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姐姐重生了——宋家桃花
时间:2021-05-31 09:57:46

  也只能这样了。
  阮母看着徐氏的背影,偏头和阮妤说,“那你去送送她。”
  “好。”
  阮妤点点头,跟着阮靖驰和徐氏的步子往外走,她走得并不算快,说是送,但也晓得徐氏看见自己也尴尬,便站在门外看着坐在马车里的徐氏低声嘱咐阮靖驰。
  从前她看到这样的画面,不是心怀妒忌就是一片冷意。
  如今却没有旁的感觉。
  就像是听风看雨望天空的云,一样寻常。
  徐氏也看见她了,浓密的睫毛突然微微一颤,撑在膝盖上的手松开又紧握,最后还是和阮靖驰说道:“喊你姐姐过来。”
  “哦。”阮靖驰点点头,去喊了阮妤。
  阮妤没想到徐氏会喊自己,倒也没说什么,微微颌首后便朝徐氏走去,站在马车旁,神色如常地问她,“怎么了?”
  明明是自己喊人过来的,可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半晌,她才喃喃说道:“上次你去安庆侯府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云舒那边我也已经交待过了,以后我会好好管着她,不会让她找你麻烦的。”
  就阮云舒那些小心思,阮妤还真不担心她给自己找麻烦,不过能省点事总是好的。
  她点点头,“知道了。”又问徐氏,“还有事吗?”
  徐氏看着她,哑声,“还有……”
  “嗯?”阮妤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的回答,刚想再问却听到一道很轻的声音,“以前的事,我……很抱歉。”
  徐氏长指紧捏成拳,她其实有许多话想和阮妤说,她想和她说我没有讨厌你,想和她说小时候你生病的时候,我也曾去偷偷看过你,想和她说,我也想好好抱你好好爱你。
  可是——
  可是她的心被那些腌脏的仇恨所遮蔽,就像是被天罗地网压着,她怎么挣都挣不出去。
  每当她的爱多一分,恨也会增一分!
  只要想到自己怀胎十月的时候,她爱慕的丈夫在和别的女人柔情蜜意,想到从一开始,她的婚姻就是一桩丑陋的谎言,她就恨得想杀人!所以每次看见阮妤,她就像是看到了愚蠢的自己……可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就像老夫人说的,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是如今再去弥补就有用的。
  覆水难收,破镜难圆。
  徐氏锐利的指甲紧紧抓着膝盖上的衣服,从来都平整的衣裳此时被她抓得褶皱不堪。
  她看到少女脸上的怔忡,难过的在马车中仰起头,她逼退眼中的泪意,而后她垂下眼轻声说,如呢喃一般,“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徐氏掏出一个新年红包递给她,“十七岁快乐。”
  她想笑着说,可眼眶却不自觉红了起来,她就这样看着阮妤,轻声说,“我希望你能永远……快乐。”
  ……
  马车已经远去。
  阮靖驰看着阮妤手里握着的红包,难得沉默着没有说话。
  远远看到霍青行回来的时候,他居然还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谭小善,跟我去搬椅子。”他二话不说拉着谭善就离开,只留下霍青行和阮妤二人。
  霍青行起初还未察觉到异样,刚想和阮妤打招呼,就瞧见红包上溅起的一朵水花。
  心突然一抽,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揪着心脏,霍青行立刻大步朝阮妤那边迈去,可只是迈出去一步又留在了原地,抬起的手也一并负于身后,紧紧攥着。
  他知道阮妤的骄傲,也清楚她不需要什么宽慰的话。
  如果可以,她该拥有一个温暖的拥抱,一个什么都不说却能够给予她温暖的拥抱,可惜,他连这个都做不到,他只能在这黑夜取代余晖的夜晚中,在这万家灯火还未点起的巷子里,安静地陪着她。
  “我没想哭的。”黑夜中,少女恍若呢喃般的声音被晚风一吹几乎无处可寻,她的确没想哭的,如今的阮妤哪里会是因为这点事而掉眼泪的主?
