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终于和离了——以五易十
时间:2021-06-09 09:19:03

  沈谦之轻笑了一声,抬手将他的被角掩上了些,“那便好生将养着。”
  让戚云在府衙内歇了半日,沈谦之便将他送回了戚家,又寻了郎中替他诊治。
  香音拿着郎中开的药方走出屋子时,玉翠上前道:“香音姐姐,还是我去抓药罢,平日都是你们伺候云哥儿的,我只怕莽撞了,伤着哥儿了。”
  香音迟疑了一瞬,还是将药方交给了玉翠,自己踅回了侧屋内。
  沈谦之瞧着进来的人,不觉剑眉微微蹙起,方才院外的声音,他竟听着甚是熟悉。
  “多谢大人送哥儿回来。”
  香音道谢的声音拉回了沈谦之的思绪,他微微颔首,回身与戚云嘱咐了几句便出了戚家。
  下意识的,沈谦之并未上轿,而是大步出了巷子往街上去了,在路上往来的人群中搜寻着那个从戚家出来的丫鬟。
  “大人——大人!”
  卫辞在身后一声声的唤着,见前面的人没有停下的意思,便忙跑上去将人拦住了。
  沈谦之顿住了步子,将视线落在了跟前人的身上,“怎么?”
  “宋大人已按令封了濧州城,可我们查了一日,也未曾查到戚大人口中那女子的下落,只怕那人已逃走了,如今百姓们都叫嚷着要出城呢,大人,这城门还要继续封么?”卫辞问道。
  闻言,沈谦之眉头皱了皱,抬眼暼了一眼前方,见方才的身影早已不见了,便道:“回府衙。”
  *
  孟妱因觉寄人篱下终究不妥,便寻思着该赚些银钱搬离出戚家,她想了个法子,在绢帕上提上字,再让玉翠将它绣出来,每条手帕皆是独一无二的。
  这日她正在将帕子交于铺子里的掌柜,兑了银钱走出来,隔着纱幔便瞧见玉翠匆匆的身影,忙上前问道:“老太太怎的了?”
  戚府只有老太太年事已高,又已有些糊涂了,每日只将她唤作三姐儿,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亦是疼爱不已,孟妱自然是有些担心。
  玉翠连连摇首,“是哥儿出了事!也不知是得罪了哪路神仙,竟是将他打了个半死,好端端的一个人,如今正躺在榻上昏昏沉沉的。”
  孟妱听了,心内亦是不由得一紧,她是识得字的,便同玉翠一起抓了药,便赶回戚家去了。
  戚云正躺在榻上,唇上毫无血色,额间渗着细细密密的汗珠,地上的香音正忙着用帕子替他擦拭。
  见玉翠推门而入,香音起身道:“我的姑奶奶,你可算是回来了,快去煎药罢。”
  将玉翠几下推了出去,她便拉住了孟妱的手,语气有些哽咽,缓缓道:“好心的姑娘,快瞧瞧我们哥儿罢,糊里糊涂的还直唤你的名字呢!”
  香音说的甚是直接,孟妱一时反应不及,脸已红了大半。
  香音却也不顾那许多,直将人推至榻旁,把手里的帕子递给了她。
  门“吱呀”的一声被合上了,孟妱仍怔在原处。
  “阿妱……”榻上的人又是一声低语。
  孟妱忙回神走上前去,拿着帕子竟也不知从何处入手,举在他身上半晌没有动作。
  “阿妱……”戚云又唤了一声,手一抬便将孟妱举在他身侧的手握住了。
  手背上传来滚烫的温度,孟妱心内被吓了一跳,欲拿帕子于他擦拭,奈何手又被他攥住了。只得另一只手拿过帕子,轻轻替他擦拭。
  良久,戚云紧皱的眉头才缓缓松开了些,孟妱亦觉腿脚发酸,已在地上蹲不住了,便稍稍起身沿榻边坐了一点子。欲抽回手,却发现仍是不能。
  翌日,先醒来的人是戚云,夜间朦朦胧胧时,他便一直梦见孟妱,甚至梦着她躺在他的怀里,正如他在桥上拥住她时一般。
  醒转过来时,见人果真躺在他胸前,一旁的小桌上放着药碗,她身上披着的是他的衣裳。
  戚云觉着身上各处都是疼的,可心却是暖的,甚至还活蹦乱跳的。
  仿佛只要她在,一切便都不算什么。
  他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这便是欢喜一个人。
  烧了一夜的人,此时耳根又红了起来,他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却在她身侧停了下来,没有经过这个女子的同意,是多么唐突。
  他万不能唐突了她。
  片刻,戚云还是将手轻轻放了下来,他垂眸瞧着胸前枕着的女子的面容,唇角不住勾起笑意。
