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轮游戏内容:[迷宫寻宝]】
【请玩家在24小时之内,躲避机关,全地图范围寻找会发光的平安符。】
【平安符数量占现存玩家数量的80%,本轮结束未能持有平安符的玩家,将自动淘汰出局。】
“迷宫?”周桐一头雾水,“哪里有迷宫?”
晏之卿没说话,他警惕地转过头去。
随着一阵巨响,脚下地面猛烈晃动,外面蓦然传来了欢欢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第18章 迷宫 神经,有什么好笑的?
欢欢的尖叫, 源于突然拔地而起的坚硬石墙,将她整个人朝半空顶去。
幸好南银纱手疾眼快,于千钧一发之际扯着衣领把她拖下来, 两人迅速倒地, 就势滚到了角落里。
晏之卿和周桐快步从厨房方向跑来,身后地面碎裂塌陷, 同样有石墙一座接一座交错着出现。
四人被逼到窗边,推开窗户望去, 发现外面轰鸣声不绝于耳, 度假区已经完全四分五裂。
高大厚重的石墙遮挡建筑、分割地形, 视线变得极其狭窄。
突如其来的狂风, 席卷沙石飞舞,茫茫雾气笼罩了夜色。
这里俨然成为了天然的巨型迷宫。
“这什么啊?□□?”欢欢非常崩溃, “我们要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找平安符?这还能平安吗?”
周桐安慰她:“没关系,系统说了,平安符会发光, 在昏暗的条件下也能找到。”
“……我是怕这个吗?我是怕刚出去就死!系统还说‘躲避机关’呢,怎么, 外面还藏着机关吗?”
“大概是的。”
“那不是更死定了?!”
周桐无奈叹气:“没办法, 那也得找啊宝贝儿, 平安符数量有限, 如果我们最后找不到, 是要被淘汰的。”
“问题是从哪开始找起呢?度假区都变成迷宫了, 我们很容易走散的, 你说是不是啊南小姐……诶?南小姐?”
欢欢本想和南银纱商量一下,谁知回过头去,却发现窗边空空荡荡, 南银纱和晏之卿早已不知去向。
……得,人家懒得啰嗦,先行一步了。
临时结盟归临时结盟,始终一起行动的,只有真正绑定的队友。
*
南银纱和晏之卿,拎着各自的枪,顶风行走在漫天的尘与雾里。
雾气极浓,且有越来越浓的趋势,手电筒的光线也穿不透那层屏障,到后来只能影影绰绰分辨出迷宫的轮廓。
晏之卿扶着石墙,朝着固定的方向往前走,也不知到底走了多久,他意识到很久没听见南银纱讲话了,试探性开口呼唤。
“南小姐?”
他向后伸出手去,不偏不倚正触碰到温热柔软的指尖,不由得一怔,随即收回。
南银纱平静回答:“在这,丢不了。”
“那就好,看来南小姐似乎很适应迷宫的路径。”
“不算适应吧,反正在哪都一样,没区别。”
“说得也是。”
“你知道现在到哪了吗?”
“差不多。”晏之卿略一颔首,“应该是之前咱们去过的温泉馆附近。”
她说:“你还挺认路的。”
毕竟这一轮,系统地图暂时性关闭,所有人都是睁眼瞎,只能依靠记忆。
这对晏之卿而言,显然不算什么难事。
风声一阵紧似一阵。
前方的晏之卿,忽然停住了脚步。
南银纱登时警觉:“看见什么了?”
“好像有具尸体。”
在雾蒙蒙的光亮里,隐约可以辨认出不远处躺着一个人,四肢扭曲,青石板的地面上凝固着大片血迹,八成死了有一会儿了。
心底警兆油然而生,晏之卿目光上移,发现尸体对面的那座石墙上,有莹绿的光点在轻微闪烁着。
几乎可以断定,那就是“会发光的平安符”。
这么看来,那位玩家生前是想去拿平安符,却不幸中了机关。
机关在哪?
