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闫遏这人心狠手辣,脾气暴躁,他每攻下一城便会纵容手下士兵烧杀抢虐,奸,□□女。
若是稍有反抗,他则动辄屠城。
据流传的消息来说,闫遏,已屠杀两城百姓了。
只是为何闫遏会出现在应城?
原来,叛军共纠集了十万大军兵分两路,一路经应城往京都走,一路经旺城去往京都。
而闫遏走的应该是另一条路,围攻应城的主将之前是李柏。
闫遏出现的太突然了!
空气里静默了一瞬,而后杭拾甫哑着嗓子问:“京都,可有信来?”
陆旷之苦笑着摇摇头:“我们总共往京都发了二十四封急报求救,无一封回应!”
杭拾甫呼吸一滞,他颓然地倒在椅子上。而今朝廷的态度已经十分明了。
他们这是要任应城自生自灭啊!
“大人,咱们应城也是大宁的百姓,他们怎能,怎敢这么做?”
陆旷之心有不甘,愤愤不平的说。
杭拾甫疲惫无奈地说:“朝廷要是有足够的兵力,绝不会放任叛军走到应城来。况且自查信死后,闻肇拒不回京后,他便无人可用了。诸侯手里倒是有兵,可朝廷又指使不动,所以只能装聋作哑。”
“他们就不怕叛军真的打进京都,兵临城下吗?”
“不会的,各路诸侯不会允许,现在京都等的就是各路诸侯的反应,在等他们出手!”
这本就是一场博弈,什么叛军,应城,那些位高权重的人通通都不在乎。
他们只不过是这些人手里小小的一枚棋子,纵使牺牲了他们,对大局也并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决定成败的关键从来都不在他们身上,因此他们是活是死,朝廷也并不在乎。所以才会表现的如此冷漠,高高在上。
陆旷之明白了杭拾甫的意思,正因为明白,所以才如此无力绝望。
他喃喃自语道:“上天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我们一城的百姓无辜惨死吗?他为何不愿派人来拯救我等于水火之中。”
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正在这时,一人突然又出现。
赫然便是之前在粮仓前放粮的连侯。
“杭大人,陆大人!”
连侯喊到。
陆旷之收了之前的神色,极为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你来这干什么?”
连侯闻言,笑了笑然后对着杭拾甫拱手行了个礼,道:“下官是来向杭大人赔礼的,之前在粮仓处多有冒犯小姐,还请大人赎罪!”
经连侯这么一说,陆旷之才想起杭拾甫之前是接到消息后,神色匆匆的便离开了,原来是杭筝和连侯对上了。
陆旷之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也猜想到,杭筝应该是在连侯手上吃了个大亏了。
想着陆旷之看向了杭拾甫。
杭拾甫一手揉了揉额角,一手摆摆手声音疲倦地说:“是筝儿不懂事,于你添麻烦了,你别怪她年纪小不懂事就好。”
连侯听完杭拾甫的话,立马诚惶诚恐地说:“杭大人严重了,下官怎敢,大人不怪罪就好。”
杭拾甫不想再和他纠缠这个问题,他放下揉额角的手,抬眼看向连侯问:“除了此事,可还有何事?”
听到杭拾甫的问话后,连侯左右看了看,神色变得犹豫起来。陆旷之见他这样神色顿时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他瞪了一眼连侯道:“这里就我和杭大人,连大人有什么话直说,不必吞吞吐吐。”
连侯这才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表情决然地说:“大人,城外叛军有五万之多,而应城的护城军不过一千人。咱们怎么打得过?
这打仗受伤害的还是老百姓,所以下官认为,不若,咱们开城门投降吧!”
最后一句话,连侯说的极小声,只有他们三人听得到。
陆旷之此刻正在喝茶,一听他的话,手里的杯子差点掉在地上。
用手去接,又被热茶烫个正着,他手忙脚乱地把茶杯放到桌上,看着连侯满脸的不可思议,而后惊愕地说:“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投降叛军,等同谋反。连侯这是活的不耐烦了,还是想弄死他们二人?
连侯看向陆旷之苦口婆心地说:“陆大人,咱们得以百姓为先,打肯定是打不过,朝廷也不愿意派兵支援。难道这是让我们,让百姓全部都上战场吗?
