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种惊讶在中原中也发现她寸步不离地跟在太宰治身后后变得微妙起来。
太宰治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嫌弃地摆摆手,“这是首领的宠物,跟我可没有关系。”
绘里花对答如流:“你不要介意,太宰先生只是害羞。”
太宰治:“……”
太宰治:“你说谁害羞?”
绘里花:“太宰先生其实是个好人,他心肠不坏的,为了避免污染环境,他最近在寻找一种环保的自杀方式。”
太宰治:“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的脑袋落地哦,绘里花酱。”
绘里花:“你看,太宰先生每次害羞过头的时候就会恼羞成怒,电视里就是这么说的,一定没有错。”
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吃瘪的表情,差点没笑到捶地。
太宰治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我也轮得到一条狗嘲笑了?”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你找死。”
太宰治对于中原中也的威胁不屑一顾,他正想说点挖苦人的话,转眼又想到绘里花跟着他的原因。
“绘里花酱。”
“嗯?”
“中也说要杀了我诶,你会保护我的吧?”
中原中也眼睁睁地看着绘里花三言两语就被太宰治蒙蔽了心智。
金发的小姑娘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开始进行思想教育。
“这样不对,中原先生。”
“……你想说什么?”
“林太郎说,被人欺负了就要加倍欺负回来。所以正确地回应方式应该是说太宰先生连狗都不如。”
太宰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治:“……”
绘里花不明所以地看着太宰治黑着脸走了,她正想跟上去,脑袋却被中原中也按住。
比她稍微高出一些的少年问她叫什么名字。
绘里花诚实地回答了问题,并在心里小声吐槽这位新来的人的确不如太宰聪明。
明明太宰刚才叫了她的名字的。
少年时代的中原中也又揉了一下她的脑袋。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意思就是看在她很有前途的份上,他罩着她了。
绘里花疑惑了下。
“我很强的。”
她小声嗫嚅道,并没有让中原中也听见。
—
“我很失望。”
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食指交叉,下巴搭在手背上。
森鸥外看向面前的绘里花,正经的表情只维持了几秒,又恢复了往常那副脱线的模样。
“绘里花酱最近都没有来找我玩了。”
他叹了口气,假装出伤心欲绝的深色。
“一定是爱上了别人吧。”
绘里花犹豫了下:“织田作做的饭很好吃。”
森鸥外:“……”
绘里花:“所以任务结束后就去织田作那里蹭饭了。”
森鸥外回忆了一下织田作的名字,然后将他与最近和太宰走的很近的男人对上了号。
但是不管怎么说,堂堂一个首领,竟然输给了一顿饭——说出去实在是抬不起头。
“不过一共是三天五个小时零八分钟……现在是九分钟了。”
森鸥外刚要叹气,就听到绘里花认真地数道。
“这是我没见到林太郎的时间。”
森鸥外:“哎呀,绘里花酱果然还是最喜欢我QAQ。”
他这么说着,表现出了相应的欣喜。
说实话,他只觉得似乎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对方了,倒没觉得有三天这么久。
这么想着的森鸥外难得地认真打量了一眼对方,然后惊奇地发现对方的头发似乎长长了点。
绘里花敏锐地注意到了森鸥外的目光。
“我明天去剪掉。”
“嗯?”
“林太郎不是不喜欢吗?”
森鸥外眨眨眼睛,笑了两声,“没有哦,绘里花酱怎么样都很可爱。不过确实有些长了,会影响到出任务吧。”
绘里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抱在了怀里。
森鸥外给她编了条辫子,还没等她说话。就自顾自地被她可爱到了。
他抱着她蹭了蹭,却听到沉默许久的少女发出了疑问。
“林太郎也给别人编过辫子吗?”
森鸥外“嗯?”了一声,想了想:“没有,只有绘里花酱。”
虽然也很想给爱丽丝编,但爱丽丝还是更喜欢散着头发。
于是他怀里的小兔子心情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好了起来。
“那我以后也给林太郎编辫子。”
她兴致勃勃地提议道,脸蛋红红的,看上去十分可爱。
森鸥外无法拒绝她的话。
不过他的确看到了对方眼里快要溢出来的喜爱之情。
“绘里花酱还没杀过人吧?”
“嗯?”
“想试试看吗?”
“林太郎有讨厌的人了吗?”
一来一去,全都是提问。
森鸥外对此并不意外,他翘着唇角,耐心地解释道,“不,只是觉得绘里花酱要是太有同情心的话,说不定会像以前一样被人拐走哦。”
“……”
“被人打了也不还手,我可是很心痛的呢。”
森鸥外垂下眼睛,看到了她手臂上可怖的伤口。
明明可以用异能力治愈,她却没有这样做。
“你在看这个吗,林太郎?”
她甚至还一点也不介意地展示给他看。
“是因为它我才能见到林太郎的,所以我并不讨厌。”
少女稚嫩的嗓音传进了耳朵里,森鸥外一愣,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那双蓝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比记忆中的更加澄澈。
她就像承诺的那样,全心全意地注视着他。
就好像她从头到脚都是属于他的一样。
……
不,仔细一想,好像的确如此。
她的辫子是他扎的,衣服也是他精挑细选的,甚至连洗发露的香味都是他喜爱的那种。
森鸥外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她。
一个重要的武器,一只宝贵的小鸟。
“所以,如果是林太郎想让我杀人的话。”
“我会做的。”
—
明明是这样承诺的,可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呢?