南银纱拔了刀鞘,当作暗器朝那面石墙投掷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只听“沧啷啷”金属相击的乱响,视线内黑影闪过,应当是钢针或者短箭之类的利器弹射出来。
不难想象,要是刚才人站在那里,当场就要被射成筛子。
一般来讲,系统的机关会有冷却时间,现在是能够上前取平安符的。
结果她刚往前走了一步,就被晏之卿拦住了。
“南小姐,我去吧。”
以他一米八几的身高,刚好摘得下挂在墙上的那枚平安符,并顺便捡起了她的刀鞘。
“没有危险,你可以过来了。”
“谢谢。”
南银纱走上前去,抬脚迈过尸体,接过了刀鞘。
她低头,发现晏之卿把平安符,系在了自己的刀鞘尾端。
“……你怎么不自己留着?”
晏之卿的语气理所当然:“我们是队友,给谁不一样?反正还要继续找的。”
“我可不会跟你客气。”
“那证明我与南小姐的关系越来越熟络了,是好事。”他又问,“南小姐饿了吗?”
这话题跳跃得有些快,南银纱顿了一顿:“还行,怎么?”
“刚刚饭还没做完,厨房就塌了。”他摸了摸口袋,拿出一块独立包装的小蛋糕给她,“我只来得及带这个出来,权当补充点热量和糖分。”
“一人一半。”
“南小姐不是说自己不会客气吗?”
“偶尔也会客气一两句。”
他笑了,嗓音低沉悦耳,在四面逐渐浓重的黑暗里,莫名令人心生一丝暖意。
南银纱拆开小蛋糕的包装袋,掰下一块,摸索着往他嘴里塞。
“神经,有什么好笑的?成天都在笑。”
“南小姐,你搞错了。”
“那你倒是凑近点,你以为我看得见?”
晏之卿微微俯身,用手电筒往自己脸上一照——
从这个角度,正能看见他薄而软的嘴唇,俊俏的下颌线,以及……
沾满巧克力酱的眼镜片。
南银纱不自觉扬了下唇角,把蛋糕准确塞给了他。
“不好意思。”
她原本打算用衣袖替他抹一抹眼镜,岂料还没付诸行动,忽觉地面猛烈摇晃,身后骤然传来崩塌式的碎裂声。
这条迷宫通道,貌似要报废了。
*
本轮游戏,迷宫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随机重组,期间如果不能及时躲避和逃离,就很容易被坍塌的石墙活活砸死。
诚然,这是极其考验体力的一轮。
更不要说后来又开始下雨,从小雨到中雨,再到暴雨。
玩家们的身体与精神,都在承受着双重暴击。
房屋被石墙分割得支离破碎,南银纱和晏之卿正并排坐在卖纪念品的屋檐底下,看外面暴雨如注。
晏之卿撑着一把从废墟中刨出来的花伞,把伞面往南银纱的方向倾斜。
雨声密集,远处隐约传来玩家愤怒凄厉的惨叫。
“啊——放开我!放开我!!!”
有人将另一人按倒在地,手起刀落,一刀接一刀攮向对方的身体,直到对方僵硬着不再动弹。
那人开始在尸体上摸索,而后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腕表实时显示的幸存者,又少了一名。
晏之卿叹息:“可能相比起自己寻找平安符,杀人抢夺反而是更简单的事。”
在这恶劣的风雨中,任何残暴行径都能被掩盖埋葬,也不需要接受制裁与代价。
系统之所以命名为【无常】,是游戏变数的无常,也是人性变幻的无常。
“南小姐,如果是你,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你会选择杀别人让自己活下来吗?”
“既然是万不得已,迟早有人要死,善良还有什么意义?”南银纱冷笑,“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是符合南小姐风格的答案。”
“那你呢?你会不会?”
晏之卿的语调,温柔却斩钉截铁:“我会。”
“我以为你是那种甘愿牺牲自己的好人。”
“我从未想着拯救世人,何况自从进入这游戏开始,我就不能算是一个好人了。”
从他使用召唤卡设计那对毒贩夫妻,并亲手刺下整整二十四刀开始,他就不是一个好人了。
横竖都是沾满血迹的人生,有什么不同?
让玩家出卖灵魂,赌上生存的可能性,这不正是系统想要看到的吗?