  只这一刻,大概足以令他终身回味罢。
  瞧着孟妱恬静的睡颜,他还是将眸子移开了。
  他得让自己的心静下来一些,万一它吵醒了这个姑娘。
  门“吱呀”的一声,戚云忙紧闭上了眼。
  孟妱听着声音,黛眉轻蹙,亦缓缓醒转过来。见自己枕在戚云的身上,忙坐直了身子,从榻旁站了起来,走向门前去接香音手中的木盆。
  却听她道:“你累了一夜,如今去歇着罢,换我来。”
  孟妱原是仓皇失措的,但见香音面色淡然,心内这才稳下了些,但还是觉得有些窘迫,见她如此说,亦忙出了屋子。
  “三姐儿,过来,快来。”
  孟妱甫一出屋子,便听老太太在门首冲她招手,她知老太太又是将她当作她女儿了,忙轻提裙角走了过去。
  孟妱上前后,老太太便牵起了她的手,颤颤巍巍的往屋里走去。
  “来,三姐儿,瞧娘给你留了什么?”老太太将孟妱牵至里屋的小几前,与她指着几上的一盘枣泥糕,“你最爱吃的。”
  因着老太太的身子,戚云受伤之事皆瞒着她,孟妱也敛去脸色的神色,微微笑着道:“老太太吃好便是了。”
  “怎的不爱吃了?是这肚子里的孩子又闹你了?”老太太拈起一块枣泥糕,叹了一声,又缓缓放下了,“你且安心,既是你已怀上了他的骨肉,你爹那里,自有我去说。”
  虽是老太太糊涂认错了人,但这到底是别人家的秘事,孟妱知道不该任老太太说下去,忙拈起一块枣泥糕放入口中,半晌道:“多谢老太太。”
  老太太这才笑了笑,轻拍了拍她的手。
  *
  府衙迫于百姓的压力,将城门封锁了几日,仍是解了封,只改为排查出入城记录。
  在封城那日之后,原先几家挺着没关的赌坊,一夕之间尽数关了门。
  若说是新禁毒令起了作用,却仍是有几家小赌坊在偏僻之处偷开着。戚云下的文书注明,所有赌坊中的人,无论是何身份,官府都会重新替其安排一份营生。
  不少赌坊的老板,皆会趁此机会寻官府敲一大笔银子,以补偿其损失。
  可一夜关掉的那几间赌坊的老板,却未有一人去过户部。
  经了戚云之事,沈谦之便觉此事甚有蹊跷,是以早早便寻到了知府宋庚的府上,欲借他知府之力,严查此事。
  守门的下人回说知府大人暂不府上,说罢便领着沈谦之去了书房。
  宋庚书房门被打开的那一瞬,便有一股异香扑面而来,沈谦之微微蹙眉,才慢步走了进去。
  宋庚的书案一团杂乱,沈谦之只暼了一眼,便坐去了旁侧的椅子上。他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在扶手上,抬眸扫了一周,被搁架上露出一半的纸吸引去了目光。
  他缓缓站了起身,走向搁架前,将那一页纸抽了出来。
  整页纸上,字迹隽秀整齐。
  他一面看,一面剑眉拧的更紧了。
  他甚至未来得及瞧纸上的内容,只因那字迹写的,与他的字迹实在太过相像,连他瞧着都恍惚了片刻。
  而纸的下方,却盖着戚云的知州官印。
 
 
第58章 “她是不是……也喜欢你……
  半个时辰后,宋庚才匆匆推门走入书房,作揖道:“不知御史大人屈尊来府,让大人久候了。”
  沈谦之不紧不慢的从椅子上坐起,回礼道:“今日是休沐的日子,是本官搅扰了。”
  “不敢,不敢。”宋庚一面回着,一面皱了皱眉头,回身与身后的下人嘱咐了一声,不多时,便有丫鬟端来了一尊小香炉,屋内腾升起袅袅香烟,将方才屋内的异香遮住了些。
  沈谦之的眸色却更深了些,他将视线从香炉后收回,瞧着宋庚道:“宋大人可知那几间关了的赌坊老板,这几日都不见踪迹了?”
  宋庚对沈谦之的质问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从容的回着:“都是遵守法令行事的人,下官也无权将他们都拉来府衙,既他们已这般妥协了,没道理还要拘着人不是?”
  宋庚满面笑意的说完,向桌上斟了两碗茶,将一盏推给了沈谦之。
  沈谦之修长的手指在茶盖上划了一圈,淡淡道:“那民乐坊赌坊的老板呢?她可是打伤了朝廷命官。”
  “这、这自然是要严惩的,只是……除了戚云,谁也不曾见过他口中的那位民乐坊赌坊的女当家,现下他又重病在榻,只怕还得等他好一些了,再仔细查问才是。”宋庚作出一副忧愁的模样,缓缓回着。
  沈谦之目光往搁架上瞟了一眼,问他道:“戚大人不曾交上什么文书来?”
