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和一个病人计较,李月秋气呼呼的闭上了眼。
床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屋内的煤油灯被吹灭了,李月秋在被窝里闭着眼,自个睡自个的,床上的另一条被子似是被铺开,枕头边有人躺下了,李月秋立着耳朵听了一会,闭眼呼了口气,被窝里绞的紧紧的腿放松了些。
就在李月秋已经准备要入睡的时候,一只冰凉的大手从李月秋被窝边角强势的伸了进来,像是猝不及防的袭击,完全没给人准备的机会,先是手,然后又是一双大脚,最后整个人都挤进了被窝,占领了一方天地。
宽绰的被窝瞬间变得拥挤,李月秋扭头惊恐的看着被窝里的不速之客,不待反应下一秒整个人被捞进了硬邦邦的怀里。
“陈立根!谁让你和我盖一张被子,你走开,回你的被窝去!”李月秋双手双脚推距抱着自己的人,被窝里充斥着陈立根身上干爽的味道,干爽清透但蓬勃的荷尔蒙笼得她喘不过气来,她脸憋的通红,像是张牙舞爪的小猫要挠花人的脸。
自个被子不盖,硬是挤进来和她睡一个被窝做什么,这是单人被,他难道不嫌被子小吗?他不嫌,我嫌。
早知道这样就不该放他进来,让他在门外冻死喝西北风!
被窝里陈立根任由人凶巴巴的闹腾,李月秋闹她自己的,他做他的事情,大手精准的握住在扑腾的一对柔嫩小脚,这样的天气,夜晚透凉,家门口是一片竹林,位置本身湿气重,怀里的人又贪凉的很,暖和的毛鞋不穿,就喜欢穿凉鞋,要不是家里条件不好,地上没打水泥地坪,她大概会脱了鞋子贪图那点凉快。
摸了一圈果然摸到脚趾微微透着凉度,陈立根轻车熟路的把一对小脚捏在一起,撩开自己的衣裳,把小脚揣进胸口上暖和。
脚尖触到腰腹的肌肉,这段时间的生病,他人看着消瘦了不少,但肌肉依旧结实有力,似乎骨子里就蓄满了力量,生机勃勃让人无法拒绝,而粗糙的大掌在脚踝上透着粉的踝骨慢腾腾的摩挲捂热。
李月秋瞬间紧张得全身都绷紧了,脑袋乱成一团浆糊,呼吸凌乱,“……你别摸我脚,痒,你这个臭流氓!坏东西!松开!松开!”
裹着同一张单人被的两人把被褥拱起一个高高的弧度,像是塞着一团胖乎乎的皮球,皮球左扭右扭,偶尔能见细白肉粉的足趾从被褥中的探出,活色生香旖旎暧昧,却在下一秒被一只大手重新抓了回去,重新暖好。
“秋秋。”陈立根喉咙里的声音沉的不像样子,舌尖呢喃出的这两个字带着点男女之间的威吓,他钳着怀里人精致的小下巴,虎口十分适宜的和小下巴上的弧度严丝合缝,犹如捧着一朵绚丽的花瓣,却又透着绵绵的压迫和一丝暴戾。
“我讨你嫁,摸你不是耍流氓。”他一字一句,语气认真克制,像是在一板一眼的说一个既定的正经事实。
“我就是弄你,你也得给我受着,天王老子来了都管不了我俩被窝里的事。”
李月秋被这粗言粗语惊的都忘了挣扎,竟是哑口无言,震惊得眼眸似是滚了一圈水,眼角水光潋滟,她脑袋不清楚的委委屈屈的问出一句,“你,你想摸哪啊?”
