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香(快穿)——假面的盛宴
时间:2021-05-29 10:29:08

  司礼监的孙公公对他们这些低等太监来说,已经算得上是老祖宗了,孙公公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本身就是建仁帝的心腹,他掌管司礼监批红之事,可谓是权柄滔天。
  即使没有孙公公,只要他们还待在惜薪司,钱司正对他们来说都是一座越不过去的高山。
  一条路走不通,可以换一条路,他们现在若想出头,只有从惜薪司出去,可出了惜薪司又能去哪儿?
  太监不像那些朝廷官员,讲究东方不亮西方亮,这里做官不通,还能再换一个地方,很多太监都是打小就入宫,打你从进了宫来,渐渐的你身上就会烙下派系的影子,再去别处根本不会有人用你,即使用,也不会重用。
  所以只能从太监这个圈子里跳出去,整个皇宫里最有权势的是圣上,圣上身边轮不到他们去,那就只有一个选择——
  到后妃身边去。
  如今储位未定,各方暗流涌动,宫里暗中押注的人也不止一个两个,若是万一能够压中,再出一个孙宏茂也不是难事。
  要知道司礼监的孙公公当初也是在圣上还未登基之前,就效忠于他,才会有今时今日几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这些道理徐猛都懂,可从心态上他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不过经过问玉一番说辞,他到底不若方才的坚持。
  “你想,有赵新德在一旁虎视眈眈,咱们平静的日子还不知能过到几时。我瞧着赵新德对冯七越来越没有耐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冯七踢出了薪炭处。钱司正顾忌赵新德是个酒囊饭袋,所以才使了个冯七来当副管事,若是赵新德执意要让冯七走,再换一个能办差的‘冯七’也不是不行。”
  问玉难得讲这么多话,徐猛紧皱着眉一边听一边想。
  “我去坤宁宫,若是能得到皇后娘娘的赏识,哪怕以后不待在坤宁宫,也能随便谋一个好去处。”
  他在惜薪司就默认是钱司正一系的人,孙公公手下也不止钱司正一个心腹,彼此也是明争暗斗。可若是从坤宁宫过一遍,就能把身上属于钱司正一系的痕迹擦掉,是时二十四衙门尽可捡着让他挑。
  当然,问玉不会跟徐猛说,其实他去了坤宁宫后,身上也会被打上皇后的烙印。他说得这些话,七分真搀着两分假,还有一分是故意说得严重,一切不过是为了让自己顺利的去坤宁宫。
  只是他的有些心思,是不适合给徐猛知道的。
  “等我去了坤宁宫,有了门路,就把你也从惜薪司弄出去。也许我走以后,说不定赵新德不会再刻意刁难你,这是做两手打算,这些我都是提前想好了。”
  徐猛站了一会儿,突然转身往椅子上一座。
  “既然你都已经想好了,那我还能说什么?”
  问玉露出笑容:“我就怕你不能理解,只当我把你一人扔在这。”
  徐猛瞪了他一眼:“你最好记住你的话。”
  “我当然不会忘记。”
  还是很久以前,两人便说好要在宫里相互照应,这话他一辈子不会忘。虽说他曾经救过徐猛一面,但这些年徐猛对他的照顾,也让他牢记在心。
  若论他解问玉这一世,承受过谁的恩,皇后娘娘是一,再来就是徐猛了。
  “我等你以后发达了,来从这破地方把我捞出去。”
  “一定。”
  *
  “娘娘,你就那么放心小玉子?”弄画犹犹豫豫道。
  坤宁宫是有太监的,正确的说每个宫里都有太监和宫女,具体的比例要看上面主子爱用谁。
  一般嫔妃都是用宫女居多,太监们多是做些跑腿打杂的活儿,坤宁宫也一样,不过每个宫里都有一个首领太监的位置,主要就是管这些做活的太监们。
  坤宁宫首领太监的位置一直是空着的,问玉到了坤宁宫后,晚香就把首领太监的位置给了他。
  初来乍到,只看问玉看谁都是满脸带笑,温和懂礼的样子,可也是奇了,那十几个太监竟无一人有异议。
  这也就罢了,外面人不知道,可在晚香身边服侍的无一不看出娘娘对问玉的态度不一般。
  “叫什么小玉子,叫名儿。”
  “别人都是这么叫的,只有娘娘你非得注重什么名儿,”见晚香不敢苟同看自己,向来得宠的弄画也不敢犟嘴了,小声说,“奴婢以后改了就是。”
  “他即是我带到坤宁宫来的,你又知他与我有旧,他品级与你四人相当,下面太监又都是他管,你们就要给他做这个面子,小玉子小玉子,像个什么话。”
  “娘娘说的是。”
  弄画老实认错,可没憋一会儿又忍不住了,“娘娘,你就真的放心问玉?”
