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欢言端起来一碗就坐在院子里,先吃了一口干梅豆,干梅豆吸足了肉汤的香气,还有蘑菇,一口咬下去,汁水在口中就爆开了。
这个时候再吃一口焦香的玉米面饼子,饼子又香又脆,这几种混合在一起,简直好吃绝了。
粉条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就是手工的,料用的都是最好的,粉条跟炖鸡简直是绝配,一吸溜下去,满口留香。
许欢言吃了一碗就撑的不行了。
倒是许高国和许高家两个半大的小子,吃了两碗,饼子也没少吃,还有锅里炖煮的饼子,更是入味的不行。
到最后锅里还有一碗没吃完。
刘桂兰看着剩下的一碗肉,还真的没想到她老许家这还能有剩下的饭。
几个人吃饱之后,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许高国还在院子里打起了饱嗝,这实在不能怪他,都是饭太好吃了。
许欢言瞥见他,想起来之前他还跟自己说不想上学的事情。
“高国,如果你好好上学,我以后会经常回来做好吃的,但是我要是听到奶奶或者大伯娘说你成绩退步了,那以后我们吃,你看着。”
许高国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差点人炸了,这方法简直就是专门治自己的。
许高兴高兴的举手。
“这个方法好,姐,我跟你说啊,我替你监督他。”
许欢言在家里待了两天,周日中午就准备回去了。
只是回去的时候,还碰见了白文文跟那个顾知青,顾耀文,两个人似乎是准备一起去县里。
许欢言当做没看见一样,上了驴车。
只是白文文看到许欢言的时候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坐在驴车上都向那个顾耀文方向靠。
许欢言抬眼看这周围的风景,心里想着要是没这两个碍眼的就更好了。
“怎么了?文文。”
顾耀文长的也算是好看,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很有文化。
白文文小心的偷瞄了一眼许欢言,没敢吭声,只是摇摇头。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昨天做梦的时候,没说今天会遇到许欢言啊?她的梦这些天一直都很正常,要不然也不可能会这么顺利的跟顾耀文在一起。
昨天当众算计顾耀文也是她想到的,不然一直私下接触,万一有一天他跑了呢。
放到明面上,顾耀文就不会这么不管不顾自己。
只是她对于许欢言这个变数,想起来上次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还是暂时不要得罪许欢言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实在是白文文太明显了。
顾耀文也注意到了许欢言,关于许欢言他不是很了解,唯一知道的是她跟白文文掉进河里的事情,后来白文文还在广播里道歉来着。
至于许欢言后来,就是从临时工到现在去厂子里做正式工。
许欢言到了公社给过人东西之后,就走过去去了公交车站那里,等车。
白文文跟顾耀文也下车了。
白文文今天还特意打扮了一下,她昨天下午就听到了别人议论许欢言,说她当工人就是好,从城里回来,中午许家就炖的鸡。
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结果晚上就做了梦,梦见今天她跟顾耀文去县里,恰巧遇见顾耀文的一个叫叔叔的人,在县里好像是当官的。
后面没梦见,不过她早上醒过来就想好了,这个亲戚也能给自己安排一个工作啊,甭管咋样,她也是初中毕业啊,也不比许欢言差。
三个人就又一路尴尬坐公交车到县里。
许欢言下了车,差不多是下午两点多,她准备先回厂子里,然后再到自己新家看看把绿豆沙做好。
五六点回到厂子里给周茹拿过去。
结果许欢言还没到厂子里,就在门口遇到了刘翠云。
“欢言啊,你今天就回来了啊?”
刘翠云是路过这里,她本来还骑着自行车,看到许欢言就停下来了。
“刘姨,你咋在这啊?”
