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重回修罗场——纪疏星
时间:2021-06-02 09:46:24

  她心里忏悔着,发红的眼睛却翻涌着浓烈的恨意。
  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母亲嘶哑无力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好了,小雨,我们回去了。”
  “明天收拾收拾东西,你就回城里去,别落下学业。”
  李思雨抹了把眼泪,仰头朝母亲露出个凄惨的笑:“妈,你放心,我一定会有出息的,让你和爸爸骄傲。”
  “好。”
  面容苍老疲惫的女人,用力挽起一抹心酸又欣慰的微妙。
  回城的那天,天气突降温度,打起了秋霜。
  大巴车的玻璃窗上都染了层白色的浅霜。
  李思雨坐在位置上,丝毫也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车内逼仄粘腻的空气,原本她是晕车体质,这会儿,头脑却清醒异常,如同有一根冰锥悬刺在她头顶,逼迫她不得不冷静下来。
  最初听到那份录音的时候,李思雨精神差点崩溃,捂着耳朵尖叫,在街上号啕大哭。
  她无法接受被背叛的事实,更无法接受自己才是害死父亲的罪人。
  她哆嗦着手找到迟西瑶的电话,想要质问,却在号码刚拨过去的时候,迅速地挂断。
  她想起来了。
  所有散落的细节,如同分散的点连成了线般,有了完美的解释。
  为什么在她拒绝迟西瑶的“犯罪请求”后,突然问她家乡的特产?为什么老实的父亲忽然想到卖血?他明明连大字都不识几个,怎么可能去大医院?
  这一切都是算计好了的,迟西瑶就是想逼她主动求她,故意说关于迟簌的话,引诱她心里的恶魔。
  “哈!”
  李思雨发出一声冷笑,原来一开始,她就是人家的棋子啊,可悲的是,她还把杀父仇人当成了恩人,言听计从。
  李思雨能从小地方考上大城市,成为望明的特招生,也不是发生点什么事,就只知道哭的蠢货。
  事实上,她脑海里的弯弯绕绕,一点也不比迟西瑶少。
  处理父亲丧事的几天,李思雨从未停止过思想。
  既然迟西瑶跟她玩阴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她家人性命都一同算计,她又怎么能让她轻易好过?
  李思雨眼里闪过一丝阴冷的光,但下一秒,她的眼神忽地柔缓了几分。
  前几天,连医生给她发的消息,她好像都忘回了。
  大巴车开了七八个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李思雨忍着胃里翻涌的感觉,推着行李箱下车后,坐在花坛边上,缓了几口气。
  手机外壳被她掌心的汗包裹,李思雨犹豫了几分钟,拨了电话过去。
  她双腿并拢,手指捏紧,神情露出几分紧张。
  电话接通,传来男人微微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思雨?”
  “连,连医生……”李思雨有些结巴,脸也不自然红了起来,“对不起,之前我家里……嗯,是我爸爸意外去世了,我没有发现你给我发消息了。”
  那边突然沉默了,李思雨心不由然提起,然而下一秒电话传来的声音,却让李思雨眼眶湿润,有水珠渐渐凝聚。
  男人声音透着成熟的温柔:“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李思雨坐上豪车副驾驶时,还有些恍惚,一种不真实的幸福感从她心里涌出。
  她忍不住微微侧头,打量眼前这个男人。
  霜降的天,连景却只穿了件单薄的毛衣,他身影颀长,宽肩窄腰,岁月的沉淀,没能让他的容颜失色,反而让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魅力。
  李思雨没有觉得他年龄大,反而觉得她接触过的同龄男性,都比不上他。
  注意到路口的方向和学校不同,李思雨愣了下,轻声问:“连医生,我们,不是去学校吗?”
  连景手指扶了下眼镜,薄唇弯起一点笑意:“先带你吃个饭。”
  李思雨脸颊微红,忙低下头:“好呀。”
  吃饭的过程中,李思雨处处被人照顾着,越发觉得连医生真是绅士温柔至极的人。
  “你还会做噩梦吗?”连景忽然问,投过来的眼神温柔,似乎含着关心。
  李思雨忙摇头:“没,没了。我听你说的话做了,后面就好了。”
  “那就好。”
  连景微点了头,语气随意地问:“和同学还闹矛盾吗?”
  李思雨抿了下唇,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原本最厌恶的是迟簌,可是现在,她更讨厌背叛她,甚至想置她于死地的迟西瑶。
  在连景面前,李思雨莫名有一种信任的感觉。
  她晦暗地说:“连医生,如果你发现,你最好的朋背叛了你,甚至你亲人的死亡,都和她有关系,你会怎么办?”
