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了怪了。
一个晚上没睡觉,不仅早上精神状态亢奋,就连中午胃口也不错。
周漾端着餐盘后脚跟着江邢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将筷子立在餐盘旁边调整了一下握筷的长度,看着对面大快朵颐的江邢,他预感不妙:“一夜没睡,第二天还亢奋,那都是猝死的前兆。”
“滚。”江邢没忍住差点将嘴里的鸡骨头吐他餐盘里:“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人逢喜事精神爽?”
“喜事?你发财了?你斗地主全球第一了?”周漾三连质疑。
江邢原本想反击,但想了想后,朝他招手,让他凑过来一点。
周漾没凑过去,不仅没有凑过去,反而人往后倾斜,更远离了他:“我怀疑你叫我把头探过去,然后要给我一巴掌。”
不过周漾开完玩笑后,还是靠过去:“行,你说吧。”
江邢瞄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将拿筷子的手挡在自己嘴边:“我怀疑孟昭和对我有意思。”
他一说完,周漾立马就接话了,表情瞧不出是什么意思:“我怀疑你有臆想症。女仔做错了什么要被你这么侮辱?”
“不是臆想,她送了夏令书签但送我的礼物和夏令不一样。”江邢给他分析。
周漾咬了口鸡腿:“你看书吗?你都不看书她干嘛要送你书签?”
挺有道理,但江邢不服,继续据理力争:“我那天送了她一捧小雏菊,结果我睡午觉起床后,一开门就看见她回了我一枝小雏菊,而且还和她送我的礼物摆在一起,你知道雏菊的花语吗?花语是暗恋啊。”
“那万一她不知道小雏菊的意思呢?”周漾说罢,朝他眨了眨眼睛,一副你看我是不是说的很有道理的模样:“我清明节去看我奶奶也是买点水果当礼物,然后在放上一束白色的菊花。你现在再联想一下,是不是和孟昭和送你这些东西的场景格外的相似?”
“靠。”江邢挪回自己身体,用筷子恶狠狠的戳着米饭:“你今天还真是又不会讲话,屁话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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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昭和竞赛结束后将去首府比赛期间落下的功课都补起来,ppt做到一半,她习惯性的点了保存,起身去上厕所。
穿过后排有些积灰的神学思想书籍,马可福音和历年的日报月报放在一起。
灰尘悬浮在空中,被脚步搅乱的空气带着细小的灰尘一起舞动。
孟昭和刚走到厕所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动静。
不小。
还没有推门进去,一个人影跌跌撞撞从里面跑出来,是季听雨。
就算孟昭和现在还没有进去了也知道了里面那个人是谁。
推开贴着女厕所标识的门,开门的声音惊得里面正在洗手的人回头。季风铃的手伸在水龙头下面,让水柱冲洗掉手上的泡沫。
今天她好不容易抓到了季听雨。
季听雨不会自己往季风铃的枪口上撞,今天她和孟昭和一样是来图书馆补作业的,结果上厕所的时候被季风铃撞了个正着。
季风铃生气是因为这次季听雨竞赛表现不错,她们的爸爸连着好几天都不回家住了。季听雨向来不敢反抗,此刻也是唯唯诺诺的贴着墙,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不是叫嚣着反抗,而是呈现防守状态。她被季风铃讨厌着,所以无论季听雨现在是什么状态都叫季风铃看不惯。
面目可憎的看着季听雨:“你总是这样装可怜给谁心疼啊?那是我爸爸,我爸爸。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孟昭和下意识的看了眼季听雨离开的方向,和镜子里的季风铃交换了视线之后,孟昭和就装作没有看见她,推开厕所隔间的木门。
等她上完厕所出来,季风铃还没走,她靠在水池旁边用擦手纸巾耐心的擦干净手上的水渍。
孟昭和走到旁边的空位置挤上洗手液,慢慢用双手搓出泡沫。季风铃抬手把纸团丢进垃圾桶里,喊了孟昭和的名字。
她既然都喊名字了,孟昭和没法继续假装看不见她。
将手上的泡沫冲干净,伸手抽了张纸巾,孟昭和瞥她:“又要我帮你送东西?”
