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到了后半夜,姜奈才在柔软雪白的被子里醒来,已经被换了一件长袖的睡衣,全身软弱无力地趴在床沿了会,才伸出手去摸索着薄凉的手机。
昏暗无光的卧室里,屏幕被微微点亮。
此刻正显示凌晨四点半。
姜奈养成习惯去翻看通话记录,也不知有什么好看的,翻几下都舒服。
等她恍惚的神智终于回归,才跟突然反应过来似的。
正要退出,一条新的微信消息跳跃了出来。
是迟珠的。
姜奈指尖先点开她的语音:「那个送你花的谢临,好绝一男的,快看我给你发的视频!」
谢临还在申城?
姜奈自从剧组拍完戏,就好一段时间没再见到他了。
视频下载成功后,姜奈随手点开。
是一个三层楼的豪华别墅里,里里外外灯火通明,像是在开派对,而谢临在早春这种寒冷的天气,竟然穿着单薄的T恤和长裤,悠闲坐在泳池边喝菠萝汁。
镜头往下转,姜奈才注意到泳池内有一群奇丑的鱼。
谢临将修长苍白的手腕上名表取下,一条直线扔进了水中,周围似有人在起哄着什么。
几秒的视频很快结束。
姜奈见迟珠又发来语言消息,于是便继续点开:「谢临把价值百万的名表扔到泳池里,说只要尤意想办法捡上来,今晚就赏脸睡她一回。」
这个寒冷的天气跳进泳池里,肯定是要感冒的。
但是迟珠想说的却是:「日哦,谢临这种极端变态性格一定是童年很不美好吧,你看到那鱼没?有上百条!听谢临说是食人鱼!!」
“……”
姜奈给她回了个消息:「尤意去捡手表了?」
迟珠:「看在我还要演她爸公司女二号的份上,被我用心良苦劝下了。」
过了五六分钟。。
迟珠又发消息过来:「完了,谢临说对我很感兴趣。」
姜奈:「你报警吧。」
迟珠:「妈呀,我一点都不想跟谢临这种死变态睡,谁知道他床品怎么样,有没有点特殊癖好,姜姐姐……帮我想个脱身办法,求你了。」
姜奈:「你在什么聚会上。」
迟珠那边很快发了个定位地址过来:「你不会是帮我报警吧?」
姜奈没回,将定位转发给了顾明野的微信上,问他有没有朋友在这个聚会派对上。
深夜这个时间段,好在顾明野还没休息,发了个问号过来:「?」
姜奈指尖快速编辑了一段话,称自己有个女性好朋友被谢临为难,想找个人把她带出聚会。
顾明野的消息很快发来:
「我刚好在这里,哪位?齐耳短发那个?」
-
五分钟后。
姜奈将手机搁在枕头旁边,抱着被子,重新倒在舒适的双人床上。
卧室的气氛恢复了寂静,她此刻毫无睡意,乌黑的眼眸看着窗外浓郁的夜色,脑海中还回想着刚才迟珠发来的那些。
谢临真的是疯子。
要不是有谢阑深压制住,怕是更无法无天。
姜奈微微愣了下,迟钝地意识到自己不受控制去想他了。
纤细的手臂更加用力去抱紧被子,好似这样就能填满内心的空荡荡感觉,她把脸蛋也贴在枕头里。
随着时间淡淡流淌而过,姜奈依旧是毫无睡意,终于抬起头,去将手机拿了过来。
她这时候给秦舒苒打电话,那边接听后,语气很是无奈:“小祖宗,别告诉我你酒醉醒来,肚子饿了?”
“不是肚子饿。”姜奈手指握着手机,声音轻轻静静的说:“舒苒姐,我想去泗城一趟,天亮了就去,你能帮我把匡方方支开吗?不让他知道我的行踪。”
秦舒苒沉默了数秒钟,没头没尾的问她一句:“想通了?”
姜奈抿唇嗯了声:“麻烦了。”
挂了电话后。
她没有继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此刻已经五点十分了,窗外的天色逐渐蒙蒙亮起。
先用手机订了早晨的航班机票,姜奈简单收拾好行李,便让酒店前台帮她约好车,前往飞机场。
在路上,秦舒苒的消息发来,称是找了个理由骗匡方方去剧组当群演了。
姜奈沉默看完消息,回了个笑脸的表情。
一路上不堵车很顺利,飞往泗城的航班没有因为天气延迟,也很顺利。
姜奈成功登机,在关机前,迟珠倒是给她发了消息过来:「乖乖,顾明野的床技不错啊,简直是人间打桩机!」
“……”
「他跟我说,你是谢阑深的老婆???什么时候领证的?!」
姜奈选择忽略第一条,回了她第二条消息辟谣:「不是。」
不是谢阑深的老婆。
也没有跟他领证结婚。
第41章 (把她吻哭。...)
