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在心里很轻地对黛芮娅说了句“晚安。”
“哟，”看到杰森回来，还待在安全屋里的罗伊惊讶地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你会直接不回来了呢。”
毕竟刚才他俩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完全不能被分开的两块拼图一样，下一秒就应该被送去装裱成一幅带着玻璃罩的精美装饰画。
杰森的动作一顿，目光不善地盯住罗伊。
“……”罗伊在嘴巴处比划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不过虽然做着闭麦不多说的动作，但罗伊还是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那个女孩——是你想找的人？”
“……”杰森没有直接回答，“你的好奇心很旺盛。”
“或许是因为，”罗伊耸耸肩，“我的眼睛不瞎吧。”
他拖着转椅来回转了一圈，仰面看向杰森，“毕竟谁都能看得出来，你们两个一见面，简直就像是建了一层厚厚的壁垒似的；其他人连融入的资格和机会都没有。”
更何况，今晚的杰森简直像是整个人都突然被融化了一样，望向那个女孩的眼神宛若高温融化的糖果一样，黏而甜。
这和杰森之前的表现完全不同。
自从小丑将他……之后，杰森虽然后来已经回到了哥谭，但他身上那种始终压抑的痛楚却没有消散过。
他看起来就像是所在牢笼里的困兽，伸出利爪试图攻击所有能够目之所及的目标，但最终仍然一无所获，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猎物。
在今晚之后，罗伊感觉自己已经猜到：杰森想要的猎物是谁了。
杰森沉默地将自己扔进附近的椅子里，低头看了看手机，确定黛芮娅已经半个小时都没回过消息——绝对是睡着了。
罗伊耸了耸肩，“唉，看样子我现在就应该准备装裱工具了。”
然后早点把你们这两个不能被分开的拼图装裱在一起。
#？？#
托尼最近总感觉有什么事情的发展已经彻底脱离了他的预料。
之前巧合之下将他捡回家，并且还在随后几次战斗中做了突出贡献的小女孩，非常惹人喜欢，这让托尼理所当然地会想尽力照顾她。
他记得黛芮娅的地址与联系方式，所以准备了大量女孩独居时会需要的东西作为礼物准备作为迟来的见面礼。
娜塔莎一眼就看透了对方的真实想法，“我看你现在最想要的，是直接将她预订成为大厦未来的成员吧。”
托尼透过眼镜上方的缝隙看向娜塔莎，调侃地反问，“难道你不想吗？”
呵，娜塔莎可是特地挑选准备了年轻女孩们会喜欢的礼物。
娜塔莎挑挑眉，不置可否，“女孩消息里说什么了？”
“……她，”托尼有些惊讶，“搬家了？”
按照黛芮娅在消息中提供的地址，托尼等人调整方向赶去。
路上托尼还得意地对娜塔莎炫耀，“这件事完全说明了我运气非常好，能够直接掉进小黛身边。”
——然后再慢慢把小姑娘圈回自家大厦里。
嘿。
“这么又乖又甜还能打的新人，”托尼丝毫不掩饰自己语气中的骄傲，“谁不羡慕！我甚至都已经能够想象得到，蝙蝠他们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的表情了。”
看到这个小可爱了吗，你们没有吧！嘿嘿.jpg
娜塔莎对托尼这种幼稚心态表示非常无奈。
但其实——这也的确是她的想法。
以小黛的性格与魅力，谁能不希望自己的联盟里迎接这样一个新人呢。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黛芮娅所说的地方。
出自特工的习惯，娜塔莎环视了周围一圈，点头赞许，“小黛新家的位置选择得不错，这个地方很适合隐藏行踪，安全性也很高。”
托尼摘掉自己的墨镜，敲响了房门，“毕竟她向来都很聪明。”
黛芮娅热情欢迎了两人，甚至还特地为他们准备了各类小点心。
托尼一边将小甜饼塞进嘴里，一边拍打着沙发上的抱枕，“新家的环境不错——”
之前托尼意外进入黛芮娅家里的时候，还忍不住担忧：女孩的居所虽然整洁而精致，但却透露着一种从细节开始的疏离感。
仿佛只是一个用来过夜的旅馆，黛芮娅随时都能离开，甚至在关上门之后头都不回。
完全不像是一个【家】，甚至就连栖身之所都不像。
——其实这也是托尼送礼物/想拐人的重要原因。
他想让女孩有一个家。