“装什么?”季风铃目光狠辣:“还真是被你这副沉迷学习的样子给骗了。”
“泼脏水之前理理清楚。”孟昭和将半湿的纸巾揉成团:“骗你什么了?”
“你骗我说你不喜欢江邢。”
孟昭和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否定:“我没有对你说过这种话,你当时问我的是我是不是在和江邢交往。你没有问我喜不喜欢他。”
这两者之间的差别不用孟昭和解释。
大约是打竞赛的缘故,她习惯了说话时措辞的严谨。
就比如她没有对季风铃说过她不喜欢江邢,但她对齐好说过。所以她说的不是‘我没有说过这种话’,而是加了个‘对你’。
“再者,我没有骗你。你花钱叫我给江邢送东西,我收了钱也帮你送到了,所以这脏水别往我身上泼。最后,我是喜欢他,而且我觉得你没有什么胜算。”孟昭和把纸团丢进垃圾桶里:“要跟我比一比吗?”
季风铃笑:“这么自信?”
“你打败不了我,也赢不了江邢。”孟昭和语气平平,但一字一句专往人伤口上捅:“因为……他喜欢的人是我。”
孟昭和虽然现在下了‘战帖’,可她眼下要收拾的不是季风铃。
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她没看见走过来的江邢,快步朝自己的座位走过去。
江邢觉得今天干得最错误的决定就是和周漾一起吃午饭,现在都鼓起勇气来找孟昭和问问清楚,问她知不知道雏菊的花语,结果一来自习室就看见她电脑和书包放在桌子上。
随便找了个坐在附近的女生,他指着孟昭和的空位置:“你看见这个人去哪里了吗?”
女生也没注意,但也好猜:“可能去找书了,也可能去上厕所了。”
江邢没在往常孟昭和找书的地方找到她,再往里面走就是厕所了,刚好就看见孟昭和从里面出来了,只不过她没看见自己。
江邢快步正准备走上去,也没注意路,和后脚从厕所出来的季风铃正对面撞上了。
江邢侧身躲了躲,说了声对不起,刚要走。
季风铃叫住了他:“江邢。”
江邢抬头看,孟昭和已经消失在书架之间了,伸长了脖子张望,也没看见她。回头去看叫住自己的人,有点印象:“有事?”
季风铃双手握拳,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你喜欢孟昭和吗?”
每一个字都落在这空荡荡的四周,连灰尘都振不动的话,但现在每一个发音都像一只手慢慢在握紧江邢的心脏。
“靠?”江邢愣了:“你这都看得出来?火眼金睛?”
他承认了?季风铃没有想到他居然一点反驳都没有就直接承认了。难怪孟昭和是那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难怪……难怪季听雨那个贱人都说他们关系不一样,连孟昭和帮江邢系领带时候的表情细节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江邢想到了中午被周漾泼的冷水,想着男女生想法的不同,没眼力见的问季风铃:“你都看得出我喜欢她了,你再帮我看看我现在表白成功率是多少?”
