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姜秀婷疼的在地上直打滚,尖叫声都差点把没去参加知青聚会的何换弟引过来,若不是刚好电闪雷鸣,响亮的雷声雨声遮盖住,绝对会引起大动静的。
“怎么回事?!”姜秀婷咬着唇硬逼出这句话,目光奋力地看向床上放置的转运娃娃,却看到骇人一幕,那转运娃娃竟然也同样嘴角流血在床上打滚,一边滚身上还一边破碎,就跟被人用刀从里面划破一样,每划一刀就钻出一缕黑影,格外诡异又恐怖。
被这样画面震的脑袋有一瞬空白的姜秀婷甚至都忘了身上的疼,直到感觉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流失了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摸上去,没有再摸到一手的红疙瘩,心里一喜,刚想起身去拿镜子,下一波疼痛又袭来,整个人再次跌倒在地上,疼的浑身冒冷汗,意识渐渐涣散,竟开始以为自己还活在上辈子,还是正在经历逃跑被抓回来批抖时刻!
恐惧痛苦屈辱各类复杂的神色出现在姜秀婷脸上,还说“对不起我有罪我思想有问题”等各种各样的胡话,魔怔了似的。
“轰!”乌云密布的天空响起一阵惊雷,夹着蓝紫色的白光划过,屋顶噼里啪啦作响,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在地上打滚说胡话的姜秀婷已经坐在了镜子前,她浑身已经被疼出来的汗水浸透,嘴唇甚至还被咬破皮,嘴角残留着反噬吐出来的鲜血,狼狈又恐怖。
而最教人害怕的却是此时此刻她的眼神,满满是疯狂和怨怼,却又死死压住显得阴冷,宛若绷得最紧的弦,下一秒就会断裂。
“啪啦!”镜子猛地被摔到地上,姜秀婷愤怒地站起来指着床上停止翻滚破碎的转运娃娃,“你不是说只要我夺走属于姜呦呦的气运我就可以得到她的美貌吗?!我的脸是怎回事!为什么又变回来了!”
剧痛过后清醒过来,她竟然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居然又变回了原先的模样,眼睛小了一圈睫毛短的跟看不见一样,眉毛稀疏,脸上布着七八个小痣,眼角还有几条细小的鱼尾纹,皮肤更是劳作过后的粗糙黝黑,连清秀耐看都算不上。
这模样分明就是她刚重生时候在镜子里看见的!
女为悦己者容,姜秀婷在容貌上更是有自己的执念,同为姜家女孩子,自小姜呦呦就因为漂亮而比她受宠,长大后更是受人欢迎,上辈子甚至能攀上家世容貌才华顶顶出众的军官,幸福了一辈子,相比较之下容貌一般的她却是永远活在对方阴影之下,先是父母亲人,后是同学朋友知青老公,各个都觉得站在姜呦呦面前她就是个提鞋的丫鬟,真心没法对比。
于是重活一世后,姜秀婷得到转运娃娃,首先想要转的就是自己的容貌,哪怕为此要花费自己辛苦筹谋得来的能量,冒着没有成功扭转自身气运的危险,那也心甘情愿。
而在因为转运不成功遭受七天惩罚后,更是不敢踏出人前。如此在乎容貌的一个人,骤然发现自己又变丑了,怎么能不激动?
转运娃娃却被姜秀婷这话问的简直要气笑了,它之前以为姜秀婷只是一般脑子不好,容易哄骗,却没想到脑子这么不好,出了这么大的事,清醒后关心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她那当不得吃喝的容貌,简直是脑子有坑。
有那么一瞬转运娃娃很想破口大骂然后踹了她另外找人,不过很快它就清醒了,它脑子没坑,知道姜秀婷是它此时能依靠的唯一的宿主,想要踹掉她再找其他人压根没可能,如果真是那么好换人,当初也不会选这么一个宿主了。
转运娃娃压下心底的火气,它破烂的身体没有泄露一些人的情绪,用平和安抚的语气在姜秀婷脑海里说道,“是姜呦呦,她一次性得到了太多好感度和认可度,尤其是上辈子好闺蜜储玉的好感和气运旺盛的耿束的好感度,由于都是在同个时间达成,才会造成气运反噬。”
至于姜呦呦是如何在同一时间得到这么多好感度的,转运娃娃确实不知道,它只是能够感受到气运来源,没有开天眼实时监控的本事。
姜秀婷闻言一滞,储玉和耿束这两个名字都是她意料之外的,虽说上辈子储玉和姜呦呦是好闺蜜,但这辈子因为她重生时机比姜呦呦下乡时间早,提前筹谋,已经拉得了储玉好感度并挑拨了两人的关系,知青宿舍都知道储玉和姜呦呦不对付,怎么会突然好感度认可度飙到那么高?
耿束就更不必说了,她是知道他厉害的,哪怕一开始转运娃娃说他气运旺盛,她都没那胆子打他主意,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会对姜呦呦突然有了很高的好感度?