  连景眸光微凝,薄薄的眼镜片里,瞳眸闪过一丝幽寒之意。
  “如果是你,你想怎么办呢?”他的声音依旧温柔。
  李思雨低下头,嗓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恨意:“我想要她,生不如死。”
  .
  “迟簌,你给我站住!”
  蒋柔从迟西瑶的房间出来,正好看见迟簌准备出门,她站在二楼,朝楼下客厅大声吼了一句。
  但因为她身体虚弱,这吼声听上去也没有气势,只有气音。
  迟簌头都没回,径直出了门。
  她边走边拿出手机接电话,唇带微笑:“嗯,我待会就到。”
  “没什么要求,换个……光明正大的地方就行。”
  她揶揄的笑声和不明的对话响起,坐在客厅的顾寒光微微抬头朝门口看去,那白色身影已经消失在光中。
  黑车停在一处湖水环绕的别墅前。
  迟簌下车,立即有面无表情的黑衣人走过来,示意她上楼。
  迟簌抬步往别墅走,别墅内光线明亮,布置高雅,色调是米白色,几乎没有黑色的存在。
  沙发上,正坐着一位面容阴柔,却俊美至极的年轻男人。
  他掐灭了烟,嗓音带笑:“这里,算光明正大么?”
  迟簌在他对面坐下,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动作自然无比,她打量了下环境,目光落在男人脸上,眸中泛起一丝微茫的深意,语气点评道:“比起上次,总算看清了人。”
  男人哈哈大笑,也不知是被戳中了什么笑点。
  “有意思。”
  男人收敛起笑意,眼神打量对面的少女,丝毫不掩饰自己浓厚的兴趣,他又说了一句:“你很有意思。”
  迟簌不可置否勾唇:“小裘总不要太早下定论,也许后来你会发现,我不仅有意思,还吓人呢。”
  年轻男人又是一阵笑,他头半歪,修长白皙的手支着额头,眸光忽然深邃了几分:“说吧,你又想合作什么?”
  迟簌没急着开口,她端起桌上准备好的热茶,抿了一口,才幽然道:“其实我还没想好。”
  男人:“?”
  看见对方微拧起的眉,和顿住的表情,迟簌不急不缓喝完茶,才露出一点笑:“毕竟我不确定,这件事,小裘总能不能拿主意。”
  “你都没说,就这么确定我拿不了主意?”任何人被轻视,都是一件不爽的事,男人语气冷沉道。
  迟簌抬眸道:“我对你们的生意,挺感兴趣。”
  男人唇角蓦然发出一声冷笑:“你倒是胆大。你不知道你是在找死吗?”
  迟簌一笑,突然转了话题道:“小裘总知道祁家么?”
  “你想说什么?”男人脸上一愣,随即目光有几分森冷地盯着她。
  迟簌笑容不变,“小裘总这么警惕做什么,我只是好奇,为什么祁家的太子爷和小裘总如此相似,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们是亲兄弟呢。”
  “那个小畜牲也配?”
  男人脸上闪过浓郁的厌恶之色,但很快又隐忍下去,幽深的眸光带着一丝杀意,重新打量对面的少女,“你在试探我?”
  “你阴谋片看太多了吧。”
  迟簌投去一个无语冷淡的眼神,“那家伙跟我同桌。”
  男人才恍然意识到她才十六七的年纪,正好上高中,和那小畜牲一样大。
  他脸色变了变,声音冷然道:“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人。”
  迟簌微挑了下眉,眼里掠过一抹兴致,没有继续追问。
  只是,她想起了一件事。
  秋游酒店,她从祁萧尧的床上醒来,在阳台的玻璃窗内,清晰看见祁萧尧进入了网站。
  “黑三角。”那是迟簌看见的字眼。
  黑三角,也称为犯罪聚集地的黄金三角。
  裘家可以说是黑三角的龙头之一,涉及诸多黑色贸易。
  其中便有一条,国际人贩。
  迟簌微垂下眸,眸光冰冷,不论是祁家,还是裘家,凡是和当年的事有关,都逃不了。
  不过在这之前,她倒是有些感兴趣裘家和祁家的关系了。
  “小裘总,你没有名字么?”迟簌抬眸,又问了一句。
  “啧,还是你喜欢,别人叫你小裘总?”她眉眼含笑。
  男人阴柔的脸缓和了些,眸光不明地看了她一眼:“顾劭。”
  “你可以这样叫我。”
  迟簌眨了下眼:“传说裘家,裘只是个代号,看来是真的。”
  顾劭不可置否,也没有解释,他斜眉一挑,冷哼一声:“你倒是知道的挺多。”
  迟簌眯眸一笑:“那小顾总,不考虑下我?”