他就说说,也没有动手打人,语气也很正常,结果季风铃捂着脸跑了。
江邢摸不着头脑:“奇了怪了,跑什么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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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赛虽然结束了,但这期学校校刊要制作竞赛队的专题报告。象征性的问题一早就发到了所有人的手机上,填写好电子档在传回去。
本来孟昭和不准备像季风铃一样专门去堵季听雨,但机会自己出现在她面前。
梁意致叫孟昭和去办公室一趟,孟昭和到办公室里的时候,季听雨正在借用梁意致办公室的电脑填写那份专题采访的回答。
叫孟昭和去办公室是为了把推荐信给她,梁意致昨天已经给自己曾经的经济学教授发过邮件了。
季听雨坐在角落的位置默不作声的填写着,耳边全是梁意致夸赞孟昭和的话。
孟昭和从梁意致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季听雨的专题采访回答也填写的差不多了。孟昭和没有等她多久,她就从梁意致办公室里出来了。
迎面视线相碰的时候,季听雨目光闪过了一下,但很快又迎了上去。她没有那么害怕,她知道孟昭和不可能像季风铃那样欺负自己。
这栋楼现在没有什么学生,眼下还不是社团活动的时间,她们两个也没在意有没有人听墙角,附近连只鸟都没有。
两个人站在走廊的栏杆处朝下望,孟昭和先打破了沉默:“那天坐飞机去首府,你看见了那张照片的吧?然后你告诉了季风铃。”
“是的。”季听雨没有撒谎,她直接承认了。机票的座位安排,她和孟昭和的座位是相邻的,她也是余光看见孟昭和专注的看着某一样东西,感觉好奇所以偷瞄了一眼。
那是一张照片,具体是什么时候拍的季听雨不知道,但她清清楚楚看见了流转于照片之下的感情暗潮。
她一眼就看出被镜头精确捕捉后拓印在相纸上江邢的目光,相纸上看起来都那么专注,更惶论那一刻现实里。
作者有话要说:表白大约在一两章之后!!本来写了五千字,但是后面两千字不满意,我明天再改改,到时候再放出来。
接档文《春树里》《昼日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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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是我告诉季风铃的。”季听雨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状态:“我一直以来就被她欺负,只有一段时间是我过得相对轻松的,就是她去找齐好麻烦的时候。我没有想过要举报你和江邢,我只是想她如果找你麻烦,是不是也会继续无暇欺负我了。你被欺负的时候夏令会帮你,江邢也会帮你,我不一样,别人不对我落井下石我就感恩戴德了。我只是不想再被她欺负了……”
“自救是你的权利。但你使用权利的方法就是把别人拉下水吗?”孟昭和想笑:“我们这些旁观者也应该是千夫所指,季琸发帖之后你站出来解释帖子的事情,从而让我觉得以前的袖手旁观可耻卑劣。但后来我想想,你不是因为我吧,你是因为梁老师。”
否则夏令一开始找她她就会答应,而不是梁意致遭受牵连被学校停课,被学生家长污蔑之后她才站出来。
“扯平了。”孟昭和准备走了:“这样我也不用对你抱有感谢了。”
季听雨长这么大,没有成为过爸爸的期望,没有成为过妈妈的骄傲。争光似乎都是季琸的事情,她呢?她难道就是爸爸妈妈的小孩吗?
学校里季琸欺负她,季风铃也欺负她,被季风铃弄伤的手指只有梁意致发现了,关心她,让她去医务室。
只有他会公平的去对待她和季琸,承认她的优秀。
圣诞节那天她都带着礼物了也没有机会送出去,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她鼓起勇气把买好的礼物送给梁意致的时候,他脖子里已经围着一条一模一样的围巾了。
是他亲妹妹送的。
……
江邢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他手里拿着社会实践课的报名表:“我要报名去烈士陵园扫墓。”
他不仅申请去烈士陵园扫墓,他还要申请负责扫墓的花束采购,到时候他拉上孟昭和一起去买花,顺其自然他就可以借着满店的花问问她都知道哪些花的花语。
等江邢把自己绞尽脑汁想了几天的‘作战计划’宣布出来的时候,许峙和周漾站在一块,听完江邢那些话,两个人很有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目光。
江邢在问他们听完之后的感想,许峙挠了挠眉心:“周漾,你说他这是聪明还是怂”
“我瞧着像多此一举。”周漾实话实说。
打击积极性就属他们两个最拿手,江邢白了他们两个一眼,借着储物柜的柜门开始填写表格:“这叫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