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小茶馆——祈幽
时间:2021-05-04 08:48:52

  可以反抗,但绝对不能够对其他人弯腰求饶。
  因为他身后是端王府的脸面。
  赵豫扯着嘴角淡淡地笑了笑,他侧侧头,有七八个人从身后走了出来。他们二话不说地朝着沈其攻击过去,为什么一下子走出这么多人?还不是因为以前动过手,知道沈其几斤几两。
  打斗一触即发,沈其已经捏紧了拳头。
  门里面传来声音。
  “二哥真是悠闲,祖母过寿你竟然在外游湖。”沈宥豫说得义正言辞,仿佛同时游湖的不是自个儿。
  赵豫被倒打一耙也不恼怒,收拢之心昭然若揭,“我哪里有六弟的闲情雅致,正带着人巡湖,免得晚上出现了纰漏。”
  沈宥豫毫不掩饰的冷笑,他在兄弟间就是这么的我行我素,这是端王应该做的,也是他不屑于遮掩的,“沈其,进来。”
  沈其冷冷地看了一眼收势不及,倒了一地的二皇子属下,转身推开门走了进去。
  赵豫脸上挂不住,狠狠地说:“丢人!”
  从地上爬起来的属下面色如土,他们全力一击,却没有想到关键时刻端王说话了,这下如何去打沈其,只能够收势不发,但他们收放自如的本事肯定不行,直接扑街,给二殿下脸上落了一层灰。
  赵豫踹开挡在身前的下属,提步走进了船舱。
  船舱内的靡靡之感有,但不重,不像是纵情过后的样子,更没有任何放纵的痕迹。暖意融融中,只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异域风情和温暖恬淡。
  赵豫的眼睛适应了室内的光线后,看到了坐在矮桌边自斟自饮的沈宥豫,沈宥豫后面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侍从。
  老六手边还放着一本书,灯就在前头,他是边看书边喝一杯,以文下酒,品啧书中趣味。
  “六弟好闲情雅致。”赵豫朗笑了两声。
  沈宥豫表情清清淡淡的,“没有二哥快意。”
  他挺满意自己的字,但独独有一个不满意,就是其中一字与二哥的名讳重叠。退一万步讲,一旦太子哥被废,二哥登到大宝之位,为了避天子讳,他还要改字。一想到这一幕,沈宥豫就老大不乐意,所以坚决扶持太子,让眼前这虎视眈眈的家伙美梦落空,最好能够抓到二哥德行有愧、行为不检、御下不严、贪恋权色等等实质性证据,只要能够找到证据,他绝对毫不犹豫地呈到阿父跟前,送二哥去守皇陵!
  想到此,沈宥豫朝着二殿下露出了一个真挚的笑容。
  赵豫觉得背后凉了一下,仿佛有什么冲着自己的后脖子吹气。
  他克制着自己扭头去看的冲动,坐下后犹如天底下所有关心弟弟的兄长那样对弟弟嘘寒问暖。
  “我出来前,父皇还提到你,说今日是什么日子,你竟不在。”
  “我与阿父说过。”沈宥豫看了二哥一眼,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就是炫耀了一下,“我讨来了点花树的差事儿,就提前出宫看看,就和二哥巡湖一样。”
  赵豫的脸色黑了一分,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六弟不是不喜这些繁文缛节。”
  沈宥豫光棍地说:“今年喜欢了。”
  多年不点花树,好不容易点一次,不少人的眼睛注视着呢,这可是在圣人、在后宫、在前朝露脸的机会,不仅仅是露脸,还是彰显了身份的特殊,让前朝后宫看看,圣人属意的究竟是谁。
  别看是点一把火,却有着极强的政治意义。
  赵豫巡湖,不就是在争取。
  别的兄弟也在运作。
  他们的父亲是个喜怒面不改色的人,儿子们可以上蹿下跳,但不能够跳到他的跟前,所以大家反复商量好了一般没有刻意献殷情讨要,而是做着侧面功夫,以示诚意。
  没想到……
  没想到,他们明争暗斗的东西,早已经是别人的囊中之物。
  看面前志得意满、洒脱不羁的人,赵豫愤怒的心猛地就松弛了下来,他笑了,“六弟就是六弟,总是出其不意,快人一步。”
  “不过是胡搅蛮缠罢了。”沈宥豫浅笑,他只是从来不藏着掖着,做了他们想做,却从来不做的事情。
  赵豫收起了笑容,意味深长地说:“是呢。”
  一想到别个兄弟还在做无用功,他的心情就更好了。
  视线移动,赵豫注意到了沈其身边站着的人,一开始以为是个普通下属,现在看,唇红齿白、容貌端华,有着书卷气的儒雅和生活气的恬淡,是个很好看的小书童。
  他看向了沈宥豫,惊讶之余是捕捉到了大秘密的兴奋。
 
 
第103章 烟花绚烂   他弯着腰,抱着她
  二皇子赵豫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六弟慢用……哦,不不,瞧哥哥这嘴, 说什么呢。哈哈,六弟你慢慢看,嗯……”他朝着方年年的方向暧昧地看了一眼, 揶揄地说:“二哥就不打扰了,我继续去巡湖, 晚上就瞧着你点花树。点了花树后,咱兄弟几个就去热闹热闹, 哥哥啊,肯定让你满意。”
  沈宥豫放于腿上的手忍耐地握成了拳头, 用力地剜了老|二一眼,看什么看, 色眯眯地看他的女人!
