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
“宋世祖。”李世民点点头:“没想到,你也选了剑。我还以为你会继续用那设计巧妙的三节棍呢。真是巧思,三节盘龙棍比盘龙棍更适用于步战,护身进攻都灵活的很。”
“太宗若是喜欢,等我的陪葬品到了,送你一副三节盘龙棍玩。今日是最后一战,必用剑。”林玄礼轻挥手中剑,一脸轻松。
“哦?有什么说法?”
“天子之剑,是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记,此剑一用,能制诸侯,天下服矣。诸侯之剑,上法圆天,以顺三光,下法于地,以顺四时,中和民意,以安四乡,此剑一用,如雷霆之震也;四封之内,无不实服,而从君命矣。您选用剑,恐怕也是这么想的吧。”
李世民一脸欣喜:“宋世祖果然用意深远,这是为后来者鉴。剑法又分三乘,即大乘、中乘,小乘。你可知晓?”
林玄礼答曰:“挥剑搏击,倏忽来去,能御百十众者,乃剑术之小乘耳;行不畏虎豹,以手运剑,以法取胜,是为中乘;能练臻大乘者,则随手折枝亦能作剑。如玄女与猿公比武,即折枝作剑。”
“哪你属于哪一种?”李世民脸上挂着笑。
“我与太宗斗剑,自然是要有上乘的功底。”林玄礼答得坦然又帅气。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他们不约而同将剑递给身边人,李世民把剑递给妻子,赵煦为了避免为难,主动上前接了。
林玄礼道:“那边准备搭葡萄架的竹枝不少,我去砍两根来。”
赵匡胤拦住他道:“我来。你不要散乱了精神。”
擂台上的双方继续对兵法高谈阔论,兵法剑法本身没多大差别——对于都懂的人来说。
幸好场上两位是都懂,都很精通,也做的很漂亮的人。
拿了长短粗细都一样的竹枝当剑,演绎上乘剑法。
王繁英不能出现在人前,就躲在小楼里观看,长吁一口气,李世民的宝剑锋利无比,林玄礼没有兵器能比得上,李世民死后四百年练武不辍,人家是努力了四百年的天才,小胖熊是努力了四十年的天才,如何比得了?何况他练剑的次数不多,这次更多的是用棍法套用剑招,用竹枝就好了,更容易套用棍法。如此嘴炮两回合,骗得对方放弃了宝剑优势,还显得双方高雅,实在是一个好开端。被一棍子抽翻也好些,鬼魂被杀虽能恢复,实在是疼。
两人平举竹枝,枝头对准对方咽喉。
林玄礼率先出击,一招“飞鹘穿云”,竹枝从下往上挑击,直刺对手咽喉。
李世民不闪不避,抬腕来了个“探海求珠”,点向林玄礼的手腕。
林玄礼要是再往前刺,手腕不保,只能半路回手,撤步一转身,“回身摘果”改攻向对手的侧腰。李世民跟着斜跨一步,回身挥剑。这招“古树盘根”再次封住了林玄礼的进攻线路。
两人棋逢对手,林玄礼上刺下击,扰敌目光,虚实相映,攻守并行,李世民见招拆招,点截横格。
一时间已经斗了十来招。林玄礼攻势凶猛,连使横江飞渡、白蛇吐信、仙人指路、独劈华山、白虹贯日等剑招。李世民以擒龙势、伏虎势、饿虎吞羊、扫荡群魔一一化解。
两根竹枝如风雷骤至,电光相逐。旁人看得目瞪口呆。
林玄礼久攻不下,他在进攻中故意露出破绽,但是李世民却似乎全部看穿,并不急于反击,而是稳扎稳当,保存体力,等待机会。渐渐,林玄礼的身法速度慢了下来,李世民转守为攻,林玄礼仓促防御落了下风。
李世民看准林玄礼露出的破绽,一竹枝刺向他的颈侧。
林玄礼闪避不及,抬手侧掸。竹枝毕竟不是真剑,被一下拨开,就当李世民诧异的瞬间,林玄礼的竹枝也点在他的胸口。
目睹这么个反转,大家都愣在当场。“如果不是竹枝,而是宝剑的话,赵官家凶多吉少。” “不错,十一郎倒是敢赌,难道他知道鬼魂受了伤恢复的很快?”
“这若是生前,做皇帝的缺少一臂,何以服众!”
“若是剑,剑比竹枝更快。”
“即便是真剑,赵官家也只是牺牲一臂,属于以伤换命,理应获胜。”
“不论是生前还是死后,这都划算得很!”
“做皇帝的只要不缺心眼,缺什么都能服众!”
“哈哈哈哈是啊。若是对普通的对手,受伤都亏,可对上唐太宗,一条胳膊换一条命,算是大胜。”
还是林玄礼反应快,他放下竹枝,拱手认输:“太宗剑法高超,是我输了!”
