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老学究盯着李月秋的眼睛。
三个字出口还有点李老头那种唬人的架势,这是明显要对李月秋批评教育了。
“周五晚上我请假了,住在了外面。”李月秋镇定的回答了他的话,完全不心虚,“我后面补假条了。”她抬起头看着人,坦坦荡荡的,反正她没违反校规,不怕人问。
“补假条了,就这张?”老学究像是早有准备一般,在她说完之后从抽屉里把假条拿了出来。
李月秋一看,点头,“对,这一张。”
老学究没说话,而是把李月秋前几天才交上来的请一个月的假条拿了出来,这张假条被驳回了,不过没交还到她手上,如今两张假条被摆在了一起,形成了强烈的比对。
一张笔风犀利,张弛有度,另外一张字体端正清秀。
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写的,笔风走向差太多了。
李月秋闹明白是什么事了,“老师,我记得学校没规定假条不可以代写。”乔芸芸就找人代写过好几次,学校老师也是知道的,并没有追究。
“是没规定,但规定了不许学校的学生乱搞男女关系,在外面过夜这要是犯了错误,吃亏最多的就是你们女同志。”老学究忽的用手指敲起了桌子。
李月秋瞪着眼睛,好好的在说假条的事怎么又扯到乱搞男女关系上了。
不是,她怎么总和乱搞男女关系的事情沾边啊。
她也来不及问清楚到底是啥回事,隔壁办公室的院长喊着老学究去开会,他去开会让李月秋在办公室里呆着,并勒令李月秋通知家长过来。
李月秋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百口莫辩大概就是如此了。
半个小时候后会议结束,会议开的并不冗长,也就一杯茶的功夫,老学究回了办公室,李月秋乖乖的坐在椅子上,身边还坐着一个男同志。
老学究还顿了下,心想家长来的还挺快的,原以为要等个两三天的,大多数的家长都不在当地,难得李月秋的家长他开个会的功夫就来了。
那位男同志在听到办公室的门开了之后转头站起,有礼有貌的喊了老学究一声,“韩教授。”声音冷冽透着厚重。
韩教授看向说话的人,惊愕之余又有些震怒,恨铁不成钢的说了几个字,“……是你。”
陈立根点头,“是我。”
韩教授除了在师范大学任教,在医科大学还任职经济学,上的是选修的这一块,医科大主医,不过选修课类型很多,陈立根上过他的选修课,对于陈立根,韩教授是很喜欢的,性子十分的稳重沉寂,而且很多知识都是一点就通,他还交代陈立根做过一些专业上的事,两人交集算是不浅,但再看好,此时出现在这里也足够让韩教授火冒三丈了。
李月秋那张假条上的字迹是陈立根写的,韩教授几乎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好巧不巧,李月秋的假条交到了他收拾,陈立根班上的班主任最近也出差调研去了,他那天的假条最终兜兜转转也到了韩教授的手上。
一模一样的笔迹,跟复印似的,请假人一个是陈立根,一个是李月秋,想也知道是陈立根代写的,代写就代写吧,都是小事情。
坏就坏在,韩教授那天在食堂听见了沈仕兰阴阳怪气的说李月秋周五那天晚上都没回宿舍,肯定是和自己的对象去开招待所了。
这去开招待所,加上陈立根的假条,一男一女,还是对象的关系,同时在外面过夜,想也知道会发生什么。
“李月秋,我让你通知你家长,不是让你通知你对象过来的。”
韩教授拧着眉说道,“难不成,你开家长会,也让陈立根去?”开什么玩笑。
李月秋:“……”可是如果现在开家长会,还真只能陈立根去,她总不可能让莫奕声这个不熟的干爸给他开家长会吧。
陈立根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韩教授,我想你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了,你们这些小年轻,不是说不能处对象,这会恋爱自由是好事,但要把握好尺度,都是成年人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还不清楚?”
李月秋弱弱的出声,“可我家长都不在了,早些年都去世了,如今就一个在乡下的爷爷在水湾村,太远了来不了的,而且。”她在教授的凝视下,拽住陈立根的衣角,“这也不是我对象,是我老公。”
“和老公在外面过夜……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不算乱搞男女关系。”
韩教授:“……?!”(ΩДΩ)老,老公?!
