握得紧紧的,就怕方年年会趁机抽走,方年年抱怨,“太用力了。”
沈宥豫稍微松了一点点,但没有彻底松开,就怕臭丫头一个不留神又抽走了。他看到一处卖吃食的,觉得方年年应该会喜欢,还能够转移她的注意力,“那边有汤团,肉馅儿的。去吗?”
“哪里?”方年年伸长了脖子看,周围人太多,挡住她的视线,哪里像沈宥豫那样,鹤立鸡群的,能越过大多数人的头顶看到远处。
“那边。”
沈宥豫指了个方向。
方年年踮着脚,有些着急地说,“看不见啊。”
忽然,她觉得腰间传来了一股力量,双脚离地,视线上移,成功原地升起,看见了卖汤团的地方。
方年年,“……”
此时此刻,她只想打爆沈宥豫狗头!
“看见了吗?”
方年年咬牙切齿地说:“看见了,放我下来。”
周围的人往他们两个看看,有惊讶的,有会心一笑的,当然更多的人笑笑就走了,并不是很关心。
沈宥豫忙不迭地把人放下,藏在面具下面的脸变红,口舌打结地说:“对、对不起。”
方年年捶着他的肩膀,“走走走,去吃汤团。”
说完就往前走着。
沈宥豫失落,他脑子一冲动,就抱起了方年年……腰果然和看到的一样纤细、柔软。
方年年走了两三步,身边并没有人跟过来,疑惑地转身,看到沈宥豫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儿。
方年年喊了一声,“喂,不走了啊。”
沈宥豫收拾了心情,说道:“这就来。”
他看到前面伸出一只柔软的小手,朝着自己伸过来的。
心中那么点儿忐忑、不安、患得患失一下子烟消云散。两个身位的距离他一个大跨步就走了过去,一把握住方年年的手,兴高采烈地说:“走。”
猪八戒的面具下,方年年笑了起来,“走吧。”
幸好带着面具,可以旁若无人的牵手逛街。有一层遮挡,心里面的防线就降低了不少,也庆幸有这层面具的遮挡,刚才干的傻缺事儿没人会在意。
两个人借着衣袖的遮挡手牵手,穿过人群走到了卖汤团的地方。
这是两个商铺中间的犄角地带,地方不大,靠里面是案头,店家做着汤团。旁边有水缸,有人在里头洗洗涮涮。
外面摆着三张桌子,二人过来时刚有人离开,他们正好坐下。
“姑娘,公子,需要用点什么?小店提供甜汤团和肉的汤团,二位想用些什么?”
立刻就有勤快的老板娘靠过来招待。
方年年问,“甜的都有什么?”
面具后面的眼睛飞快地扫了眼沈宥豫,这儿有个甜食控呢。
老板娘说,“芝麻花生和红豆沙的。”
“能够混着吗?”
“能能。”老板娘笑着说:“一碗六个,可以来三个芝麻花生的,来三个红豆沙的。”
方年年点头,这正和她的心意,出来吃饭就喜欢这种什么都能尝尝的,“肉汤团就是纯肉馅的?”
“对的,姑娘。”老板娘说。
“那来两碗,一碗甜的混拼,一碗肉的。”方年年点单,看了眼沈宥豫,对方没有任何异议。
汤团可以说是汤圆,但京都的汤团要比汤圆大,看起来和元宵差不多个头。
现点现做,见到锅灶那边水汽袅袅,打开的锅盖在烛火的照耀下氤氲出美食登场的开场白,不远处传来了杂耍的声音,成了美食出场的配乐,铿铿锵锵中两碗汤团粉墨登场。从外表上看看不出太大的区别,都是圆圆的、白白的、糯糯的,吃起来肯定是黏黏的、香香的,方年年喜欢米食,对年糕类糯糯的食物没有抵抗力,看到汤团的出现,眉眼就自然而然地弯成了月牙儿。
“娘子,哪一碗是甜的?”方年年问。
老板娘笑着说:“姑娘面前的就是。”
“哦哦。”方年年点头,动手将自己跟前的推到沈宥豫那儿,恰好,沈宥豫也在这么做。
老板娘看到了,先是惊讶随即坦然,虽说女子好甜食的比较多,但口味因人而异,天王老子也没有规定女人一定要吃甜的啊!离开时老板娘的视线在二人脸上扫过,心中赞叹,面具下面竟然长成这样,太过养眼了。
老板娘刚转身,方年年就从挎包里拿了勺子出来,递给沈宥豫一个,“趁热吃,你的那个是甜的,小心烫嘴。”
“你来京城还带着勺子了?”沈宥豫看着自己手上的这只,和自己以前用过的同款。
方年年点头,“对啊,大牛叔说病从口入,出门在外还是注意些。”
其实摊头小店她才会特别注意,像樊楼、十千脚店这样的大店,她就没有那么多麻烦。虽然这些举止让人看了觉得矫情,但病从口入这点方年年心中牢记,在没有抗生素的年代,丁点儿小毛病都是能够要人命的。
“嗯~”方年年点点头,看着咬开一个小口子的肉汤团,包在糯米皮里馅粉粉嫩嫩的,用葱姜水去腥的,肉团中吃不出葱姜,少许的酱油没有浑浊了糯米皮,而是给肉馅儿增加了香气,“好吃。”
她看向沈宥豫,以眼神示意他快吃。
沈宥豫在催促下,舀了一个汤团准备一口包了。
“慢点吃,别烫了,咬开一口再吃掉。”
沈宥豫从善如流地改变主意,嘴巴张小一点,咬开一口、吃掉半个,剩余的黑芝麻馅儿就从破口处缓缓流淌了出来。
看着别人吃,眼睛就先品尝到了丝滑,方年年觉得这黑芝麻馅儿是吃了巧克力吧,为什么能够这么无障碍地流淌。
“好吃吗?”方年年眼巴巴地问。
沈宥豫点头,“好吃。”
“我可以吃一个吗?”方年年竖起了一根手指。
沈宥豫非常大方地把自己的这碗推到了方年年面前,随便她怎么吃,就算是每一个都咬开了看看,他也能够眉头不动一下地吃光剩下的。
方年年笑着给自己舀了一个,白白胖胖的汤团颤悠悠地被勺子带了起来,在烛火下,镶嵌着一圈绒绒的边,咬一口,甜美的滋味滑入口腔,“是红豆沙的,哇,好甜。”
也很烫。
噘着嘴巴吹了几下,方年年这才吃下剩下的,眯着眼睛感受了一下,甜是甜,就是太甜了,糖的味道遮掩掉了红豆的香,或者说,本身用的红豆就不是非常好?
她吃完后想和沈宥豫探讨一下,却看到沈宥豫定定地看着自己。
“看什么?”
沈宥豫就像是犯错被抓住学生,立刻收回了视线,毕恭毕敬坐着,爬上耳朵的红晕却出卖了自己。
也许“犯错”是会传染的,方年年的耳朵跟着红了起来,脸上也变得烫烫的。
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才恢复了一些正常。
方年年问:“那个东西你带回去了吗?”
人在外,旁边都是耳朵,不需要点明,但沈宥豫知道方年年说的什么,他点头,“带回去了,已经让母亲服下。”
“效果怎么样?”方年年追问,脑海中浮现出那天在碧纱橱里见到的橘子气,撇开她们的身份不说,颜值还是很养眼的。
“母亲毕竟身体虚弱,痼疾多年,需要时间调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