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闻衍眯了眯眼睛:“你现在开始害臊,是不是有点晚了?”
“……”
时翘从秘境里出来一连睡了三天,休息够了才想起来要修炼的事情。
青门宗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弄来了许多红绸和红蜡烛,将她的院子布置的特别喜庆。
时翘睁开眼看见满院子的红,眼睛闭了闭,随即又睁开,师兄妹们兴致勃勃,手里还拿着没挂好红灯笼。
“停停停,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小师妹,你忘啦?!你和大师兄的婚期马上就要到了。”
“我真快忘了。”
“我们特意来帮你布置!”
“你们怎么不去谢闻衍的院子摆弄这些东西?!”
这还用说,当然是因为他们不敢。
修道多年,青门宗里结成大婚还如此大张旗鼓要办婚事的璧人着实不多。他们好不容易逮着机会造,哪能放过。
师兄话说的很漂亮:“你出嫁,我们也不能让你太寒酸,要风风光光的,让那些收到拜帖的人,见了这种排场个个都羡慕你。”
时翘才不信他们说的鬼话:“你们就是闲得慌。”
她说完这句,扛着剑就出门杀怪去了。
后山那些小妖小怪许久没有受到时翘和谢闻衍的摧残,过了段安逸日子,好了伤疤就忘了疼。有事没事就凑到一起叽叽喳喳聊个不停。
骷髅精还记挂着被谢闻衍当作球串起来踢着玩的仇:“你们听说了没有?”
“什么什么?”
“时翘残暴妹要和谢闻衍杀人怪成婚了!”
“天啦噜!呜呜呜我们以后还能有安稳日子过吗?这个世上已经没有比这还可怕的事情了。”
“绝配绝配绝配!”
“谢闻衍丧心病狂,泯灭人性,他不会以后还要抓了我们丢给时翘当球玩吧?”
“这也说不定。”
“太惨了呜呜呜。”
扛着长剑的时翘听完这些话,非常之无语。
她以前名声是不大好,但基本上都是骂她不要脸,还从来没人说她残暴。
她默默绕了段路,在晌午之前下了山。
青门宗山下近来治安良好,小镇上也未出现异动。
时翘扛着剑闲逛了几圈,到了傍晚肚子就有些饿了,她摸了摸腰间的钱袋子,里面还有不少钱。
于是时翘很奢侈的进了一家大酒楼。
酒楼大堂没有坐满,留出了几个空位。
时翘刚坐下就听见有人在议论她和谢闻衍,口吻熟稔的仿佛他们才是当事人。
“这两个人不是早就是道侣了吗?怎么还要办婚事?多此一举。”
“你们是不知道,他们好大的排场。”
“铺张浪费!”
“不仅铺张,修真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收到了请柬,我看就差一个魔尊人就齐了。”
时翘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点了几道招牌菜。
吃饱喝足后,正要拿剑离开。抬头就看见了个熟人。
祁州也没料到会这么巧合,在这里碰见她,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抿了抿唇角同她打了声招呼:“小师妹。”
他这么客气,时翘也不好意思不给面子,“祁师兄。”
她抓了抓头发,“你怎么会在这里?”
最近各大门派之间好像也没有比试,按理说他不应该出现在此。
祁州深深看了她两眼,面无表情,吐字道:“应邀而来。”
时翘特别傻逼的问了句:“谁的邀?”
祁州沉默一阵后如实回答:“谢闻衍。”
时翘忽然间就什么都懂了,想必祁州也是来参加她和谢闻衍大婚的人其中之一。她保持静默,过了一会儿,她尴尬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祁师兄你慢慢吃。”
“嗯。”
时翘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山上,路人又听见新入门的小师弟们说淮风也回来了。
时翘心里默默吐槽,淮风该不会也是回来参加她的大婚吧?
哪怕时至今日,时翘也不是很想看见淮风,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好像怎么都不对。
时翘心不在焉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踩着月色去找了大师姐。
说来离谱,作为马上就要成亲的当事人。
时翘还不太清楚自己和谢闻衍成亲的具体日期。
“师姐,我和谢闻衍的婚期是哪一天啊?”
“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吗!!!?”
