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今天也退烧了,”杜明茶柔声说,“能帮上老师的忙,我很高兴。”
如今距离元旦庆典只剩下不到三天时间,安排十分紧张。
杜明茶回了学校,跟着练习一天。
好在她以前被父亲送去上过一段时间舞蹈班,有点基础,学的也很快。
只是病刚好的身体仍旧有些精力不足,她必须打起精神来,认真听,才能勉强跟上步伐。
中午时分,邓边德特意开车过来探望邓斯玉,遇见杜明茶后,先是一愣,继而热情地邀请她一块吃午餐。
杜明茶拒绝了。
邓边德也不着恼,只笑着看她:“今天早上,少寒特意带了礼物拜访我,说想请你出来吃饭——”
杜明茶低头系着鞋带:“我不去。”
邓边德苦口婆心:“少寒今天说已经和别云茶分手了,以后保证一心一意对你,他知道自己以前错了。哎,再说,少寒哪里不好?人长得一表人才,家世也好,又是他家里的长子,这样的人,打着灯笼也难找。要我是女的,我也嫁给他了!”
杜明茶侧脸看他,真诚建议:“您要是想当女人,可以去泰国做手术啊。”
邓边德跺脚:“明茶!”
杜明茶拎起来书包就走。
晚上还得去君白见专业的舞蹈老师,她下午需要好好休息。
家庭医生也会在两点钟的时候去静水湾。
导员迫切地想要法语学院节目一鸣惊人,这次不惜花大价钱请校外的专业编舞老师,进行统一培训和指点。
杜明茶既然答应了,也会尽全力去做到最好。
等她离开之后,邓边德心情仍旧不顺畅,气的火冒三丈:“这孩子,怎么油盐不进……”
邓斯玉和声和气地劝:“爸爸,您别着急,明茶现在应该还是害羞,不好意思表达。毕竟她年纪还小,再加上先前沈少寒做的的确太过分,您得给他们点时间,也多给他们一些单独相处的机会呀。”
邓边德被养女一番话渐渐安抚下来。
他若有所思。
是了。
明茶和少寒相处时间太短了,可能都没机会深入了解彼此。
创造不得不单独相处的机会……
邓边德忽而精神了,他转脸,问邓斯玉:“斯玉,我记得你说,晚上要去君白酒店上课?明茶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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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水湾中,在征得顾乐乐同意之后,杜明茶借用书房的打印机将项目组目前的资料打印出来。
她登陆学校的电子版图书馆,耐心地整理了好久资料,只觉困乏,才暂且丢下,去补了个午觉。
醒来后,沈淮与已经回家了。
他坐在书房中,正仔细看杜明茶翻译的文献,目露欣赏。
听见动静,他抬头:“睡饱了?”
杜明茶唔了一声。
沈淮与站起来,仍旧捏着那两张纸,看她的目光多了分柔和:“不是说要好好养病?怎么还在工作?”
“我怕时间来不及,”杜明茶老老实实回答,“再有两周就要放寒假了,到时候大家都不在学校,沟通可能没有现在这样顺畅—您怎么回来这么早?”
沈淮与放下资料,纸张互相触碰,发出清脆的哗啦一声:“晚上有朋友邀约,等会就走。”
他如今只穿一件黑色的衬衫,领带解开,纽扣开了一粒,放松下来的模样。
完全不需要刻意的装扮,纵使这样随意的穿着,属于成熟男性的气度仍旧遮掩不住。
“怎么一直捂着脸?”沈淮与注意到她的手,问,“牙齿不舒服?”
