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悦看温西月状态有点过于 * 冷静,不放心地跟到了厨房,“月月,你没事吧?”
温西月系好围裙,觉得这话问的好笑,“我能有事啊?”
“我是说修总,哎,我和云舒都是瞎猜的,说不定那个是他养母呢。”
“我和他又没关系,他爱和谁在一起就在一起。”
陈可悦皱眉,“不要和我说气话。”
温西月放在洗碗池的手一顿,“不是气话,是真的没关系。”
洗完澡,温西月抱着睡衣去洗手间冲凉。
明明今天的工作任务不重,人却累到了极致。
半点精力都分不出给自己,去思考一些感情问题。
躺在床上,眼皮很重,没几分钟人就睡了过去。
睡得早的后果就是后半夜醒的也很早,并且再次入睡十分困难。
她泡了牛奶,一口气喝完也不凑效,又去冰箱里找了找,还好家里还有几罐啤酒,不知道是可悦的,还是云舒的。
她拉开拉环,边走边往房间走。
拉开窗帘。
月光争前恐后地闯了进来。
温西月就抱着枕头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地喝着。
双腿前伸,抵着墙角。
酒精并没有麻醉她的意识,相反地,让一些沉在记忆里无关轻重的东西忽然冒了出来。
——
那天是修泽来接自己。
她一上车,修泽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和之前没差,都是说工作上的事。
忽然中途,有个电话插了进来。
即便工作上的事说到了关键部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给掐掉了。
他喊越越。
她以为他在喊自己,还想着今天他怎么不走高冷路子了。
她压着内心的欣喜小小地应了声,才发现和他打电话的人也叫越越,他并不是在喊自己。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在他和对面的越越打电话的路途中,她一直盯着修泽看。
直到结束这通电话,修泽都没注意到坐在他旁边的女孩的看了她一路。
那样的修泽是温西月从来没见到过的。
他多数时候以高高在上、冷漠示人,偶尔露出他为数不多的温柔一面。
可就在和刚才,他全程带笑,身上半点冷冽都看不到,轻言轻语,好像说重了一点,就会惊扰到那头的人。
记忆有点久远,她已经记不得当时修泽和她说了什么,只能简单的提炼出一些关键字眼。
“要是钱不够和我说。”
“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不用考虑价格。”
“在美国别亏待自己。”
“有时间我会过去看你的。”
……
现在想想,这些信息竟然与今天他照片透露的信息完全一致。
所以,最近他是去了美国?
那个很重要的人就是他口中的越越?
是个可以和他共用晚餐,一起纪念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节日的人。
温西月吸了吸鼻子,觉得鼻腔有点发酸。
眼前的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
为什么他都有了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了,那个可以拥有他所有的温柔和宠溺的人,他还要来招惹自己?
不由分说地在她心底烙下很深的印记,让她心神飘 * 荡,心绪不宁,患得患失,又可以说不见就不见了……
一切都可以那么的游刃有余!
*
第二天温西月醒的特别早。
她第一个到电视台,去茶水间给自己冲了杯咖啡提神。
赵允思不知道什么来的,她在泡茶。
“西月,怎么黑眼圈这么重啊?”
温西月用勺子搅了搅褐色的液体,唇角的笑意很淡,“昨晚有点失眠。”
赵允思哦了声,悄无声息地靠近温西月,很神秘地说,“你最近和那个修总还有联系吗?”
温西月没来由的心烦。
这个名字这两天出现在她耳边的频率实在太高了。
似乎身边所有人,都在用他们自己方式提醒一下她,曾经这个人与自己的关系十分紧密。
她昨晚那么辛苦的让自己放手,让自己觉得这个人在自己这里已经杀青了,亲手掐断了还没萌芽的种子,为什么他们非要提醒她?
她不自觉地沉下脸,“没有!”
