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十年代守活寡——地生花
时间:2021-06-04 09:08:43

  她今个是一个人来镇上的,家里其他人手头上都有事要做,只有她这个待嫁的姑娘,虽然手上的活没做完,但都是一些小活计,她就抽空来镇上了。
  柏叔不以为然的看了她一眼,没约好换的东西差不多有一半是一样的?还没开始碰在一起过日子,就像模像样了,不错不错,是个好兆头。
  “东西我都收,等着我瞅瞅我这里存货有多少。”他把手里的包装纸和纸条用东西压住,去里间拿东西。
  李月秋伸过脑袋去看那张和她包装纸相挨的纸条,上面写的字带点狂草,一看就是陈立根的字迹,还真是和她写在包装纸上的好几样东西对上了。
  等柏叔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来,李月秋耳垂有些红,她换的东西有一部分是给自己换的,像是月经带蛤蜊油擦脸膏之类的,这些东西于她是消耗品,可陈立根的那个清单上也有。
  给谁用的似乎用脚指头都能猜到,毕竟陈家唯一的女同志董慧不见得会用蛤蜊油擦脸膏这些。
  陈山水见李月秋换的东西不少,有半袋子子的面粉和一些细粮再加上一些其他的东西,就帮忙把东西一股脑都拿了过来,说东西他们给她送到家,不用她自个拎着回去。
  赵永平骑了二八大杠过来的,来回走的快,只要把所有东西往后座上一捆,齐活了。
  几人在杂货铺口分开,赵永平和陈山水还有其他的事情做,李月秋这一趟就是过来换东西的,东西换完她就准备回去了。
  不过刚从镇上大路的岔路口出来的时候,就被一个人喊住。
  “诶,李月秋等等,正好找你有事,省得我上水湾村去找你。”
  李月秋看到是熟人,笑着问:“姐,有事?”这是上次她请帮忙办事的办事员。
  “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上次帮你办的事。”
  李月秋听完有些紧张,那事都已经结了,协议合同她看过没有任何的问题,托办事员办事该给的红包她也给了,怎么事情还有后续不成。
  办事员道:“是这样的,有人找到我这边,知道是我这边经手的,上我这一直打听,想买你手里的地,就是我给你办的那几块,来了好几次。”
  “买?”李月秋摇头,唇瓣水嫩说话俏生生的,“姐,我不卖,那是我留给自个的,我有用。”再说了这前后办下来才一个多月的时间,都没捂热乎,她没打算转手。
  “我晓得,也和人说清楚了,可这不是被缠得没办法了嘛,人三天两头的过来,意愿表达的很诚恳,说愿意加钱,你自个去和人说吧,我一个中间人,不好做。”
  李月秋请她帮忙置办镇上的几块空地,说实话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拿着那么大一笔钱,她当时都以为这姑娘是不是偷家里的钱来嚯嚯了。
  不过,办事员是拿钱办事,双方签了协议她也用最快的速度给办下来了,期间也没收到什么波折,那几块地虽然是在镇上,但地段位置不好,镇上手头宽绰的人要买地也不会挑那几块,乡下的人则买不起,就一直荒芜着。
  有李月秋来这个买家,主人家那边自然是愿意脱手了,所以办的也很快,地契合同那些都已经交到了李月秋的手上。
  倒是万万没想到李月秋才把地买了不久,就又有人来问那几块地了,搞得那几块地有多抢手一样。
  李月秋买地的事情瞒的严实,除了她自己就办事员知道,办事员也答应了李月秋没声张,保密措施做的还算不错,就连李老头也不知道,要是知道估计李月秋会被追得满院子的跑。
  好不容易手里攒点钱,就算要在镇上买地也得买差不多一点的,买几块烂地,简直是把钱往水里扔。
  办事员这会都这样说了,李月秋就算没打算卖地,不得已也只能跟着走了一趟去拒绝那个买家,也不远,过去五六分钟的时间,结果到了,李月秋看到了这位想从她手里买地的买家,眼皮跳了。
  两人彼此都看到了眼眸中的惊愕,几乎同时开口。
  “是你买的地?”
  “你想买我手里的地?”
  办事员一怔,看着面前两个差不多年岁的姑娘,狐疑的问:“你们,认识?”
  可不是认识嘛,这人不是季玉雪吗?
  这是什么倒霉“缘分”?她以为不是一位年长的大叔就是大婶,合着要买地的是季玉雪。
  季玉雪的神情也是古里古怪的,眉毛都快拧成了川字,
  李月秋手指捏着袖口,心里升腾起一丝怪异和不舒服,顶着季玉雪的视线开口拒绝,“季玉雪同志,不好意思,这地我才买过来不久没打算卖。”几块地她有用处,如果给出一个天价说不定她会心动犹豫一会,季玉雪家的条件再好,怕是也拿不出来天价。
  其实,说来说去,李月秋压根就没打算卖。
  办事员见李月秋拒绝的太干脆,张口想说几句话转圜转圜,她带李月秋过来可不是就让人说一句话拒绝人的,毕竟她看来那几块地不划算买,能有人看中加钱买了,李月秋不亏。
  季玉雪瞥了李月秋一眼,神色慢慢舒展开,扎成马尾的头发显得很利落,她模样不如李月秋艳丽,但穿着打扮上不失洋气,挺有点女强人的气场,轻轻颌首,“好,我知道了。”
  办事员:“……”这就结束了?
