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不知情的民众议论纷纷,奇怪的看着这些穿着体面的贵人被关在囚车中,满脸都是疑问。也有这些贵人的家人亲属跑到衙门来哭闹,直接被将士给赶了出去!
而越来越多的商行被抓,搜出来的鸦片一箱又一箱堆满了整个广场。
广州城的老百姓民心慌慌,令人吃惊的是就连广州府的府尹也被放在囚车中摆在了中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等到了十二个时辰以后,这些囚车里的人不安的躁动也开始了!
康亲王没有理会囚车里人的反应——这些人在他眼里已经是彻底废了,没有存在价值的东西。
他们现在唯一仅存的价值就是作为代表物让这些还未沾染上鸦片的人知道,这福寿膏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而他则是全身心都陷入了处理和洋人勾结的商户还有官员的事件中。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囚车里人的癫狂以及城里到处张贴的通知,都让整个广州府的人知道了,‘福寿膏’的真面目,和那些洋人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思来到的大陆!
激愤的人群里,不少出身官宦世家的子弟甚至上书给康亲王,希望康亲王能劝说皇上关闭广州港的港口,停办海运,严禁那些洋人再进入大清为祸!
开什么玩笑!?
在京城里接到消息的康熙差一点要御案都要掀掉了!
这一帮学子‘聪明’过度,就连闭关锁国都想出来了!最令人无语的是,朝廷得信也有不少人提出了这个建议,康熙在朝会上面带笑容,心里却是把这些人的名字一一记了下来。
秋后算账还不迟!
这些洋货商行的老板们,终于发现形势不对!随着一个个吸食福寿膏的人现出了疯狂的行迹,他们才开始焦急,暗暗后悔。
可有什么用?福寿膏——鸦片给他们带来了无可估量的财富之后,带给他们的还有毁灭!
全国各地,这些被康熙记在名册上的商行,洋人毫无例外的遭受到了来自朝廷的打击。
随着福寿膏被一箱箱的销毁,广州府以及周边,京城附近的街头一时之间多了不少形容疯癫的流浪汉,他们无一例外都是福寿膏的受害人。
衙役们忙碌不堪,为此,康熙在各大城市还新建了一个建筑名为‘戒断所’,由各府尹负责这些吸食福寿膏上瘾者的戒断治疗。
薛家母子三人被放出来后,得到的噩耗便是:定下亲事的皇商夏氏被抄家,关入大牢中等候处置。
广东薛氏商行也被查抄一空,京城中涉及的店面也是被查封大半,唯一庆幸的是三人被核实并未涉及到鸦片贩卖之事,在确定没有出现瘾症后被放了出来。
薛蟠还算运气不错,他虽然爱赌好玩,却对抽大烟没什么兴趣,反倒是身边的狐朋狗友,十个里面折进去了七八个!
自顾不暇,甚至连家银都剩下屈指可数的数量,薛夫人不得不硬着头皮去王子腾府上。
王子腾夫人虽然是百般不乐意,但还是收留了薛家母子三人,当天晚上王子腾一回到府里,就使人请薛夫人母子三人到书房。
“老爷,二姑奶奶、表少爷、表小姐到了。”一名老仆在外面笃笃笃的敲了三下,恭声在门外禀报。
“请他们进来。”王子腾头也不抬的开口。
薛夫人三人有些不安的立在书桌前,书房的气氛很是凝滞。王子腾自顾自的处理着宫务,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满脸疲倦的抬起头,将笔搁在架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薛蟠。”
“侄儿在。”对于王子腾,薛蟠还是颇有些惧意。他老老实实挺直了脊背,顺从的向前一步。
“再过两个月就是中央学堂的入学考试。这两个月我会请师傅来为你补课,如果考不上那就直接参军,以后别想其他了。”王子腾直接开口,半点犹豫机会也没有打算给薛蟠。
薛蟠面色一变,结结巴巴的开口:“舅舅……不是蟠儿我不学,可这读书这玩意……”
“你先前在贾氏学堂那叫读书吗?”王子腾冷哼一声,起身围着薛蟠转了一圈,“我告诉你,荣国府二房的贾环这一回也要参考,若是他考上而你考不上……哼!”
最后一个字里饱含凌厉杀气,薛蟠只觉得双腿一哆嗦,脸的颜色都变青了。
“二房的贾环?”薛宝钗登时一愣,“那宝玉呢?”
王子腾抬头瞥了她一眼冷笑:“他,既然看不清读书上进之人,还考什么学堂?”
薛宝钗贝齿紧咬住嘴唇,眼底带着一抹挥不去的委屈。
“别怪舅舅我说的太重!”王子腾沉声对着三人道,“蟠儿,你原本身为商户出身连科举考试的资格都没有!现在皇上隆恩浩荡,才让商户后人也同样可以为官入仕。宝钗你容貌不俗肚内又是才气万千,却偏偏选婿上却远差其他姑娘!这原因为何是什么?”
