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她不奉陪了——从温
时间:2021-06-06 09:00:53

  秦拂在入夜之前愤恨的提着断渊离开了后山,在入夜之后,她辗转反侧,最后又悄悄拿着剑和堕仙草出了药峰。
  她怕天无疾嘲笑她,也不敢去后山湖泊,转了一圈去了天衍宗环绕诸峰的一条大河。
  宗门下了宵禁令,整个天衍宗寂静无声,她避开了巡逻的执法堂弟子,站在河边,又吃下了一片堕仙草花瓣。
  红色的小鱼滑入水中。
  秦拂一头扎入深水,顺着水流的方向猛冲过去,冲出一段距离,又一跃从水面上跃起,鱼身跃起的那一刻,有一种久违的感觉在她心中激荡。
  那叫自由。
  在后山时,她和天无疾打打闹闹,质问她为什么自己会变成一尾鱼。
  但在她问出的那一刻,她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鱼,生于水,死于水,只要顺着水流,江河湖海都可去,世间辽阔都在眼前。
  那是自由。
  她为什么会变成一尾鱼,因为那是她渴望的、久违了的自由。
  秦拂在黑夜里顺着水流痛痛快快的游,有一种她白天时不敢流露出来的放肆,等到她终于游累了,算算时间她差不多也要变回来了,红尾小鱼探出水面,准备结束她这偶尔放肆的旅行。
  然而她刚露出水面,整个人就是一僵。
  她看到有个人在月色下背对着她半跪在河岸边,一动不动。
  那身影她格外的熟悉。
  墨华。
  意识到这个人是墨华的那一刻,秦拂所有的警觉性都被调动了起来,她迅速钻入水下。
  就在她钻入水下的那一刻,静默的仿佛一具尸体般的墨华猛然回头,锐利的视线扫过河面。
  怎么回事!墨华不是闭关了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拂以鱼身躲在水下,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片刻之后,墨华的视线移开。
  秦拂还是不敢动,但岸边又没有动静,眼看着堕仙草药效快到了,秦拂不敢想当着墨华的面变回来是一种什么情景。
  她摆动鱼尾,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挪了个角度,透过河面去看岸边。
  墨华侧对着河面,半闭着眼睛,月光之下,秦拂清晰的看到他嘴角缓缓流下的鲜血。
  他手上拿着太寒剑,起手是持剑峰一套基础剑法,然而就是这套基础剑法,他练到一半,剑势一顿,突然吐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半个太寒剑。
  秦拂一惊!
  基础剑法而已,哪怕是持墨也能一套练下来,墨华怎么……仿佛是入魔了一样。
  她这个念头刚起,就见墨华紧紧闭上眼睛,仿佛在忍受着什么痛苦的折磨,片刻之后,他突然怒喝一声:“滚!”
  秦拂整个人一僵,险些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然而下一刻,他却仿佛在和什么人对话一样,冷笑道:“我的道,轮不到你干涉!”
  秦拂一愣。
  周围分明无人,但墨华的表现却像是有个人在和他交谈一眼。
  她皱眉片刻,突然想到什么。
  难道是……心魔在扰他?
  难不成墨华在现在就已经有了心魔?
  她依稀记得那个话本里墨华入魔是因为苏晴月离开他,但是现在,苏晴月还在他身边,对他敬仰又依赖,他为什么也会入魔?
  然而她还来不及细思其中的原因,墨华的一句话让她浑身冰凉。
  他说:“我对拂儿有爱慕又如何?我心有龌龊又如何?我墨华如何行事,轮得到你一个小小心魔来置喙!”
  那一刻,秦拂仿佛整个人被放进了冰封万年的雪山,冷气直接从皮肤渗透到了骨子里。
  更要命的是,堕仙草的药效快到了。
  一想到如果她现在变回来的话墨华会怎样处理听到秘密的她,那股刺骨的凉意瞬间又变成了深入肺腑的恐惧。
  她现在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秦拂牙关紧咬,思维却突然变得很冷静,她意识到,只要她有动静,就绝对逃不过墨华的眼睛。哪怕是取出储物戒再吃下一片堕仙草花瓣。
  那么,她只能放手一搏!
  鱼尾绷紧,秦拂整个人蓄势待发。
  然而就在她打算放手一搏的时候,河岸另一边突然传来了动静,一个声音高喊着墨华的名字。
  岸边的墨华迅速捏了个法诀清除血迹,皱眉道:“谷焓真!”
  秦拂:“!”是谷师叔!
  谷焓真的声音传来:“墨华师兄,快随我去主殿,掌门要见你。”
  墨华:“掌门怎知我出关?”