  便是前世的阮妤也不会为这样的事而哭。
  可她就是哭了。
  不多不少,只一滴眼泪。
  阮妤想,这或许是她幼时积累下来的委屈,掩埋于她的心底深处,平时不去触碰自然相安无事,可若是不小心触发,难免惹人辛酸。
  “你可以哭的。”霍青行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道。
  阮妤一顿,不知是被他这一本正经的话安慰到了还是觉得好笑,她突然就笑了起来。
  清脆如风铃般的笑声在这还未开始喧闹的巷子里响起,她仰起头,雪白的脸在这漆黑的夜色下闪烁着莹莹白光,弯起的杏眸中还留有水意,可笑意却也慢慢在眼中攀升起来,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看着这个沉默温柔注视着她的男人,在头顶星星布满天空,在月亮逐渐升起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还有些惆怅到不知该怎么抒发的心情竟突然变得平静起来,她兀自看了他一会,而后笑道:“霍青行,走了,过年了。”
  她说着率先转身,裙角被晚风轻拍。
  却没有先走,而是偏着头看向霍青行,弯着眼眸在等他。
  “好。”霍青行轻轻应了一声,步至阮妤身边,两人并肩往里走去,而身后万家灯火终于升起。
 
 
第83章 (一更)
  等到谭柔回来, 除夕晚宴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今晚这顿饭几乎全是由阮母掌厨,因为人多,阮父特地让霍青行和阮靖驰搬出稍大些的圆桌放在堂间中央, 此时红木桌上放着梅菜扣肉、红焖虾、狮子头, 又摆着丝瓜炒虾仁、清炒小青菜、蘑菇焖洋葱, 还有几道小孩喜欢吃的零食, 什么春卷、肉丸子还有糕点酥以及几道冻菜。
  油豆腐冻肉、红烧羊肉冻还有笋干肉。
  这些冻菜都是早些时候就准备好的, 在冬日可以放很久, 许多家境不好的人家没办法顿顿吃新鲜热乎的肉, 便会提前准备冻肉放在橱柜里藏着, 平时若有客人来, 便会拿这些冻肉招待,而阮母是一向爱这口味道,冻过的肉特别入味, 尤其冻块在热乎乎的米饭上一滚, 一点点化成汁水,尤其下饭!
  此时在两旁烛火的照映下,这些冻块闪闪发光, 恍若琥珀一般。
  而桌子最中间摆着一道清蒸鲈鱼,白瓷盘子中间放着鱼头, 鱼肉分切放在鱼头两边,犹如孔雀开屏, 上面撒了葱姜蒜,而小米辣切成片状放于每块鱼肉上作为点缀……一眼望去就让人食指大动。
  更不用说这道菜是最后才出锅的, 阮母最后那一勺油汁至今还在沸腾着,发出滋滋滋的声响,不禁让人有种下一刻这条鱼会重新活蹦乱跳起来。
  “好了好了, 人齐了,都快入座吃吧。”阮母把最后一道菜摆好,笑着解下围布,被阮父顺手接过放在一旁,然后就坐在了阮父身边。
  其余小辈分坐在两侧。
  阮妤坐在阮母身边,身边是如想和谭柔姐弟,而阮父身旁坐着霍青行和阮靖驰,七个人围坐在一道,外头是今夜刚起的寒风,正呼啸着轻拍窗木,而屋中角落点着炭火,让这门窗紧闭的室内暖如春日。
  阮父看着这一桌菜,总觉得少了些东西,便和阮妤说,“阿妤,你去把厨房里的酒拿一坛过来。”
  “又喝酒?”阮妤还没说话,身边的阮母就率先开了口,她皱着眉,语气十分不好,“你那酒量,几杯下肚就醉了,大过年的,可别让小辈们看笑话。”
  被老妻当着一众晚辈这样说,阮父颇有些面红耳热,压着嗓音央求道:“今天是大年三十,最后一天,难得家里这么热闹,你就让我喝一点呗。”
  他以前碍着第二日得去书斋,不用阮母说也滴酒不沾,如今好不容易挨到过年,明天又没什么事,自然是有些馋了。
  阮母皱眉,还欲再说,阮妤笑着帮衬一句,“阿娘,就让爹爹喝一点吧,若是喝醉了便早些睡,左右晚上也没什么事。”守岁这个,一向是小孩热衷的,倒不用人人都守。
  谭柔等人也笑道:“是啊,伯母,就让伯父喝一些吧。”
  小辈们都这么说了,阮母也不好再坚持,点点头,但还是嘱咐了一句,“拿小点的,那酒烈得很,回头别真的都喝醉了。”
  阮妤笑着应好,刚要起身,霍青行便开了口,“我和你一起去。”
  “行。”正好她刚才煮了酸梅汤,估计这会也差不多好了,回头放出来凉着,等饭吃完喝一碗,正好消食解腻。
  两人往外走。
  其余人各自说着话,并未把两人的离开当一回事,只有阮靖驰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颇有些不是滋味的撇了撇嘴,但很快就被谭善打断了思绪。
  谭善攥着他的袖子,仰头问,“小驰哥哥,我们吃完饭真的去放烟花吗?”小孩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满是希冀和渴望。
  烟花价钱昂贵,一般像他们这样的家境,别说买了,就连见都很少见。
  他印象中第一次看烟花是好些年前的元宵节,他跟着姐姐和爹爹去街上游玩,两旁缀着各式各样的花灯,他正看得目不暇接,突然头顶响起“砰”的一声,年幼的他还以为是山崩了,全然忘记那样繁华的街道旁怎么会有山,他捂着耳朵躲到爹爹脖子上,然后,他看见漆黑的天际出现了一朵很好看的花。
  五颜六色,转瞬即逝。
  爹爹笑着指向天空,说那就是烟花。
  他从前听别人说起过杜家每年过年都会放烟花,但他家离得太远,根本瞧不见杜家的烟花,声音倒是能够听见,砰砰砰,像是躲在被子里发出来的声音,又沉又闷。
  没想到原来烟花竟然这么好看。
  “嗯。”
  阮靖驰收回目光落在谭善的身上,他一贯是那副不耐烦的模样,整个人从头到脚都仿佛长着刺,但看着谭善这双怀揣着渴望的眼睛,他还是点了点头,“你刚不是都看到了吗?回头吃完饭,带你去放。”
  “好哎!”