李世民坦然上前,双手托住他的胳膊不许他作揖:“哪里哪里,你牺牲一臂,刺中我的要害,是我输了。十一郎,真不愧为人间英豪,非但学识渊博,不信僧道,连家事也料理的井井有条,还能如此神勇,果断非凡,你赢了。”
笃信僧道死后后悔的皇帝们和家里乱成一团的皇帝们纷纷羞愧,心说你自己吃了亏,喜欢反思,你捎带我们干什么,我们又不想反思。
林玄礼坚持:“是我输了!太宗的神锋宝剑锐利无比,若是斩断我的手臂,也能斩断我的脖颈。我不过是血肉之躯,岂能敌得过紫电青霜?”
李世民板起脸:“是我输了!输赢就在瞬息之间,我即便能割破铠甲伤及你的脖颈,你也早将剑尖送进我心里。护心宝镜周围也有破绽,我用的是神兵利器,难道你用的不是?”
刘彻幽幽的说:“你们若是再争,就越发可疑了。”
刘邦按着剑神采奕奕:“我来裁定吧。分明是不胜不输,再要争,去酒桌上,猜拳行令争个够。”
赵匡胤道:“汉高祖真是明眼人。”
林玄礼试图溜走,被一群人七手八脚的捉住。
李世民亲切的勒着他的脖子:“十一郎,听说你酒量很差?”
刘彻大笑:“确实如此!快去喝酒。”
柴荣也上前抓人:“走走,你的本领我们见识过了,酒量还未见过。快来,好汉哪有不善饮的?”
林玄礼挣扎道:“且慢!我有话要说!!耶律阿保机!”
混在唐朝阵营中觉得自己毫无破绽的耶律阿保机一惊,冷冷的问:“嗯?赵官家,你有什么吩咐?”
林玄礼挣扎出来,好家伙差点被人直接抬走,死后体重轻了就是不好。这要是生前的体重,想把我抬走没那么容易!本小熊很结实的!
“辽朝天子。你们今日全都来到这里,是来喝酒的?还是要挑战我?若是来喝酒的,我正有三牲祭品,准备回锅做菜,还有新祭的麦酒,香醇可口,带上耶律延禧,一起来赴宴。若要挑战,现在趁兴就来!”
原计划是来考察的,但他们观察了一会,看这位赵十一郎的人缘不坏,武功又很高强,赵匡胤不计前嫌的帮他。看起来未必能抓住他全身而退,得先被他杀伤数人。而且赵煦那日拿出来的书信,还有赵佶在生前的全部表现,以及敖卢斡在他死后烧去的祭文,看起来不像个针对辽国的阴谋家。今日要打,别人不会袖手旁观,今日不打,以后再找借口打架就难了。
“正是来喝酒的。耶律延禧那笨蛋,你也瞧不上他,何必惺惺作态。”
耶律阿保机从述律平腰间取走镶嵌七宝的短刀:“这是贺礼。宋辽两国——按你的话说同塌而眠二百年,焉能不道贺。”
三牲都是熟的肉,做成回锅肉、锅包肉、番茄炖一切、洋葱炖一切、麻辣香锅,既可成席。祭祀的糕点直接摆上桌。林玄礼拎着酒壶亲自去给赵匡胤斟酒:“太-祖大人不记小人过,我铭感五内。往后还请多多指教。”
赵匡胤当然是坦荡的一笑:“小孩子嘛,谁能与你计较。来,拿大斗来,满饮此杯。”
林玄礼喝了两斗,就不负众望的倒下了。
其他皇帝继续谈笑风生,吨吨吨吨。
王繁英已经悄然离开,回到人间,赶在赵森登基之前让自己康复。
没过半个月,南方传来战报,有人自称是世祖的私生子,举兵谋反。
第257章 赵森的震惊(虫)
由于百姓们都活的很好,这场仅有一百多个混混、仅持有弓和朴刀,没有弩,没有火器,只有十几匹马。
闽州知州紧张的上报有人自称是先帝私生子的消息,当天就收到了电报,一阵哒哒哒哒的打点传信之后,虽无兵符和诏令,还是按照命令,尽快出兵三千,平定了这场叛乱。
三千如狼似虎等着抓人领赏的官方猛男,对上一百多个街头斗殴的混混,以完美的碾压杀了五十多个,抓了七十多个。
知州连夜把他们全家都抓起来,又审问了一遍,惊讶的发现这些竟然只是没头脑。酒后谈到先帝辣——么——好——但是没有亲儿子多可怜呐,这要是有个亲儿子振臂一呼一定能干掉现在的太子,其中有一个最帅的决定承担大业。
知州狂喷一气,为自己完蛋的考评深感悲哀,把人一个个枷好了送到京城。
赵森刚登基,才尊王繁英为皇太后,施恩百官,给自己名字旁边强行加个玉字偏旁,以免天下官民不能读写‘森’这个字。才忙完,就收到了这样的消息,即便是叔父生前总夸自己,他还是忍不住涌起一种思想:“难道在天下百姓心里,朕是德不配位?”