姜秀婷只觉得满心愤怒又不甘,又有一种无力感,重生以来的顺风顺水遇到严重阻碍,仿佛有什么开始不在控制之内,她终于想起自己身上最重要的任务是转运,在没彻底扭转命运之前,所有的胜利都是水中月镜中花。
只是,姜秀婷摸上自己的脸,“我的容貌还能恢复吗?”
刚为宿主脑袋积水减少而高兴的转运娃娃:……
——
惊雷响的厉害,姜呦呦念完诗句分享完后坐下来,没忍住抬头往外看,没注意到其他人为她惊艳的目光。
雨势这么大,她的手机还能保住吗?心不在焉的姜呦呦很是担心手机防水功能是否如广告那般可靠,若是浸湿了,那她联系上父母的机会岂不是更低了?
姜呦呦叹了口气,耿束什么时候回来呀。
“阿嚏!”院子外的大门旁,耿束赶紧捂住了口鼻,像是怕声响太大会被人发现似的。
不过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自己又犯傻了,一个喷嚏声还能打过这雷电声雨声不成?
耿束擦了一下鼻头,假装若无其事地放下手,等了会又偷偷往里面瞧,这群知青们每次聚在一块都会把院门敞开证明自身清白,倒是方便了他暗中观察。
然而没想到,刚探了个视线,就直直撞上一双漂亮的眸。
四目相对,那晕着浅浅忧愁的眸子蹭的亮了起来,如黑夜里撞见萤火,意外惊喜得仿若做梦。
“耿束!”
小姑娘娇娇甜甜的嗓音响起后,耿束脑袋里一瞬间闪过的是“她怎么还没转头回去?”“被发现了怎么办?”“见到我那么高兴吗眼神都发光了。”“要不要走假装没看见?”“不行我不能给她好脸色居然敢联系码头的人一定要狠狠教训落她面子!”
然后,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在看到姜呦呦站起身冒着雨就要冲出来那一刻全都消失了,在他自己反应过来之前,手脚已经不听话地走上前,抬起了撑伞的手。
雨幕下,黑色伞面把身材娇小的小姑娘严严实实护着没碰着一滴雨,而撑伞的男人却有半个身子暴露在雨天中。
“下雨天不许往外跑。”
第8章 怀疑 你想逃跑?
“耿束,你终于回来啦。”一心惦记着去后青山的姜呦呦被说了也忘记要害怕,微仰着小脑袋看他,眼角眉梢都透着见到你很高兴的气息。
这模样让耿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大抵是不习惯,很快又压下,笑容一闪而过。
可饶是如此,这短暂的笑容依旧给了姜呦呦极大的惊艳,不同于初次见面那恶劣的笑,这回的笑容仿佛带着温热,又像月夜下绽放的昙花,罕见却惊艳,除了怔愣于他的容颜,脑袋再没有别的杂念能占有。
他真好看。
姜呦呦再次深深意识到这一点,并且,为之悄悄红了一下脸颊,赶紧低下头压了压,却恰巧注意到落在他肩上的雨珠,这才发现一把伞几乎全遮在她身上了,明明撑伞的是他。
一下子,对耿束的惧意就少了许多。
“你快进来别淋到雨了。”姜呦呦一着急就拉起耿束的手往屋檐下走。
冰凉的手腕被缠着纱布的手握住,耿束心里的欢喜瞬间消失,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手怎么成这样?”
她的掌心缠绕着一圈白色的纱布,隐约有浸出来的草渍颜色,没被纱布包到的地方露出好些细小的伤痕,刚刚站在门外看过去时她捧着书遮盖住一时没觉察,如今看到原本白嫩细腻的手变成这样,心里莫名就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姜呦呦没发现耿束的异样,闻言答道,“这个啊?是我自己缠的,许老大夫那儿纱布不够,只能包成这样了。但是他给的草药很有用哦,都不化脓了。”
刚化脓那天还疼得很,后来裹了草药缠了纱布后就好多了,若是不大用力,其实也不疼的。可这是在七十年代,她又是下乡知青身份,没有人照顾,什么事都要自己动手,又怎么可能会不疼呢。
耿束皱了眉头,“这些天你都被分配干什么活?”
