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十年代守活寡——地生花
时间:2021-06-04 09:08:43

  直到厂里隐约传来喧闹声,几个穿着工装的工人从门口走了出来,她站了起来,打开盆上的盖。
 
 
第15章 小表情神气,鼻孔都快朝天了……
  鲜香麻辣的味顿时散开,味道刺激人的味蕾,光是闻到就让人止不住的吞唾沫,肉联厂的工人手头宽绰,工人们有在食堂吃饭的,也有打了饭菜端着铁皮饭盒回家或是宿舍吃的。
  谁知今天出厂子,一股忒香的味道传来,不是他们乱吹,工厂里的伙食就他们厂里的最香最丰盛,可今儿不知谁家烧菜,香得让人不禁停了脚步,下意识找味道是从哪来的。
  结果一转头就看到了香味的来源,厂子门口的台阶上摆着一盆油汪汪火辣辣的螺丝,上面铺着紫绿色的紫苏嫩叶,一看就知道味道肯定不错。
  “同志,炒螺丝,还热着,要尝尝吗?”李月秋见有人看了过来,露出笑来,眼儿弯弯,雪白的牙齿像是瓠瓜的籽。
  她用勺子挖了些螺丝递过去,声音俏生生的,“味道不好,可以不买。”螺丝小,尝几个味道不好可以不买。
  几位工厂的同志先是被那一盆香辣味勾人的螺丝吸引住了注意,这会看到李月秋,一个两个的都走了过去,有些吃惊。
  这不是之前辞了厂里活计的李月秋吗?听说临转正回了乡下,厂里到现在都还在议论她的事情,说她脑袋糊涂,丢了个天大的好机会,现在怎么会跑厂里门口卖上东西了。
  “你,你卖这个?你做的?”有工人同志不确定的问道,李月秋的模样,看一眼惊艳得让人念念不忘,乌黑的头发,杏眼扑闪扑闪,皮肤跟玉脂膏似的,不像是能下灶台的样子。
  当然是她做的,李月秋点头,“嗯,我做的。”
  几个工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问了下螺丝的价格,一勺5分钱,不只收钱也收票,勺子就是家里常用的铁饭勺,满勺可以放半碗的量。
  食堂一个清水熬白菜要4分,炒螺丝油汪汪的,料下的多,5分不贵,也没尝味道,都纷纷打开铁皮饭盒来一勺,没一会李月秋身边就包了一圈的人。
  有的人当场嘬了起来,吸溜一下把螺肉吸进嘴里,螺肉鲜嫩肥美,汤汁又麻又香,嘴巴简直都停不下来,嘬了一颗又一颗,一会的功夫,一勺螺丝没了,肚里的馋虫彻底被勾起来了。
  本来只是来看李月秋热闹的工人同志几乎都掏腰包买了,还有买了一勺觉得味儿不错又跑回来买的,一盆的螺丝不到半个小时全卖光。
  她今天原本是打算多跑几个厂卖的,一盆的螺丝不知道能有多少人买,多跑几个厂应该能卖完,谁知道一个肉联厂就包圆了,李月秋摸了摸兜里的钱,眼珠儿亮晶晶的。
  “李同志,你这手艺都快赶上厂里的大厨了。”有工人和李月秋说起了话,李月秋在厂里很出名,有名的美人胚子,没想到人长得俊就算了,做菜手艺也是拔尖的,厂里歇了心思的年轻人估计又要起心思了。
  李月秋回了个笑容没吭声,刚刚已经有好几个找她说话,不少语气中都是在看她笑话,好好的工人不做,摆摊做买卖,也不嫌丢人。
  但她知道再过几年,随着时间的逝去,观念也会发生变化。
  而且她靠自己的劳动力挣钱,没有什么丢人的。
  “月秋,走咯。”李大有收拾好盆和勺,喊着李月秋走了,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堪比供销社的热闹景象,月秋装螺的盆是家里最大的,但螺左一勺右一勺,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李月秋把一个搪瓷缸递给厂门口的保安,让他帮忙转交给吕厂长,然后小跑着跟上李大有。
  晚上回家的时候爷爷知道她上县城里卖螺了,地里的农活在她回村之前爷爷早全侍弄好,家里不忙,她才想了去县城卖螺攒钱。
  这东西没什么成本,算得上是无本买卖,香料她可以进山采,顶多糟践油,大豆油八分八一斤,但算下来利润很高。