  “我听说二哥府中一个幕僚去了西大营。”
  他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却犹如炸雷在赵豫耳边响起。
  赵豫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六弟哪里听来的消息,这么污蔑哥哥,其心可诛、天地不容!我府中几个幕僚都是文弱书生, 肩不能扛、手不能抬,手无缚鸡之力, 看他们的样儿,也就脑子好使儿,哪里能去军中效力。老六你说说, 究竟哪个在哥哥背后嚼舌根子!”
  沈宥豫淡笑,“呵呵。”
  赵豫的心跟着跳了跳,这混小子从小就是一肚子坏水儿!小时候看着乖巧伶俐、长大了如玉之资, 外表最会欺负人,老六就是!一副好面相、一个好身板,就能够蛊惑人心,赵豫自己深受其害,幼时没少上当受骗,大了也时常被耍弄,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看到沈宥豫的淡笑就心中不断揣测,他是不是给自己下套了,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他的手中。
  反复思量,还是幕僚的事情露出了马脚。
  可是转而一想,不对啊,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他做的小心,手下又行事周密,一切缝隙都缝补得密不透风。
  绝对不可能露出端倪。
  父皇曾驻守边疆,与北胡交锋十数年,称一句骁勇善战,绝对没有错,因此对儿孙的要求就是弓马娴熟、拳脚孔武。“此子类我”的夸奖,是赵豫骄矜自傲的来源,可也是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起始!父皇可以允许儿孙勇猛,但绝对不允许儿孙插手军事,这是父皇的逆鳞,满朝文武也盯着看呢。
  与军事走的最近,就是他赵豫。
  赵豫没法如太子那般走文臣路线,却又不能够越雷池靠近军事……如同风箱里的老鼠,左右不得。
  他再一次看向沈宥豫,觉得灯下,哪张俊朗的脸上笑容有些虚。
  对,就是了!
  老六在诈自己!
  老六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沈宥豫玩味地笑了一下,“两年前嘛……”
  “什么?”赵豫笑着,镇定自若。
  沈宥豫摇摇头,不说了。
  赵豫笑得有些勉强了起来,不过没有露出太多的声色,他往沈宥豫的后面看了一眼,笑容中多了一丝别样的味道——你抓着我的把柄如何,你的把柄也在我的手上。
  唇红齿白的男孩子。
  赵豫低头,轻声的笑了,我不管你是尝鲜玩玩的,还是就好这一口,我都给你坐实了不爱红袖爱须眉的事儿。
  赵豫抬起头看向沈宥豫,沈宥豫也看着他。
  兄弟两个笑着,笑容都如雾里看花,真真假假、模模糊糊。
  站在沈其身侧,能够看到赵豫正脸,又能够看到沈宥豫侧脸的方年年犯着嘀咕,这两兄弟一言一语的交锋透着诡异,短时间内看不出谁占了上风……不,其实二皇子输了半子,当沈宥豫说到“两年前”的时候,二皇子故作的镇定围观群众都可以看出勉强。
  方年年暗自摇摇头,都说天家无亲情,这话真是没有错。兄弟之间相处,还要满身长了心眼儿才能够应对。
  赵豫走了。
  沈宥豫看着合上的门,手指摸着下巴,嘴角微微勾着,如玉的清朗面容上仿佛涌动着反派特有的黑色阴影特效。一张瓜子小脸儿突然挡住了视线,小脸甜净白嫩,一双杏眼灵动可爱,凑近了,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便萦绕在鼻尖,好像整个人都将她笼罩在怀里。
  “喂,想什么呢,眼睛眯起来了。”
  沈宥豫猛地睁大眼睛。
  方年年伸出右手、竖着食指,在空中点了点,“色眯|眯。”
  “……绝对没有,不要冤枉我。”
  “嘿,不心虚,你说这么大声干嘛。”
  “维护我的名声。”
  “哦,端王的名声。”
  沈宥豫狼狈地说:“是沈宥豫的名声,赵禹的名声不要了。”
  “啧啧。”方年年站直了,脚下不知道踩了什么东西,整个人歪了歪。
  她可以站稳的,但沈宥豫太着急,直接运用功法,跪坐的姿态下,腰身挺起,腰间肌肉紧绷,整个人以脚背为支撑站了起来,长臂捞住方年年的同时,他也稳稳当当地站直了身体。
  方年年半躺在沈宥豫的手臂上,约等于被他搂在了怀中。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愣了愣,随即默默地竖起大拇指,“牛。”
  刚才那一下猛地站起来,没有童子功的功底,是绝对做不到的!