  宋庚长叹一声,“他只是个新任的知州,何曾见过什么世面,如今想来也是被唬的不轻,身上又落了几十处瞧不见的内伤,想来是连下榻都不能,哪里有功夫写什么呈文上来呢。”他说着,端起茶抿了一口。
  沈谦之收回了扣在茶盅上的手,目光一错不错的瞧着宋庚,轻勾薄唇,道:“宋大人知道的,倒是清楚。”
  宋庚听了,怔了一瞬,笑着回道:“关怀下属,是下官份内之事。”
  沈谦之目光沉了沉,再未说什么,与宋庚道了别,便往外去了。
  见沈谦之出了庭院,宋庚脸上谄媚的笑意渐渐敛去了,他拂袖冷哼了一声,便往书房内走去了。
  身后的管家跟进去说道:“老爷,这位御史大人似乎是有意要插手此事。”
  “插手?他拿什么插手?”宋庚嗤笑了一声,继续道:“他一个御史,有什么实权?在这濧州的地盘上,还没人敢与我作对。”
  “……可是,老爷,前些日子听民乐坊的人来回,那日御史大人救走戚云时,拿出了内阁的印章来。”管家带着几分担忧的神色问道。
  “内阁又如何?能比过圣上去?”宋庚轻蔑了暼了一眼道。
  管家忙回道:“老爷说的极是,以老爷当年对圣上的恩情,岂是旁人能随意动摇的。时隔多年,圣上对大人还是信任有加,否则,也不会将那等要紧的事交到大人手里。”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宋庚亦不由得头疼起来,怎的好端端一个人,他竟是怎么查都查不到。
  “还没有郡主的消息么?”他问道。
  管家忙回道:“已着人在查了,想必……想必很快便会有消息了。”
  宋庚听着脸色颇有几分不耐,将茶盏顿了顿,道:“再多派些人,从京城出来的驿站,一个个查过去!”
  管家连连点头应是。
  “行了行了,”宋庚暼了一眼桌上的香炉,又道:“把这香也撤下去罢。”
  管家忙上前将小香炉端起外后退去,走了几步后,踅身回来,低声说道:“夫人今日又派丫头过来请了,老爷今儿……是否往夫人院儿里去一趟?”
  宋庚站起身来,略理了理衣领,“去回夫人一声,只说今日御史大人来府上了,有些政务要处理,今夜便歇在书房里了。”
  说罢,那管家不由得向书房内悬挂着画卷的地方瞟了一眼,躬身回道:“是,老爷。”
  回完了话,管家亦缓缓退了出去。
  天色已黑了下来,管家方出了庭院,便见夫人领着两个丫鬟守在小亭前。
  “奴才见过夫人。”管家低首回道。
  “怎么?他还是不肯来么?”一个身穿青色褙子的妇人眸光冷冷的问道。
  “老爷今日——”
  管家欲开口解释,只听那夫人继续道:“罢了,日后,再也莫去劝他了。这些时日,都辛苦你了。”
  *
  听着管家走远的声音,宋庚才将书房门反插上了。攥了攥双手,两眼不由放光,蹑手蹑脚的走至落地巨幅画卷前,伸手转动一旁的花瓶。
  霎时,巨幅画卷跟着缓缓向上移动,内里的暗门渐渐打开。
  宋庚提着小灯,顺着黑暗的隧道朝下走去,不一会儿便走入一间灯火明亮的屋子里,满是浓郁的香气。
  红绡帐中,一美人身上穿着轻纱,拥着狐裘躺在床榻上,长睫在阑珊的烛火下投下一片阴影,狐裘下露着一截皓腕。
  宋庚瞧着,不由吞了吞口水,忙将小灯放在一旁,两下将自己的外衫脱掉,便朝榻上扑了过去。
  身上骤然压上来的重量惊醒了榻上的女子,待看清来人后,美艳的眼底不禁浮上一抹嫌恶,她藕臂轻抬顺势勾上了他的脖颈,轻声唤道:“大人,您已在此宿了三日了,不用去瞧瞧夫人么?”
  “瞧她作什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妇人,哪儿有我的宝贝伶俐,数十间赌坊的生意,是寻常人能顾得过来的吗?”宋庚嘴上不住的夸赞,将头埋入女子丰腴的雪峦中,声音渐渐含糊不清起来。
  女子低.吟了一声,将宋庚推开了一些,问道:“大人何时能送我出城去?您可没见那位戚大人的气势,分明想将我生吞活剥了去。”
  闻言,宋庚啐了一口,道:“黄口小儿而已,宝贝儿别怕。只是近日来了个管闲事的御史,就再等几日,况且,那些个银两,也要寻个安置的地方才是。”
  女人贝齿往他肩头咬了一口,背对着他的眼神中满是冷厉,低声道:“任听大人安排。”
  *
  出宋府时,天色已暗了下来,沈谦之剑眉紧紧蹙着,下阶都不曾注意看,绊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卫辞疾步上前将他扶住,问道:“大人,你可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沈谦之微抬眼皮瞧向他,良久道:“你说罢。”
  卫辞顿了顿,还是缓缓回道:“这几日按大人的令,去查了京城往来濧州的驿站,确有查到住过两个女子,好似……是同一位知州在一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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