  谷焓真:“是青厌尊者告知的掌门。”
  墨华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不适感。
  然而谷焓真催的急,墨华也只能御剑随他离去。
  两个人消失在天边的那一刻,秦拂药效消失,整个人水淋淋的跌在岸边。
  她狼狈的半跪在岸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她只出格这么一次就遇到这种险些丢命的事情,她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皮了!
  另一边,就在秦拂变回来的一瞬间,御剑的墨华突然回头看了一眼。
  谷焓真:“怎么了师兄?”
  墨华收回了视线,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
  他转而又问:“青厌尊者也来了吗?”
  谷焓真摇了摇头:“尊者向来不露面,你不是不知道,这次他只让掌门叫你,具体要干什么我也不知道。”
  墨华点了点头。
  ……
  秦拂急匆匆的回了药峰,想打坐让自己平静下来,指尖却止不住的颤抖,仿佛还残留着方才的心悸。
  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一件事。
  她仍旧记得的话本内容中,墨华是为了苏晴月入魔,入魔之后杀她是因为她来阻止他。
  可如果不是呢?
  那个话本是以苏晴月为主角写的,同样一件事,以苏晴月为中心,可以变化出千万种解释。
  如果……话本中的墨华其实是因为她而入魔,他杀她,是为了破除心魔呢?
  这样的解释让秦拂心中泛起了一丝凉气。
  更可怕的是她突然意识到,既然此时的墨华亲口说出了他爱慕她,那么他的心魔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她。
  那么……他杀她以破除心魔也不是没可能的。
  秦拂倒抽了口凉气。
 
 
第34章 
  当天,秦拂在自己的小院子外站了一夜,似是什么都想到了,又似乎是什么都没想。
  亲耳听到墨华承认他对自己的心思,秦拂即觉得不可思议,又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毕竟她一早也就猜到了,只不过在没有被证实之前,这个猜测在她心里也只是一个“可能”而已。
  而现在,“可能”措不及防的变成了现实。
  秦拂前半夜满心复杂,后半夜心如止水。
  她想了很多。
  她想到了几十年前那个凡人的自己。她生于凡间妖魔横行最严重的北境思量城,生来无父无母,被一个垂垂老矣的凡间剑客养到了八岁,那时候她满身疾痾,心疾缠身,瘦小的像是五六岁的小姑娘,连剑都拿不起。
  那个剑客死之前把自己的剑和剑谱给了她,说:“你若是能拿起剑,练会这本剑诀,你就还能活下去。”
  秦拂想活下去,于是跌跌撞撞的拿起了剑。
  从那之后,陪着她的只有老剑客的那把剑,到现在,她已经记不清那个老剑客的形貌了,却还记得他把剑交到自己手里的时候。
  然后,她想起了自己刚被墨华带到天衍宗的时候。
  那时候的秦拂和风华绝代毫无干连,她瘦弱苍白,心疾已经到了这个身体再也承受不住的时候,那时候掌门来看过她,看过她用剑之后感叹的对墨华说:“你收了个好徒弟,但天妒英才。”
  那时的墨华时时刻刻都在担心她活不下去,天才地宝不要钱的往她这边塞,半个药峰几乎被他搬到了持剑峰,当时的药峰峰主敢怒不敢言。
  那时的墨华是真心疼爱她的,他寡言不善表达、她因为性格原因冷漠不爱说话,师徒两人的相处尊敬有余亲密不足,但她那个时候是拿他当父亲般敬爱的。
  再后来,她心疾痊愈,在整个修真界大放异彩,所有人都在感叹太寒剑尊收了个好徒弟,他们之间的相处就像这世间最标准的师徒,她尊敬他,虽然不会撒娇,但几乎每次下山都会给他带上孝敬的礼物,那时她拿他当亲人一样。
  秦拂前半夜仿佛重过了一遍自己的整个上半生,在她的整个上半生里几乎刻满了墨华这个名字。
  后来,这些全都消弭于那个平平无奇的夜里改变她一生的梦境。
  ——墨华杀了她。
  秦拂闭了闭眼睛,沉沉的叹了口气,把心中种种复杂的情绪一起叹了出去,再睁开眼睛时,又恢复了冷静。
  墨华于她,几乎相当于整个前半生,但她却不能为了自己的前半生抛却自己的后半生。
  所以,也仅此而已了。
  因为爱慕自己的徒弟而心魔横生、剑道不稳,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墨华想要去除心魔,要么他自己想开,正视自己对亲手养大的弟子的爱慕,并寻求解决之道,要么就走最简单也最极端的路,杀她证道。
  在那个话本里,墨华显然选择了后者。
  她满以为这次只要她不在墨华入魔的时候凑上去招惹他那她就暂时还是安全的,却没想到他入魔的根源就是她。
  所以她在墨华哪里,横竖都得一死呗?