战死沙场是死得风光,留一世清明。开城门投向叛军是要遗臭万年。可陆大人,个人得失不重要,现在我们得顾百姓的死活。”
“你……”
陆旷之被气个倒仰,他指着连侯,怒吼:“连侯,你别乱往我头上乱扣帽子?你自己怕死,别扯到百姓身上。”
面对陆旷之的话,连侯立马不愿意了,他昂着头,挺直了腰板,同样不甘示弱地大声说:“陆大人,我连某人绝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我只望能让应城百姓平安渡过此劫。
陆大人,你未曾上街看过,你知道百姓现在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吗?再这样下去,百姓都得饿死了。”
连侯的话说得理直气壮,在旁人听来句句在理,可陆旷之险些被气得吐血。
这这这连侯什么意思?
他和杭大人几日几夜没睡过好觉了,现在怎么从连侯的嘴里出来就变成不体察民情,只顾自己功绩清名不顾百姓死活了?
以前他就总觉得这个连侯不对劲,但总是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还一直和他称兄道弟,把他当一心为民的好官,并引以为知己。
直到此次应城受难,真遇上事了,这连侯以驻守处理城内事宜为借口一直不曾出现。
后来又联合城内商户,逼迫他和杭大人捐出家中粮食,美其名曰为百姓解粮食之困。
他不是说,不可以捐,这本也是他们应该做的。
可连侯倒好,趁着他和杭大人不在,直接带人将他们家中粮库中的粮食差点搬完,就剩了一袋白米。
一袋白米能做什么,家中加上仆人差不多十多口人,这一袋粮食就够他们吃一天。
他们无法,只能把那袋子细粮拿去换成了三袋子粗粮陈米和红薯回来才勉强度日。
“连侯你这小人!”
想起那些事,陆旷之就觉得像是被人喂了一口大粪,恶心!
“好了!”
眼看两人就要争执了起来,杭拾甫出声了。
他倒是没对陆旷之说什么,只是直接转向连侯耐着性子道:“连大人,先不说投降叛军等同谋反之事,只说如今城外叛军主将乃是闫遏。闫遏此人心狠手辣,已屠了两城,这事不用我解释,连大人也应该知晓。”
杭拾甫不是个迂腐之人,若是能让百姓活下去,投降又有何难?
只说之前叛军来袭,朝廷又不理会他们的求救信时,他不是没动过投降的念头。
但叛军名声不好,他担忧会出问题才迟迟不敢下决心。
如今对方主将又换成了闫遏,他更不可能投降了。
“大人,闫遏性情是暴躁了些,可屠城那也是进城之后城中人谋划刺杀他,才如此行事的。
可我们若是自愿投降,想来他闫遏也做不出屠城这等事来!”
连侯的话一说完,杭拾甫刷地一下便抬头看向了他。
目光深沉,叫人有些看不懂。
连侯被这么一看也愣了一下:“大人?”
但不曾想杭拾甫并未再看他只是冲着门外大喊一声:“来人!”
门口登时出现两名身穿铠甲的士兵:“大人!”
“把连侯给我关起来,没我的命令觉不允许放出来,也不得让任何人探望!”
两士兵愣了一下,面面相觑。
连侯也愣住了,他蓦地瞪大眼睛,显得极其愤怒:“大人,下官这都是为了应城的百姓。应城百姓无辜,他们不该去送死!”
“还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本官关起来!”
“是!”
这一次两个官兵总算听话,将连侯拉了下去。
第7章 闫遏为人张狂,比之李……
闫遏为人张狂,比之李柏行事更为激进。
他一改李柏之前围而不攻的计策,直接派兵开战。
首战他共派出五百人由一副将领兵攻打应城。
杭拾甫和陆旷之是文官都不是打仗的料,护城军统领虽摸过几本兵书但并未真正上过战场,所以纵使敌人来的不多,他也打得十分艰难。
这一仗惨败,护城军折损过半。
但令杭拾甫愕然的是,明明是他们败了,可叛军并没有继续攻城,直接利落地退了兵。
这一场仗,说是打仗,但打得就跟玩一样,那五百人仅死一人伤几十人。
退兵之时,也是说说笑笑地走了,一点也看不出战场上该有的肃穆之色。
出来一趟也跟是出来踏青一样。
这蔑视的态度,摆明了就是在羞辱应城。
闫遏这是在告诉他们,他想拿下应城就如探囊取物,轻而易举。如今不取,只是他还不想。
杭拾甫几乎不用脑子想也能知道他的意思,因此更加颓然。
他怔怔地坐在椅子上半响都未动弹一下,无数的念头从脑子里划过。
这一场仗过后,闫遏派人至城墙下叫嚣,言明让府官奉上应城的金银珠宝和女人出城投降,若是不从,待他日城破之时必定屠城,不留活口。
这话言语之嚣张,态度之跋横。
三言两语就定下了应城破败的结局!
