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三婆在一旁气急败坏的拿着笤帚咒骂:“两个死婆娘,反了天了。”
池永奎跟池永国两兄弟脸色阴沉沉的蹲在一旁。池秀顾不上劝架,先问了她爸:“池樱呢?”
池永国瓮声瓮气的答着:“回他们屋头换衣裳去了。”
刚才池樱一进门,就被大伯娘王安兰拉住问抚恤金的事儿:“樱娃子,你刚才说的钱跟粮食是咋回事?”
“大嫂,你听这死女子瞎说,她知道个屁。她就是个搅家精,真是祸害,你咋不死在河里呢。”一旁的张前翠虎视眈眈的咒骂着。
池樱身上凉飕飕的,心里也更是替原身发冷,这些池家人都是冷血的豺狼,她才从河里捞起来,不说历经一场生死,单说身上湿透了,正常的一声关切都没有,眼里只有钱。
无人关心池樱的死活,池樱也不必为了别人的脸面避讳,池樱直接说了:“我打听过了,当时县里批给我爸的抚恤金是三百五十块钱外加三百斤粮食。”
“这些钱跟粮食都是二伯他们经手拿回来的。粮食,你们都知道,我们房头得了两百斤,至于钱,我们是一分没得。具体咋个回事,这还得二伯他们来说。”
随着池樱的话,王安兰直接爆发了,嚎叫着冲向张前翠:“啥子?三百五十块钱?张前翠你这个死婊//子婆娘,你当时跟我们说的是一百块,说给娘他们分四十块,我们两家各三十块,搞了半天,你竟然吞了这么多。你这黑心烂肺的,今天你不把钱拿出来,老娘跟你拼了。”
池永奎黑沉着脸站在一旁不说话,默认了自家婆娘跟张前翠撕扯。要不是还顾念着脸面,他都想捞袖子跟老二干一场了。
老二的心也太黑了,黑了粮食不说,把钱都全部黑走了。那钱说是给他们大房头分三十块钱,可他们到现在也没见着一分,当时说好分的份额后,老二就直接把钱借走了,连过手都没过的。
池樱扔下炸//弹后急忙转身出去,得要赶紧换衣裳,千万不要感冒了。
东西是要要的,但身体也得注意,现在这时节她可不能感冒了,谁知道剧情君过后给她的剧本是不是仍然是必死的结局?原书中,‘池樱’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炮灰工具人。
按原书剧情来说,今天‘池樱’是死了的。池樱死了,池秀顺理成章的顶了职,成了工作人。
这个剧情让池秀不用像前世一般大着肚子逼婚进门,不用因为是农村户口而被婆婆鄙薄配不上自己的工作人儿子,有效的避免了池秀跟男主家的矛盾,有利于婆媳和睦,为后面跟男主的幸福生活打下了良好的开端。
不过,那是原书,可不是现在。现在,二十一世纪的池樱来了,她可不想当炮灰,能活着谁愿意死的?来都来了,那就好好的活一场。为自己也为原身。
池樱洗的不紧不慢,她在等人,今天要钱这事儿,她一个人肯定是不可能要的回来的,得要找帮手才行。
刚才她婉拒了彭二婆送自己回来,就是拜托彭二婆帮忙去请驻前山大队工作组的组长梅娟过来。
这个梅组长对池樱三姐弟是有怜惜之情的,也因着如此,在原书中梅组长对池秀顶替池永俭工作的事情是有微词的,没有顺着池秀的意。在书中,跟主角作对的那一定是反派跟炮灰了,因此,这个梅组长过后的结局也不大好。
今天,务必要借着着梅组长的力把钱要过来,希望这个梅组长给力。
池樱收拾好也没急着出去,听隔壁的声音,激战正酣,撕扯的厉害的很。
池樱更淡定了,等他们吵够了再过去吧。梅组长他们没到之前说再多都是浪费口水。