  想通了这些,后半夜的秦拂心如止水,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她无论如何得离开。
  ……
  “师姐,师姐!”
  秦拂站在演武台下闭目假寐,对周围的声音充耳不闻,直到旁边有个师妹拽着她的袖子叫了她两声,她这才睁开了眼睛。
  然后一眼就看见聂寒诀站在演武台上对她怒目而视,满脸的愤怒。
  秦拂满脸的不明所以,怎么了这是?
  今天一大早,黑袍法修和天衍宗弟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起了矛盾,险些打起来。
  秦拂这个首席弟子被人紧急叫出来之后直接武力镇压了冲突,好险没闹出事。
  但两边的弟子彼此不服,相约要去演武台比试。
  黑袍法修那边还是聂寒诀带的头,掌门和道一宗的无乐长老不知道在干什么,双双不在宗门,一时间没人管得住他们。
  秦只能半推半就的带着师弟师妹们和对方相约演武台,看着大部分都还是筑基期小部分金丹期的弟子们菜鸡互啄。
  她看的受不了,索性闭眼想事情。
  怎么一睁眼全都看着她?
  她满脸的迷茫,聂寒诀见状愤怒道:“秦拂,怎么,我已经不配让你出手了吗?”
  秦拂:“……”讲道理大兄弟,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东西。
  刚刚叫她的那个师妹拉着她的袖子小声说:“师姐,刚刚这个聂寒诀找你约战。”
  秦拂恍然大悟:“哦~”然后一脸迷惑:“嗯?”
  聂寒诀找她约战?他脑子是有包吗?
  他是首席弟子,她是大师姐,在宗门里也就罢了,出了宗门代表的就是一宗的面子和实力,小弟子们打打也就算了,那叫友好切磋,聂寒诀这个时候挑战她,那这“友好切磋”的性质可就变了。
  不管谁输谁赢,总有一方得没面子。
  而现在天衍宗和道一宗好歹还在合作,秦拂不想搞的大家都没面子。
  然而聂寒诀还在说:“秦拂,你上来与我一战!”
  秦拂:“……”
  既然和满脑子打架的武夫讲不清楚道理,那就只能打了!
  秦拂如他所愿上了演武台,然后在一刻钟之内将一剑将他抽下了演武台。
  仿佛十年前的修真界大比重演。
  秦拂站在演武台上等着他像十年前一样对自己叫嚣来年再战,然而出乎意料的,这次他居然没有说什么,默不作声的带着黑袍法修们走了。
  那些黑袍法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大师兄输了所以也嚣张不起来了,走的时候有些萎靡不振的样子。
  秦拂看的颇为好笑。
  一场闹剧结束,秦拂让天衍宗的弟子们都回去,等弟子们走的差不多了,她转身回了药峰。
  然而走到半路,她想了想,觉得还是需要警告聂寒诀一番。
  掌门们不在他就能带头带着弟子们约架,别的不说,万一造成了混乱被妖族的人趁机混进来怎么办?
  说实在的,都是年轻气盛的修士,秦拂觉得这次要不是她也来压阵了,以道一宗那边的气焰,他们还真能打出火气来。
  她想着,转头又朝聂寒诀追了过去。
  然而飞过演武台上方的时候,秦拂却突然一顿,然后迅速给自己捏了个隐身决。
  她看见本来已经离开了的苏晴月不紧不慢的折返回了演武台,因为怕掌门他们回来之后看见演武台乱糟糟的怪罪下来,所有人都被秦拂赶了回去,现在演武台空无一人。
  那一瞬间,一个词瞬间蹦进了秦拂的脑子里。
  ——避人耳目。
  和魔渊一样,现在的演武台是个很好的避人耳目的地方,而且比魔渊来的更光明正大。
  秦拂抿了抿唇,皱起了眉头。
  如果苏晴月折返回来是因为她想的那个原因的话,那么这次天衍宗和道一宗的冲突就不可能是一场意外。
  有人刻意制造了这场冲突,只为了弄出这么个掩人耳目的地方和苏晴月见一面?
  那么……那个给苏晴月堕仙草的外宗弟子,难不成是道一宗弟子?
  秦拂皱着眉头,直接拿出了一个能隐匿气息的法器,停在半空中观察着苏晴月。
  ……
  另一边,道一宗的弟子走出好远才敢有人说话,弟子们叽叽喳喳的安慰着落败的聂寒诀:“师兄,你别伤心,那个秦拂也就仗着自己是剑修同阶无敌,师兄的天赋必不比她差。”
  然而天天叫嚷着要战胜秦拂一雪前耻的聂寒诀这时却摇了摇头,说:“这次是我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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