王子腾重重一掌拍在薛蟠肩头:“身为薛家的男人,拿出点担当来啊!”
薛蟠双手紧握成拳,两颊上是点点红晕,闷声闷气应声。
“是,侄儿知道了!”
打发了薛蟠,王子腾的目光又落在了薛宝钗和薛夫人身上。王子腾静静的直视两人,目光锐利明澈,两人被这样的目光一照,都略略有些不安。
“宝钗。”
“侄女在。”薛宝钗颤了颤,轻声开口。
“我这里有一个去处……”
……
康熙二十一年秋。
时隔一年多的全面处理,这一年的秋季菜市口血流满地,落地的人头是数也数不清,光是被判处全家流放的就足有上百户!
为防止有人为了令人震惊的利益重蹈覆辙,康熙可是严令刑部加重处置,意在杀鸡儆猴!
至此,大清私贩鸦片之人被清理一空。
而从康熙二十二年初开始,朝廷正式明令鸦片需定额定量定人使用,并规定只能在医馆内销售使用并需要定期提交数额单方便各府衙门查验。
凡是有私下偷运、贩卖鸦片者,知情窝留、未经分赃者,无论人数多寡,为首者,杖一百,流三千里,罚金一万两;为从,仗一百,徒三年,罚金五千两。其邻右知而不首者,杖一百罚金一百两。
凡吸食、未经医馆证明使用鸦片者,普通民者,杖一百,送入戒断所强行治疗,夺功名,不得入仕为官;宗室八旗者,杖一百,送入戒断所强行治疗,开除宗籍。
此令一出,天下为之胆颤,一时之间闻鸦片名而色变!
虽然康熙不但驳回关闭广州港的诉求,并且要求在辽东半岛营口地区、通辽地区达里尼处、济南府胶澳、浙江定海兴建开设海运港口,同时通过广州港、天津港、松江港、宁波港以及台湾港五大港口的进出口政策,不过而夷人的管控也同时达到了历史以来的最高点。
凡是不通过海运司港口进出大清者有律令可直接关押处置,凡是经过海运司港口进出大清者需随身携带牙牌,停留各地时需及时在各地府内登记名册。
身份牙牌上需明确标准入清夷人发色、眼睛色、体型外貌特征,国家国籍等资料以防冒认。
为此,即便很多朝臣发表了异问,但是康熙任然坚定的宣布。
堵不如疏,即便在海运上也是如此。难不成不让这些夷人过来交易,就真的没有商户不敢偷偷摸摸出海吗?
即使前一世雍正选择禁止天主教开始,到乾隆开始除去广州港封锁其他港口对西洋贸易,正式开始闭关锁国起,大清内应该有的西洋玩意可是没有断绝过。
倒不如将夷人控制在一定可以控制的范围中,另一边康熙责令裕亲王福全、王子腾、索额图和明珠等人共同负责加快水师建设。
更是下令要求在台湾、福建驻扎的水师派遣人员轮流在占城、暹罗、真腊、满剌加、悖泥、荷兰、吕宋、日本、苏禄、琉球诸国航道中巡逻,负责大清商船的正常运行。
对于不识好歹,屡次进犯的海盗船只进行毫不留情的攻击,直到康熙二十三年春,航道上总归变得平静。
夷人们终于发现,大清水师的火枪火炮居然威力远远在他们之上,一时之间从各大港口申请进入大清学习、行商者不计其数。
至此,康熙终于松了一口气,在二十三年的夏末,看着身体越发年迈的太皇太后,他终于起了心思。阔别数年以后决定出巡盛京。
原先在地震之前就有出巡的打算,这一拖两拖居然拖了整整五年。
皇后这几年的身体有些虚弱,许是受伤的后遗症,这一年里总有三四个月在床上躺着休息,现在又刚好是夏末初秋换季之际,皇后想去,康熙还不放心呢!
皇后不去,其他的宫妃们纷纷起了念头,又兴冲冲的前往慈宁宫、慈仁宫和皇后的景仁宫坐一坐,只想得到一丝青睐可以随着皇帝出宫巡行。
这几年以来,后宫是波澜未起。选秀经过一回,康熙也只为宗室王公选了些人,一人也未进后宫。
没有人进后宫,也没有新人受宠,老人们总是这几人。风水轮流转,过去的宠妃宜妃在宫里已经出不了头了,现在最受宠的可是永和宫的舒嫔。
六阿哥胤祕在佟贵妃去世后颇为受康熙看重,舒嫔仪仗着这一点,三天两头或是送给亲手制的荷包或是送一盅甜汤亦或是拿着六阿哥读书的事儿,请着康熙到永和宫里小坐。
这一日,又是一盅汤送到康熙面前,康熙瞧了两眼,眼底便闪过一丝厌烦:“这舒嫔转来转去倒也不知道换个花样!”
