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家大哥找我回去想办法,我一看那画就觉得眼熟,早些年曾在王妃那里见过,就打算拿两幅和王妃换。”
“好不容易才劝得王妃答应,结果清兰郡主不小心把画给撞进了水桶里给毁了……。”
老夫人坐在那里听着,手里的佛珠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
见老夫人没说话,二太太心底打鼓,不知道她信了没有。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只能咬着牙继续说了,“永王爷性子执拗,又酷爱字画,我大哥要不把真迹给他,他让我大哥吃不了兜着走。”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眼下只能请王爷出面帮着和永王爷说两句软话……。”
她自然是没有那情面请王爷,她没脸提也不敢提。
齐萱儿和豫国公世子暗通款曲,试图害死清兰郡主的事,才过去没多久,王妃都没忘记,王爷怎么可能不记得?
她只能求老夫人出这个面。
院子里,姜绾闲来无事,抢了丫鬟修剪花枝的活,咔嚓一剪刀下去,小丫鬟站在一旁脖子都有些凉飕飕的。
世子妃捡花枝也太简单粗暴了,多好看的花啊,世子妃也舍得剪。
小丫鬟觉得世子妃不是在修剪花枝,分明是在糟蹋,这可是她精心养了好几个月的啊,心好疼……
不过看了一会儿,小丫鬟又从心疼变成佩服了。
原本中规中矩的一盆花,经过世子妃看似随意的乱剪一通,好像漂亮了许多,多了几分神韵。
姜绾正欣赏自己修剪后的花,那边一小丫鬟过来,在金儿耳边嘀咕了两句。
金儿咯咯一笑。
姜绾看了她一眼,“有什么高兴事?”
金儿捂嘴一笑,小声道,“刚刚老夫人请王爷去,让王爷帮二太太娘家大哥和永王爷说几句好话,说那幅真迹被清兰郡主不小心毁了……。”
嗯。
还算聪明,知道请王爷出面摆平这事。
王爷不帮着二太太娘家兄长谋官,但帮着解释两句还是可以的。
只是可惜,王爷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任由她们想糊弄就糊弄。
“然后呢?”姜绾问道。
金儿抑制不住的想笑,道,“王爷说朱大老爷把这事看的过于严重了,永王爷收受贿赂本就理亏,他要真敢仗势欺人,王爷会让御史弹劾他。”
求情那是不可能的。
一定要他摆平这事,只能是弹劾。
王爷帮忙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帮的二太太椅子都坐不住。
送幅赝品画,都把永王爷给惹毛了,要是叫永王爷误会朱大老爷请王爷弹劾他,他大哥也别想在京都混了。
二太太赶紧说一点小事,不可因为她娘家兄长和永王爷交恶,这话可是把王爷惹毛了。
这是让他帮忙,还指明了他要怎么帮啊,他堂堂靖安王,是谁都能使唤的吗?!
再者永王爷收受贿赂本就不对,他还去帮着说情,他岂不成赞同永王爷收人贿赂,帮人谋官了?!
袖子一甩,王爷抬脚走了。
想到那场面,姜绾就想笑,连请王爷出马都想到了,二太太应该没别的招了吗?
只是这层脸皮恐怕没那么容易撕下来。
姜绾决定帮她一把,做回活**。
示意金儿附耳过来,姜绾低语了两句。
金儿那双眼珠子都亮了起来。
姑娘真是太太太聪明了!
这边王爷不肯帮忙,嗯,也不是不肯帮忙,就是帮的方式不是她想要的。
王爷手握重兵,深得皇上信任,自然不怕得罪永王爷,可朱家不能不怕啊。
王爷这条路走不通后,二太太垂头丧气的回了南院,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一小丫鬟走了进来,邀功似的道,“刚刚奴婢出府买糕点回来,无意中听到前院两小丫鬟碎嘴,说清兰郡主陪嫁被人偷了……。”
二太太脸色一变。
她叫人偷画的事被人瞧见了?!
正慌着,她的贴身丫鬟便呵道,“胡说八道!这府里谁敢偷清兰郡主的陪嫁?!”
小丫鬟被骂的有点懵了,颤巍巍道,“奴,奴婢不敢胡说,是亲耳听那两丫鬟说的,说前些日子,夜里有人偷偷溜进库房,偷了清兰郡主不少陪嫁,当时天黑,小丫鬟还听到箱子里发出碰撞声。”
“偷东西的人还说小心点,瓷器容易碎,万一不小心磕坏一两个,卖了他全家都赔不起……。”
瓷器?