赵允思心大的说,“我还以为你们在恋爱呢。”
“你想多了。”
赵允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是我多想了,我原本还想着让你和那个修总说说,不要去干预《我要找到你》这个节目。”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温西月出于好奇问了问。
赵允思:“哎,资本的力量是惊人的,我男朋友他们部门十几号人坐在剪辑房一个多星期的成果,结果就因为他一句话,全部付诸东流。”
“其实我说啊,不认也没关系,大不了到时模糊信息呗,到最后就说没找到不是也行吗?非要一刀切。”
“西月,你都不知道,我男朋友他们现在怨气可重了,集体抵抗他们许氏的东西。”
温西月实在事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人许氏家大业大,似乎并不怕。
赵允思脸上划过一丝窘迫,“虽然没什么用,但至少态度摆出来了嘛,西月,你没和他恋爱可真是太好了,那种人看着年轻有为,实际上不就是嫌贫爱富嘛,这要是亲生父母更有钱,转头就过去抱大腿了,你信不信?”
温西月浅浅地勾了勾唇。
她向来不喜欢评价别人的决定。
赵允思努努嘴,话里言外都是带着极深的个人偏见,“不过也能理解不是吗?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嘛,他也没做错什么......”她顿了下,瞅了瞅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才神秘兮兮地说,“西月,我听我男朋友说,那个修总是小的时候在家门口玩被人贩子掳走的,听说他亲生父母为了找他这二十多年来家财散尽啊,哪知道到头来会知道是这个结果呢。”
温西月困倦的眼睛微微睁大,诧异不已:“是被人掳走的?”
赵允思语气稀松平常道:“这不正常吗?那个时候治安没那么好,又是男孩。”
她听多了这种事,觉得那个年代,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很大。
她还沉溺在男朋友一朝心血就因为人一句话而功亏一篑的愤慨中,说 * 出来的话都带着讽刺,“就是可怜了那对老夫妻,千里迢迢过来,连亲生儿子一面都见不到,这样一想,这二十多年的心血真是为了狗。”
她丝毫没注意到旁边的温西月因为她无意中透露的信息,陷入了恍惚的状态。
漆黑的眼睛不在聚焦,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原来他也是被人贩子拐走的啊?
就真的可以因为利益关系枉顾父母二十多年的辛苦吗?
他真的可以真么冷血薄情?
可他给她的印象完全不是这样的。
*
这天范沁销假回来了,温西月工作量大减,难得的不用出去跑新闻,只是在办公司写采访稿。
下午六点准时下班。
出了电视台,她直接去公交站台。
昨晚她已经发消息告诉了杨明,从明天开始他都不用来了,在古城发生的事已经过去了很久,这么长时间的保护已经消弭了她心中所剩无几的恐惧,今后不用了,她想过过回正常的生活。
正常的,就和没遇到修泽是少一样的。
她目标明确,做到了目不斜视,即便余光瞥到熟悉的位置上依旧停着一辆熟悉的车,甚至在她没有往那边走的意思,司机还鸣笛示意。
接受了这么长时间来自修泽的好意,是时候让一切结束了。
她找了一处人不多的地方站着,给杨明再发消息。
温西月:【我自己坐车回家了,不用等我,辛苦你了!】
杨明倒是很快给了回复。
【今天是修总过去的,你没看到吗?】
【他刚回国。】
温西月看到这一行字后,心脏重重地跳了下。
他回来了?
眼睛下意识地想朝停车场的方向看,可理智却一再提醒她。
温西月你要绷住!
他透露的信息还不够明确吗?
你真的要一头扎进去吗?做他不明不白的暧昧对象?
趁现在还只是停留在有好感的程度,停止吧!
她攥着手机,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走到路边想拦出租车。
这会儿是高峰期,路过的几辆车都不是空车。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觉得修泽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近,这种强烈的预感直接让她放弃了打车的想法,她觉得自己应该马上离开这里,哪怕是走。
这时一辆公交车停了下来,不是她要等的那辆,可她还是决定上车。
只是,她刚刷卡找了处空座坐了下来,旁边就立马坐过来一个男人。
“温西月。”
她的名字被旁边的男人放在唇齿间轻轻的碾了下,带着几不可查的依恋。
这道熟悉的声音让温西月怔住。
她扭过头去看,修泽正优哉游哉地打量着公交车,神色散漫,他坐的极不老实,大概是空间狭窄的缘故,两条腿向前伸着,没伸直还曲着。
修泽观赏了一下,也没找到强大的理由可以说服自己,为什么温西月会放着她他的车不坐,非要坐这种拥挤的公交车。
温西月悻悻地收回视线,没吭声。
这时车上已经挤满了人, * 吵杂混乱,不是个可以说私人话题的好场所。
修泽随意找了个话问:“你要去哪?”