泗城, 白天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像是要淹没这座城市。
姜奈指节白皙握着黑色的伞,一身春季的薄绸风衣裙在风雨中看上去极纤细, 踩着尖细的高跟鞋, 沿着街走到了谢氏集团的大厦下。
她白净美丽的脸被伞沿遮挡住,在这朦朦胧胧的雨雾中, 远远的看了一会儿。
然后找了家咖啡厅落座, 隔着窗, 车水马龙的街道对面便是谢氏的办公楼了。
姜奈世界的时间变慢了下来, 她点了杯咖啡和甜品, 却一口没碰, 让接待生给她端杯白开水,这一坐就是整个下午。
直到傍晚时分, 街道的灯光盏盏亮起,放眼望去仿佛漫无尽头般。
六点半整, 她看见谢阑深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他举着雨伞, 不紧不慢地护着坐在轮椅上的妹妹上车, 随行的还有几个西装革履的保镖。
五秒钟不到的时间,很快谢阑深也坐上车,彻底的消失在了她的视线内。
姜奈起身拿着伞走出去,雨势渐小却还在下, 她拦下一辆出租车,就这般隔着安全的距离跟着。
她状态有点是失魂落魄,前排中年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几眼, 酝酿着问:“姑娘?你想去哪里啊?”
姜奈指尖微微掐着手心,轻声说:“跟着前方那辆车走, 别被发现,车费我双倍付。”
司机干这行也有些年头了,见多了这种事,他又看了姜奈一下,觉得面熟的很,于是聊了起来:“放心吧姑娘,我以前也帮女乘客跟过车,老有经验了,前面那车是你老公么?”
姜奈没回答,心中的情绪是复杂的,在她和谢阑深感情最浓情蜜意的时候,身边的人都不看好。反倒是这段关系冷淡了下来,却被误会与他会修成正果。
老公这个称呼,从舌尖溢出已经陌生的快不认识这个词了。
半响后,姜奈摇摇头:“他不是我老公。”
司机似乎明白过来什么,给她留了体面,没再问下去。
四十分钟后。
谢阑深的私家专车在某个高档的私人会所停驶下,一行人进去,而街道后方,司机把车子停好,转头去看安静坐在后排的年轻女人:“姑娘,要等吗?”
-
会所的三楼最顶级的包厢内,装潢中式风,灯光亮着柔和的光。
经理亲自服务谢氏兄妹,一排接待生端着盘恭敬地站在身后,他将菜单递上,任由谢阑夕点餐。
谢阑夕没什么胃口,将看得顺眼的菜肴都点了个遍,之后,便百般无聊状的托腮,隔着一扇屏风,望着与谢阑深坐在沙发处正在闲谈的浅灰色西装男人。
他叫焉成周,是继裴赐之后,公司新一任执行官。
但谢阑夕知道,这些人都是哥哥手上的提线木偶人罢了,换谁,都一样。
看入神了,难免会想到当年的裴赐,也是这样经历哥哥重重考验,最终击败了所有的竞争者。
那时真的幸福又开心极了,因为哥哥开口承若过她:
只要裴赐有能力为谢氏卖命,他就同意两人在一起。
而裴赐就像是她永远猜不透的谜,在校园时,她一眼钟情他,年少的裴赐喜欢穿洗到发白的衬衣,鼻梁戴着幅无框眼镜,往往都会把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给挡住,因为太好看,又是众人眼中品学兼优的学长。
即便家境贫寒,身边都不缺乏富家女主动追求的。
谢阑夕也不能免俗,她追了裴赐两年,终于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扑到他怀里大声告白,他没有拒绝她的喜欢,没有拒绝那个初吻。
后来两人就水到渠成的在一起了,她激动得整夜失眠,躲在被窝里甜蜜的回忆细枝末节。
结果半个月后,舍友支支吾吾的告诉她。
那晚裴赐与她确定完男女朋友关系,却跑到了邢心宜的楼下罚站了一夜。
谢阑夕先前是听说过,裴赐心中有个白月光女神的,是隔壁金融系的,私下对其是有求必应那种。
两人在一起后,她就没有再见到裴赐去找邢心宜,仿佛是忘记了这个人。
对她更是温柔体贴到,连舍友们都羡慕不已,只要拿男朋友出来攀比,谢阑夕就没有输的时候。
这样的爱情维持不到一年,很快就被打破了。
因为邢心宜要出国留学,成功申请下来后,意味着即将要离开这座城市。