二太太心头一松。
她可没让人偷什么瓷器。
松口气后,二太太又恼了自己,她心虚什么?
她是想偷王妃给清兰郡主准备的陪嫁,可她没偷成功啊,就算查起来,她也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没准儿王妃那一箱子字画就是偷瓷器的人换走的。
真是口渴了有人送凉茶,瞌睡了有人递枕头啊,正愁没机会找真画,这不机会就来了?
她要是能帮着把这贼找出来,不但能拿到真迹解燃眉之急,王妃还得欠她一份人情呢。
想到这里,二太太心情松开了不少,脸上愁容尽散。
“走,去前院。”
她起身要走,只是走到珠帘处,二太太又停下脚步,道,“搬个火盆来。”
那几幅她看的咬牙切齿的赝品,得烧了才行。
万一不得已需要搜府,那些赝品画,她没法解释。
第二百九十一章 挡路
花园内,姜绾带着金儿往檀越住的偏院走,檀越昨儿和人打架受了些内伤,她去看看恢复的如何。
从花园路过的时候,正好瞧见二太太往外院方向走。
上当的脚步走的这么轻快,姜绾嘴角往上勾了勾。
一路心情很好的去了偏院,一进屋,姜绾心情就不好了。
去的不凑巧,正好碰到檀越在上药,他被庞三少爷那一脚踹了胸口,内伤可服药,外伤得涂药膏才能消淤青。
姜绾进屋,没小厮阻拦,小厮也不知道自家少爷在涂药,再加上齐墨远就在屋子里,给姜绾见了个礼,就直接放行了。
然后——
姜绾就直接进屋了。
一进屋,金儿就看到檀越光着上半身,也没多想,下意识的就大叫。
檀越虽然没叫,却在看到姜绾的第一时间抓过衣服挡在了胸前。
姜绾,“……。”
真的。
她压根就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一个叫,一个挡。
她后知后觉,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好了。
齐墨远脸黑成锅底色。
这女人!
男人屋子是她随便能进来的吗?!
进来也就算了,看到表弟衣冠不整,她还脸不红气不喘,丫鬟羞耻心都比她强。
金儿都知道背过身去,不多看。
嗯,姜绾不仅没背过身去,她也没闭眼,甚至还走过来。
齐墨远那张脸已经找不到词形容了。
她还敢过来?!
齐墨远走过去,一把抓过姜绾的手,把她拽了出去。
他手有些用力,姜绾手腕被抓的疼,道,“你放手,你抓疼我了!”
齐墨远只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愤怒。
她连他的身体都没看过,居然看了别的男人的!
她还当没事人一样!
别说放手了,他更用力了,疼的姜绾想咬死他。
不就看了个男人的身体吗?
有这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吗?!
姜绾气道,“你再不放开我,我叫救命了!”
齐墨远瞪着她,姜绾丝毫不惧,“你别忘了我是什么身份。”
她可是大夫!
治病救人,最了解的就是人的身体构造。
看人身体有时候和看个木头桩子没两样。
齐墨远盯着姜绾的脸,“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她是靖安王世子妃,是姜老王爷的孙女儿,是大家闺秀。
有大家闺秀看到别的男人身体脸不红气不喘不当回事的吗?
两人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姜绾呲牙道,“那我还不是关心你表弟内伤好了没有吗,你还让不让我进去给他把脉了?”
“不必了,”齐墨远声音直冒寒气。
刚穿好衣服走到门口的某表弟正好听到这一句。
心拔凉拔凉的,以至于被踹的伤口格外的疼。
他还是需要把脉的啊。
齐墨远说不用,姜绾准备走人了。
齐墨远看着她,“你去哪儿?”
姜绾顿时没好气。
不用她把脉了,她还留下偏院做什么?
“看热闹去!”
丢下这一句,姜绾头也不回的走了。
本来是打算给檀越把脉后,叫上他一起去看热闹,早知道她还不来了。
疼死她了。
姜绾直揉手腕。
发现金儿没跟上来,姜绾回头,就看见金儿在和齐墨远说话,她道,“还不快跟上?!”
这话是喊金儿的。
不过金儿这丫鬟抖机灵了,她道,“姑爷,我家姑娘喊你呢。”
这台阶递的好。
齐墨远还真跟上去了。
姜绾又想卖丫鬟了。
她为什么放着二十两银子不要要这么个不善解人意胳膊肘往外拐的小丫鬟。
檀越站在门口,目送他们走远。
胸口疼的一阵阵的。
铁风翻墙进来,他刚办完事回来,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表少爷脸色怎么这么的哀怨啊?