  李月秋在油灯下算今天赚到的钱,油灯的光线全都在她那,屋里黑油油静悄悄的,爷爷和大有哥坐在边上看她数钱。
  本来她是打算钱和票都收,票据还没取消使用,供销社买东西要票,但给的都是钱,票现在不好弄,人们买东西给的多是钱而不是票。
  “算好哩?”李老头抽着水烟袋头也不抬的问。
  李月秋合上小本子,小表情神气,鼻孔都快朝天了,眼珠儿剔透的像是冒着水光,“算好了,三块七。”今天刨除最大的成本赚了三块七。
  她想了想,“钱是赚不完的,明天不去了。”
  一旁的李大有一听这话顿时松了口气,不去就好,这事,做一次就够了。
  “没螺了,我得先去捞一些。”之前捞回来的螺一次性做了,家里现在没螺了,想做也做不了,而且螺捞回来得丢水里吐好几天的泥,明天肯定去不了的,最早也要三天后。
  “……”李大有一颗心又紧了,他知道月秋该是赚了不少,今天不到一个钟头的功夫赚了他拉五六趟货的钱,但卖东西摆地摊会让人看不起,更有可能会挨打坐牢,做买卖抓进牢里的多了去了,之前有一个偷偷在家里做了豆腐卖,被逮住扭头送进了监狱,吃了好几天的牢房写了检讨才被放出来,做这事不牢靠,但月秋要是打定主意要做买卖,也只有爷能劝住。
  李老头并不关心孙女赚了多少,这事要是放几年前就是板上钉钉的投机倒把,六小□□闹得大的时候,只要是遇上投机倒把的,不管啥由头,全部绑在村口的树干上打,动手的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一顿打下去皮开肉绽,没个把月甭想出门下地。
  李大有等着爷爷表态,但李老头抽完水烟好半晌才说:“成,天黑前得回屋里头来。”
  李大有:“……”喂了半天的蚊子,只有我是反对派?
  卖螺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李老头偶尔会给她帮个忙,出门的功夫会捡一桶螺回来,李大有劝说无果之后也不劝了,路过田里河里也会顺道捞些螺给她。
  她卖东西摆摊的位置不是固定的,但都是在县城里的厂区里转,工人食堂的菜色虽然不错,沾荤腥,但螺丝这样的一般是没有的,因为处理起来又洗又唰,费事麻烦,她进肉联厂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就没见过食堂弄过螺。
  “味儿太好了,几天不吃就想的慌。”一位工人专门把搪瓷缸洗干净用来装炒螺丝,旁边有好几位工人也是一样。
  这螺丝烧的太地道了,吃螺吃的就是一口的鲜气,又鲜又麻,也不知是咋炒的料,和家里做的不一样,过瘾!而且弄的很干净清爽,吃不到泥沙,汤汁还可以浇到饭里,不用咸菜就能吃两三碗米饭。
  “给我多舀点汤汁和紫苏。”做配料的紫苏叶很受工人的喜欢,李月秋都是现掐的嫩尖叶,紫苏浸了汤汁吃在嘴里更鲜了。
  一盆很快要见底,李月秋盖好纱布,不卖了,剩下的她要送到肉联厂给吕厂长,这是她之前答应下的。
  她第一天卖螺给吕厂长送了一缸托门口的保安转交,吕厂长吃过后前几天让她留点给他送过去,价格怎么卖就怎么算。
  等送完从肉联厂出来,她看不早了,不敢耽搁赶紧回村。
  卖螺事情上爷爷对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天黑之前必须回家。
  办公室里,吕厂长吸了吸鼻子,飞快的洗了手,拿出自己藏的酒倒一小杯,嘬一颗螺喝一口酒,感觉一天的疲劳全没了。
  结果吃到一半,办公室的门猝不及防被推开。
  “老吕,又躲着吃独食,我说你都当厂长了,怎么一点分享精神都没得。”来人叫左信,是吕厂长的好友,他说了几句,直接上手弄了颗螺嘬了起来,两个大男人喝酒嘬螺肉,没一会地上就堆出一堆的螺壳。
  “这螺下酒真不错,舒坦。”左信坐在一边悠哉的喝茶,他上次有事过来,正巧是李月秋第一次送螺给吕厂长的那一天,吃过炒螺之后赞不绝口。这会他忽然有了个想法,把手中的茶缸放桌上,朝正在洗缸子的吕厂长道:“我最近在琢磨着厂里的加班福利,你看炒螺怎么样?”
