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刃——觅澜
时间:2021-07-05 09:45:09

  汪达来过一次公司,言微介绍几人互相认识之后,赵妙阳和汪达一拍即合,撸起袖子要跟汪达卖指标房,李义也着了魔,不领底薪了,只专注卖汪达这边的指标房,一心想着跟在赵妙阳身后大干一场,奔向富豪之路。
  延嘉工作室俨然成了两人致富的中转站,累了回来歇歇脚,经常一天也不见一个人影。
  刚成立的团队分崩离析,言微无法,只能自己来,
  赵妙阳和李义卖出了不少指标房,赵妙阳干脆连周一例会都不过来开了。
  好在李义是个实诚孩人,她直播的晚上都会过来帮忙。
  言微上午出去拍摄,下午回家剪辑,晚上没有直播就在家陪女儿,照顾爸爸,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言成明用上了新的电动移位机和护理床,已经能够到厕所解决大小便,他学会了直播,交到一帮病友,每天沉迷在直播互动里。
  秦怀鹤经常给保姆吴姐发视频,看一看岁岁,说等岁岁一岁,他就回来给她办生日宴。
  吴曼云很少来她家里,只是让人来接岁岁,有一天,保姆回来说,岁岁奶奶给岁岁定做了几条很漂亮的公主裙,要在生日的时候给岁岁换着穿。
  言微知道,这一次,她没有任何理由不给秦家办生日宴,岁岁毕竟是秦家的血脉,别人家孩子,满月百日半岁一岁,都想要热闹热闹,一岁了,什么酒席都没办过的,已经很少了。
  言微给岁岁断了母乳,平安夜那天,吴曼玉又叫人把岁岁接走了。
  正好是言微生日,林棠约她出去吃饭,定在一家云端餐厅,可以鸟瞰整个湾江和半个湾城。
  可惜,恰逢阴雨天气,窗外白茫茫的,能见度很低,没了平日的美景,餐厅的收费却不少分毫。
  言微赚了钱,手头宽裕,也不计较这一顿华而不实的花销。
  “我生日,当然我请你。”
  林棠:“用不着,丁澄说,以后只要跟你吃饭,秦总都报销,妈呀,秦怀鹤要养你一辈子啊!”
  言微:“……不用他养。”
  “我要是有那么可爱的女儿,有这么好的前夫哥,我也不想再结婚,你跟我透个底,当初是怎么找到他的?”
  言微目光漫向迷蒙的窗外,唇边浮起了笑,“说来话长,真正认识是在上班的时候,我在售楼现场接待过他。”
  她算是剑走偏锋吧,如果不是她混进亨川的项目,如果不是工作场合,她大概永远没有办法接近秦怀鹤,也不会有今日这样的牵绊。
  结账的时候,服务员说已经有人结过了。
  言微看向林棠。
  林棠眨巴眼,“不是我,走吧,我们去泡吧,试试秦总会不会给我们买单。”
  言微:“……”
  “你断奶了,今天要一醉方休。”
  “行,一醉方休。”
  接近凌晨,两人都有些微醺,雨还没停,林棠叫了代驾,先把言微送到家。
  言微带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走进院子,隐约听见电视的声音,还掺杂着男人的说话声,她心里敲起了小鼓,侧耳仔细一听,好像是秦怀鹤的声音。
  进了家门,晃动的白炽灯下,秦怀鹤穿着黑色线衫,大衣放在沙发扶手上,她爸坐在轮椅上,两人听见她进门,齐齐看过来。
  电视里,是足球赛解说员的声音,激扬顿挫,很有感染力。
  没有跟她打一声招呼,两个男人同时移开眼。
  言微扶着鞋柜换了鞋,走到堆积在地上的几箱礼盒跟前,问:“岁岁呢?”
  言成明:“没回来。”
  秦怀鹤肩背往沙发上靠,抬眼看她,“外面下雨,我妈说走夜路不好,让她住一个晚上再回来。”
  言微脚尖微动,身子晃了晃,“那你来做什么?”
  秦怀鹤面上微微一滞,定晴在她脸上,“我来看一下爸。”
  她拧起眉头来,“秦怀鹤,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爸不是你爸,你不要占他的便宜!”
  “不要”下了重音,掷地有声。
  言成明皱眉看着她。
  秦怀鹤站起身来,“你喝酒了?”
  言微脱掉短外套,丢到沙发里,欲盖弥彰:“没有。”
  她转身往楼上走,每一步都踩得极轻。
  秦怀鹤舌尖抵在两唇之间,看着她略微摇晃的背影上了楼梯,才对言成明说:“爸,我上去看看她。”
  言成明:“嗯。”
  秦怀鹤三两步便追上了言微,凑过脑袋去瞧她,“行啊言微,才断奶几天,就喝到半夜才回家。”
  言微腿脚软绵绵的,微眯着眼看他,“你不是在美国吗,怎么突然冒出来的?”