不过这次托尼两人来的时候，却敏锐地感觉出来，黛芮娅的这个新家明显温馨了很多。
冰箱上粘着一个狐狸形状的冰箱贴，下面压着一张字迹工整的便利贴，提醒着要去买某家甜品店里的牛角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太擅长英文，黛芮娅的字体有点像个小朋友，一笔一划都写得格外认真；厨房里煮着水果玫瑰花茶，闻起来又甜又暖；香薰蜡烛燃烧时的香气混着光亮布满房间；
室内的热气和门外的冰冷温度格格不入，宛如小王子为玫瑰花搭建的温室；沙发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两本夹着书签的书，一本是诗集一本是字典；黛芮娅的房间里铺着厚厚的长毛地毯，软软绵绵看上去能躺下打滚；牛奶绒毯子随意留在床边；这次的新家甚至有了次卧，就在黛芮娅的房间的隔壁，不过房间门紧关着。
每个细节都带着独属于家的温度。
托尼放心不少，语调轻快地对黛芮娅说，“刚好我这次也带来了不少你独居时可能会用到的小家电——都是斯塔克工业出品的，用起来会更放心……”
娜塔莎的目光掠过房间角落，特工的敏锐本能让她意识到一个重要细节——
还没等娜塔莎确定自己的猜测，房门就又被打开了。
“……”杰森对坐在沙发上的两人点了点头，“下午好。”刚才黛芮娅就征询过他，能否让托尼和娜塔莎来家里做客——毕竟这可是杰森的安全屋——所以他现在看到这两人也并不意外。
杰森脱下外套，同时自然地将手中拎着的纸袋向身后一递，“你想吃的那家牛角包。”
说着，他将大衣挂好，走到冰箱前在便利贴上打了个确认的对号。
“好耶！”黛芮娅高兴地眯起眼睛，热情地拆开纸袋对托尼与娜塔莎进行友善分享，“来尝尝怎么样？这家牛角包很好吃的！”
托尼：“……”
娜塔莎：“……”
现在是说牛角包的时候吗？！
晴天霹雳已经无法形容他们现在的心情了，他们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是被索尔拎着锤子在心脏处一人来了一下似的。
简而言之，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
他们想拐走的那个又乖又软的小姑娘这究竟是搬到了哪里？！
第88章 式神番外
【玉藻前】
——在平安京遇到黛芮娅,其实是一场完全出乎玉藻前意料的惊喜。
九尾大妖在京都掀动翻天覆地，满京都的阴阳师都无法阻拦。
有成就感吗？或许有吧。但更多的还是无话可说的默然。
有大仇得报后的快意吗？或许有吧。但更多的还是无法言说的孤冷。
那时，整个城市都在追杀玉藻前,而大狐狸却嗅着空气中的杀意与血气,孤身一人慢悠悠地穿梭在京都的街道之中。
而就是在这时，玉藻前遇到了女孩。
一个漂亮乖巧、打扮精致的女孩,正小心翼翼地躲在小巷深处堆积的杂物之后,放轻呼吸以免被人发现。
像这样的女孩，玉藻前在漫长生命之中见过不知道多少个。
……但面前这个却格外不同。
不是因为她格外漂亮，也不是因为她体内所蕴含的强大妖力,更不是因为她身上占了一半的狐妖血脉。
……而是因为她的眼神。
干净明亮,还带着一点小兽般的谨慎，一瞬不移地盯着越靠越近的玉藻前。
她并不畏惧身上还带着潦草血迹的大妖,神色中甚至带着些莫名的好奇与探究。
这让玉藻前居然有些想笑,为了女孩这不合时宜的向往与憧憬。
——不过,后来玉藻前才知道,那时小姑娘的好奇与探究，原来是因为那是她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妖。而且这甚至还是一个与她同族的狐妖。
在女孩所有记忆之中只在书籍与教导中存在的形象,第一次挣脱那些刻板而负面的语言文字束缚,鲜活生动地站在她的面前。
而这也是第一次,年幼的小阴阳师透过玉藻前,窥到了瑰丽多彩的妖鬼世界半貌。
饲养黛芮娅的人类们，从不允许小姑娘接触‘妖鬼同类’,用各种理由将女孩困在无形的牢笼之中,即便一年中少有几次外出执行任务的机会，她也只能负责记录资料，而没有与妖鬼们正面接触的机会。
玉藻前,也因此是年幼阴阳师见到的第一个式神。
其实仔细想想，玉藻前就能够猜得到那些人类们会这么做的原因：他们需要半妖女孩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同时却也畏惧女孩的可怕力量。所以在无法完全操控女孩之前，他们需要断绝一切危险源，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与外界的过深联系。