  不是吧,这姓季的姑娘之前一副认死理的样子,为了买这几块地,磨人的很,三头两头的往她这跑,怎么这次这么干脆了。
  李月秋可不信季玉雪会这么干脆,以为之后这事估计还没完,但她没想到在她离开之后往水湾村回去的小道上,季玉雪不知道从哪条小道上超近路拦在了她的面前。
  李月秋手里捏着沿路采到的野花,怂巴巴的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李月秋,我们谈谈。”季玉雪语气冷冷的,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在李月秋没注意的时候,蓦的上前一步抢了她手里的野花丢到小道旁边的河沟沟里,开口说话间口气有些嘲讽,“你不能把什么都占了。”
  ***
  陈立根天没亮从家里头出门的时候村委会的人喊他过去一趟。
  这一趟为的嘉奖表扬的事情,实际上县城派出所的领导那边已经早早的就把陈立根帮忙抓人贩子的事情下发到村委会了,让村委会的人重点进行表扬。
  这伙人贩子团伙不小,是县城目前督促的大案子,顺藤摸瓜还抓出不少的小鱼出来,被拐卖的人是不容易被找回来的,但这次把人贩子团伙抓住,倒是也找了好些被拐的人回来,也因为这个案子,石林县派出所算是出了一把风头了。
  陈立根虽然不算是主要的帮助人,但也是一种见义勇为的精神,按照规矩,上头下发下来的嘉奖表扬村委会这边必须是即时的,不过桃源村村委会这边一直压着不放。
  村委会上有几个工作人员提过好几次这个事情,但都被不阴不阳的一笔带过去了,虽然村委会只算是一个小小的组织,但村里领导压着不放底下的人也做不到阳奉阴违,之后也没人再提这个事情了。
  陈大根是啥人,刺头狗崽子,早年生产队的时候就不听指挥,村委会里有一半的人都是生产队的队长财务转型过来的,对陈立根这种汉子自然看不上眼。
  陈家早就不是十几年前风光的样子了,如今穷的叮当响,谁都能欺负踩上一脚。
  说来说去一个字,就是穷。
  穷才会被人作践被人欺负,桃源村的村民大多也看不起陈大根,村委会的人更是如此,嘉奖表扬一直压着不通报又能咋样。
  村委会的人想着陈立根帮助派出所也只是瞎猫碰到了死老鼠,顺手抓个人的功夫,又没干啥大事,于是嘉奖表扬的事就被一直不咸不淡的搁在了一边。
  而陈立根自个对着表扬嘉奖一点都不感兴趣,他很清楚救人的是秋秋,在秋秋受到表扬的那天,他还专门去了水湾村站在村委会门口透过那一扇不甚清晰的小窗户看人笑得甜甜的接过了二十个鸡蛋。
  一切都挺顺其自然,直到莫奕声的出现,让桃源村的村委会的人猝不及防的全慌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省城的莫首长会亲自登门去陈家表示感谢,陈大根从人贩子手里救下的人竟然是首长的孩子,县城派出所完全没有和他们透漏过一点的消息。
  虽然当时派出所再三交代对这事的重视,但可没首长这茬。
  涉事的人,特别是按着表扬嘉奖的人都慌得不行,隐隐有预感觉得大事要来临了,想要亡羊补牢的补救,但已经来不及了。
  莫奕声在去陈家的路上,正好路过了村委会的地界,也看到了空空如也的通报墙。
  当天,村委会的好几个人临时就被卸了职,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有几个是等着混吃等死上了年纪就等着收退休的,根本接受不了这种结果,同样是退下来,但这勤勤恳恳的退下来和挂着臭名声退下来是完全不一样,当场好几个人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到最后都昏死了过去。
  这种村上的地方领导不作为的事情不是只有桃源村有,别的村或多或少也会有,乡下这种小地方太小了,上头的大领导管来管去,总有管不到的芝麻小事。
  反正不管其他村如何,只能说桃源村撞到了枪口上,村委会从上到下大整顿了一番,新上任的村委会第一件着手办的事情就是下发了陈立根的表扬和嘉奖。
  说是表扬和嘉奖其实也就是在村委会外的那一块黑板上用粉笔字写一则通告,表扬陈立根见义勇为的精神,这块黑板也称为通报前,可不要小瞧这么一块黑板,在80年代,村里包括小孩子都是会去看这一块黑板的。
  表扬嘉奖就这么简单而已,李月秋那边的水湾村也是一样的,不同的是水湾村早早就把李月秋叫到了村委办公室嘉奖了一通,表扬她的话说了一箩筐。
  不过李月秋当时不想把这事闹得到处都是,关于她的风言风语够多了,不用特意写到黑板上通报嘉奖,而且别看爷爷平时严肃得不行,知道他掺和人贩子的事情,首先想到的是自个会不会碰上啥危险的,不如不告诉人。
  最后水湾村村委会的人就奖励了李月秋二十个鸡蛋。
  李老头不记米缸立里鸡蛋的个数,那段时间还以为家里的老母鸡发力,天天都下蛋。
  桃源村村委会这边被肃清了一波,连夜就把陈立根的事迹通告在了黑板上,这会请他过去是想让他对着村里的广播发表发表见义勇为的感想鼓励村里的大伙人人都要有这样的奉献精神,其实说到底是为了做个样子,让上级领导知道他们桃源村对这件事的重视。
  能邀功谁不想邀。
  可惜不能如他们所愿,陈立根听了村委会让他对着广播说感想的事情之后,静默了一会,只问了一句,“讲广播给钱不?”