许欢言问了一下。
“我去医院,于琴家儿子自杀了,我过去看看。“
刘翠云说着还叹了一口气,于琴跟她做同事好多年了,她人不爱说话,不过这个人也是个可怜人。
于琴的儿子大概今年二十岁了,十八岁的时候准备去接他去世爹的工作,结果路上遇到一个抢劫的,他见义勇为,结果受了重伤。
人送到医院里才抢救过来,但是没了一个胳膊。
十八岁的大小伙子,人就变颓废了,啥也不干。
当初县里还表彰了他,这两年也没工作,一个人天天在家里待着,他爹的工作从棉花厂变成了国营饭店的服务员,就让于琴顶上了。
许欢言听着有些唏嘘。
“这是一块钱,刘姨您帮我把钱送过去,我现在走不开。”
许欢言塞了钱给许欢言,她跟于琴关系一般,不过于琴是个可怜人,她不过去,也塞了钱,算是表示一番。
能不能扛过去还是得她儿子自己能想开,天底下那么多人都过得不如意,可谁不是都一步步的走过来了。
一个大男人要死要活的,不值得。
刘翠云把钱收了。
“唉,我就说,这人在家里一直待着不行,得出来工作,每天都见见人,也不至于这样。”
说完人就走了。
许欢言也进了厂子里,宿舍里也没人,估摸着没人比她回来的早。
她从厂子里离开就回到了自己家里,绿豆糕的过程还算是比较快的。
跟她自己算好的时间差不多。
等又回到厂子里,周茹也刚刚到,她家里有地方住,但是她在宿舍也住,两边来着,反正不想回去就住宿舍,也没人说啥。
周茹看到绿豆糕上面还有花,人都激动不行。
“哇,这个绿豆糕好精致啊,我都不知道咋开口吃了。”
许欢言坐在旁边,笑了笑。
“也不是啥稀罕物,你吃吧。”
周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自己包里拿出来二十块钱。
“给你,我不能白拿你东西,不过我也想不起来能给你啥,直接给你钱吧。”
许欢言苦笑不得的看着面前的钱。
周茹看着许欢言没接,赶紧解释。
“欢言,你可别误会,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是真的不知道送你什么,我这两天还去商场逛了逛,我觉的我都看不上,你肯定也不喜欢,下次我爹去省里开会,我让他给我捎。”
许欢言知道她没恶意,只拿过来一张十块的。
“这些就够了。”
周茹也没逼着许欢言硬收,把那十块放到自己包里,就开始吃了起来。
“我跟你说,我今天要不是早就来了,我家里去了两个客人,我听着那话的意思,是要我爹给她安排工作,关键是求人办事,还跟我们家欠她的一样,我强忍住自己骂人的冲动,才出来的。”
许欢言想起来于琴的儿子,现在工作不好找,一个萝卜一个坑,哪有那么多工作。
“然后呢?你爹会安排吗?”
周茹噘噘嘴,不耽误吃绿豆糕。
“会吧,那个男的据说来头很大,我爹手上还正好有个工人的空位,本来还有用处的,结果这样估摸着会给他们吧。”
她说着这个就很烦。
“算了,不说了,咱们晚上去看电影吧,我请你。”
许欢言看看时间确实有点,晚上也不用上班。
“我去医院看个人,就不陪着你看电影了。”
周茹就是无聊,她想跟许欢言待在一起。
“那我也跟你一起去医院,放心吧,我不会耽误你的事情的,我就在外面等着。”
许欢言想了一下,也就答应了。
两个人收拾了一下就去了医院,许欢言这次过去也没带东西,已经让捎过钱了,再带东西,以于琴的性格,也不一定会接受。
路上的时候,许欢言还把这位病人的事情讲了一下。
周茹听着这事情,心里就咯噔一下。
“他本来应该过的很好的,结果做了好事,反而把自己变成这样了。”
许欢言默默的嗯了一声,谁说不是呢?
两个人到医院的时候,于琴在病房外面正在掉眼泪,看到许欢言的时候赶紧擦了擦。
“谢谢你还过来看看。”
许欢言站在病房门口看的,也没进去。
“琴姨,你准备有啥打算没?”
于琴摇摇头,她能有啥打算。
“你不想让他出去工作吗?这样接触的人多了,人也会改变的,越是这样以后越不好。”
于琴唉了一声,她也想啊,但是现在工作这么难找,更何况她儿子是个残疾,之前她也想把自己的工作给人家厂子里换个,让她儿子去干。
结果被厂子里拒绝了,厂里的工人正常人还用不完呢,怎么可能还用一个残疾的,也因为这件事情,她儿子知道人家拒绝了,就更自暴自弃了。
又跟于琴说了一会话,了解的更多了一些。
许欢言跟周茹才回去。
出了医院大概就是晚上七点了。
外面天都已经黑了。
许欢言还真的有个想法。
“你觉的你爹能帮忙不?”
