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作对——虚小花
时间:2021-07-15 09:57:34

  宋秉文目光沉沉, 盯着她看了两秒,最终道:“没兴趣。”
  说完他就转身朝正厅里面走去。
  嘁。江澄子朝他背影努努嘴,她还不想这人一块去破坏气氛呢。
  “走吧, 外面冷,把外套穿上。”宋承书对她笑道。
  ——
  雕刻工艺品博物馆位于市区的东南方向,宋承书开了三十分钟车到达。他拿了两人的身份证,让江澄子找个休息区坐下,自己去排队领了票。随后两人一同过安检进去,从一楼开始慢慢逛了起来。
  因为雕刻属于小众艺术,再加上博物馆新开的缘故,里面参观的人并不太多,偌大的三层场馆显得有些寂寥。
  两人并不赶时间,像散步一样边看边聊着天,倒也惬意。
  宋承书不但对展出的艺术品颇有见地,还对国际上现在最流行的雕刻工艺了如指掌,又提到在国外见到了好多艺术家的创意作品。
  此外,宋承书还跟江澄子讲了许多他在国外上学时遇到的趣事。因为江澄子之前也想申请一个知名的艺术院校,但是因为家里反对没能成行,所以宋承书所讲述的正是她所向往的,觉得又新奇又有兴趣,一时听了进去,很是着迷。
  江澄子也跟宋承书聊到自己的生活日常,主要是吐槽工作室里那位师姐顾菲菲的奇葩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把我当成她的假想敌。”说起这个江澄子腮帮子就气得一鼓一鼓的,像只小青蛙,“我和她的座位偏偏又是同一排,每次我转头的时候,总是能看到她在偷偷往我桌子上瞟,也不知道有什么可看的。”
  “下次你在工位上立块木板子挡起来。”宋承书笑着建议道。
  “我就是这么想的,而且我要把板子钉在桌子上,钉得死死的,让她扒都扒不下来。我看她还怎么偷看我的动作!”
  “对,我认识很好的木工师傅,可以推荐给你,弄个抗震的,桌子塌了板子都不会倒,绝对牢固。”
  江澄子哈哈笑了起来。她很开心,这种无厘头的话宋承书也愿意往下接,而且没有觉得她幼稚。
  其实,在工作室的日子里,她并不总是开心的。
  不过客观来说,这种不开心并不完全源于顾菲菲,这人还不够格。
  更多地是因为她自己。
  在那里,她不能像一贯一样靠钱或者家里解决问题,要想完成一件好的作品,她只能靠自己,靠实力,靠手艺。但她并不总是有灵感,状态也并不总是最佳,遇到瓶颈期或者工具不趁手,常常连个很简单的物件都做不好。
  所以有时候她很郁闷。
  但这些她都找不到人倾诉。
  跟金莺说,金莺只会觉得她自找苦吃,放着大小姐不当跑去看人眼色当学徒,一个月挣不了一件衣服钱。
  跟父母说,父母只会劝她别在外面瞎玩了,反正雕刻这件事在他们眼里就是个玩闹,还不如回来继承家业。
  跟宋秉文......算了,他瞧不上她做的任何事情。
  而且,以他那种学什么都一点即通的脑子,估计也不会明白她的烦恼。
  江澄子记得,小时候学游泳,两家父母给他们两人专门找来一位高端私教,每日就在宋家别墅后院的泳池里学习一小时。
  宋秉文只上了两堂课就学会了,游得煞有介事。但是她短胳膊短腿的,总是浮不起来。
  其实宋秉文学会之后就专心在另外泳道里自己游自己的,但江澄子总认为他埋在水里的脸是在偷偷地嘲笑她。
  所以她干脆让那名高价请来的私教去岸上喝茶吃点心,然后抱着自己的花花泳圈,踢踏着两条小短腿游到他的泳道上拦下他,要求他来教她游泳,不然她就不让他过去。
  宋秉文没办法,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下这位路霸。
  教江澄子游泳的难度,仅次于修长城。她四肢不协调,胆子又极小,游泳圈一摘下,就像一只尼斯水怪幼崽一样乱扑腾,完全听不进去任何章法。
  那时候的宋秉文才8岁,尽管再比同龄人早熟,耐心耗尽后,也做不到完全喜怒形不于色。
  于是,岸上的金牌游泳教练,拿着一小时上千的时薪,最常做的事就是在一个个悠闲的午后,边喝着英式下午茶,边看着泳池里两只小学鸡较量——
  江澄子整个人攀在宋秉文身上,水花蹬得哗啦响,扯着嗓子尖叫:“宋阿饼你都不会教,我都快淹死了你看不到么?!”
  宋秉文掰着她箍着他脖子的手腕:“江澄子,你这只八爪鱼,快松手。”
  “我不松,我松手就被淹死了。”
  “不可能,淹死了你来找我。”
  ......
