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关键时刻,离她很近的那名男玩家,突然扑上来扯住她的头发,咬牙切齿将她用力甩向了一边。
她收势不及,被这股力道带偏,顿时滑行摔出去好远。
趁此机会,那名男玩家占据了绝对优势,眼看着下一秒就要落座——
谁知方晓北反应极快,瞬间把他的椅子抽走,还故意把椅子推倒了。
男玩家重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与此同时另一名男玩家捡漏,几乎是跳到了对面的空椅子上。
系统提示:
【玩家于思珍,玩家张爽,即将接受惩罚。】
【请剩余玩家投票选出一人当场处决,投票时间十分钟。】
【若全体玩家弃票,则惩罚取消,改为随机楼层额外增加一只鬼怪。】
又是投票。
且这次更加残酷,是二选一,相当于直接投死一个人。
张爽几欲抓狂,他起身揪起方晓北的衣领破口大骂:“艹.你妈的臭婊.子!老子他妈招你惹你了?!”
方晓北神色淡定,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垃圾。
“昨晚投票时你在那指指点点挺大声?刚才又胜之不武。”
“听听你个死公鸭嗓,还在这教老子做事?投票当然要先带节奏,这是逃生游戏,要他妈什么公平公正?”
方晓北应该是很讨厌别人讽刺自己的嗓音,她阴郁地抿起唇角。
“好,那我纯粹看你不爽,就不想让你赢——你去死吧,这也是不公平的一环。”
她飞快点击腕表,投给了[玩家张爽]的选项。
张爽怒睁双眼:“老子先弄死你!”
他作势要一拳挥向她的脸,结果拳头举到半空,就被冰冷的刀鞘挡住了。
坐在旁边的南银纱反手持刀,表情嫌弃又不耐烦。
“就剩八分钟了,你有发神经的工夫,不如求求大家别投你的票。”
她昨晚的投票环节就用刀威胁过张爽,张爽的心理阴影还在,而且这话确实有道理。
果然,他犹豫地松了手,别别扭扭问道:“中二病,你不会投给我吧?”
话刚出口他没过脑子,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但已经晚了。
南银纱收手,把刀重新扔回桌上:“会,我就是要投给你。”
腕表发出“嘀”的一声,投票成功。
张爽彻底急眼了,他满场大吼:“不是可以全体弃票吗?为什么非得投我?留着我至少还有点用处,留那个白衣服的有什么用?她就是个笨蛋弱鸡,除了拖你们后腿还他妈有别的好处吗?!”
“就算那姐姐没什么用,至少她背后捅刀的几率低。”方晓北冷笑,“你昨晚投票时怎么不支持全体弃票?现在事关自己生死,你盼着全体弃票了?”
“昨晚投票是我们中有一个人要变鬼怪,今天是增加额外的鬼怪,又不是死人!”张爽愤怒指了一圈,最后又指向南银纱,“那么多人还干不过一只鬼怪吗?这还有带着刀的呢!”
南银纱乜他一眼:“我有刀是我自己的事,让我出刀替你承担代价?你也配。”
“……”
张爽环视一周,见众玩家都没有要帮助自己的意思,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晏之卿身上。
毕竟昨晚晏之卿是同意全体弃票的,看起来也比较温和善良,应该还能拉拢一下。
“那个……晏……晏先生?”
晏之卿垂眸,打开了面前的餐盒盖子。
他淡声道:“我可以不投票,但这没什么大意义——目前场上共有七人投了票,我建议你做最后陈词,尽量争取。”
他的讲话不偏不向,给出的建议也很中肯。
在逃生游戏里,没有谁是真正的神圣无私,能保留一分最微薄的同理心和怜悯心,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南银纱剥着自己餐盒里的虾,侧眸看他:“场人共有七人投票,你都数出来了?”
晏之卿笑了笑:“察言观色,也是生存的一项基础技能。”
“那投票占比呢?”
“四比三,胜负难说。”
海司羽也听见了这话,神情了然:“那么多人都偏向他?果真只有我们女人才会帮助女人。”
方晓北冷冷接口:“因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壮汉刘勇不高兴了,粗声粗气反驳:“说什么呢?小丫头片子一棍打死一船人,大不了我不投票!”