“表少爷?”铁风唤道。
檀越深呼一口气,望着铁风,“我表哥很喜欢吃醋吗?”
铁风摇头,“不喜欢。”
檀越,“……。”
算了。
他和这木头疙瘩说这些,不是对牛弹琴吗?
铁风也没多想,回道,“护国公府大少爷已经赔偿过鸿宴楼的损失了。”
檀越和护国公府二少爷三少爷打架,砸了鸿宴楼不少桌椅,连人家台阶都砸坏了。
指望护国公府三少爷赔那是不可能的,檀越又是鸿宴楼的常客,齐墨远便让铁风去赔钱,只是去晚了一步。
檀越揉着胸口道,“难得护国公府还有一个通情达理的。”
想到庞大少爷,檀越轻叹一声。
可惜了。
如果今日的护国公是庞大老爷,没准儿他和表哥还能成为无话不谈的挚友。
再说姜绾,知道齐墨远在身后,她走的更快了。
金儿都怕她崴脚,赶紧追上去,一边喊道,“姑娘,你走慢点儿,等等姑爷。”
等个毛线球啊。
姜绾心中腹诽,只觉得耳边一阵风刮过去,然后她就和齐墨远撞上了。
她被弹的往后一踉跄,齐墨远及时伸手托住她的腰,才没有摔地上去。
金儿,“……。”
她看看不远处的姑爷,再往后看看。
姑爷是怎么做到一眨眼的功夫就从她身后到姑娘身前挡姑娘的路的啊?
姜绾气不打一处来,没见过这么欠揍的。
尤其齐墨远还一本正经道,“不会走路,我牵你走。”
姜绾气的磨牙,到底谁不会走路?!
仗着武功高,肆意跑到她跟前碍事,还倒打一耙说她不会走路,简直欺人太甚。
姜绾可没那么好欺负,她望着齐墨远道,“牵我走算什么?”
“有本事你抱我走啊!”
“……抱不动。”
一阵风吹来,齐墨远的说话声被风吹的很远。
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说的出口,姜绾彻底被打败了。
只是她不知道远处小丫鬟觉得她有点过分了。
世子爷身子骨不好,她还要世子爷抱她走,把世子爷累坏累惨了怎么办?
姜绾没搭理齐墨远,绕过他往前走,只是再不敢走快了。
她撞人——
被撞的不疼,她疼。
姜绾走的不快,齐墨远只落后几步跟着。
刚走到花园,远处一小丫鬟跑过来,跑的有些急,红着一张脸,气喘吁吁道,“世子爷,世子妃,二太太不小心在库房打碎了清兰郡主的陪嫁。”
第二百九十二章 配合
这办事速度,姜绾不得不叹服,这要在偏院多耽搁会儿功夫,可能都赶不上热闹了。
心下想着,姜绾脚步飞快的往天香院走去。
和她想的那样,差点就赶不上热闹了。
二太太的丫鬟端着托盘,托盘里摆着一碎裂的彩釉牡丹瓶,二太太在和王妃道歉,她是不小心打碎的。
王妃有点气恼,毕竟昨儿二太太才想和她换画,没能成功,又来打碎她女儿的陪嫁瓷瓶,说是不小心,谁知道是不是存心的?
但二太太主动赔礼了,王妃性子又一向温和,能责怪二太太什么呢,只能宽宏大度道,“谁都有失手打坏东西的时候,既然二弟妹不是故意的,无需太过自责。”
姜绾进屋的时候,正好听到王妃这一句。
她是想笑硬憋着啊。
二太太肯定是想王妃把她劈头盖脸的骂一顿,最好骂的她狗血喷头,二太太怒而转身,满京都找一个一模一样的瓷瓶赔给王妃。
然后再告诉王妃这瓷瓶是假的,是赝品。
她只是不小心把瓷瓶打碎了,也赔了不是,王妃却不依不饶,可结果呢,她不小心砸的只是个不值一提的赝品,想想将来清兰郡主要带着这样的赝品出嫁,被婆家看出来的,没得笑话靖安王府舍不得银钱,又爱面子,以次充好。
一番话,必定说的王妃头都抬不起来,愧对于她,回头把被人偷换走的画和瓷瓶都找回来,王妃双手把那幅真迹送上,还得看她给不给这个面子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