  呼,怎么又想起宋秉文那个讨厌鬼了。
  江澄子想,还是跟承书哥在一块的时候开心。
  他理解她的爱好、她的兴趣,尊重她所热爱的东西。他会认真倾听她在说什么,明白她的烦恼、她的快乐,会跟她分析、跟她讨论。
  因为他自己对艺术也很看重,并不将其降格为富家子弟附庸风雅的附属品,而是真正把它当成一件本身就有价值的事情。
  他把这件事当成他的事业来做,所以也不会嘲笑她同样希望将其做成一件可以为之努力的事业。
  江澄子觉得他就像知己一样。
  她好久没有这么畅快了。
  就这样,明明只是个雕刻工艺品博物馆而已,两人竟然在里面逛了一下午。天黑得很早,出来的时候,已是夜幕当空,满天繁星。
  晚上吃完饭,宋承书开车将江澄子送到江家别墅大门外。
  江澄子跟他道别后,哼着歌穿过庭院,却定住了脚步。
  她看到,宋秉文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
  他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外的台阶上。别墅前的草坪中有一盏盏小夜灯,泛着微弱的星点光芒,能照清楚通往大门的石板路,却无法照亮他整个人高大的身躯。
  他的面庞半匿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神色不明。
  江澄子觉得奇怪:“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宋秉文身上穿的还是寿宴上的那套西装,只有领带处略微松开了些。
  江澄子打量了一下他的样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下午两点过。”
  而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
  所以,他们从寿宴离场后不久,宋秉文就来到她家然后一直在这里等着?可是,不是说有好多繁杂又冗长的仪式需要他参加的么?因为他要逐渐被培养成为宋家的掌权人了。
  江澄子揶揄:“你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来这里等我的?”
  宋秉文也不跟她拐弯抹角,直接问:“你跟宋承书看雕刻展去了?”
  “嗯。”
  “怎么看个展览要这么久?”
  “承书哥带我去的是市郊新开的那个大型博物馆,而且我们又不是走马观花看完了事,我们还要聊天啊,后面又去吃了饭。”
  宋秉文听后,唇抿得很紧,默了片刻后突然又开启了另一个话题:“我们都比你大,你一直叫他承书哥,你怎么从来不叫我哥?”
  江澄子一顿,二十多年都是如此,这人怎么冷不丁计较起这个来了?
  宋秉文比她大四岁,而宋承书大五岁,说起来,他自己也从不叫宋承书叫哥啊。
  江澄子不甘示弱:“那他还带我去看展,你会带么?”
  她想到,那次他难得带她去看烟花秀,结果中途扔下她一个人跑去路边坐着查收邮件去了。
  但宋秉文这次回答得很快:“你想去看什么?我带你去。”
  江澄子撇了下嘴:“算了,我才不想跟你一块去。”
  宋秉文半阖了下眼,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是真心喜欢艺术,而且他也尊重我喜欢的东西。”江澄子说完又补充了句,“不像你。”
  就会跟我父母站在一边,明里暗里串通一气来约束我。
  宋秉文听了这话,情绪明显浮现出来,走下台阶站到她面前直勾勾盯着她,眸色浓郁,声音也沉顿:“你有没有想过,宋承书接近你,是为了什么?”
  江澄子没有说话。她并不傻,以江家的家世,从小到大不知道多少世家子弟想要攀上她。所以她当然会想到,宋承书接近她会不会是为了两家联姻,从而借助她家的势力为长房夺权。
  只是,这个问题谁都有资格来提醒她,唯独面前这人没有。
  江澄子对他嘲弄地笑了一下,讽刺挑明:“我觉得你这人真的很搞笑,你难道不是么?”
  见她猛然提起这个,宋秉文眉头蹙起,沉默地看着她。
  江澄子道:“你从来都不喜欢我,从来都看不起我。现在怎么三天两头地往我家跑,而且还这么好心来提醒我的处境,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抢着跟我家联姻了?”
  还没等宋秉文答话,江澄子又道:“是不是因为宋承书现在回国了,所以你感觉到你作为宋家医药产业准继承人有危机了?就像你那么高调赞助会议又出席会议一样,不就是为自己造势,好让你爷爷不敢轻易把你换掉?现在接近我也是,跟江家联了姻,也是为了让你的位置没人动得了。”
  宋秉文极轻微地吸了吸气,才道:“不是这样的......”