说完,他就挥挥手对着梁九功等人说道:“拿去吧,赏你们喝了!”
“谢皇上恩典!”梁九功笑着点头,提着这盅汤走到茶水间就吩咐几个小太监,“赏你们喝了。”
几名小太监瞅了瞅汤水,忍不住苦笑:“梁爷爷,这皇上再爱喝,舒嫔娘娘这一连几个月送下来,别说是皇上,就是奴才们也看着……”
“说什么呢?这可是舒嫔娘娘的一番好意。”梁九功瞪了他们几人一眼,转身又回了宫里伺候。
敬事房的小太监正巧端着托盘上来,瞧着里面的名字,康熙思来想去:“今日去皇后……”
“是,皇上摆驾景仁宫。”梁九功熟练的朝着外面一亮嗓子。这几年,他算是看清楚皇上居然换来换去最后还是一脖子吊死在皇后那根绳索上。偏偏皇后的身子不佳,怀孕更是犹如天方夜谭般的事儿,对待太子胤礽也越发和气,倒是颇有些母慈子孝的模样。
康熙自然乐见其成,梁九功这数年下来也是习以为常,只是今天进了景仁宫,皇后就板着脸在宫门外等着他。
“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后这是怎么了?”康熙被吓了一跳,忙拉着她的小手嬉皮笑脸,“朕哪里得罪了皇后娘娘,也给小的一个审错的机会?”
“万岁爷!”皇后娇嗔一声,拉着他进了屋子就挥退了大部分宫人,只留下了几名亲信。
“这是怎么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康熙二十三年
“万岁爷!”皇后欲言又止, 久久叹了一声, “这八阿哥出生的日子也不是他自个儿选的!现在都快入学了, 臣妾才知道居然连个名字都未取,您让八阿哥以后怎么在外头立足?”
“八阿哥?”康熙一愣, 下意识喃喃着,“朕哪里来的八阿哥?”
八阿哥?
朕有八阿哥?
康熙一脸茫然的望着皇后,钮钴禄皇后整张脸都阴沉下来, 不可思议的盯着康熙大声怒喝:“皇上!您居然不记得您还有个八阿哥?”
康熙情不自禁的倒退一步,在诸人不可思议或是暗藏鄙夷的目光中沉思……
等等……朕似乎,好像,真的的确有个八阿哥……
八阿哥乃是地动时所出,那时候忙着赈灾,他得到消息直接甩到了脑后,也一直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过。直到皇后现在提起, 他才想起自己居然还有个八阿哥。
“八阿哥……还没取名?”康熙思索片刻, 面容上闪过一丝尴尬。
“是的。”皇后一双凤目亮得灼人,紧迫的盯着康熙。
“……那就摆驾翊坤宫。”
“喳!皇上摆驾翊坤宫——!”
康熙一路来到承乾宫, 宜妃左手牵着胤福, 右手拉着八阿哥, 伸长了脖子等待着康熙的到来。
康熙远远就瞧见了她在宜妃下拜请安时伸手拉住:“无需多礼……”
熟悉而陌生的脸庞让他话语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昔日的宜妃如一朵绽放的玫瑰, 神动色飞、开朗明丽、光彩照人。只是在这五年间早已被磨砺得褪去旧日的光彩, 气质变得温雅恬淡, 眉目温润, 笑容清淡。
宜妃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五年了, 她足足五年时间除去宫宴以外没有见到康熙了!
想起当年马佳贵人挪到她宫里,她还和宫人说着马佳贵人的变化之大让人难以置信。
只怕康熙现在看见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宜妃眼圈一红,眼泪忍不住在眼眶内轻轻晃动。
“瞧你,都两个孩子的额娘了,居然还哭哭啼啼。”康熙笑着摇头,伸手想要拉过八阿哥。
“小八,快,叫皇阿玛!”宜妃垂下头,将八阿哥的手递到康熙的手中。
谁知道八阿哥从出生到至今还从未见过康熙,见宜妃想要将自己交给陌生人,大颗大颗的眼泪就在眼窝里晃荡,在被送入康熙怀中的一瞬间干嚎:“额……额娘!”
宜妃满是尴尬,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乖——乖!”康熙艰难的抱起,试图安慰手上的八阿哥,可八阿哥手舞足蹈,死活都要从康熙的怀里冲出去。
“皇上……”宜妃惊慌的望着一大一小在那里比拼,只担心八阿哥会不会从康熙手上掉下来。
康熙废了九年二虎之力才将八阿哥束缚在怀中,和他大眼瞪小眼:“朕是你的皇阿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