池樱干脆起身收拾屋子顺便看看屋里的家当。转了一圈,房间就两间土墙屋,屋里家具极少,一眼看去,除了两张木板床,就只有一个木箱,一张柴桌以及柴桌上的一个茶水壶还有两个大搪瓷缸子。
装粮食的大木缸跟扁通什么的倒是有,但都是空的,厨房里除了野菜也没别的东西了,这还真是一穷二白。
看了一圈儿,池樱真是为原身父亲池永俭有些不值。池永俭在世时很重亲情,时常补贴父母兄弟,要不然他这一个月三十五块钱的工资如果只顾着他们这小家应该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可惜的是,他是重兄弟亲情,可他这些兄弟也太不是东西了。
池樱转了一圈没有惊喜,重又坐下盘算了起来。今天必须要把钱要过来,不然,他们三姐弟还真的可能饿死。
至于工作的事情,还得看看池秀跑到哪一步了,再做打算。工作的事情不能莽撞,毕竟牵涉比较多,不能太过激进,免得引起人的忌惮,反而起了反作用。
池樱正在计划着呢,突然,外面的喧哗声陡然加大,只听有人在喊:“梅组长、刘干事。”
工作组的人到了。池樱拿过镜子照了照,这张脸跟原来的自己极为相似,所不同的就是因为营养不良,这张脸太过瘦削,肤色也是有些青黄,不过,高鼻梁大眼睛还是不变的。
再看看身上,腰肢纤细,腿部修长,肤色也是白皙的,就是有些发干,等日后营养上来了,必定会水嫩如初的。
池樱大是放心,还好,原身也是个美人胚子,好好养养肯定会跟她之前差不多的。
池樱看着镜子里的脸,很好,这有些青黄瘦削明显营养不良的脸不需要再修饰,完全就是一个小可怜的样子,天然的能引起人的怜惜之情,当然了,池家人除外。
池樱冲着镜子里的脸满意的点点头,往池家正中的堂屋走去。
第3章 要钱
梅组长跟刘干事的到来,让池家两妯娌激烈的战况暂时告一段落。
池樱进到堂屋,屋里桌椅板凳笤帚倒了一地,王安兰跟张前翠两人头发散乱,脸上各有挂彩。池樱暗自挑眉,看来,战况还蛮激烈的。
池三婆跟池老汉正满脸惶恐的对着一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还有一身笔挺中山装的年轻男子陪笑:“让梅组长、刘干事见笑了,家里这点磕杂哪里能劳动梅组长的?”
梅娟摆摆手:“为人民群众服务是我们工作组的责任,哪里称的上劳烦的?何况你们今天说到的池永俭同志的抚恤金问题,事情本也不小,得要搞清楚才行,不然,恐怕给我们工作组工作抹黑啊。”
听了梅娟的话,池老大心情好了不少,池老二却是吓的不行,完了,今天事情闹的太大了,这可麻达了。池老二一脸慌张的频频看向池秀。
池秀淡定的回了个眼神,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示意她爸不要紧张,刚才她听人说工作组的人正往他们院子里来时,就赶紧跟她爷、奶商量好了对策了。
池永国镇定了下来,不怕,大闺女一向有主意的很,做事也周全,今天一定能囫囵过去的。
梅娟做事雷厉风行,说完,立马自己扶起一张椅子坐下,直接了当的对池家人说道:“我们今天是来了解池永俭同志抚恤金的去向的,现在大家都坐在一处,刚好把话说清楚。池樱,你来说吧。”
见梅娟点名池樱,池秀眉头一跳,这梅娟果然跟之前一样偏心池樱。
这时候谁先说话谁占有先机,池秀速度极快的上前一步对梅娟道:“梅组长,池樱一向不大会说话,怕她说不清楚,还是我来说吧,事情是这样的......”