裴赐又去邢心宜的楼下罚站了。
魂不守舍的站了三个晚上后,在一次陪她吃晚餐时,突然提出想出国留学的事。
谢阑夕每天有写日记的习惯,要不是睡前都习惯的去翻看与裴赐这一年来的甜蜜时光,她几乎都要以为这是场梦。
现在梦醒了。
裴赐想追白月光出国留学,把她留在了泗城里。
时间隔得太久,谢阑夕如今已经记不起当时是怎么回应裴赐的。
但她记得自己很快就出了车祸,时间是在裴赐准备为出国留学考试那天。
醒来后,双腿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知觉,偷听到医生告诉哥哥,她这辈子可能都要坐在轮椅上度日了。
对谢阑夕而言,整个世界等于是塌了。
她提前退学,谁也不见,断绝了与校园的同学联系,还放弃了苦学十几年的舞蹈,整日把自己藏在老宅里,闭门不出。
在后来的有一天。
哥哥带着裴赐出现在了谢家,并且告诉她。
车祸那天,因为她出事,裴赐没有去参加考试。
他不出国了,选择留在她身边。
-谢阑夕回忆完这一切,乌黑的眼眸轻眨,逐渐清晰的视线看着哥哥起身,绕过屏风走过来了。
焉成周则是离开包厢,毕竟顶替了裴赐在公司的位子,很自觉避着她。
谢阑夕细白的指尖拾起银勺,轻轻敲打着碗碟玩,等哥哥入座后,她突然好奇的提起:“哥,当初你是不是威逼利诱裴赐留下来的?”
谢阑深端起茶正要喝,见她问这个,神色如常反问道:“我谢家的妹妹,需要用手段逼迫,才能让一个男人心甘情愿留下来?”
谢阑夕语哽两秒,声音渐小:“那他当初……”
“是裴赐主动找了我。”谢阑深没有隐瞒什么,语调极淡的与她坦言:“当初你躺在病床时,他想来陪你,被保镖拦在了医院外。整整一个月,我看他都没有放弃想见你,便给了他次机会。”
这次机会自然不是去见谢阑夕,是见他。
谢阑夕说:“哥,我早就知道裴赐忘不了他的白月光,只是假装不知道……他把婚姻给了我,爱情却给了别的女人。”
一开始发现邢心宜回国,是在同学群里看到的。
后来她又发现裴赐的手上,突然带个戒指。
简单的男款,看起来很便宜,不符合他现在的身价。
谢阑夕那段时间也顾不上追星了,女人的第六感可怕的吓人,她起了疑心后,便注意到裴赐的应酬变多了,偶尔的消费账单里,会出现一束昂贵的玫瑰花,再后来就是餐厅烛光晚餐,音乐会的门票。
玫瑰花,烛光晚餐和音乐会门票。
这些组合成一起,便是充满了暧昧情调的。
谢阑夕有强烈预感是邢心宜,没理由的,可能这些年这个名字就跟一根刺,生在她心底很久了。
会提出离婚,是因为她终于发现了裴赐与邢心宜出现在同家酒店共进早餐。
这让谢阑夕的心跟着一块死了,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三人感情纠葛。
回想这些事,没有第一时间去跟哥哥告状。
是因为哥哥那段时间好像很忙,总是频繁的往申城去。
再后来,她想和平与裴赐分开,却不想遭到他的婚内强.奸了。
谢阑夕指尖紧紧握着勺子,尽量让自己表现出已经从阴影里走出来了,巴掌大的脸蛋扬起笑容,对哥哥说:“哥,我有乖乖听医生的话在吃药,你要是申城有事的话,就去忙你的。”
她听俞睿说,哥哥除夕夜那天亲自去了一趟申城,却因为她,又回来了。
半响,谢阑深给她的回应,只有五个字:“我自由安排。”
“好吧。”谢阑夕慢吞吞的把排骨汤喝了几口,不喝了,下意识想朝旁边递过去。
结果手一顿,才想起来已经没人帮她解决这些吃剩的。
谢阑深注意到她表情,掀起眼皮问:“不喝了?”
“喝不下了。”谢阑夕这样铺张浪费的性格,是被谢阑深养出来的,惯的实在厉害。她读书时,虽然舍友们都不知道她是谢家的小姐,却因为消费过高,都深信不疑她是个家里有钱的富二代。
谢阑深没逼她喝,用公筷夹了块鱼肉放在碗碟,递过去:“尝尝这个。”
“哥。”
“嗯。”
“哥,你会一辈子一辈子都对我好,养我吗?”
“嗯。”
“那你会对另一个女人也这般好,养她吗?”
……
谢阑深骨节分明的长指停下给她夹菜,侧首望过来,俊美的脸庞神色是平静的:“你又听了谁的墙角?”
“管家伯伯和佣人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