“好像是快要长智齿了,”杜明茶松开手,“有点疼。”
前段时间,右下角的牙龈有些肿,她原本以为是上火,没在意。但是近几天,开始发疼,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
“牙齿还没长全?”沈淮与微怔,笑了,“让我看看。”
杜明茶迅速回想,谨慎确认,自己在午睡前刷过牙。
中午也没有吃韭菜之类的东西。
她放心地仰脸,张口。
沈淮与个子高,不需要杜明茶坐下或者屈身。
当沈淮与左手拇指按住她的唇时,杜明茶立刻意识到这是个极为愚蠢的决定。
离得好近。
她眼睛不敢眨,直直地看着沈淮与。
视线交错瞬间,他不动声色移开,检查她的口腔内部。
杜明茶的牙齿长得很好,有着一排整整齐齐的小白牙,不尖,咬人再用力也不会痛。
男人长且硬的食指直接探入温热的口腔,杜明茶格外不适,唔了一声,只听沈淮与说:“放轻松,听话,别怕。”
杜明茶看到他浓暗的眼睛,乖乖照做。
她先前没看过牙医,有些紧张。
沈淮与说:“舌头尽量下压,我看不清。”
杜明茶努力遵从。
手指还在深入,顶开牙齿,仔细看发痛的牙龈部位。
他在试探着触碰那个未长出来的智齿。
杜明茶心跳砰砰砰,忍着被触碰内部牙齿的不适,看到沈淮与正专注检查她的智齿生长情况。
这个角度……
杜明茶能够清晰地看到沈淮与的眼睛,以近乎平视的姿态。
不再是因身高差距导致的高高在上。
他的睫毛,眼睛,鼻子,薄薄的唇,温和好闻的气味。
靠近耳垂的位置,还有一粒小小的、不仔细看就瞧不出来的浅色斑点,像是痣,小巧而隐秘。
呼吸随着他手指的动作而逐渐急促,脉搏心跳悄悄慌乱。
小鹿追逐蝴蝶而来,昏头昏脑撞入猎人布下的花海陷阱,被触目美景和草木气息迷惑,呆住,直到猎人接近,仍旧没有察觉到危险降临。
如果她有尾巴,现在已经开始疯狂摇晃不停了。
杜明茶舌头压的发麻,忍不住动弹一下。
舌尖无意识地蹭过坚硬的手指,她清晰地看到沈淮与的喉结动了动。
连带着那块爱心状小疤痕,还有她刚刚发现的小痣。
如触电般,他抽开手。
沈淮与低声说:“别舔手指。”
杜明茶懵住:“我没舔——”
玄凤忽闪着翅膀横冲直撞地冲进来,用它高昂的歌喉,打断杜明茶:“舔口口!明茶亲亲口口!再——”
沈淮与一言不发,在玄凤即将落在他肩膀时,稳稳握住。
如按下闹钟按钮,他硬生生打断了玄凤这一移动骚话发射器。
杜明茶沉默了。
两秒后,她慢慢地说:“淮老师,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很早之前就想问您。”
抬眼看沈淮与,杜明茶冷静地问:“这些禽兽不如的骚话,鸟都是跟谁学的?”
第27章 坐怀 速度太快了!
沈淮与沉吟片刻:“如果我说它是被电脑带坏的, 你愿不愿意相信?”
杜明茶:“应该不愿意信。”
“好吧,”沈淮与面色如常,“那就是被乐乐带坏的。”
“乐乐还在上小学耶, ”杜明茶脱口而出,“您老编谎话都不考虑一下实际情况的吗?”
“这的确就是事实, ”沈淮与笑了,“不然呢?你认为会是谁教的?”
他的眼神温和, 正直。
杜明茶:“……”
她当然不可能直白地说出“你很可疑”这种话, 微微侧过脸:“我不在乎。”
……才怪。
这种听起来像是在床上、沙发上、飘窗上、书桌上进行双人射击运动才会说出来的话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只看到智齿冒了个小尖尖, ”沈淮与说,“很可惜,我并不是牙医, 爱莫能助,早些去医院看看。”
杜明茶捂着脸颊,牙齿不痛,只是脸颊发热,却想到另一种情况:“帝都拔牙会不会很贵?”
如果很贵的话, 她可以等到寒假回家时再拔。
沈淮与被她这个问题问住, 愣了一下。
杜明茶没有掩盖自己的经济状况,仔细地计算:“拔智齿的话, 一般的县级医院的技术都很好。我爸妈年初帮我缴纳了医保费用——”
“大学生也有医保, 可以报销, ”沈淮与打断她,“拔智齿应该能报销百分之七十以上, 花不了太多钱。”
杜明茶捂着脸颊:“是吗?”
“牙齿的事不能拖,”沈淮与皱眉,看她的目光如同看一个不懂事的熊孩子, “不怕疼?”
