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一黄两道身影,白的似花瓣,黄的被护在怀里,如娇嫩的花蕊,裙裾和披锦在身后飘逸,美不胜收。
那纸人丫鬟打扮的男人瞬间两道鼻血,“女武修!女法修!我滴个乖乖!”他袖子飞快抹了一把鼻血,忙追上去。
两姐妹前脚刚一落地,后脚那丑男就追上来了。
他出手便是一条水龙,楚南楠广袖一挥,地上草藤霎时猛长,缠住那男人脚踝,裹上他全身。与此同时,水龙袭来,本是极为凛冽的攻势,一接触她又化为水球,将她柔柔地包裹起来,颇有几分怜香惜玉的味道。
趁着二法修斗法,谢风遥从后面近了那男人的身,右手握拳,金光自小臂处开始蓄力,一拳猛击过去,身子忽然腾空,竟也被那男人用水球裹住。
那男子朗声大笑,一笑他脸上的粉就开始簌簌地掉,声音怪腔怪调,有几分女气,“小武修,还嫩了点。”
楚南楠悬浮在半空的水球中,衣袂和发丝在水中飘荡,双目紧闭,两手在胸前掐诀。
那男人被草藤裹成了一个茧,还痴痴凝望着她,“乖乖,真美啊,我要是能像她这般美便好了。”
谢风遥挣扎不得,他年纪还小,看不出眼前这男人道行多深,但看他出手也知道是顶厉害的法修。
这年头纯粹的法修极少,若遇一般武修,有楚南楠助阵,哪怕谢风遥实力尚且不济,也有一战之力。
但面前这个怪模怪样的男人,几乎跟楚南楠不相上下,以谢风遥现在的修为还没有资格做楚南楠的武修,二人也并未结契。如今遇见高手,他根本帮不上忙。
他被困在水中,这水不凡,置身其中如负千钧之力,根本挣扎不得。师尊体质本就柔弱,不知现在承受着多大的痛苦,他心中焦急,却又挣脱不开,恨得牙痒。
那个男人却好像对他更感兴趣,冲楚南楠大声说话:“美人,把你的武修让给我好不好?你答应的话就点点头,我就放你出来!”
他话音刚落,树林深处传来一声咆哮:“柳飘飘!你他妈又在找别的武修!”
这一声怒吼惊起林中飞鸟无数,那丑男闻言身子也是猛然一颤。
楚南楠趁他分神,红唇微动,丑男身上的草藤呼啦一下烧起来,他尖叫一声,“火灵!怎么会有火灵!”
这火徒然打断了他的术法,水球也在瞬间消失转移到自己身上。谢风遥脱困后飞奔至楚南楠面前,“师尊!”
她睁开眼睛,翩翩落地,连头发丝都没乱一根。
“师尊,没事吧!”他握住她肩膀,焦急地上下检查。
楚南楠不以为意,轻轻按住他的手,“无事。”
那头的丑男将将运水把火扑灭,斜下里冲出来一名女子,高马尾,一身束袖黑衣,提起沙包大的拳头便往那男子身上脸上砸去,“叫你跑!叫你跑!叫你跑!”
“啊!救命啊!”那男子浑身衣衫被烧得焦黑,倒是妆被水冲净,露出一张清秀白净的脸。
只是那脸上现在又添了些红红紫紫的伤痕,加之衣不蔽体,实在是丑不可言。
那名彪悍的女子提着男人的后领来到楚南楠面前,将人往她面前一扔,又补了一脚,抱拳道:“在下武修沈青,这是我的法修柳飘飘,惊吓到二位实在是抱歉。”
她似乎也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了,话不多说,低头在储物镯中翻找,楚南楠正想说话,见她手腕上的储物镯,马上闭了嘴。
这沈青挺有钱的,至少她手腕上那个储物镯,她就买不起,把整个扶风山卖了都买不起。
谢风遥暗自观察她的脸色,也没多说,退后半步,站起她身边搀扶着她。
沈青从镯子里摸出一枚精致的荷包,双手奉上,“镜泊湖东珠三枚,给二位赔礼了。”
楚南楠微微颔首,谢风遥接过,她甜甜笑了一下,“没关系。”说完转身即走。
沈青眨眨眼,愣神的功夫,那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已经走远了。
两姐妹并肩走在林间,楚南楠打开荷包看,东珠递给他:“阿遥,你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你看这珠子是真的吗?”
他接过,于指尖把玩。东珠圆润饱满,色泽晶莹,乃天然成形的上上品,“是真的,沈青我听说过,沈家是炼器世家,不至于用假的东西骗我们。”
楚南楠好奇:“值钱吗?够咱们山里多久的用度啊?”