——毕竟与外界接触太多，女孩会更加深刻地了解自己在家族里接受了怎样刻薄的待遇。难免会像她的母亲曾经做过的那样，升起叛逃之心。
不过这些消息，玉藻前那时并不知道。
九尾大妖那时只是觉得女孩格外有趣。
玉藻前不怎么在意地在自己华美外衣上蹭掉了刚沾上的血迹，轻轻地揉了揉女孩的长发，“留在这里吧，乖孩子，这里不会有人敢伤害你的。”
这是玉藻前难得以近乎长辈的语气，去关爱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玉藻前这类级别的大妖现身，难免会引起百鬼夜行，就算是实力不济的普通小妖鬼，都乐意在这种时候出现。
除了妖鬼之外，就连人类也都会浑水摸鱼，借着‘这时候无论出现什么意外都是妖鬼的错’而肆意妄为。
所以玉藻前不会是这场混乱中唯一的危险。
玉藻前拍了拍小阴阳师的后背，将小小一只的女孩重新抱回用于藏身的角落，语气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温柔，“我想，我们总有机会再见的。”
必会再见。
因为玉藻前已经透过女孩那精致漂亮的外壳，看出她具有幼兽的坚韧灵魂。
她不是任人雕琢摆弄的瓷娃娃，而是斗兽，是汪洋，是巨浪，是心怀光明深渊。
那双眼睛，就代表她永远不可能被困在那座冰冷的囚笼之中。
幼兽即使还没长大，也依然有着早晚会锋利起来的爪子。
撕破黑暗只是早晚。
玉藻前澎湃的妖力充斥着整条小巷，那股妖力仿佛一头巨大可怕的猛兽，正无声地徘徊在这附近，抬爪行动之间都是铺天盖地的威压与震慑——而在这可怖巨兽的腹部下，还窝着一只没长大的小狐狸；有这些气味在，无论是人还是妖鬼，都不敢轻易靠近哪怕半步。
甚至直到女孩家族的长辈们闻讯找来的时候，都花费了巨大的勇气才敢战战兢兢地走进小巷深处。
那样身后磅礴的力量，看起来像是可以将一切敌人都撕成血肉碎片。
——这是第一次，小阴阳师终于知晓到了存在于传说中的玉藻前究竟有着怎样强大的力量。
而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黛芮娅当天就被家族长辈们带回了那座精美的囚笼之中，而玉藻前——
其实从那天起，就一直都在暗中关注着她。
狐狸是非常擅长隐藏自己行踪的种族，而玉藻前更精通这种技能——不然也不可能在平安京那么多阴阳师的眼皮底下待了那么久。
正如玉藻前所料想的那样，小狐狸在人类世界过得并不好。
人类对半妖的固有偏见，让他们将自己对小狐狸的天然敌意几乎凿进了骨头里。
拒绝沟通，毫不关心——他们对黛芮娅所做的一切状似‘关怀’的举动，都只是为了将女孩变成家族里一柄锋利的武器。
玉藻前远远观望着这一切，看着女孩一点点长大。
有时候，玉藻前也会化身成普通人类，落在小阴阳师的身旁，与女孩发生短暂接触。
……而女孩，却总是能一瞬间就认出玉藻前。
“你又来啦！”第不知道多少次，玉藻前变成一个前来求助的人类女子，顺利骗过了家族内自负的长辈们，来到了黛芮娅身旁。
小阴阳师那时还没到玉藻前腰间高，刚从训练场走出来，身上还带着练刀后未散去的煞气，她抱着比自己都大了一圈的长刀向院子走去，转头笑眯眯地看着玉藻前，“最近过得怎么样呀，这次是什么身份呀？”
不知道是因为小兽天生的直觉，还是因为她强大的阴阳师天赋能够让她快速辨别出玉藻前的气息。——又或者是因为，玉藻前每次在化身之后，都会成为家族内唯一、仅有对黛芮娅释放友好信息的‘人’。
……所以也因此在整个家族内显得格外突兀与明显。
这个猜想让玉藻前的心里一片冰冷。
但她没有多说，只是抬手握住黛芮娅的手腕，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金平糖放在了女孩的手中。
像是在渡去一丝暖意。
黛芮娅怔了怔，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裹，塞进嘴里。
仔细算算，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吃到这类糖果。
毕竟这类在家族长辈们口中‘会增加惰性’的东西，对修习无益，当然也不在他们对黛芮娅的供给范围之内。
陌生的甜味让女孩的眼睛一亮，她珍惜地用舌尖卷住糖果，“好甜。”
好像就连声音中带着有些黏糊糊的甜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