温西月冷漠道:“不知道。”
“不知道你上这车干嘛?”
温西月倒也不避讳,“只是单纯的不想和你碰面而已,所以随便上了一辆车,去哪里都无所谓。”
修泽愣了下,觉得好笑,“我做什么了让你这么躲避不及?”
温西月表情始终淡淡,“你没做什么,只是我意识到,我们应该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不用生拼硬凑的搅在一起。”
这些话昨晚她就已经深思熟虑过了,所以这并不是一时起意。
修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的侧脸。
明明他离开前,她还不是这种态度。
“生拼硬凑?”
温西月看着前方,被人群挡得严严实实的,她什么都看不到,却还固执地不肯挪开眼,“就像修总你坐公交车,会觉得不舒服,不自在,会嫌弃他空间小,体验度不高,而我不会,这才是我应该过的生活,我也不想勉强自己去过不属于我的生活。”
修泽反应了一下,眼底情绪激烈,“你是在告诉我,我们之间有阶级之差?”
“你怎么理解,它就是怎样的意思。”
修泽:“是什么忽然让你有了这种感觉。”
温西月望着他:“在你可以在我的生命中,做到来去自如的时候。”
第48章 我是来投怀送抱的……
这话温西月是无意识说的, 没深想,脱口而出直接把心底埋得最深的芥蒂说了出来。
说完她自己也才意识到,这段时间她所有的不安都源自眼前这个人没有任何交代的离开。
她实在是太讨厌这种想找一个人却找不到的感觉了。
那种无力, 自妈妈走失后一直萦绕着她, 像块巨石一样压在她心口, 长久的让她喘不过气。
随着她的长大, 渐渐的可以独当一面,那种感觉才减弱了一些, 如今又因为修泽的短暂出国,又有点卷土重来的意思。
她不喜欢, 厌恶透了......
“麻烦让让, 我到站了。”她呼出一口气,拿着包慢慢站起了身。
修泽神色一愣, 双腿依旧保持着前伸的姿势, “你才刚坐?”
温西月没什么表情地说:“我刚刚已经说了,我不喜欢和你待在同一空间的感觉。”
“温西月。”修泽压着声音里的恼意,“我刚回国, 只是去了一趟公司我就来接你了。”
把所有的事都挤压在一块解决,和许越庆祝完一个对他们来说意义重大的节日, 立马赶飞机回来,把满腔的热情,前所未有的热忱都放在她这儿, 没想到会换回这样一个冷漠对待。
“我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你知道吗?也不是无所事事,可以把一整天的时间都围着你转。”
周围的听到动静,都朝这边看过来。
大家默契的认为这是对闹别扭的小情侣,都是带着看好戏的心情。
温西月听到这话不为所动, “嗯,我知道修总您很忙, * 您可以不用过来的,这一个多月的让人接我下班,应该也冲散了您心中的那点愧疚了吧?”
修泽抬了抬眉:“你真的以为我那么做只是因为愧疚?”
温西月喉咙紧了紧,顿时说不出话来。
难道不是吗?
恰好公交车到站,修泽仍旧没有收回腿的意思,温西月心里很乱,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来理顺自己乱糟糟的心思,她也不管了,直接用他身上跨过去。
她站在过道上想挤开人群下车,手腕却被修泽抓住。
修泽瞳孔倏尔一缩,不死心地和她求证:“你真的想好了?”
“不要我?”
温西月垂眼,将他的手无情地拽下,“过不属于自己的人生,修总你经验丰富,我却不行。”
*
外头的天渐渐暗了下来。
温西月低着头拿着筷子,手和嘴巴都没停过,她面前的餐桌上,摆满了她叫的外卖。
心情不好的时候,她特别需要拿一些东西慰藉自己空落落的心。
心底和胃,总有一个需要被塞得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