“唔——”谢风遥抬头望天,大致估算了一下,“没有大开销的话,三五年不成问题。”
“哇!”她两眼放光,“咱们这一趟还挺值的。”她美滋滋把珠子收起来,心想再来几件这样的好事吧,这样的话给小徒弟铸兵器的钱就有着落了。
河边的沈青还在发神,被她踩在脚下的柳飘飘闷咳一声,忽而笑起来:“你是不是在想那个美人,那法修好生厉害,水火双灵。”
沈青往他背上踹了一脚,“你再他妈跑啊。”
柳飘飘挨她一脚也不恼,听而未闻,自说自话:“你喜欢那个法修,我喜欢那个武修,要不咱俩一人一个吧。”
沈青没吭声,柳飘飘继续说:“你不是一直想要收一只讹兽吗,讹兽属金,那美人木火双灵,火克金,既能打又能辅,不可多得的人才,还生得那样美。”
他说到这里,比了个兰花指,十分向往的模样。
沈青一阵恶寒,提着他后领在地上拖行,“讹兽有灵,言东而西,常欺人,没那么容易收服。”
“在船上时,我就注意到了。”柳飘飘任由她拖着,身下凝了一层水膜,免得被石子划伤,“不然我才不会多生事端。”
沈青冷笑:“这么说,你还是为了我咯?”
“也不完全是为你。”柳飘飘眼神开始涣散,“我对那小武修一见钟情,若是能得她打一顿,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不让她打?”
“呜呜,那个法修在,我不想在她面前失了面子,本想让那法修知难而退,谁知道她竟然那么厉害。”
“你他妈的!”沈青撸起袖子提拳就干,“我看你就是欠的!”
楚南楠不时摸向腰间的储物袋,想她随宗流昭下山两次捉妖,拢共挣了不到二十两银子,今天出来一趟,莫名其妙与人斗法便得了三颗东珠。
她兴奋极了,“马上入夏了,有了钱,孩子们都能有新衣裳穿,也能多吃几顿肉。还可以给你做几身新衣裳,哦对了,兵器谱在你那里,想好要铸什么样的兵器了吗?”
谢风遥停下脚步,她自说自话走了一截,才发现身边人没跟上,回过头,歪了歪脑袋,“怎么了?”
她的双眼太过纯洁明亮,像一汪干净的清泉,他静静凝视了一会儿,目光相对良久,才小心问询:“师尊,想给我铸兵器?”
楚南楠不以为意:“武修都得有自己的兵器,掌门师兄的桃木剑是祖传的,就那么一把。家里没有多余的法宝了,可不得铸一件嘛。”
“我好高兴!”他两步上前,将她拥入怀中,头搁在她颈窝里撒娇,“师尊,我好高兴!”
楚南楠心里叹气,心说只要你记得这份好,将来别把你亲爱的师尊咔嚓掉就谢天谢地了。
她没多说,只是轻轻抚了两下少年的脊背。
一直偷偷跟在远处的沈青和柳飘飘看呆了,蹲在草丛里的柳飘飘指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不可置信:“她们,她们竟然……”
沈青得意洋洋:“哈哈,失望了吧,人家对你没性趣。”
第10章 小徒弟心灵手巧
抱了一会儿,楚南楠推他:“你的胸好硬,硌到我了。”
他不松,反倒抱得更紧,在她耳边小声说话:“师尊,那两个人还在跟着我们。”
她抬起头,“先松开好不好。”她戳他胸口,“这碗底两圈,太明显了。再改进一下吧,离近了看很容易露出破绽。”
他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又想试试楚南楠的,被她一巴掌把手拍开。
“好像是不太一样,回头我再打磨得光滑些。”他摸着自己的胸,偷偷跟她比较着,心说这假的和真的确实是不一样,师尊那个虽然没有摸到,但看外形已经能想象那是何等柔软的触感。
少年眼神纯澈无邪,楚南楠只觉人生艰难。
谁家孩子赶紧领走领走!
藏在灌木丛里的沈青皱着眉头,看不远处相拥的两个人,觉得哪里奇怪又理所应当,只能归结到:“果然,美人做什么都是养眼的。”
柳飘飘满眼小星星,“嘿嘿,嘿嘿嘿。”
沈青低头看了他一眼,头发乱糟糟,脸上还有未清洗干净的红白脂粉,身上衣衫破烂焦黑,不知打哪儿来的叫花子,没好气道:“当初真是瞎了狗眼,才会选你做我的法修。”
柳飘飘不甘示弱:“我瞎了眼才会选你这个男人婆呢!”
“你他妈的!”沈青撸起袖子,柳飘飘毫不意外再一次被暴揍。
一路南行,身后的两个尾巴跟了一段路后便没再继续,楚南楠有点失望,又有点庆幸。
她胆怂,怕遇见坏人,又觉得对方钱实在是好挣……
近午时,姐妹俩在河边歇脚,谢风遥将裙子掖在腰间,露出一双笔直的长腿,举着一根削尖的树枝,站在河里叉鱼。
楚南楠托腮看了一阵,忽然说:“姐姐,你的腿毛真浓密。”
他严肃板着小脸,静静立在河中,只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忽地一凛,往河里猛地一扎,举起一条肥鱼,“师尊!你看!”