  方年年对沈宥豫又有了不同的了解。
  沈宥豫看了眼地上,不知道哪个歌姬身上的珍珠掉了,落在地毯上打眼看不见,但踩到了很容易脚底打滑。他悄悄伸出脚,动作轻缓地踢了一脚,把珠子踢走。
  手上姿势维持不变,他舍不得放下方年年。
  沈宥豫抱着不累,方年年仰躺得腰累了,她伸出手戳了戳沈宥豫的胸口,手底下的触感真不错,胸肌肯定也不错吧……脑海中就那么闪现了青年光着上半身在晨曦中劈柴的画面,方年年默念:食色性也,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淡定淡定,嘴上说:“我腰累了。”
  “哦。”
  沈宥豫为了练功,可以扎一个时辰的马步,可以挽弓三千次不停,可以绑着沙袋终年……可就是放不下手臂上这轻柔的重量。
  “你心跳好快。”
  方年年惊讶地说,她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沈宥豫:“闭嘴。”
  “你应该霸气地说,女人,闭嘴。”
  沈宥豫,“……”
  怀里这家伙,总有办法破坏气氛。
  虽然如此,但他的心跳动的速度没有降低,咚咚咚,犹如擂鼓。
  外面的天已经暗沉,透过窗户的的缝隙可以看到湖岸竖起了火把,倒映在水中,水里面多了一个幽魅的世界。鞭炮的声音传了过来,惊动了水中幽魅的世界,水波晃动,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忽悠悠的如同沈宥豫心中的涟漪。
  方年年惊奇地发现,沈宥豫脸红了,脖子红了,耳朵红了。
  她没有任何征兆地伸出右手掌按在沈宥豫的胸口,下面就是一颗有力的鲜活的心脏,正咚咚咚跳动不停,速度很快,迸张有力,如果比喻成车,绝对是豪华越野制作精良的发动机!
  “怎么跳这么快?”
  方年年挣扎着要起来。
  沈宥豫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间泄露出来的,“内伤未复。”
  方年年狐疑,“撒谎打打草稿,这都多久了,大牛叔的诊断不会有错。”
  “又受伤了不行啊!”沈宥豫强辩,他的心被扎上了方年年这根箭,情绪时常被她牵动,从此就没有了处变不惊、波澜不动。
  方年年担忧,“哪里受伤了?你身在京城,竟然还会受伤?是你那些兄弟们干的吗?内伤不好全了,就会伤到根基,你现在年轻感觉不打紧,等上了一些年纪就知道好赖了。不行,京城事了,你跟我回一趟家,让大牛叔给你诊脉,吃一段时间药,你要好好调养。”
  沈宥豫看方年年巴拉巴拉的小嘴儿,菱形的,粉色的,水嫩的。
  他觉得气血上涌,真如内伤一般,快要喷血了,赶紧运功压制。
  方年年是聪明人,是个在现代社会花花大世界中混过的成年人,没吃过猪肉,各种“猪”跑没见过吗?看沈宥豫怪异的神色后,她脑海中的云雾慢慢散去,渐渐的,一些想法不断明晰。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
  他不是内伤了。
  不不不,他的内伤和普通内伤不一样。
  方年年莞尔,轻柔地说:“看来不用大牛叔了。”
  沈宥豫严肃着脸孔,“嗯!”
  方年年笑了起来,笑容灿烂,她抬起手揽住沈宥豫的肩膀,“扶我起来。”
  沈宥豫照做了,一板一眼,身子僵硬,像是没有智能的机器人,给一个指令、做一个动作。
  方年年站起来那一刹那,脑袋朝前面探了一下。
  沈宥豫彻底石化,他刚才感受到一片羽毛轻轻擦过脸颊,那么轻、那么柔,不是天边触碰不到的月亮,是真切握在手中的月光 ,他得到了了!
  方年年伸手戳了戳沈宥豫,嘟囔着,“怎么了啊,惊吓过度?”
  “你……”沈宥豫恍如神游天外。
  “我?”方年年歪头。
  沈宥豫幽幽地说:“太轻了。”
  方年年翻了个白眼,“做梦。”
  湖边也放起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此起彼伏,方年年捂住耳朵走到窗边,推开窗子,看到篝火下,开始堆放烟花筒。天色已经彻底暗了,船也在靠岸,他们要准备着去花树那边。
  在花树的重头戏前,烟花燃放是预热。
  有人点燃引线,往后跑着退开。
  引线嘶嘶嘶燃尽,火药在热力的作用开始剧烈,一朵花窜上了天空。苍穹上,骤然出现一朵灿烂的金花,随即是一朵红色的、紫色的……或重叠在一起,或各自美丽,有牡丹、有金丝菊……花样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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