她挠了挠头,半点都不惭愧,她说:“我这不是没有问过嘛。”
“这个月月底。”
“噢,那就是还有半个多月。”
“是的,小师妹,还好你先来问了我,你现在若失去问大师兄,他肯定要被你气死。”
这个世上还有人比她更不关心自己的亲事吗?没有了。
大师姐难免要多嘴问一句:“小师妹,你到底想不想嫁给大师兄?”
时翘欲言又止。
大师姐等不及,催促道:“你说话。”
时翘不擅长说谎,如非必要她也懒得说谎,她蹙着眉心,略有些烦躁地说了实话:“其实嫁,我也是想嫁的。”
就……并不抗拒。
想当初,她也曾轰轰烈烈爱过谢闻衍。
大师姐放下了心,“那你最近不要乱跑了,多吃些美容养颜的丹药,大婚当天必定要眼压全场。”
时翘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肤很滑很嫩,她紧张兮兮地问:“我很憔悴吗?”
大师姐扫了几眼她的脸,如实相告:“其实还行。”
“嗷。”
时翘摸黑从大师姐那里又回了自己的地盘,刚进屋子就闻到了谢闻衍身上的味道,男人似乎来了很久,沐浴更衣,清香淡淡。
他穿了件红色寝衣,安静坐在窗边斟茶,夜风轻轻吹过,拂起他的发丝,侧脸精致,肤白唇红,清冷的气质被这身红衣衬为冷厉的艳鬼。
时翘咽了咽口水:“大师兄。”
谢闻衍抬起头,安静看向她,葱白削瘦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杯盏被重新盖了起来,他说:“试试衣服。”
“什么衣服?”
“你的嫁衣。”
红色的嫁衣就放在床榻上,时翘走过去拿了起来,摸起来的手感十分的好,纹绣精致,勾勒了金丝和细碎的闪珠。
就是有些复杂,时翘不太会穿。
谢闻衍好像看出来了她的窘迫,起身慢步朝她走了过去,手指轻挑开她腰间的细带,在她耳畔说着话:“我帮你穿。”
时翘脖颈都红了,慌里慌张地说:“不用。”
谢闻衍罔若未闻,让她抬起胳膊,帮她传好了嫁衣。
尺寸刚刚好,连束腰都恰到好处。不多一寸,也不少一寸。
时翘觉得这身嫁衣有些眼熟,一时没有想起来在哪里见过,等她照镜子的时候才想起,她之前在谢闻衍的识海里见过这身嫁衣。
镜子里的人婀娜多姿,身段软绵。
时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她长得还真的是挺美的,难怪谢闻衍对她无法自拔!
她有些舍不得脱下这身衣裳了。
时翘转过身问:“这嫁衣是从哪里来的?”
谢闻衍没有细说:“很早之前就准备好了。”
“有多早?”
“我自己都记不得了。”
应该是很多很多年之前。
他就想看她穿上这身衣裳,满眼欢喜嫁给他。
谢闻衍问:“今天不是下山了吗?累了吧,早些歇息。”
时翘嗯了声,看着鸠占鹊巢的他,忍不住问:“你怎么还不走?”
谢闻衍已经铺好了床,面不改色镇定反问:“我是你的夫君,为何要走?”
“你这还不是没有转正吗!?”
时翘想要轰人,谢闻衍怎么就是不肯走,非要霸占她的床,上了床后懒洋洋的威胁她:“你若是将我们在卧房里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就继续闹吧。”
时翘气呼呼抱了另一床被子,用枕头隔在床中间:“你不要越界。”
谢闻衍说好,实则在她还没有睡着的时候,就将中间的枕头扔到了角落里。
第二日,谢闻衍特意迟了些时辰才起床,慵懒从她的房间里走出去,其他弟子吃惊不过三秒,很快就适应了这个变故。
夫妻,睡在一起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谢闻衍扫了眼他们,心情愉悦笑了笑,慢悠悠开腔:“小师妹呢?”