  江澄子打断他:“那还能是因为什么?你可别告诉我你现在还真情实意对我有感觉了。你就是把我当成工具人而已,偏偏还要在我面前做出一副好心的样子提醒我,污蔑别人也这样。”
  说完她也不等宋秉文再说什么,直接越过他进了大门。
  ——
  江澄子进了卧室,等待张姨放洗澡水的间隙,躺在沙发上,枕着手臂晃着两条腿。
  她又想到宋秉文刚才的话。
  她几乎可以确信,他就是为了利益而已,她才不会觉得宋秉文对自己有什么儿女情长的想法。他们两人之间要是扯上什么感情的苗头,他避之还无不及。
  因为她想起来,之前小时候的一件事——
  江澄从小生得粉雕玉琢,睫毛纤长,眼睛乌亮乌亮,像个洋娃娃一样。再加上会卖萌会撒娇,所以周围大大小小的人都宠着她,基本上对她有求必应,她做错了事也不会挨骂。
  所以也养成了她从小骄纵任性的性格。
  但宋秉文跟周围那些男生不一样,他从来不会惯着她。
  该出手时就出手,每次她犯了错惹到他,他都会面无表情地教训她一顿,看她掉眼泪也毫不心慈手软。
  江澄子经常被他批评得哭唧唧的,又气又跳脚,但又不得法。
  有次,她逛Q`Q空间的时候,偶然看到别人转发的话题:“男生凶的时候女生说什么对方会瞬间心软?”*
  她看到其中一个高赞答案是:你以后也会对我们的宝宝这么凶么?
  她觉得这招很好,暗自记在了心里,打算下次学着用一下。
  过了两天,她因为嘴里含着大白兔奶糖去翻宋秉文的作业本玩,结果混合着糖水的口水就这样滴在了纸张上,两页黏在了一起,怎么都分不开。
  果然,宋秉文发现后很生气,又板起脸开始教训她。
  江澄子默默承受了一会,突然脱口而出:“你以后也会对我们的宝宝这么凶么?”
  她声音软糯,没有了一贯对他说话的张扬嚣张,反而带着些委委屈屈。
  话一出口,宋秉文几乎是立刻就噤了声,怔愣着,像是猝不及防,也不知道怎么回应。
  江澄子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耳根竟然微微有些发红。
  她心里窃喜,成功了?这绝招果然管用。
  良久,小学六年级的宋秉文才憋出一句:“有大师算过,说我命里不该早娶。”
 
 
第28章 生日   16岁生日快乐。
  思绪正游移时, 母亲敲门进来了,跟她商量生日的事。
  江澄子的24岁生日快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闹的那出离家出走的戏码让江母产生了些过度的怜爱,在江澄子自己这几天还琢磨着怎么撒娇的时候, 江母竟然主动提出来允许她用家里的游艇去庆祝生日,让她和她那帮朋友去海上过个周末。而且费用家里全包了, 不用动用她的私房钱。
  这个提议让江澄子喜出望外,要知道, 虽然游艇是自己家的, 但使用一次的花费可不便宜。就这么开出去两天一夜, 光消耗的油钱都要上百万了,更别提这期间的人工费和一群人的吃喝消耗了。
  让她自己把零花钱拿出来,还有些肉疼, 毕竟没多久就到了春夏看秀季,已经好几家蓝血红血品牌寄来了邀请函,那时候可是花钱的高峰期。
  母亲这提议可谓是雪中送炭了。
  但在江澄子还没来得及欢呼时,江母又提出了唯一的要求,让她把宋秉文也叫上。
  江澄子顿时蔫了脸色, 不过她在心里默默权衡了一番, 本着利大于弊的想法,还是答应了。
  一个宋秉文换上百万的花销, 嗯, 也值了。
  一周过得尤其快, 很快到了周六,江澄子呼朋引伴, 一大帮人便浩浩荡荡地登上了游艇,起航后就劈波斩浪往海中开去了。
  江家的游艇是中型的三层度假式游艇。二层往上有船舱,下面是娱乐区域, 有保龄球馆、放映厅、桑拿房,还有各种游戏设备,光吧台就有两个,前后各一个。甲板宽阔,船头设有沙发躺椅,可以迎着海风晒太阳。
  游艇上面除了江澄子一行十几号人,就是厨师、服务生一类的共十个人左右。
  江澄子和朋友们上来没多久,各自去楼上房间里放了行李,换好休闲度假衣物,就开始四散玩开了。
  白天的时候,一群人吃了海鲜自助,还吃了江澄子的生日蛋糕。
  到了晚上,游艇锚停了,他们就住在海上。
  夜晚的海面呈现出不透明的深蓝色,更远处是乌黑一片。但海上并不孤独,能看到远处的灯塔在遥遥闪烁,偶尔还会有几艘渔船开过,探照灯打过来,天空都亮了一瞬。
  游艇上这些人当然不会乖乖早睡,在江澄子的号召下,开起了睡衣趴。
  江澄子回到房间里换了一条睡裙,白色棉质面料,长度恰恰及膝。春潮已过,夏日将近,海面的风湿湿润润的,温度正好合宜。
  虽然是一群纸醉金迷不接地气的富二代,但乐趣还是简单得幼稚,玩闹过一阵子后,大家决定在游艇上玩捉迷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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