  “我坐飞机回来的。”
  她眼里有些茫然,愣愣看着他,呆萌呆萌的,“你买飞机了吗?”
  秦怀鹤又是一滞,转瞬失笑,原地叉腰,“喝了多少啊你。”
  言微晃动手臂,“没喝多少,我很清醒的。”
  也许是因为这几天断母乳的焦虑,亦或者是因为今天是她的生日,又或许只因为外面那阴雨绵绵的天气,今晚上,她胸口堵着一团棉花,总是闷闷的,喝了一点酒,这会儿轻飘飘的,胸闷也消失了。
  她觉得她的脑子是清醒的,就是有点晕乎,这种感觉并不坏。
  “清醒吗?”
  她往自己的房间走,“我很清醒,你快走吧,把我家电视关了,我爸又不喜欢看电视,他喜欢上网看直播,不要再烦他了。”
  言微摸上墙边的电源开关,灯亮了,她霎时眯起眼来。
  秦怀鹤哭笑不得,“你是没喝多,我考考你,你今年多大了?”
  看来脑子还没糊涂,就是话有点多。
  “我今年二十四岁,本命年。”
  他笑了声,靠近她,“是二十四吗?”
  言微顿住了,摇头,“不是,今天是我生日,我二十五了……”
  她突然发火,气呼呼地推他,“你不要考我,我都说我没有喝醉,赶紧出去!我要睡觉了。”
  秦怀鹤胸口挨的那一掌,软绵绵的,一点力道也无,却无端惹得他心痒痒。
  他凑近了,闻到她的发香,还有淡淡的酒味儿。
  她穿了一件香芋紫的羊绒毛衣,身段软绵绵的,本来干净的一双眉目,因为染了醺意,含情带水看着他的样子,似嗔似怨。
  他扶住她肩膀,缓声哄道:“从外面回来,不洗澡怎么睡觉?”
  言微扭着双肩,“秦怀鹤,你别对我耍流氓,我会生气的,别让我生气,别让我生气。”
  她挣扎个不停,嘴里喃喃不休,秦怀鹤只好把她松开。
  “言微,我是什么人,你不信我吗?”
  她看着他,“我信你啊,我信你的秦怀鹤,怎么会不信你呢。”
  秦怀鹤心口一热,突然起了诱供她的心思,“那你说,你还想做我老婆吗?”
  言微停滞住了,两三秒后,她又火了,“秦怀鹤,你是不是有病!我说了我没有喝多,你不要让我生气!我不做你老婆,你找别人做你老婆!”
  秦怀鹤咬了咬腮帮子,“你没病,过个生日不在家里过,跑到外面喝酒。”
  “在家怎么过呀……”
  “在家怎么过不了了?”
  言微直直看他,眼底慢慢沁出了水光,“我没有妈妈,我妈死了,她在小罐子里,你不懂,你有妈妈,你根本就不懂,为什么要说我!”
  秦怀鹤心口如有重锤落下,痛得叫人窒息。
  她趴在床尾,呜呜咽咽的哭泣声漫向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秦怀鹤捏着裤腿儿蹲下,伸手在她肩背上顺了顺,“我不说你了,洗澡去吧。”
  更让他痛彻心扉的是,她信任他,但是并不依赖他,她有痛楚,即便是这个时候,她宁愿扶着床,也不要倚靠他。
  言微说过,他是她熬过那一段灾难的精神支柱。
  他亲手打碎了她的精神支柱,或许,她永远都不会再倚靠他了。
 
 
第43章 秦怀鹤,你再亲我试试?……
  冬日的雨夜,雨滴嘀嗒了一天,没有一点歇息的意思,阴寒冻人的天气把人都困在家里,别墅区里很安静。
  室内却是另一番风景,地暖开着,每一个角落都是温暖怡人的。
  哭声渐止,趴在床尾的女人困倦极了,头微微歪斜,身子缓缓往床沿滑倒。
  半道,一双臂膀从身侧抱住了她。
  秦怀鹤收拢双臂,贴着她的发际唤她,“言微。”
  言微清醒了些,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垂下脑袋,头抵在他胸口,“秦怀鹤,我口渴,请你下去帮我倒杯水,行吗?”
  他忍不住提唇,“行,不用那么客气。”
  哭了一场,倒对他礼貌起来了。
  秦怀鹤下楼倒了一杯水,在言成明的目光里,又回到了楼上,才一踏进言微的房间,他的目光一收,躺地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他往里走,心口一紧。
  卫生间亮着灯,水流声从里面传来。
  他敲了敲门,“言微?”
  两三秒后,微弱的声音回应他:“嗯?我洗澡,你回去吧。”
  “你能行吗?”