 
 
第16章 明明娇气得连爬颗花椒树都会害……
  玻璃厂最近紧急要出一批玻璃,工人们接连加了四五天的班,不过到现在加班福利还没定下来是什么。
  直接给加班费省力简单,但厂里也要考虑资金的问题,加班费发不出来,只能折合成福利,吕厂长对于左信的提议不做任何建议,这不是他们厂的事情,他就算想帮李月秋也不合适插手。
  左信在玻璃厂是管这方面工作的,他越想越觉得法子可行,螺丝的价格比肉和点心低,成本小,但味儿好,还比肉香,起了心思找厂里领导商量之后问李月秋有没有接这活的意愿。
  如果愿意接,这桩事就能了了,炒螺的味道好,就是不能吃辣吃麻的,也一边吸嘴吐舌头一边嘬个不停,李月秋在厂子门口一小会就卖了干净,去晚的人压根买不到,厂里的工人对于这个加班福利应该也不会有异议。
  玻璃厂给的费用不低,这几天她来一趟能赚四块多,与其一个厂一个厂的跑,不如接一个大单,李月秋拿着左信递过来的协议看了一会,协议很粗糙,不过重要的条目已经列清楚了,“我愿意接这活,但我一次性做不了那么多的螺,能分两次送吗?”螺丝处理起来麻烦,她需要时间。
  这没多大的问题,只要能保证味儿正就成,左信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李月秋在协议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和人说好五天后会送第一批螺过来,左信先给她支了30块钱,剩下的等螺全部送来之后再结。
  炒螺丝最重要的原料是螺丝,靠李月秋一个人捞是不行的,她打算雇人捞,按斤收。
  “月秋姐!”
  从玻璃厂出来,迎面跑过来一个熟人,是李艳,手上拎着从供销社打到的麻酱。
  李月秋回乡之后没有再和李安国一家有过接触,没想到会跑到这来找她,“有事?”
  李艳脸上挂着不怎么高兴的笑,她笑容不情不愿,但还是亲昵的过来拽她的胳膊,语气一如既往,“妈知道你来县里,让我喊你过去吃饭呢,做了很多你最爱的菜,我们走吧。”
  “我要赶着回乡下,没时间。”李月秋抽出自己的胳膊,这一家子搞什么呢,上次闹成那样就差撕破脸了,现在装成什么事情多没发生过的样子,脸皮够厚的,她今天在玻璃厂门口卖螺,螺快卖完的时候左信说了找她做螺的事情,已经耽搁了很长的时间。
  她答应了爷爷天黑之前一定会回家。
  李艳装了半天这会装不下去了,她都低声下气过来了,月秋姐还想怎么样,她以为自己想来啊,要不是她妈非得喊着她过来她才不来,她这个姐现在搞摆摊丢死人了,之前有班上的同学看到月秋姐在厂子门口摆摊卖螺,问是不是住在她家的那位姐姐,当时她觉得臊的慌。
  爱去不去,不去拉倒,她妈自从李月秋回乡之后,做的菜都舍不得放油水,以前隔三差五就有荤腥和肉吃,再不济也有水煮蛋供着,但现在每天一颗水煮蛋没了,今天好不容易在家烧了鱼,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她还怕多个人抢自己一口吃的,“是你自己不去,不是我不来请的,白眼狼。”
  已经走出去几步的李月秋又走了回来,指着自己的鼻子眨了下眼睛,“你骂我?”