  见晚香看过来,她咬了咬牙,还是硬着头皮说:“您总说他与您有旧,可到底都过去好多年了,虽有那件事在前头,确实是他帮着娘娘扳回了一城,可、可奴婢总觉得、总觉得……”
  弄画说不下去了。
  晚香收回手里的卷宗,放在一旁。看着弄画别扭的样子,她暗暗的叹了口气,道:“这话肯定不是你自己说的,是不是跟侍书几个私下琢磨了?”
  弄画偷偷瞧了晚香一眼,点了点头。
  “你们几个不用杯弓蛇影,自相惊扰,倒不是说对别人,而是对问玉不用疑心。”
  弄画欲言又止,心里泛着酸。
  其实与其说她们猜忌问玉,不如说吃醋更为恰当一些,本来她们四个是最受娘娘信任的人,突然跑出来一个人,娘娘像信任她们一样信任他,难免心里会不太舒服。
  “问玉是个有才能的人,他未来定然不止局限在坤宁宫。我知道你们都忠心,也都是一心一意想帮我,可有的时候,总也有你们帮不到的地方,就比如说,你们无法出宫,但问玉可以,这个时候我身边就需要有这样一个人。”晚香缓缓道。
  确实,宫女是无法出宫的,但太监的约束就没这么多了。像晚香若是想向杜家传什么话,就可以派个太监出去,是时只要挂上坤宁宫的腰牌,报备一下,按时回来就行了。
  可惜晚香自打进宫后,一直没找到可以信任的太监。
  “那娘娘您选的这个人就是问玉?”
  晚香十分坦然,点点了头。
  “行吧,奴婢知道了。”弄画道。
  晚香见她还在别扭,无奈地笑着道:“你们也不能跟着我一辈子,虽然我知道你们陪我进宫那一刻,就都打算好这辈子不嫁人,可我哪能让你们一辈子不嫁?”
  “娘娘!”
  弄画没想到这事娘娘也知道。
  正如晚香所言,陪娘娘进宫的那一刻,她们四个私底下就商量过,这一辈子都不嫁人了,娘娘一个人在宫里,她们不放心,也放不下心。
  弄画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论人才、办事,她不如侍书和抱琴,论细心体贴,她不如司棋,她还总给娘娘添乱,唯一能做的就是哄娘娘开心,那她就一辈子给娘娘做个开心果。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娘娘表面上不说,实则什么都知道。
  “姑娘!”
  想到进宫以来的心酸,弄画无语凝噎,直到眼泪忍不住流下来,才哭着扑进了晚香怀里。
  晚香抚着她的发髻:“宫女二十五就能出宫归家,这几年我帮你们上上心,你们自己也上上心,到时候找个好人家,我给你们添妆,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奴婢才不要嫁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那尚衣监的齐姑姑,在家里就有丈夫,自己在宫里当奴婢侍候人,丈夫以不能在家侍奉婆母,又在家里纳了个小。花着人家的钱纳妾不说,对人家生的女儿也不好,奴婢才不要嫁人,奴婢要一辈子侍候娘娘。”弄画孩子气的哭着道。
  提起尚衣监齐姑姑的事,就扯得有些远了,不过这事倒是真事。
  高等女官是可以嫁人的,也不用一直在宫里不能出去,每个月都有几天固定的时间可以回家。
  当年齐姑姑在到了可以出宫归家的年纪,因为舍不得宫里的朋友,也是家境不好,出于考虑她没有绝了后路选择出宫归家,而是在家里的做媒下嫁了一户良民为妻。
  成亲前两家是提前说好的,因为男方的家境也不是很好,就答应了婚后齐姑姑还是可以进宫当差。
  就这样齐姑姑嫁了人,宫里的差事也没丢,还为那个男人生了个女儿。可惜她在生产之时坏了身子,且以宫里的情况,也确实不能容忍她一二再的生产耽误差事。
  起先男方家里什么也没说,后来男人自己提出要为家里传宗接代,齐姑姑顾虑到自己不能时常在家,也没办法照顾丈夫侍候老人,就同意给那男人纳妾,纳妾的银子还是齐姑姑出的。
  小妾进门,第二年添了个大胖小子,齐姑姑因在家的时间少,虽心中有些酸楚,但也是乐见其成。
  一去多年,一家子在面上倒是和和平平,可万万没想到齐姑姑竟发现那一家子人私下里虐待她那还不到十岁的女儿。
  女儿就是齐姑姑的命根子,可以这么说,因为她在家时间少,她其实跟那个男人没什么感情,唯一让她顾念的就是女儿。她倒是狠心要和离,可那家人却捏着她女儿不放人,说是她走可以,但孩子不能走。
  齐姑姑求助无门,这事兜兜转转就被紫蝶求到了晚香面前。
  晚香这个皇后做别的不行,一个普通人家还是能拿捏住的,于是就下了一道懿旨,让二人和离,准许齐姑姑带着女儿和那户人家析产分居。
  这事就交给了问玉办,今日问玉出宫就是为了办这事。
  “行了,你也别说这些话,这世上的男子也不是都不好,说不定哪日你遇见了心仪的如意郎君,还要哭着求着我做主让你嫁人。”晚香点了点她额头。
  弄画被臊红了脸:“奴婢才不会求着要嫁人。”
  正说着,暖阁外传来一阵动静。
  问玉几个大步走进来,刚越过落纱罩,就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禁怔了一下。
  弄画忙摸了摸脸,从晚香膝上爬起来。
  “事情可办好了?”晚香问道,同时示意弄画下去收拾下自己,弄画方才哭得稀里哗啦,脸上多多少少有些痕迹。
  “回娘娘的话,已经办好了。”
  问玉在暖炕前站定,恭恭敬敬禀道,“奴婢到时,那家人很吃惊,一听说奴婢是娘娘身边的人,吓得当场就跪了下来。”
 
 
第117章 小皇后(二十七)   心疼
  看得出来晚香似乎很喜欢听他讲这些,问玉就往细里讲。
  说那户人家有什么人,当时什么神态,如何的色厉内荏,说那男人其实根本没想和齐姑姑和离,就是想吓她、威胁她、想拿捏她。毕竟齐姑姑在宫里做女官,虽是无权无势,但每个月的月俸不少,还能免除家中的税赋徭役。
  反正,齐姑姑也不在家,人家一家子和那生了儿子的小妾就犹如一家人,还能每月有人送银子回去贴补家用,何乐而不为?