  “可以的。”
  秦怀鹤把水杯放下,靠着墙,环视一圈。
  这是他第一次进她的房间,即便是有女儿,她依然保持得很干净,梳妆台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瓶罐,床头柜上还有补充维生素的保健品。
  她的东西并不多,倒是岁岁的东西多一些,一个简易铁艺衣架上,挂的都是岁岁的衣服,下面的架子还放了两双小棉鞋,看样子是新买的。
  岁岁在学走路,前几天保姆说,她能走两三步了。
  秦怀鹤唇边轻压,一眨眼就要一岁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有苗不愁长。
  没一会儿,卫生间传来开门声,言微带着氤氲水汽出来了,看见他,也没说话,走过去端起那杯水,咕噜咕噜灌下去。
  她往梳妆凳上坐,开始伺候她的脸。
  抹了两下,她用手顶着额头缓一会儿,又继续抹。
  秦怀鹤抱臂站在一旁,两眼瞧着,忍不住扯唇,也不知道少抹一个晚上能怎么样,都体力不支,还强撑着抹完。
  “累了就睡觉吧,少抹一次也不会老。”
  她转脸对着他,眼睛睁得颇为艰难,“你不懂就不要乱说,少抹一次也会老。”
  秦怀鹤无声哑笑,她比平日少了几分清冷,就好像减去了几岁,变成了一个女大学生,正是能怼人的时候。
  他忍不住起了逗她的心思,弯下腰,看进她微红的眼圈里,“没关系,谁都会老,就算显老,去接岁岁的时候,学校也不会不让你接。”
  言微撑着脑袋怔怔看他,好似在消化他这个话。
  她说:“你老才没关系,我老有关系,我是岁岁的妈妈,妈妈不能老。”
  秦怀鹤舔嘴笑,“妈妈不能老,爸爸能老,谁教你的歪理。”
  她精着呢,就算喝茫了也不能忽悠她。
  言微站起来,脚下飘浮,宽大的睡裤晃荡摩擦,到了床边,她仍旧警惕着,“我要睡觉了,你快点走吧。”
  秦怀鹤已经跟到了床边,垂眼看她。
  她的发尾没绑好,掉在细嫩的后颈,洗澡的时候被打湿,粘做一团,一缕碎发耷在精巧的锁骨,再往下,浅色的棉质睡衣遮得严实,寻不着一点风光。
  秦怀鹤咽一下嗓,喉间微微发痒,他没见过她穿这样的睡衣。
  她以前,会取悦他,不会穿这么保守的睡衣。
  他贴过去,伸手去解她的发圈,“你是笨蛋吗,洗个澡把头发都弄湿了,我给你吹吹。”
  言微错失了反应,等她回过神,头发已经被他解下,披散在肩头。
  他往卫生间走。
  言微晕得难受,实在撑不下去了,躺倒在床。
  秦怀鹤拿着吹风筒出来,插上电源,再一垂眼,看见她已经是睡着的姿态。
  他轻轻抬起她的头,把发尾抓在掌中,指头揉捏开。
  轰隆隆的响声在安静的冬夜,显得尤为突兀。
  言微艰难开了个眼缝,男人身上笼着一层光圈,晕人得很,她转瞬又阖上了眼。
  “秦怀鹤,你还不走……”
  秦怀鹤听不清,关掉了吹风筒,凑到她眼前,问:“怎么了?”
  她闭着眼说:“我好困啊,你赖在我家做什么?”
  秦怀鹤眼睫轻压,细瞧着她,“你说做什么,我回来给你过生日,你非得在外面混到十二点才回来。”
  她抿唇,覆盖在下眼皮的睫毛轻轻颤动,眼尾的那颗泪痣楚楚动人。
  秦怀鹤心神微动,蹲下身子,贴了过去,下巴压在她的发丝上,默默看着她。
  时间凝滞下来,只听见鼻息纠缠的声。
  他离得太近了,近到他的鼻息能吹动她脸上的绒毛,近到仿佛一张嘴,唇线就能擦到她的脸蛋。
  言微突然睁开一个眼缝,话是轻的,但力道不轻,“秦怀鹤,你再亲我试试?”
  秦怀鹤定了定,抬起头来,拉过被子给她盖好,歪个头无声哑笑,“亲了你能怎样,你有劲儿打我?”
  喝了酒还这么警醒的,得封她一个贞洁烈女了。
  她翻身,给他一个后背,“我现在没劲儿,等明天有劲儿了我就打你,已经警告过你了,我没有喝多,我脑子清醒得很。”
  秦怀鹤在她背后默了片刻,点点下巴,“我知道你没喝多,这一次没给你过生日,你别难过,以后的生日,我一定不出门,在家陪你过。”
  这一辈子,都陪你过。
  纵使言微不愿意再接受他,他还是岁岁的爸爸,总能赖在她身边。
  门被关上了,脚步声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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