  村委会的人嘴角一抽:“……”啥?给钱?给啥钱,都通报表扬让他说广播了,这种有面子的事对于名声极差的陈大根不是最大的好事吗?能让他正一正自己那乌七八糟的名声。
  说广播可不是谁都能说的。
  不给钱,那陈立根不稀罕,不想去费那个唾沫钉。
  陈立根这番拒绝真是让村委会的人各个目瞪口呆,看陈立根这汉子寡言少语的,这么爱财,张口闭口就是钱钱钱,真是没有一点高尚的思想品质,品洁也太不好了。
  陈立根可不管啥高尚品质,他在村委会磋磨了好些会的时间,明明是天没亮的时候出门的,他计划着早去早回,下午把这几个柜子给组装好,一堆的事情等着他去做,这么一耽误,到了镇上,天都亮了。
  他熟门熟路的走到镇子拐角处的第一个地方,在一楼排队领了号,然后上了二楼,他来的不算是最早,已经有不少的人在排队,差不多等了半个多钟头,他从二楼上下来了,手里的棉签被他随手一扔,他捏着手心皱巴巴有些汗湿的号码递给窗口的工作人员。
  里面的工作人员有些嫌弃号纸被弄得又皱又脏,皱着眉对了号,看了陈立根一眼,在汗津津的号上盖了章丢到篓里。
  之后先是递给陈立根一个用纸包着的白馍,白馍很大,很结实,比外面卖的好多了,还冒着热气,递完了馍,工作人员再递出好几张的大团结来,大团结崭新崭新的像是才中印钞机机立印出来一样,不见一点的折痕。
  陈立根面无表情的接过塞进兜里离开,在他之前一位从窗口离开的汉子还在原地数着手里的钱,生怕少了一张,看到陈立根离开,挤开这会正在窗口拿白馍的人,高声和工作人员掰扯。
  “诶,同志,你们搞啥子名堂,这是看人下菜糊弄人啊,咋刚走的汉子给那么多,你们这是走后门呢还是搞资本主义那一套?”他刚刚看清楚了,那汉子比他多了三张大团结。
  里面的工作人员没抬头,不想搭理人,但还是有必要把事情说清楚,声音不耐烦的说,“什么资本主义,你可不要张嘴乱说,我们都是按照规矩来的,这上面都是有记录的,你俩量不一样给的当然不一样。”说完工作人员上下打量着人,用讽刺的语气道:“你身体状况有他一样好,我们也能给你一样的钱。”
  最后这一句话,把人气得不轻,也不敢再扯犊子造次了。
  而已经离开的陈立根几口就把手里的白馍吃了,他只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用纸包好收进了兜里,打算带回去给山水。
  陈山水虽然在村里的汉子中不算是矮的,身板也不算是太瘦弱,但他比起陈立根就矮半个头,陈立根觉得是小时候没粮食吃营养没跟上的缘故。
  镇子的很多地方他都熟,他步子大走路也快,几步走到一家很狭小阴暗角落的屋子,屋子很萧条,是在镇子的偏远隐秘的位置,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敲了三下紧闭的窗户,嗓子宛若金石碰撞的声音,“我大根,过来拿东西。”
  咯吱一声,窗户小心翼翼的开出了一条缝,看清外面的人是谁之后才把窗户开大一些,里面的人伸出一个脑袋,笑盈盈的把手里准备的一个像是香囊一样大的小袋子递过去,然后摊开手,玩笑一般搓搓手指,“早给你做好了,给钱给钱。”
  陈立根把没热乎的钱拿了出来,粗糙的大手数了几张大团结加上一些零角递过去,然后才把小袋子收起道谢离开。
  他把小袋子郑重的收在胸口的口袋里,熨帖着他砰砰砰热乎乎的心跳,紧抿的嘴角露出一点笑来。
  “哥!”陈山水不知从哪条道上杀出来,气喘吁吁满头的汗,看到陈立根的时候如释重负,他沿着永平哥说的在这附近找了一圈,找了半天没找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会总算找到了他哥,一找到人,他忙不迭的就开口说话。
  “出事了,你赶紧跟我去看看!月秋和季家那姑娘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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