像是一只蚌壳被敲开了壳,露出了.柔.软.的.肉.。
陈立根蹭着她娇嫩的耳廓,低沉的声音透着笑,“浑身上下我都想。”
李月秋听出他话音的笑意,顿时气得小下巴一甩,甩开掉下巴上钳着的大手,对着大手的虎口死死的咬了一大口,然而陈立根不躲不闪,任由她折腾,似根本不是咬着他手上。
李月秋松开了嘴,剔透水光透着几分稚气,这么一折腾,卷翘的睫毛挂着一滴晶莹的泪花,“你不是准备要和我离婚的吗?做出这般姿态又是做什么。”
陈立根怔了下,厚实的声音幽幽的传来,“我改主意了。”
第102章 我是个医生
镇子上的铺子如今数哪一家生意最红火,那肯定就是香满园了,客似云来,就连在县城的人都会专门过来打包一些吃的,都说大城市大地方的东西啥啥都好,但还真不见得,起码县城里是找不到像香满园这样味道好吃的铺子,不去县城里开店真是可惜了
店里每天客人熙熙攘攘,基本都是满客的状态,这年头抛头露面做生意丢名声,加上几年前这做生意是割资产主义的尾巴,属于投机倒把,许多人根本不敢去碰,都在观望国家的态度,苗头多,真正行事的很少,但总有胆子大想挣钱的,看香满园的铺子生意这么好,镇子上不知不觉就多了几家铺子,卖包子馒头豆浆之类的,价格上比香满园的低一些。
不过生意还是比不过,香满园的铺子卖的东西种类不算多,但架不住件件都味道好,开花手撕馒头,秘制的新鲜果酱,还有新品桂花藕粉,又漂亮又好吃,最近还有螺可以买,香辣的螺,配一碗紫苏烫,实在是让人根本拒绝不了,多花点钱也愿意。
李月秋找人做了香满园的字样,现在的现代化工具还不算多,靠手艺人吃饭的人不少,雕刻字体这些花的价钱并不昂贵,只要花钱就可以做到合适精美的模具,铺子里手撕馒头底部、果酱瓶子下方都印着香满园的字样。
店里生意太忙,又有两个即将要高考的人,不说他和陈立根两个,要高考的人太多,这隐隐给这个镇子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只要僻静的地方总能三三两两的人在看书或者是复习。
时间紧的日子唰唰的就过了好几天,日子在忙活和紧张中不疾不徐的流逝,董慧和陈山水最近都在店里帮忙,李大有也只要得空了就过来搭把手,这样总让人帮忙不是事,耽误别人做事,虽然她都有给人钱,不让他们白干,但这几个人都不要,李月秋寻思着等高考结束怕是得招工了。
“专心。”
额尖被不重的敲了一下,不疼,但对于娇气的李月秋来说还是疼的,她蹙眉捂住自己的额尖,心绪回神了。
这一回神,她有些尴尬了,笔下题已经讲了大半,稿纸上唰唰的列着一串复杂的公式,洋洋洒洒的一大片,不过她心思飘到了招工的事上,这讲了些什么啊。
她什么都没看懂。
两人在这道题上已经耗了将近一个小时,陈立根好像是第三次讲这道题来着了,第一次的时间她说没听懂,第二次的时候她出去喝了口水然后又吃了点东西,讲到一半思路是什么也没听清,这第三次……。
陈立根放下了手里的笔,一声不吭的看着她,那神情瞧着比老师都严厉。
李月秋立马埋头认认真真的看着题目,娇声娇气的拽了拽陈立根的袖口,“你重新讲,我一定好好听。”
这要是换成了别家的汉子,被李月秋这么漂亮的婆娘这么软声软语的求了一句,骨头都酥了大半,哪还能记得讲题的事,绝对被弄的晕头转向,婆娘说啥就是啥,没认真听自个再讲一遍就是。
可换成陈立根就不是一样的了,他大手不近人情的拉开袖口上的白嫩的指尖,铁石心肠的说:“不认真学更好。”
李月秋:“?”这是什么要命话?
觉得她朽木不可雕也,直接不抱希望的放弃了?
不不不,她觉得她还可以再抢救一下的。
她还是有点潜力的。
李月秋不相信自己听到的,陈立根怎么对着她这么没耐心,上辈子对着她可有耐心了,刚刚的话她应该是听错了吧,微微往陈立根的方向倾了倾,滚着水似的眼珠里都是疑惑和委屈。
陈立根神情变得莫测起来。心头却在计较起了刚刚说的话,暗自骂了自己一句脏话,如果可以,他想让秋秋攀附着他而生而活,藏在自己方寸之间。
他可真是够阴暗自私的东西。
陈立根无声的叹了口气,刚刚的话出口了已经收不回来,但他决计不会再说第二次,再开口间只说了三个字,“好好学。”
李月秋急忙点点头,就差伸手发誓了,她一定好好学,努力学。
上辈子她好歹是考上了大学的人,这辈子努力一把怎么也该考的上,人都是往前看,总不能退步不是,但人比人气死人,陈立根比她厉害多了,几天前的她一度以为她可以帮着陈立根复习。
然而同样一本练习册,里面的习题李月秋做的磕磕碰碰,毕竟这些复习册并不是很正规,市面上的练习材料有很多,练习册里好多题型她都不会做,但陈立根全做完了不说,出错的地方还很少。
读书是一笔不菲的花销,穷人家的孩子少有能读书的,陈家的情况陈立根早就辍学了好几年,即使她在上次小偷进家行窃的时候知道陈立根一直没放弃学习过,但这比她还厉害……
是她不够努力还是不够聪明?
事实证明聪明不聪明不晓得,但论努力她比不上陈立根。
早晨天没亮,夜色还未褪去,陈立根已经在竹林的坡上看书,晚上也是睡的最晚的,还弄了很多复习的小条子,中午空闲零碎的时候都在学习。
李月秋隐隐有预感,高考的时候她一定考不过陈立根。
“大根,有人找。”
这时铺子前台处传来董慧的声音,陈立根应了一声,随即合上本子站起,两人在铺子后面的小仓库里看书,离前头不远,有啥喊一声都能听到。
他站起后却没有立马就朝前走去,而是低垂下视线,和李月秋刚扬起的视线对在了一起,他伸手拇指指腹从李月秋娇嫩的脸颊上划过,旖旎的一直划到眼尾,动作极尽温柔的像是护着心上的肉疙瘩。
莫了他骨节分明的食指在她桌前本子上的题目上轻轻扣了下,神色淡淡的警告了一句,“心思摆正些,仔细我收拾你。”
李月秋:“……”
等他离开,李月秋揉了揉自己的眼尾,笔尖凌乱的在纸上胡乱了画了好几笔,那天晚上他对着自己又亲又摸的,流氓透顶,不是说他改主意了吗?