“池秀,抚恤金的事情你怎么清楚?难道是你一手去经办的?”池秀话还没有说完,梅娟开口打断了她。
池秀顿时一噎,这个梅娟脾气果然还是跟前世一样脾气死臭死臭的,讨人厌的很。
听了梅组长的话,屋里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了池秀的身上,王安兰更是满眼血丝的盯着池秀,这丫头一向人小鬼大的,说不定这缺德事还真是她办的?
池秀忽略掉刺过来的目光,极力稳住阵脚,强笑着:“梅组长误会了,这事我怎么办得了?我只是......”
梅娟有力的一摆手,打断了池秀的话:“既然不是你办的,你能说啥子?让事主来说话。池樱,你来说。”
池秀暗恨,这个梅娟真是不知好歹,待以后一定要她好看。哼,真以为自己是参加过革命的了不得了?还不是问题一篓子,要不然,她堂堂一个县革委会主任会被发配到这乡下做小小的工作组组长?
池秀暗自咬牙,满眼阴霾。池樱却是暗爽的不行,这个梅组长果然跟书中说的一样,因为池永俭的事情对池樱他们有些关照。看来,今天请她来是请对了。
池樱心里有了底气,赶紧站起来上前一步,语调平缓清晰的陈述事实:“梅组长,事情是这样的。”
“我爸妈走后,国家给了我们姐弟三个三百斤粮食外加三百五十块钱做抚恤。可是,到目前为止我们只收到了两百斤粮食,钱是一分没见到。所以,今天请梅组长过来主持公道。”
梅组长是上过战场的军人,最是喜欢说话简单明了。因此,池樱也是一改之前在河边对着乡邻们说话时的柔弱,言简意赅的把今天自己的诉求说了出来。
梅娟听完眉头皱了起来。
池永俭两口子都走了,留下三个娃娃,最小的才十一岁,老二才十三岁,最大的池樱也不过才十八岁,还是个姑娘家,算半劳力,工分撑破天也就六分一天,这样子怎么养活的一家人?就是考虑到这个问题才给他们发了粮食发了钱,结果搞半天,粮食只得了两百斤,钱一分没给?!
梅娟笔直了脊背,眼神凌厉的扫了眼池家众人:“我记得当时批这些抚恤金的时候,我说的很清楚,这些粮食跟钱是给池永俭同志三个娃娃的。可听池樱的意思是现在根本对不上。”
“行,我们今天就把事情一样样捋明白,池表叔,先说说粮食的事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梅组长,那粮食我留了一百斤。”池老汉叭了两口旱烟,满嘴烟雾大冒,遮掩了脸上的神情。
梅娟眉头皱了起来,这也截留的太狠了,跟娃娃抢口粮?不过,这池家老两口毕竟是池永俭同志的父母。梅娟皱着眉头轻轻的敲了敲椅子边,看了眼池樱。
池樱眼眸微冷,池秀他们出手还挺快的,直接就让她爷给认了。粮食的事情先不要过多纠缠,钱才是大头,不能让池老汉再把钱的事情认下来,不然,最后即便她争到了估计也没多少了。
池樱果断出声:“粮食的事情如果真是爷、奶留下了,我无二话;可要是不是,那就另说了。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粮食我们先放在一边,先说钱的事情。”
对于池樱的懂事,梅娟满意的点点头,这娃娃果然心地善良,有孝心,也懂得取舍。
池樱看着池永国道:“我爸妈的抚恤金还请二伯今天给我。这钱我知道在二伯手里,不在爷手里。”
池秀眉头一紧,看向了池老汉。
池老汉含着烟袋正要说话,池樱却是开口打断了:“爷,刚才我听大伯娘跟二伯娘吵架时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说这钱都在二伯他们手里,旁人是一分都没见着。这话院子里的乡邻可都听着的,爷,你要是再说这钱在你手里,我可就要怀疑粮食的去向了。”
院子里围观的人,纷纷互相使眼色,刚才池家那两妯娌骂架他们可都听了全,那一百斤粮食哪里是池老汉留了?是他们几家分了,尤其是池老二还直接瞒了五十斤。吃亡人的东西,也不怕遭报应。
不过,今天是看热闹,倒也没有必要为了池家三房头几个娃娃得罪池老大、池老二他们,大多是相熟的人互相挤眉弄眼窃窃私语一番罢了。
池老汉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一抬头看到池樱跟梅组长两双寒光闪闪的眼睛,当即噎住了。
池老汉不顶用,池秀自己顶上了:“ 池樱,你这样也太霸道了吧,三叔也是爷的儿子呢,这抚恤金爷拿着也是应当应份的。三叔要是在世,就是把钱给爷花也是天公地道的呢。你还逼上了?”