  小谭善笑着拍起掌。
  ……
  “我听小善说,你们今天去买烟花了?”外头阮妤也在问这事。
  霍青行站在她身旁,不动声色地为她挡着外边的风,闻言轻轻嗯了一声,“买了一点,不多,你要放吗?”
  “不要。”
  阮妤好笑道,“小孩的玩意,你们带着小善去放就是。”
  霍青行闻言,突然抿了下嘴,看着她,很轻地说了一句,“你也才十六,也是小孩。”
  小孩?
  阮妤面上流露出一抹错愕,她自记事起就没把自己当作过小孩,小孩可以顽劣可以玩闹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她从来不曾拥有过这样的时光。
  她偏头,“霍青行,你不知道十六岁已经可以成亲嫁人了吗?”
  再快些的,小孩都生出了。
  她本意是想告诉他她已经不是小孩了,可身边的男人听到这话却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起来。
  “怎么了?”阮妤看着他愣了下。
  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没事。”霍青行垂下鸦羽般的眼睫,遮住眼中破碎的光芒,轻声说,“走吧,他们都在等我们。”
  “真没事?”阮妤还是皱着眉,有些不放心,她总觉得霍青行有点怪怪的。
  “真没。”
  霍青行抬起脸朝她露了个很淡的笑,示意自己是真的没事。
  阮妤看了他一会,虽然还是不相信他说的没事,但见霍青行不肯多说,也不好再问,便点点头,轻轻“哦”了一声,两人进了后厨,阮妤先从橱柜里找了阮父要的酒交给霍青行,而后走到一旁把已经煮好的酸梅汤用纱布去渣,放在一旁凉着,又往灶口添了几根柴,省得回头灭了得重新再点,一概做完,她才跟着霍青行回了堂间。
  进去的时候,大家还在等他们,没吃饭,看到他们进去,阮父最激动,“来了来了!”
  阮父接过霍青行手里那坛酒,笑得眼睛都忍不住眯了起来,阮母最看不得他这副模样,刚想啐他几句,就见阮父先给她倒了一盅酒。
  褐色的酒水在白色的酒盅中一晃一晃,又在烛火的照映下熠熠发光,阮母看得微愣,还未说话便听阮父笑道:“第一盅酒,给你,你辛苦了。”
  阮父并不是多会说话的人,更何况是当着这么多晚辈,一句“辛苦”是他此刻唯一能表露出来的话了。
  可阮母听得却有些眼眶发热。
  尤其谭善还在一旁笑道:“伯父伯母感情真好!”
  平时精明能干的妇人此时明显红了一张脸,她接过酒抿了一口,余光发现身边阮父一直含笑看着她,忍不住嗔道:“喝你的酒去。”
  阮父这才笑着哎了一声,给自己也倒了一盅,而后就跟捧着什么神仙佳酿似的,小口小口抿着。
  他先解了馋,又问小辈们,“你们也倒点?”
  瞧见谭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笑道:“小善不能喝,你还小。”
  “啊……”
  谭善沮丧地瘪了嘴巴,倒也没强求。
  阮妤是不喜欢喝黄酒的,她平日便是喝也是喝果酒这类,黄酒的味道太醇厚也太浓郁,她一向接受不了,谭柔和如想就更不用说了,她们一个滴酒不沾,一个体弱,便只是吃着菜。
  “我自己来倒。”
  阮靖驰起身拿走阮父眼前的酒坛,却不是给自己倒,而是先给霍青行倒了一盅。
  众人看得一怔。
  霍青行倒是没有多余的反应,他只是抬起眼帘看了眼阮靖驰,见他眼中的挑衅,沉默地拿起酒盅,喝了起来,阮靖驰给自己也倒了一盅,一口气闷了,然后又给霍青行倒了一盅……就连还年幼的谭善也察觉出不对劲了。
  “小驰哥哥,你跟行哥哥是在拼酒吗?”
  “小孩子别说话。”阮靖驰随口一句,然后挑衅地看着霍青行,“喂,还喝吗?”
  霍青行还是那副沉默的模样,却在他的注视下,又喝尽一盅酒。
  “这……”
  阮母皱了眉,要只有小行,她肯定直接开口阻拦了,偏偏还有个阮靖驰,她就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拍了下阮父的胳膊,“你还不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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