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亲娘朱梅春的反应,刘二丫也生起欣羡的情绪,道:“咱们家,还是大弟的运气最好,刚好就和四房的孩子同龄,四婶多疼他啊!四房一起来,这里头的好东西,可真送上不少过来。可惜我出生的时候,四婶还没嫁进来,否则和四房的孩子有香火情,估计我嫁人的时候,四婶还会给我添一添嫁妆。”
“四婶婶的确很大方,可惜咱们俩都没有大弟的好命。”刘四丫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她一见小弟止不住地嚎哭,彷佛也要把小妹给弄哭,吓得决定离亲姐远一点,她一点都没有同情心,道:“大姐,我先带小妹去那里晃熘一下,妳自己一个人慢慢地把小弟哄好,我就不打算奉陪了。”
刘四丫脚底抹油太快,刘二丫想拉都拉不住人,她只能惨兮兮地目视着,把她愈抛愈远的亲妹子。
刘二丫的心里呿了一声,不得不换上一个表情,脸上是极尽地讨好一笑,道:“我说我的小祖宗,你就饶了姑奶奶我……”
刘四丫是没啥心痛地远离亲姐,耳边依旧传来刘二丫,正在以求爷爷告奶奶的模样,恳求着磨人的熊孩子。
刘四丫决定深记教训,下次再有选择,她打死也不选择照顾小弟!
这真是有比较才有伤害,刘二丫的凄惨模样还在脑中,刘四丫完全是心情愉悦地抱着小妹,然后慢悠悠地来到了小河边围。
然而,才升起不久的好心情,见到一个好像要跳河的姑娘,刘四丫是吓得大叫:“等一等!要跳河也得等我走了妳才跳啊!”
刘四丫觉得自己碰到了无妄之灾,她可不想被人误会是她推人下水的!
拜她奇葩地阻止,河边姑娘的动作是立刻一停。
等到想不开的姑娘,背转了身子过来,刘四丫的目光难免一瞪,语气不善道:“怎么是妳!刘五丫,妳该不会是想碰瓷吧?”
刘五丫闷声闷气道:“……我没有想碰瓷。”
“妳哭了?”刘四丫总算注意到堂妹的眼眶泛红,旋即想到亲娘在家地谩骂,以及亲姐最初的反应,她了然于心地说道:“妳是在为大丫姐伤心?我姐在家也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她还没和大丫比谁嫁的好,大丫姐就……”
刘四丫察觉自己貌似说错了话,她赶紧迅速地闭上嘴巴,差点就把大姐的糗事给抖落出来,这若是让大姐知道的话,这还不把她给撕了!
刘五丫却早已听了进去,她惊讶问道:“二丫姐也哭了?”
刘四丫是一脸的尴尬:“这件事,妳知道就行了,可千万别说出去。”
刘五丫却是神色一黯:“妳们外人都知道关心我大姐,我却……”
刘四丫以为她是在埋怨大伯和大伯娘,因为大房这件事,刘四丫对亲娘的埋怨都少上不少,虽然还是不满重男轻女一事,但有了李招娣的恶毒作比较,刘四丫还是十分庆幸自己生在二房。
好歹,她们的亲爹刘贵,还是疼闺女的。
刘二丫想要嫁什么人,可都让她自己随意去选。
不像大房的闺女,爹娘不疼就算了,竟然还拿闺女的亲事谈价,光想就令刘四丫不寒而栗!
住在老宅时,刘四丫对大伯和大伯娘的印象,几乎可以说是最好的。直到分了家,刘四丫这才知道好多的印象,都与原先有着不小的差距。事实上,真正的好人是四叔四婶,一直以为的老好人,却是会卖女求荣的腌臜人。
刘四丫忍不住目露同情道:“妳也别想太多,爹娘又不能选择,这些错又不是妳造成的。大丫姐的事,既然都已成定局,妳就是再伤心也没用。真的担心的话,等妳嫁人以后,再去关心也不算迟。”
之所以,等到嫁人才去关心,那是没嫁人前,可都还是大伯和大伯娘在把持着,这口头上的关心,可不如实在好处重要。
刘四丫随口给了建议,刘五丫依旧是不吭一声。
孰不知,这建议真被人给牢牢地记在心里头。
刘五丫是一个闷葫芦的性格,刘四丫聊了几句,发现自己真聊不上来,尤其大丫姐的亲事,怎么聊都是错的。
刘四丫正感到尴尬时,一道熟悉的声音解救了她:“四丫……还有五丫?既然人都来了,就过来帮四婶婶包粽子吧!放心,粽子包好以后,肯定会给妳们带几个回去吃,绝对不会让妳们白忙!”
这一对堂姐妹原来在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到四房的门口,陆秋的耳力又不差,这不就出来抓人进来热闹热闹。
刘四丫的尴尬不减反增,她瞄了瞄自己的脚,怀疑是上午的渴望,让她不自觉就走了过来。
果然,亲娘一见到她,立马是嫌弃道:“不是叫妳在家看孩子的吗?”