要说池秀刷了这些时候的温柔大气友爱邻里的人设还是起做用的,随着池秀这惊呼,围观的人已经有人开始指点起池樱来了。池老汉也是重拾祖父的威严暴跳如雷的猛磕烟袋锅子对池樱吼道:“咋地,我儿子的卖命钱我这做爹的还不能拿了?”
池樱听得心头火起,眼神一厉正要答话的,梅娟却是先出口了:“池表叔这话可就不对了,池永俭同志、陈惠然同志是为公牺牲,这抚恤金也是党跟国家对牺牲同志家属的抚恤,怎能说是卖命钱呢?”
“池表叔难道是对我们革命工作有误解?看来,日后,说不得还得对池表叔加强工作教育,学习我们新社会的革命工作才行。”梅娟一脸严肃的对着池老汉指正。
池老汉吓的烟袋杆子从嘴里掉了出来,赶紧点头哈腰:“是,是,梅组长说的是。我失言了,失言了,梅组长可千万不要见怪。为革命工作牺牲是我们的光荣,光荣。”
池老汉吓的不行,大是失悔刚才自己嘴快了,娘哎,可千万不要把他搞成反对革命工作的坏人,现在大队挨批的人还缺着呢,要是被拉到台子上让人批评那多丢人。
池老汉抹了把脑袋,缩了脖子不敢吭声。他不说话了,梅娟却是有话要说:“池表叔,还有,你还真是说对了,这抚恤金你还真不能一个人拿走。现在都是新社会了,早就不兴吃绝户那一套了。”
“这抚恤金本来就是党跟国家给池樱三姐弟的,旁人没有理由扣下。所以,今天,既然池樱要了,我就做个见证,你们把该给的给池樱三姐弟。”
池老汉生怕被拉去台上让人指指点点,哪里还敢说啥,赶紧点头如捣蒜:“行,行,都听梅组长的。”
梅娟坐了这老半天早就不耐烦了,这池家人摆明了想侵吞池永俭的抚恤金,而且心太狠了,一点都不想给池樱他们。
池永俭、陈惠然是为革命工作牺牲的,革命同志留下的后代他们这些革命工作者理应照拂,今天这公道她是主持定了。
梅娟板正了身体,扫视池家众人一眼,将目光落在池永国身上:“多的话我也不说了,池永国同志,把钱赶紧拿来给池樱。”
第4章 两不相欠
争了半天,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局,池家人沉默了。
池秀焦急的不行,那钱她走人情已经用掉了几十块钱了,现在根本凑不齐三百五十块,尤其是那钱她现在还有急用,真不能给池樱。
池秀把目光投向了一旁蓬头散发满脸抓痕的张前翠。张前翠接收到女儿的眼神,立马福临心至的开口哭嚎:“哎哟哟,这年头好人难做啊,我们不过是帮侄女管一下钱都被泼了这一身的脏水。哎哟哟,我不活了。”
池樱凉凉出声:“二伯娘,既然这样,那就不劳烦二伯娘了,二伯娘把钱拿给我自己保管吧,刚好今天有梅组长做见证,免得二伯娘吃力不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