问道这姜呦呦就不好意思了,和半大孩子们拔草,虽然用自己是老弱病残中的‘病’来说服自己,但是从别人的视线和知青们的嘲讽就知道有多没用,要在耿束这样的大佬面前承认这个,确实挺难为情的,所以姜呦呦就气弱了,把手抽了回来,娇软的嗓音都蔫了下去,“除草。”
耿束一愣,随即从她的神情和往日听到的相关流言推测了大概真相,然后便有些一言难尽了,有些除草任务比较麻烦和困难,这是大人做的,拿高工分,而有些是比较轻松的除草活,工分不高,却能约束和锻炼到半大的孩子,不叫他们没事做出去闯祸。
那么,姜呦呦的除草是属于哪一种,看她这模样就不难猜了。
就是这么简单的活都能把自己搞成这样,耿束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可看看姜呦呦那有些尴尬又有些小委屈的模样,耿束突然就觉得不能说她没用了,因为…有点舍不得。
还没等耿束意识到这个情绪呢,堂屋里的知青们就走了出来,纷纷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姜呦呦,见姜呦呦微低着脑袋丧丧的模样第一反应都以为是给耿束训了,毕竟这位‘煞神’也是名声在外,能夜止小儿啼哭那种。
就有男知青为姜呦呦出声了,“耿同志,你怎么过来了?是找小姜知青有事吗?我们在这开读书会呢,小姜知青表现特别好,最近也有认真上工,应该没做错什么事吧。”
耿束鲜少跟他们知青打交道,他在知青眼里是很特别的人,完全不像‘泥腿子’,气势很足,比城里人还像城里人,基本没有知青敢在他面前摆城里人的谱,见到他就跟见到学校校霸似的,而且他身份还有些神秘,问村里人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不,或者是不敢乱嚼他的舌根,故而到现在知青们都不知道耿束是什么来历。
但这都不妨碍知青们对他敬畏,一旦被耿束找上门来,那真的要夹起尾巴想想自己最近有没有犯什么错,他处罚人不分对象又挑不着理的。
男知青能在这种时候为姜呦呦出声,还是美色所致,换做没有刚刚姜呦呦展现出来那瞬风华,或许这问话就不会这么偏袒了。
其他知青也不例外,一反常态应和了几句,颇有要集体为姜呦呦出头的架势。
耿束倒是有些意外,在他印象里关于姜呦呦各种不好的流言很多都是知青内部传出来的,尤其是女知青们,鲜少见她们跟姜呦呦多相亲相爱,哪怕之前他没怎么关注姜呦呦,都可以发现很多时候都是她一个人行动比较多,被孤立得很明显。
但也没深入探究,刚想说话,姜呦呦却率先否认了,“不是,是我找耿束有、哎,你过来是有事吗?”
说道一半姜呦呦想起来是耿束先出现的,想起他的身份,怕耽搁他正事,又立马往旁边退了退,“你先忙吧。”
丝毫没想到他过来可能是找她。
于是下一秒被点名后做乖巧状的姜呦呦懵了,自以为逃跑的事情已经过去,不明白耿束还能有什么正事找到她身上,但在耿束提出外面去说的要求后也不反驳不追问,和知青们道别后就撑着女配遗留下来的浅蓝色伞跟着走了。
知青们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莫名出现小白兔送入狼口的念头。
——
“你找我有什么事?”
雷雨天气很不好走路,大树下也不能躲,走了好长一段路到村委会那儿才停下。
村委会平时人也不多,虽说是干部,但平时也会跟着上下工的,这种雷雨天气休息,更是没有干部会过来。
耿束用钥匙把门打开后,看姜呦呦衣服还是沾了些雨水,便开门见山率先问道了。
“啊,我是想请你带我去后青山一趟。”乡间小路本来崎岖不平,下雨天更是坑坑洼洼,来的时候姜呦呦奋力躲着雨,一时都忘了耿束找她有事,被他带了节奏,一下子就跟着他的思路走了,忙把自己的请求说出来,“拜托了,我是真的很想去。”很想很想,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回家希望,也不想放弃。
耿束没料到她找他是为了这事,上次见她答应的好好的,他的手表也给了她,以为就真的放弃了这个念头,却没想到……
“那手表是什么牌子的?”
“啊?”姜呦呦又愣住了,随即想到上次他给的那块陀飞轮机械表,立马摇头否认,“不是,我真不是要你赔偿,你那块表我没带在身上,我晚点就还给你。我只是想再去一趟后青山而已,那块手表对我有很重要的意义。”
“耿束,就请你带我去一趟,或者告诉我路线可以吗?拜托了。”姜呦呦说罢后退一步,很认真地弯腰一鞠躬,小心翼翼又充满诚意和渴望。
耿束忽然沉默下去,尔后,他语气无波无澜,“这几天我在外面,偶然知道码头的船员说你联系过他们的船长问起出海事宜。”
“姜呦呦,我可以带你再去一趟后青山。”
“条件是你告诉,那天你在后青山,到底是真迷路,还是、想逃跑?”
你是真想找手表,还是想找逃出去的路?
姜呦呦的脸色瞬间刷白。
第9章 崩溃 原来他还会心软
上一秒是天使,下一秒是恶魔。
有些人不需要怒吼发怒,他只需静静地看着你,用平和陈述的语气便能让你感到惧怕。
就像他的黑蛇爬上后背,姜呦呦感觉浑身发寒,阴冷,压抑,负面情绪像海啸般压过来,没撑过一分钟,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我想回家。”姜呦呦捂着脸蹲下,整个人都崩溃了,这些天她的情绪其实一直绷得很紧,穿越之前她只是一个简单的女孩子,生活环境和成长经历不说花团锦簇,但也没像如今这么糟糕,甚至可以说她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经受过什么磨难,家庭富足家人疼爱,一直过着简单又自在轻松的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