瘦弱宅男默默低头吃饭,此时附和了一句:“我也不投了。”
目前存活十五人,十三人拥有投票权。
七人已经投票,晏之卿、刘勇、瘦宅男三人弃票,还剩下三人没有投票。
倒计时三分钟。
这时摔倒在地的于思珍,终于在发呆了半天之后,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她哀怨地瞪了张爽一眼,带着哭腔开口。
“请还没投票的朋友们,听我说句话。”
第5章 线索卡 这聊天太丧了。
于思珍这么一开口,登时就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大家都在等着听她说话。
她低头抹了一把眼泪,从怀里取出两张卡片。
“我找到了两张线索卡,愿意和大家共享,请剩下的玩家投这位张先生。我还是比较擅长搜证的,留着我至少能多获得一些提示,留着他……完全自私又喜欢陷害别人的家伙,怎么可能和大家合作共赢?他只会影响我们的游戏进度。”
张爽怒道:“你骗谁呢?谁他妈知道你那线索卡是真的假的?”
南银纱拿出了保存在自己这里的两张线索卡,卡片背后的烫金花纹,和于思珍手里的一模一样。
方晓北也拿出了从李珊珊尸体上搜来的卡片,展示给在场所有人看。
“是真的。”
“……”
张爽霎时面如死灰。
他此前没有找到过任何线索卡,这意味着他彻底失去了和于思珍竞争的筹码。
果然,原本还在犹豫的那三位玩家,在确定线索卡的真实性之后,纷纷点击投票。
至于投的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倒计时还剩三十秒。
张爽骂骂咧咧爬上桌子,扑向刚才最后一位落座的男玩家,和对方凶狠扭打在一起。
“王八蛋!要不是因为老子帮忙,你能逃过惩罚吗?你他妈托老子的福,还敢投老子?!”
那男玩家也急眼了:“你玩阴的,明明就是想自己赢!我不过是运气好,跟你有毛线关系!”
“都他妈给老子死!”
张爽掀翻了附近玩家们的餐盒,他开始见人就打,发疯一样的撒泼。
被殃及的玩家纷纷出手想要按住他,南银纱端起自己幸免于难的餐盒,正打算再舀一勺饭,忽听旁边的晏之卿,淡然提醒。
“南小姐,椅子往后挪一挪。”
她看了他一眼,并未多问什么,照做了。
然后下一秒,倒计时结束,惩罚启动。
天花板处似有红光一亮,紧接着张爽像被某种奇怪的力量牵制住,目光呆滞僵在了原地。
他的头颅,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爆开。
腥浊的脑浆和污血,如同被搅碎的加了辣油的豆腐脑,四处飞溅,周围玩家无一幸免。
当时刘勇大哥正在阻止张爽发疯,自然首当其冲,被溅了满脸血不说,饭也是彻底没法吃了。
他磨了两回后槽牙,把餐盒往旁边一推,无语抹了一把脸,神色难看。
“妈的。”
这情景太过血腥惊悚,原本海司羽的餐盒没溅上血,可看着桌上这一滩尸体,也不禁反胃。
她放下筷子不吃了,又见对面的南银纱依然在剥虾,深感佩服。
“妹妹,你可真强。”
南银纱头也不抬:“指不定哪天就死了,多吃一口算一口。”
“别这么消极,我感觉你得比大多数人都活得久。”
“早死晚死都是死,看命吧。”
“……”
海司羽“啧”了一声,明智中止了这一段极丧的谈话。
终于安全的于思珍,明显是被张爽凄惨的死相吓到了,她极力忍住干呕的冲动,小心翼翼走到桌前,朝众人鞠了一躬。
“感谢投我票的大家,还有……还有弃票的大家,是你们救了我的命。”
瘦宅男窝在椅子里,看着自己面前血刺呼啦的那盒饭,有气无力嘟囔了一句:“没有谁救谁的命,反正大家都是间接杀人,杀谁不是杀。”
要说最该感谢的是她自己,毕竟她手握两张线索卡,这才是翻盘的关键。
晏之卿礼貌询问:“于小姐,可以把线索卡给我看一下吗?”
“啊……当然可以。”
有的玩家不乐意了:“凭什么先给他看?他根本都没投票,我们还投了张爽帮了你呢,不应该先给我们看吗?”