不得不说,沈淮与板起脸训人时还挺让人害怕。
像是下一秒就会把她拽过去按在腿上打一顿屁股。
刻在DNA中对老师的恐惧感油然而生,杜明茶往后挪挪步子,老老实实回答:“等元旦过后就去拔。”
沈淮与的手机在这时候响起。
他并没有避讳杜明茶,接通:“岁和,嗯,我已经和玉棋说好了。”
杜明茶听不清楚那边的声音,只隐约听见说了些“婚纱”还是“白纱”类的话,沈淮与垂眼,笑了一下:“放宽心,肯定会让你的小宝贝满意。”
“嗯,”沈淮与说,“好,八点见。”
后面的话杜明茶没有再听,时间不多了,她悄悄退出去,收拾好自己的小书包。
按照约定的时间,搭乘地铁去君白酒店。
宿舍群里还在聊。
姜舒华:「我晚餐只吃了一点点面」
姜舒华:「不信这次穿裙子还会有小肚子」
霍为君:「怎么这次导员这么看重比赛?都舍得下血本拨钱给你们请专业老师了,以前不挺佛的吗?」
赵芯见:「还不是和俄语学院的导员打赌,输了的人要包对方一个月的早餐」
……
杜明茶看了半天消息,也终于明白了。
每次元旦晚会结束后都会在公众号弄个最佳节目投票,按照票数高低往下分,前五名都有锦旗和小红花奖励。
法语学院和俄语学院一直属于相爱相杀的那种,两个导员也是,虽然一男一女,但总能在各种事情上激情抬杠。
包括不仅限于之前的运动会,主持人大赛,以及这次的元旦晚会。
为了能激励学生,导员不仅一改先例向教导主任申请给参与者加学分,还许诺,得奖后还有丰厚奖励。
训练上,更是按照每人身材,自掏腰包定制了舞衣,请专业老师来培训指导——
这也是想找杜明茶顶替晓雪学姐的原因。
意外受伤的学姐身材过于纤细,只有杜明茶能穿上她的舞衣。
姜舒华也是跳舞的人之一。
等到了酒店,还没来得及和舍友说话,一群人先被严厉的老师从头到尾指导一遍:“节奏卡的不对!重来!力度!力度啊!想象你们是埃及艳后,是女王,给我拿出目空一切的气势来!”
马不停蹄地操练了近一个小时,专业的舞蹈老师才让人稍稍休息。
杜明茶坐在木质地板上,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姜舒华气喘吁吁,坐在她旁侧,叹气:“给我们定的舞服一色的埃及风,我原本以为咱们要跳什么‘法老的宠妃’呢,没想到定位竟然是女王了。”
这次邓斯玉负责演唱,法语歌曲《Christophe Maé》,剩下的人都是伴舞。
严格来讲,舞服并不是所谓的“埃及风”,只是定做了亮闪闪有漂亮铃铛的裹胸和灯笼裙,配着金色的定制臂环和腿环,的确有那么点异域风的意味。
杜明茶说:“做女王比做宠妃好多了啊,女王可以随便包一堆男宠,不用看男人眼色,多香啊。”
姜舒华肃然起敬:“看不出来啊,明茶,志向远大。”
说到这里,她又皱眉:“你看到了吗?刚刚我们穿裙子去卫生间的时候,还有个男的,就站在门口色眯眯的望……还对你吹了口哨。真恶心。”
姜舒华忍不住,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谈话到这里,邓斯玉穿过休息的人群,看着杜明茶,眼睛闪闪:“可以借一步聊聊吗?”
她是歌手,穿的衣服和她们也不同,白色的曳地礼裙,有股圣洁高傲的美。
杜明茶将杯子拧好,放在脚边,站起来。
一直走到避开人群的角落中,邓斯玉才给杜明茶递了张房卡:“……爸爸让我今晚务必骗你去这个房间。”
杜明茶没接,只看着那张房卡:“什么意思?”
邓边德又在搞什么鬼?
邓斯玉垂眼,苦笑:“对不起啊明茶,我也没有办法。你知道,我……我本身就是他们收养的,很多事情上都做不了主。”
她捏着房卡的手指做了美甲,甲片上的钻石在灯下折射出清亮的光辉。
邓斯玉低头,看着木质地板的纹路:“从小到大,我所有的吃穿住行都是爸爸供给,包括现在的学费、生活费。我不能违背他的命令……但是,今天不一样。”
她看着杜明茶:“爸爸想让你和沈少寒拉近关系,他想要你嫁到沈家。他正在往这边赶来,就订在你手中房卡的隔壁。计划里,他先哄你进房间,再打电话叫沈少寒过来。等你们俩单独谈话时,就打电话举报嫖|娼。”
杜明茶逐渐明白了:“他想把事情闹大?”
“嗯,”邓斯玉说,“等警察来了,他们会找人假装围观群众拍一些视频,想方设法散播出去——”
杜明茶知道了。
一旦这些视频播出去,肯定会起什么“帝都富N代放|荡夜生活”之类的标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