  顾劭手指微顿,明白她说的考虑是裘家生意时,嗤笑一声:“你能为裘家做什么?”
  “那得看你们裘家要什么了。”少女口气张狂,偏偏笑容淡定无比,仿佛说的跟真的一样。
  顾劭笑了。
 
 
第59章 灾星   你害我们害的还不够吗
  “滚!你给我滚!”
  监狱的通讯里,迟蔚像狂暴的野兽般,发出粗哑的怒声,然而在隔音效果巨好的玻璃窗外,男人只能看见他无能狂怒的模样。
  贴在玻璃外面的手机还在播放着无声淫.靡的视频,画面中江瑶舟微仰着头,面容呈现痛苦又愉悦的神色。
  而她身上的男人却不是他。
  ——他竟然被绿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被关押的这几天,每天都有陌生男人来看他,也不说话,就只是给他看他如何被绿的视频。
  “是谁?到底是谁让你来的?”迟蔚手锤着玻璃,眼尾猩红,大动静引得警察过来,直接扣住了他。
  陌生男人早就收起了手机,起身怜悯看他一眼,摇摇头走了。
  迟蔚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屈辱过!
  江瑶舟,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敢背叛他!
  迟蔚被扣押回房不久,又被带到了通讯室。
  这次不再是陌生的男人,而是张远。
  电话里,迟蔚让张远请国内最有名的律师。
  张远神色复杂地看他,似乎有些难以接受他曾经仰慕的人竟然是个衣冠禽兽。
  “迟总,你的资产已经冻结了。”他这样说。
  迟蔚声音猛地尖锐:“不可能!他们没有证据,怎么可能冻结我的资产?”
  张远道:“杀人证据是没有,但你的洗.钱证据,已经证实了。”
  空气出现短暂的凝滞。
  迟蔚脸色难看异常,他沉默了两秒,忽然急切地问:“那公司呢?公司总不可能被冻结吧?”
  “额……”张远突然有些不忍告诉他实情了,但他还是说了,“迟总,你可能还不知道,在你出事的那天,已经有人接替了你的位置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已经下台了,公司和你半毛钱关系都没。
  说完这句话,张远将电话暂时放下,果然,电话里传来压抑的暴怒声。
  张远自然知道迟蔚气什么,迟蔚的股份是公司最多的,股份越多,代表的话语权就越大。
  张远见他怒气发泄后,才拿起电话,重新贴在耳边,“迟总,新上任总裁目前手里握有公司的51%的股份,即使你有49%的股份,依然无效。”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董事会的元老每个人都有股份,之前购买科技项目的顾总,也分了股份,怎么可能被一人独占?
  面对迟蔚的质疑,张远叹气:“迟总,这就是事实。之前公司股价大跌,所有的散股已经暗中被人购买。”
  迟蔚怒不可遏,但多年的算计也瞬间让他明白了其中的阴谋,所以在一开始,迟氏集团股价断崖式下跌时,公司已经被人盯上了。
  那个操纵股市的幕后黑手,目的是为了剔除他?
  不,不对。
  迟蔚感觉自己还漏了什么关键的东西,他手指按住突突发疼的太阳穴,脑海里电光火石般闪过某些对话。
  迟簌!
  迟蔚瞳眸猛然大睁,他转让了1%的股份给迟簌,就算其他人的股份被暗中购买,可他转让的事,只发生在几天事,别人怎么可能那么快知道?
  所以那个新上任的总裁是如何得到那1%股份的?
  “张远,我问你,新上任的那位,姓什么?”迟蔚的眼神死死盯着玻璃外的男人,脸色显得很可怕。
  张远被他盯着有些头皮发麻:“姓顾。”
  “顾?”
  张远:“就是买下科技项目股份百分之五十的顾总。”
  “是男是女?”
  张远:“……男。”
  “不,不可能是这样!”
  巨大的诡异感犹如黑色漩涡占据迟蔚的心头,他兀自喃喃,忽然抬头盯着张远,眼神带着一丝恳求,仿佛他是最后的希望,“张远,看在我以前待你不薄的地方,我只希望你帮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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