刘四丫急中生智,倒打一耙道:“我也不想啊,谁叫大姐把妳老儿子给弄哭了!娘又不是不知道,妳老儿子的嗓门声有多么恐怖,这还能怪我吗?”
此话一出,朱梅春都心虚了,她可不就是受不了老儿子的哭嚎吗?
朱梅春尴笑:“行吧、行吧,啥话妳都能怼,要包粽子就一起来包吧。”
反正,这四妯娌还真的是备上不少的好料,这甜的咸的都准备极多,不把这些料全部包完,朱梅春自己都能心疼死,正好多上两个帮手,这些粽子肯定是能早早完工。
刚才,屋子里的人先蒸过一笼试味,把朱梅春美得咂了咂嘴,一想到这一些包好的粽子,能够拿上不少回家,朱梅春就更是来劲。
二房和四房地吵闹景象,刘五丫怔怔地望了一会儿,陆秋看她一动也不动,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她就干脆地把人拉了过来,问道:“会包粽子吗?”
刘五丫愣愣地点了点头。
陆秋隐约知道这侄女是喜静的,她也没有打算朝人问东问西,只是拿了一摞子粽叶,再问:“那么可以帮我包完这一些粽子吗?”
刘五丫顿了一下,这才又点了点头。
陆秋的眸底露出了满意之色,她也就不再多关注人,省得让人更不自在。
这样的做法,刘五丫的确是更加自在。
她原本僵直的肩膀,都没有再绷得死紧死紧,只是包着包着,这已经十四岁的半大姑娘,却在不知不觉中,忍不住地滴滴落泪。
其它的人想要上前,全部都被陆秋抬手阻止。
毕竟,这时候上前,才是真的让人尴尬。
等到察觉自己破坏一屋子的好气氛,刘五丫彷佛是害怕地抖了一抖。
这侄女的异样,陆秋这深有经验的人,她的眉宇是轻轻一挑。
长辈显然是不适合上前,一见到四婶婶用眼神给得暗示,刘四丫摸了摸鼻子自认倒霉,谁叫这人是她给带来的。
刘四丫听话地拿起水,走到刘五丫身旁坐着:“妳先喝口水吧,这眼泪流了这么多,这嘴巴一定会渴。我小弟哭起来都是不管人的,妳还不如他呢,这都没啥声音,还怕会挨人骂?”
刘四丫的嘴一向不好听,可是奇怪的,刘五丫却是听得极为安心,尤其喝完水以后,她的心情是立刻平复下来。
见堂姐不哭,刘昱阳也拿了粽子上前:“五丫姐,先吃粒甜粽吧,我娘说过,人在伤心过后,若是能吃上一口甜的,这心情肯定会立马不一样。”
这话极有道理。
连朱梅春都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道:“这不是废话吗?糖多精贵啊,这谁吃上一口,心情能不好的?”
刘五丫听不见腹诽,她只听得见七嘴八舌地关心,也不晓得是不是甜粽生起了作用,本来如坠冰窖的心情,彷佛正被什么给悄悄化开。
刘五丫地插曲,终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环。
包粽子的过程还是极为有趣的。
尤其,所有的粽子都包好,大伙都打算收工回家时,好多人都不太记得刘五丫出丑的一事。
朱梅春是笑得合不拢嘴,四妯娌就是会做人啊,闺女和儿子的手上,都是满满地战果。至于她?老闺女还在手边抱着,这可不是她不想出力。
只可惜,二嫂子一日来的好心情,只能止步于回家以前。
傍晚,老儿子又是一波地破锣子哭嚎声,朱梅春真是恨不得把刘五丫叫来一下,让老儿子学一学他堂姐哭泣的模样,人家哭得多美多安静啊……真是要命啊!
第53章 到家 这靠兄弟,的确不如靠儿子!……
接连地赶路,同行的镖局总算是回到镇上。
刘醒雇了一辆马车,把满载着其它县城买来布料、特产、首饰、以及零零碎碎的杂货,全部都塞了进去。
刘醒用一大块用料极差的麻布,盖上了马车上头。
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木箱子,被稳稳地盖在底下,谁想要看到里头的东西,除非是有人特意过来翻开麻布。
把一切遮得严严实实后,几条绳索更是把箱子固定地死紧!