怎么还和之前一样这么凶巴巴的欺负她,明明自己都说了会好好学的,竟然还说要收拾自己。
哪像是改主意的样子,男人在床上说的话,果然不能信。
这头香满园的铺子外面站着一个戴着解放帽的男人,帽子压的很低,不太能看清面容,这人见到陈立根出来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带着人到了一条小巷内后方才开口说:“周边给出的价不太高,不晓得是不识货还是故意压价,真当我是傻子不成,这是足量的老金子,市面上就没在销的,完全能卖更高的价。”
一条条的小黄鱼,纯金的,可不是市面上那些能比的,价卖低了,根本就划不着卖,不如囤家里做传家宝呢,金条这东西是不可能不值钱的,所以他折腾过来并没有把手头的金条卖出去。
陈立根听罢,问了多少。
男人皱着眉用手指比了个数字。
“我另外想法子出。”陈立根权衡了片刻,拍板把事情定了下来,他既然把这些金子挖了出来,动了这笔应该在黄土里的东西,那就要卖出最高的价,而且……
陈立根眉眼变得柔和,秋秋已经不止提了一次让他把进山挖的金子埋回去,哪来的就放回哪,耳提面命板着脸和他讲,“挣钱要靠双手劳动。”真的是就差揪他的耳朵了。
“对了,你要的东西已经打好了,我刚刚过来瘸子让我顺道给你。”男人从裤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来丢给陈立根。
陈立根打开小盒子,红色的绳,金色的坠,不同于上一次的,这次的坠稍微大一点,坠面上雕刻着镂空的花纹,做工极其的精致,最底下雕刻着莲蓬似的几瓣波纹。
这是用足金的老金子也就是陈立根挖出来的其中一根金条雕刻出来的坠,方言可以叫坠魂金,栓在人的脚上则有能坠住人魂魄的意头,上次的那一个,已经被偷儿偷走了,陈立根又找人重新打了一个。
本来陈立根想把金坠打成铃铛的样式,秋秋皮肤白,骨头细,脚踝还透着粉,而且铃铛会发出叮铃铃的声音,这让陈立根觉得栓在秋秋的脚上一定漂亮极了,但被瘸子非常干脆的拒绝了,称他是有病,猫狗才栓铃铛,别搞些龌龊心思在坠魂金上,这才让陈立根歇了心思作罢。
陈立根手心捏着盒子回了铺子,第一时间想把坠挂到秋秋的脚上,但就他出去的这一个功夫,铺子后面的小仓库里空无一人,桌上的书本还摊开着,人却不见踪影。
“秋秋呢?”陈立根问系着围裙在忙活的董慧。
董慧正在收拾桌子,闻言头也没抬的回:“大有喊着她去卫生所抓药了。”也就才走的功夫,她忙活着倒是也没注意细看。
陈立根蹙眉,手心的盒子塞回了兜里,“药我前不久才去抓过。”他手伤的药是一周一个疗程,这才吃了没几天,药还够,医生也说了吃完了再去开,到时候说不定要调整一下药的剂量,压根不用去抓。
然后他想起几天前,李大有也塞给他了一张药单,让他帮忙去抓药,他拒绝了,并且还戳破了李大有的心思,骂他孬货。
这是抓壮丁,抓不了他,抓到秋秋头上去了?
陈立根神色露出些不满,所以抓一副药到底是有多困难?非要人代替着抓,连人的面都怕碰,他当初可不是这样的。
事实证明李大有这副药确实挺难抓的。
李月秋看看药单又看看捏着药单正在看的人的神色,好半晌,她狐疑又试探的开口,“姜大夫,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陈立根吃的药是西药,这张药单是大有哥的,抓的是中药材。
来卫生所不看病只抓药可以不用找医生,直接让护士领着去药房抓,李大有喊着她一起过来抓药,但到了卫生所门口说是在外面等她,于是就只有李月秋一个人进来了,她在药房这抓药,中药材已经打包好了,恰好姜大夫路过,两人说了几句话,随后姜大夫看了一眼她手上的药单,这一看就看到现在。
“这是土方子?”姜大夫,名叫姜语,她把药单放了下来,问李月秋,“你丈夫身体出问题了?”
这话问得,李月秋一脑门的问号,许是情绪都摆在了面上,姜语像是想到什么,笑着问道:“你帮人抓的?”说着继续道:“这方子挺有趣的。”
等李月秋从卫生所出来,还摸头不着脑,她把抓好的药包递给大有哥,“这药抓给谁吃的?”
“……我自个吃的。”李大有把几包药塞进背篓了。
他这一说,李月秋立马想通了所有的关节,难不成是张丽云那事她给大有哥下的药,药性还没除干净,“阿祖不是说几副药就能好了吗?这都多长时间了,咋还在吃药,我去找阿祖问问。”当初阿祖说的很清楚,吃药是一定能好了,有了阿祖的保证,李月秋才敢胆大包天的下药,不然这种事,没有万全的把握,她敢祸害大有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