优胜劣汰,是这里的唯一法则。
“这只是第二天。”南银纱说,“大概只能算热身。”
谁也不知道后面三天,系统还会安排什么古怪致命的考验。
等待才是最煎熬的事。
这时迷宫石墙再度移动重组,眼看着这座屋檐下也不能久留了。
她起身,冷不防踩到了脚下一块松动的石砖,霎时破风声响起,有三支锋利箭头从对面的石墙弹射出来,迎面而至。
她反应敏捷,登时横刀格挡住两支,最后一支被晏之卿单手拦截在了面前。
箭尖距离她的眼睛,只有两寸余远,晏之卿五指收紧,用力到骨节发白。
他反手将箭头甩了出去。
南银纱沉默片刻,极压抑地呼出一口气,她低声道:“你救了我的命。”
“你也救过我的命,这是应该的。”
她往前走了两步,半晌,发觉他仍在自己身后撑着伞,不禁回眸看向他。
“还有一枚平安符没找到,你都不急的?”
“南小姐不是已经找到了吗?就在口袋里。”
“……”
他坦然注视着她:“两个小时前你就找到了,我想你是出于某些顾虑,仍想试探我的诚意,我能理解。”
这个男人的心思与洞察力,都太过缜密了。
南银纱没否认,她从口袋里取出那枚发光的平安符,递到他手上。
“我相信你的诚意,这不过是个恶作剧。”
“恶作剧?”
“对,我很好奇像你这种人,慌张起来是什么样子。”
越是温柔淡然的人,变得慌张无措才有意思。
晏之卿弯起眉眼:“真遗憾,让南小姐失望了。”
……
两人共撑一把伞,背景是接连倒塌重组的高大石墙,天际朦胧灰暗,风起云涌。
这仿佛是末世到临之前的一幕。
在光与暗交织间,他们等来了第三轮游戏任务的发布。
【第三轮游戏内容:[潜伏杀机]】
【请在24小时之内,躲避来自杀人狂的恐怖袭击,顺利存活。】
【请小心,他们也许就在你的身后。】
第19章 杀机 我用得着你给我科普影视作品?……
第二轮游戏结束时, 幸存者只剩下了94人。
石墙迷宫在轰鸣声中消失,犹如刚刚经历过一场浩劫的废墟里,到处横陈着狼藉的尸体。
那些尸体, 有的死于刁钻的机关;有的死于其他玩家的残杀;还有的颅骨粉碎、血与脑浆流溢, 因为没有拿到平安符,死于系统的制裁。
雨停了, 南银纱踩着湿漉漉的石板地,站在一家布坊门口, 仰头望向那块残缺不全的褪色招牌。
这里确实是布坊, 供游客观看了解染布工艺的地方, 推开一扇略显破旧的木门, 院子里的各色扎染布料迎风飘舞,在月光下气氛森然, 毫无美感,反而像极了做法的招魂幡。
她与他对视一眼,迈过门槛, 一路用刀鞘撩开那些床单或衣服,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完好的屋子。
不过很遗憾, 这里也没能幸免, 院子的另一扇墙之前也因为迷宫重组而坍塌, 只剩下断壁残垣, 四处漏风。
“我想找个地方睡觉这么难吗?”
“应该是挺难的。”晏之卿实话实说, “毕竟系统要考验的, 就是玩家生理与心理的双重极限。”
“真该死。”
“南小姐实在太困的话, 要不多盖几层床单凑合一下,我站着给你挡挡风?”
“……不必了,我突然觉得也没这么困。”
南银纱说完, 像是听到了什么异常动静,顿时警惕转身。
晏之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在不远处通往二楼天台的楼梯处,隐约传来了金属磨地的声音。
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
两人缓慢后退,用晾晒的扎染布料做掩护,试图借由头顶微弱的月光,分辨出对方的真面目。
沉重拖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风吹起面前布料的一角,南银纱从缝隙里看到了对方的脸——
那是一张如同蜂巢般,布满脓疱和瘢块的脸,看身形是个男人,穿着肮脏的军装大衣和灰裤子,脚下的皮鞋在反着光。
他拎着一根沾满血迹的钩爪,钩爪一节一节摩擦楼梯,在地面拖拽。
他将目标锁定了这里。
晏之卿拉着南银纱的衣袖,引导她往门口的方向走,他低声说。
“这是糖果人。”
“糖果人?”
“是,一部久远电影里的恐怖阴魂,据说是黑人与白人千金相恋,手被砍断,身上也被涂满蜂蜜,遭受蜂蛰疼痛而死,所以开始疯狂报复——我猜系统对角色形象进行了二次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