森鸥外看了一眼自己摆在桌子上的文件,整颗心沉了下去。
他离开的时候特意在上面放了根头发,回来的时候头发却不见了。
[异能开业许可证]
森鸥外为拿到这件东西准备了很久。
正因为如此,他不容许在这件事上出现丝毫的差错。
“绘里花酱。”
他托着下巴,喊了一遍她的名字,神色比以往更加冷漠。
他培养出的小鸟此时正被人按在办公室的地毯上,他的部下们齐刷刷地用枪指着她的脑袋。
“已经告诉太宰了吗?”
森鸥外蹲在了她的面前,语气甜蜜蜜的,带着显而易见的哄骗的味道。
“……没有。”
她撒谎了。
“那就是有了自己的想法了吧。”
森鸥外有些生气,可他仍旧耐心地问道。
男人的眼睫垂下,眼眸中的情绪晦暗不明。
“让我猜猜,绘里花酱该不会打算违抗我的命令,代替织田作去完成任务吧。”
她是他一手养出来的孩子。
这方面的好处就是,即使她咬着嘴唇不说话,森鸥外还是能轻而易举地猜出她的想法。
于是他的目光变得危险了起来。
“这样可不行哦,绘里花酱。”
他的手指穿过她散落的金发,猛地一揪,迫使她抬起头来看他。
森鸥外凑近了她。
“怎么能在同样的地方摔倒两次呢,你得明白你的重要性才行啊。”
她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森鸥外冷漠地看着她的唇角渗出血迹,过了半晌,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别这样嘛,绘里花酱,我可是很喜欢你的。”
——作为医生,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去,我可是会心疼的哦。
面前这个已经成为黑手党首领的男人,和她记忆中那道穿着白大褂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
“……骗子。”
她的声音微弱,却还是传达到了森鸥外的耳朵里。
“你对与谢野也是这么说的。”
森鸥外没想到会从对方的嘴里听到与谢野的名字,他稍稍思索了一下,如果不是太宰说的的话,那大概就是绘里花在路上碰到了与谢野晶子。
横滨真是个奇妙的地方。
早知道除了执行任务以外,就不应该让她出门。
森鸥外对此感到有些后悔。
“绘里花酱和与谢野可不一样。”
他做出了为难的表情。
“是在怀疑我吗,我可没有把绘里花酱当成与谢野来养哦。”
金发的少女打量着他。
她似乎有一瞬间的动摇,可目光却又很快地恢复了清明。
“那我送林太郎的礼物呢?”
“嗯?什么礼物?”
“读本。”她顿了顿,执着地又重复了一遍,“林太郎说会只看着我一个人的时候,我送给林太郎的读本。”
森鸥外回忆了下。
那东西不知道被他塞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了,林太郎。”
他短暂的沉默让面前的少女得到了答案。
水珠一滴一滴地落下,在地板上绽成一朵脆弱的花。
森鸥外的目光有一瞬的停滞,他抬起眼,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双哭泣的眼睛。
“对于林太郎来说,我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棋子吧。”
——你把我最重要的东西弄丢了。
明明那是她谁也不给看的宝贝。
母亲被杀死的时候,她抱着它。
那些鞭子一道一道地落下的时候,她也抱着它。
那上面沾了发黑的血迹。
在送给森鸥外之前,绘里花犹豫了好久,还是把沾有血迹的页面撕掉了。
对于她来说,那是一颗珍贵的琥珀。
她把所有美好的事物封存在了里面,小心翼翼地揣在口袋里。
就好像,只要它还好好地保存着,她睡着的时候就能梦到在擂钵街时无忧无虑的日子。
她饿得肚子咕咕叫,第一次产生想要偷东西的念头的时候,母亲严厉地用尺子打了她的掌心。
——没有人是生来就卑贱的,绘里花。
——即使穿着最下等的衣服,也并不意味着我们是最下等的人。
——可心被染黑的就不一样了。
那时的小绘里花哭着照做了。
她坐在门口,等啊等啊,到第二天太阳升起了也没等到母亲回来。
擂钵街的人找不到什么好工作,母亲已经很辛苦了,所以不能再埋怨。
小绘里花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无聊地晃着脚丫。
香喷喷的面包在这个时候递到了她的面前。
绘里花不记得他的名字了,只记得他背后的同伴不满地嘟囔了一句“那可是我的午饭诶,杰”。
她小声说了句“谢谢”,把面包掰成了两半,一半给自己,一半给母亲。
——你瞧呀,绘里花,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好心人的。
港口黑手党的人向来瞧不起擂钵街的人。
他们说擂钵街的人生来贫穷,总爱惹事,连呼吸都是浪费资源,活该病死。
可是绘里花却记得。
穷人有穷人的苦难,也有穷人的快乐。
穷人往往比富人更加团结。
苦难将他们拧成了一股绳子,这样的绳子是他们即使走出了这片罪恶的土地也不会断的绳子。
绘里花记得得到面包的那个早上,晨光微曦,阴沉沉的乌云被太阳驱散,阳光如同箭矢般落了下来。
“你和小孩子争什么。”
她听到名为杰的大哥哥这么说。
其实那个时候,在柜子里找到她的是谁都无所谓。
她只是需要一个人来阻止产生“索性大家统统毁灭掉好了”的想法的自己。
她是因为那样才喜欢林太郎的。
“我把我最重要的东西给了你,林太郎。”
少女的嗓音轻柔得像是风一吹就能消散,森鸥外站在原地,一时之间没有动作。
“之前太宰问我要不要篡位,看在我给他提供了帮助的份上,他也可以为我提供一些意见。”
“我没有做首领的天赋,林太郎把横滨建设得很好,所以我觉得林太郎对于港口黑手党来说是必要的。”
“太宰觉得我太没用了,他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让我还是赶紧逃跑好了。”
他的小兔子笑了下。
“可是我并不在意逃跑的问题,就算林太郎想杀了我也无所谓,因为林太郎对我来说有着非常重要的价值。”
“本来我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