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的科举日常——轻云上
时间:2021-07-16 09:06:21

  期间他派了无数人给吹耳边风,希望他能有出息一点儿,最起码做点儿什么吧。谁知不管是台风还是龙卷风,吹到定王耳边,就跟挠痒痒似的,不痛不痒,左耳进右耳出,丝毫不耽搁他睡到日上三竿,吃吃喝喝。
  还拱个屁的火,根本拱不动。
  事情到了这一步,皇帝几乎放弃了将定王拉入战场的打算,完蛋玩意儿,没意思的很。
  福满听陛下这般说定王,面上带着非常慈和的笑,低头给皇帝添了杯茶,笑道:“殿下类您。”
  这要放在往日,福满可不会轻易说这样的话,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都不会允许这样的评价出现在一个皇子身上,这句话的政治意义太大了。但今日,皇帝听后却并未反对,只吩咐道:“让人看好那边儿,务必不能出现意外。”
  此时福满对皇帝的心思有了明悟,自然明白这话的分量,郑重应下了。
  皇帝的本意是在有限的时间内快速肃清朝堂,顺带确立继承人,为继承人仓促登基扫清障碍,维持朝堂正常运转,四境安稳。
  因此在做这些的同时,之前的部署开始逐渐发挥作用,确保届时宫内不论发生什么,京城不会出现动乱,外界不会因此人心不稳。
  此时,福王和太子手底下的人马基本上集结完毕,有野心之人倾巢而动,站队表决心,你来我往,算得上甩开膀子干,各种招数往对方身上招呼,像是知道陛下精力不济,管不到他们身上似的,做起来格外没有顾忌。
  而老爷子就是双方打到白热化的时候回京的。
  老爷子身份特殊,封禁的城门拦不住他,一路风尘仆仆直接往皇宫内冲,他首要关心的只有皇帝安危,其他的与之相比都要往后靠,皇宫侍卫不敢拦老爷子,当然也因为实力原因拦不住,只能硬着头皮给里面通报一声。
  然后老爷子就在这时候瞧见了拖拖拉拉进宫的定王,见对方站没站相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等对方废话,直接道:“究竟什么情况?”
  定王摇头:“不知道啊!”
  老爷子气结:“什么都不知道?要你在京城是干什么吃的?”
  定王理直气壮:“不是您说的,叫我回京安生待着,什么都别掺和嘛!”
  嗨,老爷子这个气啊,但偏还没道理。
  大跨步往里走,谁都靠不住,他只想亲自找皇帝问清楚,然后就见定王小跑着跟上他,还想跟他唠家常:“您老人家回来的真是时候,今儿宫里叫人传话,说是要办什么宴会,估摸着文武大臣都到场了。我这一早上起迟了,这会儿咱们进去怕是都赶上开宴了。”
  老爷子眼皮直跳,定王轻微的朝他摇头又点头,极小声道:“今儿这宴无好宴,我本不想掺和,但总觉得哪哪儿都不对,进宫前去了我舅舅家一趟,府里只余我姥姥一人,其他人被陛下派出去做什么都说不清。
  对了,您一个人来的?”