那些话很快传进了城内,当时满城哭嚎,一片悲戚。
没有人想死,也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妻女换取苟且偷生。整个应城仿佛一夕之间被乌云笼罩,整个城里的气氛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来,走到哪儿都能听见哭声。
那些死掉的士兵大多都是都本地的儿郎,城中许多的人家门口都挂上了白幡。
城中再无往日的宁静。
其后的几日,闫遏每日都会派人来城下挑衅羞辱,再趁机伤几人,而后洋洋得意地回营地。
杭拾甫拿他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城墙上每日抬下的伤兵越来越多。短短几天的时间,他整个人都老了一大截。
应城状况越来越遭,粮食渐渐耗尽。
官府粮库分发的粮食早就由米面换成了陈米粗粮。但就是这样,每日来领粮食的人,也只能领堪堪一把,只够熬个水粥,饿不死就行。
杭拾甫非常清楚,闫遏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消磨他们的意志。
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闫遏虽说为人狂妄,但的确使了一手的好兵法,不然也不可能一路打到应城来。
只是有一点闫遏错估了。
他的手段是很不错,一开始城内百姓确实在慢慢陷入绝望之中。
但随着他行事越发没了顾忌,城中的人被越逼越狠,触底反弹,反而激起了无数人的血性。
自闫遏对应城进行羞辱性攻城后,城中每日都会有护城军尸首抬下城墙。这也意味着,城中的白幡就没有消失过。每天都有人失去他们的丈夫儿子。
纵使这样,叛军还扬言,让他们献上城中的女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个人都明白!
叛军杀他们应城儿郎,又企图奸,淫城中女人。
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应城被围困的第十天,城中百姓的眼泪流干了,他们纷纷提刀上了城墙,欲与叛军决一死战。
他们要让叛军看看,应城的百姓不是卖女求荣的怂包。他们也要让抛弃他们的大宁看看,纵使你不仁,我也绝不会不义。他们也要让天下人看看,应城人是有血性的!
那天一大早,无数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少,手里提着菜刀,斧头,岔子,棍子等等,五花八门的东西,表情决然地奔往城墙。
客栈中,阿福本是跟着掌柜的和大师傅一起出门的。
但刚走没两步,他脚下一顿,停了下来。
察觉后面的人没跟上来,掌柜和大师傅同时转身。
正好就看见转身往回走的阿福。
大师傅脾气不好,当下眉毛一竖三两步就走到阿福面前拦住了,怒声说:“阿福你小子关键时候就怂了?贪生怕死的东西,白瞎了我今早烙的饼了。还来!”
大师傅说的饼,是掌柜的为了让大家在进行前吃顿好的,所以拿出了藏了许久的白面和一小块腌肉合着玉米面做的大饼。
那饼做的很大,一个人敞开了肚子都吃不完。
只是大家饿了这么多天,闻着点肉香就直流口水,三下五除二就吃了大半。
只有阿福心事重重的样子,一口没动,这会儿全放在他背上背的包袱里了。
阿福见大师傅一说就要动手抢,他赶紧护着包袱里的饼,连连后退,一边退还一边解释:“不是大师傅,我没有贪生怕死,谁说我怂了?”
“你不怂?不怂你往回走什么?”
“我,我……”
阿福被问的语塞,我了半天没吐出其他字。
“是想着那位姑娘吧!”
掌柜走过来为阿福解了围。
“姑娘?什么姑娘?”
大师傅一脸的疑惑。
“就是那位一天吃了我们一桶饭,又拿筷子戳穿人手掌的那位姑娘。”
掌柜这么一说,大师傅瞬间反应了过来。
“那位啊!”
他们客栈统共就住了那么几个人。那位姑娘长的美,但做事邪乎了些。
客栈里的人都是躲着她,但不知为何阿福这小子偏爱往她跟前凑。之前掌柜还拿这事笑他,说他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不过他这话刚一出口就见阿福脸都吓白了。
掌柜瞬间明了,这怎么看都不是对那姑娘心生爱慕吧。
“之前客栈里没吃的了,我们都给姑娘端的是窝窝头。一盘子按姑娘的食量来看,也吃不饱,所以我想把这饼给姑娘送去。”
阿福磨磨蹭蹭地开了口。
啪!
“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