他们如实回答:“被师尊叫过去说话了。”
谢闻衍啧了声,“淮风还没死呐。”
给他发请柬的时候,还以为他已经死了呢。
第80章 唯愿年年岁岁人长久。……
还没到时翘和谢闻衍大婚这天。
修真界有名有姓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到了青门宗。
大师姐负责安排这些人的衣食住行,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连着几天忙得焦头烂额,脸都瘦了一圈。
时翘不忍心看她这么辛苦,主动提出要帮她分担琐事。
大师姐瘫在椅子上休息,说:“该忙的事情我已经忙完了,青门宗的山头现在都不够住了,真不知道谢闻衍请那么多人是要干什么!请柬不要钱吗?!”
时翘扯起嘴角干巴巴笑了两声,说出来的话连她自己听着都像是在鬼扯:“可能因为大师兄喜欢热闹,所以请的人多了点。”
“这话你自己信吗?”
时翘沉默了,调整好心情紧接着她就问:“那我们现在把这些人赶下山?”
大师姐:“……”
大师姐表情凝重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师妹,你的情商怎么就是不涨。”
都把人轰出去,她的大婚也别想安生了。
说来说去,大师兄就是想给小师妹一个盛大的婚礼。
大师姐随手捡了个苹果,用袖子擦了擦就往嘴里塞,边吃边说:“我看见祁州了。”
时翘听见这个名字一点反应都没有:“哦,我前几日下山的时候也碰见他了,还打了招呼。”
大师姐深深看了她一眼:“我总觉得祁州喜欢过你。”
时翘觉得大师姐的眼神多半是有点问题,“你想多了,他应该是被他的师尊逼着过来赴宴,他跟我说来参加大婚的时候,表情真的很像要去上吊。”
大师姐深表赞同,“脸色确实不太好。”
时翘有些不高兴,“他一副上吊的表情还影响我心情,不想来就别来呗。”
大师姐生硬转移话题,“还有慕容泽。”
“大师兄难道也给这个神经病发请柬了吗!?”
“……那倒没有,他厚着脸皮不请自来。”
“嗷。”时翘只安静了几秒钟,就迫不及待捡起身旁的剑:“我就将他打下山。”
大师姐拦住了她,“人都已经住下了。”
时翘说了三个字:“倒胃口。”
不过最倒胃口还是淮风,前两日莫名其妙给她送了十几个大箱子的宝物,说里面都是她的嫁妆。
后来又用疯疯癫癫的眼神看着她,说些不知所云的话。
例如我不想你嫁人。
再比如谢闻衍命不好,也护不住她。
时翘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将淮风的话放在心上,极其敷衍的态度回了个知道了。
时翘在成婚这件事上也并不是毫无经验,毕竟当初她被淮风送到魔域的时候,就被人按着头和魔尊成亲拜堂,送入洞房。
那次成亲,在魔域的大殿里,没什么客人。
所以这回阵仗搞的如此之大,时敲还有些不习惯,她问大师姐:“大概来了多少客人啊?”
大师姐认真想了想,用了个比较生动形象的说法:“对客名单比经书还要厚。”
时翘:“……”
她严重怀疑谢闻衍是不是没钱了,想靠这桩婚事捞够礼金钱。
大师姐拍拍她的肩,语重心长:“你小看大师兄了,这点礼钱加起来都买不起你身上那身嫁衣。”
排场极大,各色珍稀宝物琳琅满目。
大婚这天,万里无云,晴光正好。
时翘一大早就被师姐们从被窝里捞出来,她接连打着哈欠,眼帘惺忪望着窗外的天色,小声抱怨:“太早啦。”
天都没亮,黑漆漆的看不出是什么时辰。
大师姐二话不说直接掀开她的被子,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按在梳妆镜前,“不早了,今天你有的忙。”
时翘像个傀儡任由她们摆弄,她昏昏沉沉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等她模模糊糊再睁开眼,大师姐已经给她梳好了发髻。
时翘手痒,忍不住想摸发簪,大师姐毫不留情拍开她的手,“别乱动,赶紧把眼睛睁开,我给你上妆。”
她小声嘟囔:“我不化妆也挺好的。”
大师姐听笑了:“谁家新娘子不梳妆打扮的?”
时敲由着师姐在她脸上涂涂抹抹,她已经从困倦中醒过神,她问:“你说谢闻衍起床了没?”
“起了吧。”
“那他要像我一样梳妆打扮吗?”
“呃。”
“师姐,你怎么不说话了?”
“呃,我觉得大师兄应该是不用梳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