第121章 秋秋,你该喊舅舅。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烟灰色的窗帘在风中荡开微微的弧度,撩开的窗帘擦过窗前的磨砂凳子,能听到极其细微的摩擦声。
桌上的搪瓷缸里飘出一股热腾腾的茶香气,味道悠远流长,热水泡茶,没有在最适宜的温度喝下,这会温度低了不少,茶香远没有那么香了,不过即使过了最佳的饮用时间,搪瓷缸的主人这会也没多余的功夫去喝这杯茶了。
韩教授已经是第三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如果给他一个放大镜,大概会让人误以为他在研究什么古玩物之类的东西,他看的认真其实是生怕没把手里的东西看仔细了,也把怕手里东西的真假给辨别错了。
他这会手上正拿着两个小本本,就在方才陈立根掏出来给他看的,他和李月秋的结婚证。
在第四次推眼镜的时候,韩教授放下了手中的小本本,看向办公室里的两人,把手中的小本本递过去,“……咳,结婚结的挺早的。”
陈立根把结婚证接过,妥帖的放回了裤兜了,“嗯,我们是从小就订的亲,”语气能咂摸出一股不易察觉的自豪。
韩教授眼角抽了抽,她朝拽着陈立根衣角不撒手的人看去,“李月秋同志,是我弄错了,抱歉。”
做错了就得认,到这个年岁,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了,很少有和人道歉的时候,但今这一出实际就是一个乌龙,李月秋没做错什么。
顶了天就是假条找人代笔,当然大概率来看,不是她找人代笔,是别人自愿为她代笔的。
代笔写假条,根本就不算是什么大事了。
韩教授喝了一口快变凉的茶水,在道歉完之后,也不晓得是要表达什么,对李月秋又说了一句,“你说的没错,和老公在外面过夜没什么问题。”合法夫妻,人家想干嘛就干嘛。
这话本来是李月秋刚刚说的,但现在韩教授这么原模原样的说了出来,李月秋害臊的低下了头。
等从韩教授的办公室离开,李月秋才敢把小脑袋抬起,一双眼睛噌亮的很,她几乎是咬牙从牙缝中挤出话来,“我要是没记错,这副场景是不是熟的很?”
陈立根喉咙里发出低沉一声,“嗯。”
“这已经我第二次被人举报说乱搞男女关系了。”李月秋愤愤的说道:“我就长了一张乱搞男女关系的相貌?”
陈立根锋利的下颌微抬起,声音冷硬透着点纵容无奈的笑,“你想怎样?”
李月秋想怎么样,无非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呗。
英语专业的课程结束后,赵秀锦和杨芹还有沈仕兰从教室门口出来,她们宿舍的一起走着,同一个专业的,上课基本倒是坐一起,只不过往常和余安娜坐一起的沈仕兰这次没再凑上去,应该说是余安娜单方面的不理她了,她只能和赵秀锦和杨芹坐一块。
下课后,余安娜也和其他同学先走了,她们三个落在了最后面,结果刚走到一楼,沈仕兰被突然冒出来的一只手拽进了旁边的一间教室。
赵秀锦和杨芹吓了一大跳,这光天化日,还是在学校,而且周围不止她们几个,她们惊呼一声喊沈仕兰,意识就要进教室。
“嚷什么?”一个高大的人杵在了教室门口,面无表情的呵斥了一声。
陈立根低垂着眸子看着她们,“外面等着,处理私事。”
周围的学生指指点点,有人还想去找学校老师报告,但被同伴拉住了,没听见说处理私事呢。而赵秀锦和杨芹愣是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教室内,沈仕兰看着靠近的李月秋,不禁后退了一步,“李月秋你想干什么?你还想动手不成,你就不怕被退学吗?”
学校里对于打架斗殴的事情处理是非常严厉的,通报批评不说还会被退学。
李月秋默不作声的看着她不出声,好一会才冷冷清清的开口,“你跟韩教授举报我乱搞男女关系?”
沈仕兰脸色一变,指尖抓紧了袖口。
韩教授在食堂听到是一回事,但听到也只是听到,联合各种证据下指向李月秋乱搞男女关系,但没有人证,以韩教授的性子会直接把李月秋叫到跟前还要找家长教育?