南银纱不耐烦将筷子一扔,作势要去拿刀。
“有病,你眼睛是马上快瞎,差这几秒钟就看不见了?”
“……”
那玩家顿时老实噤声。
越是在这种紧张的局势里,谁的气势更强,谁就能占据主动权,更何况南银纱那柄长刀,是最能镇住场子的神器。
晏之卿含笑看向南银纱,他低声道:“多谢南小姐。”
“别废话了。”
她索性直接从他手里抢过线索卡,垂眸一瞥。
两张线索卡,似乎给的不是同一类提示。
第一张,依旧是地狱层数提示:【不孝双亲者,判第十三层。】
第二张,却写着一行莫名其妙的字:【永生者藏于姓名。】
【永生者藏于姓名。】
【已死者没有秘密。】
这张卡,和先前从胖大叔尸体里找到的那张卡,大约是相对应的。
这到底是在引导玩家什么?
晏之卿起身走向那座答题板,依次翻开了玩家们的姓名牌。
果然,除去最初胖大叔的姓名牌,这次出现文字提示的姓名牌,又多了三块。
双马尾女生李珊珊——死者诽谤害人;
某位变成鬼怪侍从的男玩家——死者收受贿赂;
刚被投票处决的张爽——死者买卖不公。
结合已经获得的线索卡,目前能够确定的组合,只有李珊珊。
诽谤害人者,判第一层。
晏之卿将李珊珊的姓名牌,和刻着数字1的木牌,横向对应摆上了答题板。
这时南银纱也来到了他身后,她越过他的肩膀伸出手去,将自己的姓名牌,和刻着数字13的木牌,摆在了一起。
不孝双亲者,判第十三层。
她认领了这一项。
“你们以前都做过些什么事,自己应该最清楚吧?”她冷漠回头,“想尽早结束游戏的话,就都快点承认。”
“……”
玩家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南银纱拿出自己那两张线索卡,阅读上面的提示。
“肇事逃逸者,判第四层;聚众淫.乱者,判第九层——都指的是谁?对号入座。”
有人提出质疑:“这提示也未必就和我们的真实经历对应吧?也许是系统随机分配的呢。”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说这种蠢话。”
“……你这女的有没有点教养?”
结果他刚骂完,另一人就站了出来,啪啪打了他的脸。
“那个……我是第九层,我早年间在夜店酒吧,专门给VIP顾客介绍漂亮的女孩子,哈哈……”
简而言之,拉皮条的,而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南银纱冷笑:“为了赢这场游戏,最好谁也别藏着掖着,装傻只会死得更快。”
于是开始那位玩家没再多说,他暗地里瞪了她一眼,上前把自己的姓名牌,摆在了数字4的前面。
可见就是真实经历,他肇事逃逸过。
刚承认自己是第九层的玩家,摸了摸口袋,掏出了一张新的线索卡。
“我也找到了,偷盗行窃者,判第十七层,是谁?”
这次沉默的时间比较长,最后是那位瘦宅男开了口。
“是我吧,我在大学时候,偷过舍友的手办去卖,后来……后来道歉了,他也原谅了。”
拿着线索卡的玩家嗤笑:“道歉归道歉,原谅归原谅,但你终究是偷过了,偷过就是贼。”
瘦宅男没辩解,他将自己的姓名牌,和数字17摆在了一起。
然后他转过头去,认真看了一眼对方胸前的金属铭牌,显然在确认对方的名字。
方晓北环着双臂站在一旁,像是想到了什么,阴沉的表情多了一丝玩味。
她说:“只要有人死,姓名牌后面就会出现提示?”
“小妹妹,劝你别动歪心思。”海司羽道,“杀人是有惯性的,不到万不得已别选这条路。”
“我没有要这么做,但我猜,一定会有人这么做。”
“这不是竞争游戏,是合作游戏,大家可以一起赢的,何必多此一举?”
“万一有人撒谎呢?”方晓北过分沙哑的嗓音,使她讲话的内容更加渗人,“说真话的理由只有一种,撒谎的理由却可能有很多种。”
说完,她裹紧宽大的黑色外套,没再理会众人,自顾自离开了大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