少年笑容明灿,楚南楠微垂眼帘,“真厉害。”
他扬手把鱼丢上岸,抬袖擦了擦额上的汗,“再叉一条。”还叮嘱她:“师尊坐着就好,待会儿看我的!”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楚南楠就不打算帮忙了,从百宝囊里摸出来个软枕,垫在后背靠坐在柳树下。
河水潺潺,林中鸟声啾鸣,她不自觉睡了过去,再睁眼时,一条烤得金黄焦香的鲤鱼近在咫尺。
她张开嘴,就着他手咬了一口,很惊喜,“你烤的?”
他满脸期待:“好吃吗?”
“好吃。”她伸手去接,他笑嘻嘻躲开,“我喂你吃。”想了想又觉得不方便,摸出个瓷盘。
这小子是算好要露宿荒野,连碗筷都带出来了,盘子搁在大石头上,将鱼腹上最软嫩的肉剔下来,盛在盘子里递给她,“好啦。”
他蹲在地上毫无形象啃着鱼头,很为自己得意:“小时候,我跟陈伯住在谢家兽园旁边的竹林里,陈伯常带我去叉鱼打鸟,我跟着学,手艺可好了。”
楚南楠想起他幼时的经历,明明是谢家的嫡长子,却被叔父像豢养灵兽那样关起来,每月初五按时取血,一直这样艰难的长到十七岁,直到两个月前逃出来。
盯着盘子里的鱼肉,楚南楠心里没由来一软,“以后不会有人再关着你了。”
他抬起头,水润黑亮的眼睛眨了眨,“我还会烤鸡,烤兔子。”
她垂眼夹了一箸鱼肉,送进嘴里,轻轻嗯了一声。
小徒弟很勤快,吃完了鱼蹲在河边把碗洗了,篝火的痕迹清除,又拧了帕子来给楚南楠擦手。
白捡个徒弟,楚南楠给惯成个残废,一身的懒肉,吃饱了犯困,在树下铺了一床褥子,打个哈欠倒下睡了。
谢风遥去树林里砍了一颗碗口粗的小树,蹲在地上用匕首一点一点削。
楚南楠睡醒的时候,正是下午最热的时候,一睁眼,小徒弟正举着蒲扇给她扇风。
见她醒来,他扔了蒲扇高兴从身后摸出两个圆溜溜的木碗,“师尊!看,这是我的胸,比瓷碗圆,而且还不会碎,重量也轻了不少!”
楚南楠接过,指腹磨挲着打磨得光滑圆润的木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夸:“很好,非常好。”
他兴高采烈把木碗从领口塞进去,调整了角度,又站起身蹦跶两下,仍是不太满意,“还是会跑。”
常在外行走,扮女装确实更安全,谢安到处在找他,万不可再被抓回去了。
楚南楠深谙其中厉害,沉吟片刻,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这样,找两片布来,把木碗缝进去,一左一右再缝两根肩带,后面弄根系带,穿着身上。”
她寥寥几笔勾勒出形状,小徒弟歪着脑袋盯着地上的画,琢磨片刻,待弄清楚其中原理,一时惊叹不已:“师尊好厉害啊!”
楚南楠但笑不语,一个普普通通的胸罩罢了。
少年人精力旺盛,说干就干,他应是早习惯风餐露宿、四处躲藏的日子,百宝囊里总揣着全部的家当,当下便盘腿坐在树下,翻出一个木盒子。
从盒子里面取出针线,又从旧衣裳上裁下来两块布,他就埋着脑袋开始做针线活了。
楚南楠倚在一边看,见他手下如翻飞蝴蝶,顿觉羞愧。已逝的陈老伯恐怕也是担心他将来逃离谢家后没人照顾,让他从小就学了很多东西。
没娘的孩子苦,事事都得自己来。
这真是十七岁的小孩吗?楚南楠深觉自己是个废物。
缝制到一半,楚南楠捡了一边的匕首在褥子上划拉出一道小口,抓了一把棉花递给他,“把这个缝进去,穿起来更舒服,也更逼真。”
他哇了一声,“师尊真厉害!”
楚南楠肩膀耸了两下,“还是你更厉害些。”
不多时,小徒弟缝制好了自己的胸罩,迫不及待脱了衣裳试穿。楚南楠帮他从身后系好带子,待穿戴整齐他挺胸凑过来,“师尊你摸摸。”
她伸手,隔了一层棉花和几层衣裳,虽然还是很硬,形状已经很逼真了。
楚南楠给他竖起大拇指:“从今以后,咱俩就是亲姐妹,在外行走时,你便唤作楚瑶瑶。”
第11章 老妖妇发大财了
傍晚时分,收拾好东西,楚瑶瑶背着他的妹妹继续赶路,及至夜间,到达一座小城,在客栈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