  李艳噎了下,不过肚子有火,撇着嘴接腔道:“我可没有,是你自己认的。”她妈私下都是这么嘀咕李月秋的,她没喊错。
  “成,我是白眼狼。”李月秋也不恼,“那麻烦以后你离我远点,不要贴过来,嘴上骂我,又请我过去,毛病多。”
  “你以为我想过来?!”
  李月秋视线上下的盯着她看,“不想过来还不是来了,不然你为什么在这。”
  “我……”李艳说不出话,冒火的跳脚,转身走了。
  李月秋眼神都懒得再给她,只想在天黑之前回到乡下。
  前世,她从市里跑回来,路上遇到人贩子差点被拐了,逃跑的时候弄花了右边的脸,下巴延至耳蜗留下很大的一条疤痕,在外治疗了两年也没把脸治好,容貌毁了,自此看清了小叔小婶的面目,不再来往。
  等她考上了大学,分配到学校当老师,李艳忽然找机会和她亲近,装乖卖惨,一到要花钱的地方就会找她。
  她当时把李艳当小妹妹,能给的就给,现在,呸!
  ***
  李月秋回乡之后把要收螺的消息放出去,开始的时候村里没人相信,螺丝那东西只要有水的地方就能摸,供销社都不收的玩意,李月秋竟然要,估计是糊弄人。
  等了一天第一个送螺赚到钱的是个小孩子。
  村里不比县城,小孩子们不上学的时候不是放牛就是漫山遍野的跑,在河里玩水瞎闹腾,边玩边摸螺,能摸到很多,一个小孩拎着螺被李月秋看到,李月秋笑着招招手主动给他的螺上称,收了他的螺把钱给他。
  之后陆陆续续就有大人也送螺过来了。
  这个时候村里的农忙差不多都结束了,知道能捞螺赚钱,一个比一个动的快,李月秋家的土院子里进进出出的比往常热闹,收螺的事情李老头帮忙盯着,李月秋背着小竹篮进山去,螺可以雇人收,但香料这些得她自己来挖。
  不晓得是不是村里的人全都跑去捞螺赚钱了,平日里树林里总会有村里人钻出钻进,砍了一捆捆的柴背到县城上去卖,很有人烟气。
  现在树林里人都见不到。
  李月秋拎着把小锄头,沿路看到能吃的野菜就挖出来丢竹篮里,树林里静幽幽的,布谷鸟的叫声一响起显得格外的空寂。
  她找到之前摘青花椒的花椒树,树底的花椒能摘的早被她摘没了,剩下的全在高处,山里她目前就只找到两颗花椒树,一棵小,发出的花椒颗粒嫩,不老味儿不麻,摘了也是白摘,最大的就是眼前这棵,枝叶繁茂,长着的花椒跟稻谷穗似的一串串。
  李月秋用手挡住太阳看着高处一穗穗绿艳艳的花椒颗粒,离她好远。
  她鼓着腮帮子吐了口气,蹬掉脚上的千层底黑布鞋,扎好衣角裤脚,盘好自己的头发,上树。
  花椒树枝上长满了刺,像是披着层刺猬的皮,李月秋咬住瑰丽的唇瓣,白嫩的脚丫踩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被刺挂到,脱鞋有脱鞋的好处,身子灵活一些,一会就爬到了高处,她松了口气,把一穗穗花椒连着花椒叶直接折了丢进篮子,弄了半篮她才从树上跳了下来,颤颤微微没站稳,篮里的花椒都倒了出来。
  脑门上挂着一层的汗,李月秋擦了擦,随意的把泛红的脚丫踹进千层底布鞋,蹲在地上重新把倒出来的青花椒捡回竹篮,然后拎着小锄头继续找野山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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