最后还是陈立根话里话外从韩教授嘴里把话套了出来。
原来是还有个举报的人证。
“你知道上一个举报我乱搞男女关系的人后来怎么了?”李月秋忽的来了一句。
沈仕兰又倒退了一步,不过没成功退开,李月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把人往自己的方向狠狠的拽了拽,她贴着沈仕兰的耳朵,娇滴滴的声音听在沈仕兰的耳朵里像是毒蛇在吐芯子,“进了警察局被枪毙了,她母亲后来疯了。”一句话说的极其的慢,像是要把这话烙印一般烙在人的心里。
之后教室门开了,李月秋笑眯眯的出来了,还和门口的赵秀锦和杨芹打招呼,牵着起门口的陈立根走人了。
他俩走远了,两人才回过神来去看教室内的沈仕兰。
只见沈仕兰眼睛瞪得比牛玲都大,脸色苍白冒汗,瘫软在教室的第一排椅子上。
从那以后沈仕兰基本都是避着李月秋,李月秋从没在宿舍在见过她,没过几个月她竟然还申请换宿舍了。
这换宿舍可不好换,换宿舍说直白一点,男生宿舍那边不清楚,但女生宿舍这边,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搬,无非肯定是宿舍里女同学的关系处不好呗,男同学就没这么多弯绕和麻烦。
学校对这种情况也冷处理,自然是不给过的,学会处理同学之间的关系这也是学习的一部分,这是学校,要根据学校的规章来。
不过沈仕兰也是够有耐心的,学校不给过,她照样继续申请,颇有种不给过就一直申,申请打了好几次,终于第八次申请被核准了,成功的搬离了宿舍。
知道她要搬走的时候,余安娜难得开口问了一句,但沈仕兰早没有了以前对余安娜的讨好和谄媚,极其有距离的回了一句,“住不惯就搬了。”语气特别的冲,完全是气势汹汹的回怼了一句。
这番生硬的语气让余安娜心里很不是滋味外,当场就噎住了,还有几分恼怒,如一根鱼刺如鲠在喉。
这种感觉在莫家见到李月秋的时候更加让她心里头头一次有了一种叫嫉妒的情绪。
从小什么都不缺的她,一直都是最优秀的,这种心里难受烦躁的情绪只有在见到李月秋的时候才有,她心里清楚她的确是嫉妒李月秋,具体嫉妒什么,她闹不太清楚,校花的名头?好像是也不是。
“姐!就是她!就是她把你送我的钢铁战士扔了!”脚边的吵闹声让余安娜晃回了神。
她低头看着脚边的人,感觉头都疼了,“余军,我说了好几次要懂礼貌,不要大喊大叫,你想让我告诉爸吗?”
半大孩子的余军显得没被恐吓到,完全把她说的话当做了耳旁风,“是她先欺负我的!你是我姐,你要帮我!”姐姐自然要护着弟弟,自家人就是要护着自家人!
而余军所知方向的李月秋正挑眉看着人。
这不是上次她欺负的熊孩子吗?他是余安娜的弟弟?
李月秋笑了一声,双手抱臂,突然觉得有缘的同时还挺有趣的,她跟个坏女人似的还朝那个在告状的人招了招手,看在余军的眼里这就是在耀武扬威。
今个是莫家特意把她给亲戚朋友介绍的日子,她涂了口红,五官精致笑起来气质十分的优雅,举手投足勾人魂魄,艳压群芳来形容都为过。
很难想象是这人会是乡下出生,要不是谢欣再三说了认的这个干女儿真的是个玉雪一个地方来的,怕是没人会相信。
莫家的身份,亲戚朋友可想而知都是有地位的,照余安娜平时的派头,会出现在这里李月秋倒是不怎么意外。
“你们认识?”
说话的人刚刚进门的谢明良,看到余安娜堵在门口和李月秋对视,他一边把手中的大衣挂在衣架上,一边卷着袖子问道。
自从上次别后,今天还是谢明良第一次见李月秋,他作为谢欣的弟弟,这种场合是要在场招呼客人的,只不过临时有事被绊住了脚,这会才赶过来。
余安娜朝谢明良露出笑来,主动解释道:“我们读的是一个学校,还是一个宿舍的。”
“哦,那还真是有缘了。”谢明良穿着笔挺的西装,气质愈发的成熟,笑着说:“那想必我不用介绍了吧。”
话音才落下,李月秋就感觉腿上一痛,低头一看,余安娜脚边的熊孩子不晓得什么时候跑了过来,力气还挺大的,双手推搡着推她,她今天穿了一双高跟鞋,身上的是坎肩的雪纺裙,实在不适合动手。
沙发上正在和莫奕声说话实则一直观察这边的陈立根蹭一下就站了起来,几步走了过来,直接动手把那孩子给提溜开来,“你做什么?”
沉闷的声音透着点厉,被提溜的孩子一下就没了动作。
“余军,你打我姐姐!”抱着玩具下楼高高兴兴的科科,看到门口的这一幕一下气红了眼,几步就飞奔下楼,两个小家伙瞬间打成了一团。
科科比余军大一岁,往常两家来往,余军霸道,谢欣总教人要让着弟弟,有一次,临时科科都要开学了,余军上莫家玩,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闹起来的,结果余军把科科的暑假作业全撕了,沾否沾不起来,闹得科科都要开学了还在赶作业,赶了之后还是没做完,那一学期科科一直能拿的小红花也没了。
这会是新仇旧恨一起来了,说打就打,能打架那就绝对不动嘴含糊。
不过也只是两个小家伙打架,几下就被大人给分开了,不过也没把事情闹得多大,谢欣和莫奕声更是习以为常。
“这俩小家伙,从小打到大,不是什么稀奇事,男孩子,总是要打架才长得快。”谢明良打量了李月秋几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