  所以当听说皇后娘娘下懿旨准许两人和离析产分居,那户人家全都惊呆了。那丈夫以为齐姑姑木讷了这么多年,终于攀上皇后娘娘这个高枝十分后悔,又是下跪又是打自己,想让齐姑姑打消和离的念头。
  可齐姑姑实在被伤透了心,丈夫纳妾她是同意了的,在当下这个环境做为妻子确实该在家中照顾丈夫侍候婆母,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听了那小妾的唆使虐待她的女儿。
  这次是她发现了,若下次她没发现是不是女儿死在了家里她都不知道?
  齐姑姑心如磐石,那户人家见苦求无用,只能答应和离。
  “你做的好,那小妾已经有儿子了,赶是赶不走了,可有这么一个搅家精在那家里,齐姑姑的女儿不可能在家中过上好日子,她又不能一直在家守着孩子。就让他们后悔去,后悔扔了个金饽饽抱回了一个烂砖头!”晚香道。
  见她那鼓着脸颊信誓旦旦的模样,问玉眼中不禁闪过一抹笑。
  还是个小姑娘,却被迫穿上华丽的后服,戴上沉重的凤冠,努力装作威严的坐在那里,让世人瞻看。
  方才他见弄画伏在她膝上哭。那几个丫头里,除了那个侍书还行,其他几个都不太中用。
  明明该是奴为主分忧,反过头成了主为奴担忧,想到曾经他在暗处看到她的样子,想到她从无忧无虑一下子变得苍白羸弱,想到她被人欺负被人吓唬,差点大病一场,想到她明明笑不出来,却强撑着若无其事。
  想到她这大半年以来的变化,问玉心里被锥子扎似的疼。
  她其实就该这样的开心快活,就像眼前这样。
  “奴婢临走时,把齐姑姑送回娘家,她打算把女儿放在娘家养,以后按月给娘家钱,想必娘家的人应该不会薄待那孩子。”
  “她娘家可靠得住?如果能靠得住,会让孩子在家受虐那么久都没人发现?”晚香皱眉道。
  问玉露出微笑:“所以奴婢临走时特意指点了下齐姑姑,让她按月把养孩子的银子给娘家。”
  “每个月给钱好,这样一来他们才知道是从谁手里拿银子,才能更用心养那孩子。”
  再是娘家人,人家也不可能白养孩子,一日两日还好,时间长了家中的哥哥嫂嫂不会有意见?
  一次性多给也不好,人总是升米恩斗米仇,拿银子拿得太爽快就会忘了人的好,就会觉得理所当然,只有一次一次的给,时刻提醒着,对方才能牢记是拿钱办事。
  问玉没想到晚香竟能懂自己这点小心思。
  他家破人亡后,曾流落市井见识过世间百态,自然能琢磨出市井人家那点小心思,可娘娘却出身高贵,又怎会懂这些?
  两人看过去的眼神对了个正着,晚香眼神有些恍惚,恍惚看见了前几世的问玉,想到他对自己的疼呵,眼神幽怨中带着无尽缱绻。
  问玉被这眼神瞧得一愣,却下意识不敢再瞧她,低垂着耳根子泛起克制不住的红,像煮熟的虾子。
  晚香见了,生了逗弄的心思,道:“你怎么了?怎么脸红了?可是殿中地龙烧得太旺?”
  问玉被呛了一下:“没、没,奴……”
  “你不用在我面前自称奴婢,侍书她们几个我也让她们不用,偏偏她们记不住。人前注意就行,人后就不用了。”
  “可……”
  “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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