周茹一脸疑惑的看着许欢言。
“怎么帮?”
“是这样的,你爹肯定有能适合他的工作安排,这样也能得到一个好名声,他也能得到一个工作,大家也对好人有好报不会怀疑,这是一举三得的好事情,还有,今天不是有人去找你爹安排工作吗?也可以用这个正好推掉。”
许欢言从在厂子里的时候,周茹说她爹安排工作的事情时候想到的。
这来了医院了解完情况之后,就觉的更合适了。
周茹听完许欢言的话,越品越对,给有需要的人,总好过给那些上门要工作四肢健全的人强。
“行,我现在就回家跟我爹说。”
她是个行动派,说完转身就跑回家里了。
另外一边,回村里的驴车上。
顾耀文跟白文文正在生气。
本来今天就是说好,去县里逛街看电影的,然后之前他过来的时候,就被家里叮嘱说,县里还有一个家里的朋友,有空要过去看看,人家对自己家里有恩,结果没想到刚刚坐下来没说两句话,白文文就要起了工作。
叔叔的闺女在旁边不耐烦的翻白眼。
“你怎么了?不会还在生气吧,你要是对我有意见,就分开吧,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白文文是真的不明白,有权势不知道利用,是傻子吗?还是自命清高。
顾耀文叹了一声气,算了,谁让白文文年纪小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位叔叔之前救过我舅舅,我们家里都很尊敬他的,你这样,会让他以为,我是过去故意为难他要工作的。”
白文文心里有些不高兴,不过工作马上就到手了,她服个软也没关系。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我这要工作其实是为了你,你没在地里干过粗活,我怕你不适应,每次看到你手上的伤口,还有累的腰疼腿疼的,我就心疼的不得了。”
她说着声音还有些哽咽,好像全心全意就是为了顾耀文。
顾耀文果然听到这话,心也瞬间软的一塌糊涂。
“好了,我知道你的一番心意,可是我下放过来就是为了接受再教育的,是不能去城里工作的,我舅舅知道了我会被骂的。”
白文文当然知道了,就是因为他不能去城里工作。
“啊,那咋办啊,我就是为了你要的呀啊,你不能去,这不是白安排了吗?”
顾耀文伸手敲敲她的小脑袋,嘴角含笑。
“你太傻了,没事,工作有了你去上就行了,再说了我看到你天天在地里挣工分,心里也不忍心。”
白文文听到这话,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不行,你在这里干活,我要陪着你,要是去了城里,想见你就难了。”
顾耀文轻笑出声,这个傻丫头,要是没遇到自己,她得吃多少亏啊。
“你啊,别多想,我能去城里看你,正好离你家里人远点,你奶奶她对你又不好。”
白文文眼含热泪的勉强的答应了。
等到家门口,跟顾耀文告别以后,手里拿着今天买的东西进了家里。
王槐花都已经等了一下午了,脖子都伸的难受。
“哎呦,你可回来了,我看看这都买的啥啊?”
说着就把东西都接过去了。
白文文眼神中有些不屑,就这些东西能让她看直了眼,真是太小家子气了。
自己就坐下来了。
“我渴了,没人倒水啊。”
王槐花正在看买回来的饼干,糖,还有布。
“老二媳妇,你过来倒水啊,没听见文文渴了。”
老二媳妇叫周秀柳,是白文文的亲娘,但是她因为没有生下来儿子,在家里地位一向不高,平时话都不敢说。
听到婆婆喊她,立刻就端着一碗水过来,放到白文文的旁边。
“文文啊,这个顾知青可真好,城里人就是大方。”
王槐花脸上全是笑意,这么多东西,可已经比上过年了。
白文文没看一眼周秀柳。
“那是,再跟你们说个事情,我马上就要去县里工作了,以后也是工人了。”
王槐花听到这话,眼睛瞪得老大了,这工作可是个大馅饼啊?
“你是啥工作啊?怎么不推荐你大堂哥去啊,他力气大,干啥都行。”
白文文皱紧了眉头。
“奶奶,这工作是顾耀文给我要的,你瞎掺和干啥?”
王槐花没想到白文文这个死妮子居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按照习惯,抬起来的手就又放下了,她以后要是嫁给顾耀文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文文啊,奶奶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的,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去城里工作别被人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