回村的路上,可不像官道平缓,颠簸的山路能让没绑住的箱子,全都能从马车上头抛了下来。
刘醒是不会随意地让人近身,但若是本来就打算一起同行的人,就没了这样的顾虑。
刘醒最初能与镇上镖局搭上关系,作为同村人的张坤算的上是牵线人。
张坤在村里的名声也不算小,他粗犷的体型,及一张略显凶悍的面孔,哪怕为人不错,村里的名声一直都是半好半坏。
或许,是这样走南闯北的人物,不是普通的小老百姓能够应付,望而生畏总会滋生一些奇特流言。
张坤也不是很在意。
长年在外,形形色色的人见识不少,村子里的人都只会拘泥于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这些人的想法,多少知道一二。
他还不屑拘泥于这样的小事。
镖局的营生,最初是为了家计,这是卖命的活计,来钱来的极快,但大多数的人都干不过来。就像这次撞上了流寇,镖局里的兄弟,差一点就是全军复没。然而,风险确实伴随着机运而来,因为保护好临时顺路的贵人,除了本来该得的银子,每一个人又多得到十多两的银子,算是翻了一倍。
一年到头,许多的人家,还不一定赚得到五两银子,十多两银子是真不算少。
他们来回一趟,可都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在镖局做久了,张坤累是累了一点,但打从骨子里就喜欢走走看看。也或许,他本身就不算是一个安份人。张坤的眼界一开,与村里人交流,总是似有似无地少了些什么,直到碰到了刘醒,他才恍然大悟。
这眼界凑不上一起的人,别说交情了,能不能好好地说上话都称的上困难。
长年在刀口舔血的人物,性子总会抛下许多东西,张坤不得不说是一个爽快人,有什么就说什么:“镖头说谢谢你的仗义出手,先前还以为你会是一个拖后腿的,没想到反倒被你这个外来人给救了。多亏你出手在先,没有你精准地出箭,镖局兄弟可还反应不过来,真让对方抢占先机,恐怕我们这次都没法全须全尾地回来。”
张坤再道:“还有,镖头说下次你还想搭伙,他就不收你的银子,毕竟你一起上路,走镖的安全都得了保障,他说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话又说回来,你有这么好的身手,怎么不早一点讲?或许还不用给出这么多的银子。”
刘醒与张坤的交情不错,不需要客套,他白上一眼,道:“贵人身边还有护卫随身,他们不也照样给上银子?人家的身手也不算差,况且事情还没发生,我说我的身手好,不用把银子拿出来给人,你觉得镖头那性子,真不会直接把人扫地出门?”
镖头的性子可火爆着呢。
张坤回味过来,尴笑一声:“这话倒是,这事是我想差了。不过,说到护卫……那叫赵子敬的,还真不是东西,一瞧就是心眼坏的人物。高门大户人家,吃穿用度虽然让人欣羡,但里头的龌龊还真是不少。本来一路上,就属他最会挑三捡四,还以为这人只是单纯的事精,倒没想到还是一个阴的,他亲哥的护卫都故意使绊子,镖局里可有好几个兄弟都看着了。”
刘醒点头,说了能令他感到畅快的话:“所以我提醒那位贵人,记得提防一下他庶弟。”
“庶弟?”张坤纳罕道:“这也就怪不得了。”
镖局的人,自知身份不搭,碰上这类阶层不同的人物,一般是不会上赶着。
其实,赵子敬这样作态的人,也不是头一个,但人是有血有肉,小人物也生出不爽的情绪。
两人是边走边闲聊,不然这一大段的路,都当上锯嘴葫芦,岂不是好生无趣?
真是这样的人,刘醒也决计与张坤搭不上线,一提高门大户,张坤又有话能聊:“听说你弟终于上京了?前几年中举以后,本来还以为会一鼓作气地上京参加科举,却没想到倒是先娶妻生子。”
刘醒不答反问:“你也不想一想我小弟已经多少岁数,先前的事又把两个老人吓过一回,我娘自然宁可他暂时放下科举,也得赶紧娶妻进门。换作是你,你娘不也让你先娶妻生子?”
甭管是刨土人家,又或者是高门大户,子嗣传承肯定是排在首位。
张坤深以为然,再道:“不过,你弟还是有福气的,这都能娶到知县的姑娘,县太爷虽然已经去到其它的地方上任,但人家毕竟是升官的,听说京里还有一点关系。有这么一个岳父,能够在前头拉拔拉拔,你弟早晚能够官袍加身,光耀门楣一事,肯定也不会来的太晚。就是可惜……你们兄弟早已分家,你弟又是娶妻生子的,往后再有诸多的好处,恐怕也是沾不得的。”
刘醒不以为然道:“怎么就沾不得?光是村里竖上的石碑,就是莫大的好处!这新一任的知县,甭管还看不出是不是好的,咱们村子就先有了一道护身符,我也算是深受其益的人,不是吗?”
“你倒是有志气的!”张坤的目光是满心钦佩:“不过,以你的能耐,也难怪你极有自信能说上这话。不说你弟,你两个儿子也是会读书的,一点都没有比较差。”
叹上一口气,他再道:“我儿子从书院回来以后,可是一直在我耳旁夸了又夸。听书院先生说,今年就打算放你大儿子去参加童生试,你二儿子要不是年龄太小,怕会木秀于林,恐怕也会是其中一员。反倒是我的蠢儿子,比你的两个儿子都还早入学,这学得却是不怎么扎实,白瞎老子拼死拼活地为他赚上读书的银子。这靠兄弟,的确不如靠儿子!”
张坤的儿子也是送到镇上去进学的,或许都是在同一个书院,刘醒的两个儿子又都是会交际的,小辈的交情听说还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