吕妙善安慰道:“君子畏德,小人畏威。官家,叔父他神仙心肠,这些凡尘俗世的愚夫愚妇,哪能懂他老人家的情操,还有你们兄弟、叔侄三代君王的情谊。市井小人只知道父子相亲。”
赵森叹息道:“或许吧。我心里实在担心,每每看见卷宗上写升米恩,斗米仇,就觉得有几分难堪。我何以报答呢,倘若我行差踏错半点,要为后人所耻笑。除了尊为世祖、刊印著作还能做些什么?我有意厚葬,叔父偏偏留有遗诏,要薄葬,只把他用惯的器具、爱吃的蔬果菜肴陪葬进去。我想再用金子做些稻谷、苞米的模样,陪葬进去。虽然无用,可以看着玩。还有现在最先进的火器、新绘制的地图,都陪葬些进去。叔父就喜欢那些。”
吕妙善觉得这就够了:“娘娘说这样就够,那就是够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官家将大宋江山延续下去,万世祭祀,这才是最好的。”
赵森幽怨的看老婆:“我哪知道子孙贤不贤德。”
他小声嘀咕:“我还想御驾亲征呢,这次该我去了。”虽然疆域扩大,让御驾亲征的距离变得非常遥远,但有火车在,亲征反而比之前送叔父出征要便捷。
夫妻俩凑在一起议论了一会,各自散去,还在丧期,都独守空房。
新君赵森回到勤政殿里,看那儿都觉得熟悉又陌生,不禁叹了口气,一气写了八首悼亡词,写的情真意切,极具风范、以情动人。感觉自己写的太好了,可以在民间传唱。
开始看奏折,最上面一封就是闽州知州的奏报,抓了,包了驿站的火车押送,两天之内送抵京城。
赵森:剐了,统统剐了,谋反就该剐,还败坏我叔父的名声。
诏令递给内侍:“拿去请太后示下。”
王繁英收到后,盖了太后的印,加了一句:剐的精细一点。诏令天下,先帝平生一无所出,膝下只有一个养女,这是百官共知的,谁敢假冒,当诛九族。
下一份是岳飞的奏本,他收到了御赐的盘龙棍,十分感伤,又感激不尽,摩挲了数日,奏请送还朝廷,搁在先帝的陵中陪葬,‘若臣侍奉再侧’。
赵森考虑了一会,批示道:先帝赐你盘龙棍,望你挂帅出征时如先帝亲临、若有神助,卿的心思朕已尽知,但先帝遗诏不可再违抗。(我没给他用徽宗的封号就够了,不知道叔父会不会生气)
又翻了几本奏本,眼前一亮,丞相们:李纲、赵鼎、李光、胡铨奏请修《世祖起居录》。
赵森立刻道:“召卢贤邻进宫面圣。”
卢贤邻正是侍奉先帝一生的史官,自从先帝登基起,他二十六岁被选为史官,跟随世祖左右,南征北战不离半步,直到世祖六十岁无疾而终,卢贤邻以六十七岁的年纪改任翰林学士。
被全国文人所嫉妒,视为‘知道宫廷秘闻’最多的人。
若要修起居录,当然要选如今年轻力壮、辞藻优雅华美的年轻人来做主编,给神宗修史的是黄庭坚,给宣宗修史的也不差,现在要说年轻儒生之中,首推张栻,但这人虽然上了物理院,也小有成就,但过分看重儒学典籍。
赵森一边批奏折一边琢磨名单,只觉得才子不够用,写了个纸条:“去,送到太后宫中。”问问太后想选哪一个才子主持修起居录。
过了半个时辰,卢贤邻匆匆忙忙踏入勤政殿。“臣来迟了,还请官家恕罪。”
赵森问:“何至于如此之慢?莫非身体不适?”
卢贤邻道:“郎…官家容禀,臣往日进宫,披星戴月的来,赶在宫禁之前离开,与白日进宫所见的景色不同。今日是四十年来,头一次白日受召,臣迷路了。”
赵森忍俊不禁:“哈哈哈,好。先帝的起居录共有多少卷?”
卢贤邻道:“共有两万卷。”
赵森大惊:“这么多?”
卢贤邻垂首道:“一日一卷也不够用,臣写秃的笔足以垒做笔冢。”
“说的在理,是我大惊小怪。”赵森沉吟道:“若要修订这么多的起居录…需要多少人?去粗取精,字字斟酌,十年之内能修完吗?” 这些修好了也只是珍藏起来,只赏赐太子、诸王、诸皇子,或许赐给臣属国,不外流给百姓观看。
卢贤邻一下子精神起来,生机勃勃:“官家若将此重任赋予卢贤邻,臣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赵森也觉得他不错,只怕年纪大了不能应承,看今天精神状态,能干完这件事。“好。再许你十名文官辅佐,除了政事堂和六部尚书,其他人随你选择。中书省,门下省皆可。”
卢贤邻却道:“要修《世祖起居录》,有三件大事,臣去找来原稿,请官家示下。”
赵森应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