  老爷子心说这混蛋玩意儿也就看着老实,心眼儿是真不少,嘴上一点儿不耽搁,比划了一个手掌的数字:“带了人,在外面。”
  定王看明白老爷子的意思后,心下微松,又说了最近关于皇帝命不久矣的传言。
  最后语气沉重又无奈道:“现在大哥与太子的人打的你死我活,我每日关在府里都有所耳闻,若传言是真,他们的目的肯定是弄死对方,然后熬死父皇上位,至少父皇目前是安全的。”
  谁都不想背负一个弑父上位的名声,甚至两方人马都会主动护着皇帝,确保皇帝安危,以免皇帝出现意外,被对方栽赃到自己身上说不清楚。
  “若传言是假,那大哥和太子指定玩儿不过父皇,擒等着被父皇收拾吧。”
  “可就怕这半真半假啊。”
  老爷子沉默不语,脚下步子不自觉加快,刚一进殿就赶上太子人马和福王人马在文武百官面前对峙的场面,场面过于混乱紧张,两人的到来并未引起其他人关注。
  看皇帝安坐在上首,身边只一个上了年纪身子瘦削的福满公公伺候,不知为何,定王眼眶一热,没来由的辛酸。
  下一刻就叫他瞧见了目呲欲裂的一幕,暗中不知是谁趁乱向皇帝所在方向放了一枚暗箭,虽然皇帝周围很快围了一圈儿人护驾,身边的宁亲王老爷子也第一时间冲去前面。
  尽管他知道有老爷子一人能顶的上一支军队,但定王还是觉得眼前一幕特别讽刺,特别叫他受不了。
  脑子里全是从小到大他跟在父皇身边耍赖的情景,他是所有兄弟姐妹中唯一在父皇膝头长大的孩子,父皇对他的疼爱也从来都不是假的。
  从未想过这个高高在上能为他顶立天地的男人,有朝一日会面对这样的场景。
  以往见不着的时候不觉得如何,可亲眼见到这一幕,兄弟相残,父子成仇,他受到的冲击,远比他想象中更大。
  尤其当他视线在人群中找到被人重重保护的太子与福王时,太子叫嚣着福王目无君上,将福王往日所作所为一桩桩一件件斗抖落个干净。
  福王反唇相讥,说太子欺君瞒上,直言皇帝有今日,都是太子亲手害的,皇后只不过是为太子背锅而已,太子是个枉顾人伦的畜生!
  福王最后这句太有杀伤力了,且他言之凿凿,声称已经掌握了充足的证据,要在文武百官面前将太子的真面目扒开来叫大家伙儿看看。
  定王瞧不清坐在上首的皇帝面目表情,只觉得自己耳朵嗡嗡作响,脑子里只余下一句:“是太子亲手下的毒!是太子殿下亲手下的毒!”气血上涌,眼睛充血,直接转身出殿。
  这种时候,除了上首的皇帝外,谁都没注意到定王来了又走。
  此时大殿上已经上演到福王带人证物证上场,证明太子谋害皇帝了。
  皇帝小声问宁亲王:“珏儿不是同您一起来的吗?怎的又走了?”
  老爷子这会儿心情绝对算不上好,脸色沉的可怕,闻言留给皇帝一个背影,警戒四周的同时,恨声道:“成日里骂这个不成器,骂那个蠢东西,好像就你多精明似的,结果到头来就被那么个蠢东西给害的性命不保,回头到了地下,看你怎么在你老子面前抬起头。”
  皇帝苦笑一声,语气中难得有几分示弱求饶:“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您啊,说骂两句吧,朕这不是受到报应了嘛!这回到了地下,可真没脸见祖宗了。”
  老爷子冷哼一声,不愿和皇帝多说。
  打从他一上来,就发现事情可能不简单,果然经过一番观察,皇帝周围隐藏的暗卫至少上百,听呼吸动静,大殿后还隐藏着一支人数不少的队伍,福王和太子看似二虎相争,水火不容,然他们的一举一动,可能都被皇帝算计在内,只等他们表演结束,皇帝有个正当理由将人拿下罢了。
  想到这里,老爷子明白了几分皇帝的打算,眼神复杂,心里冷哼,心眼儿多的漏筛子,还不是被人给算计了,蠢货。
  然而自诩聪明的两人,谁都没料到,大殿内太子和福王的人马已经发展到图穷匕见时刻,双方纷纷从桌下抽出一早就藏好的兵器,说是要清君侧,铲除奸佞。
  事实上就是打完嘴炮,阐述完己方的正当理由,准备械斗,殿外呼啦啦进来几百士兵分立两边儿,个个装备精良,气质凶悍,一瞧就知道来历不凡,分明是下一刻就准备死战到底的架势。
  殿内气氛一度紧张到落针可闻。
  然而就在这时候,定王穿着一身常服,眼眶通红的带人闯进宫,朝身后打了个手势,殿外呼啦啦又进来几十人,手里举着奇怪的武器,一副气势汹汹,要干死殿内所有他看不顺眼之人的凶悍模样,围在定王左右。
  等等,几十人?
  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除了眼皮子开始狂跳的老爷子。
  他怎么就忘了,这支火器营,一开始就是打着定王三千私兵的名义设立的,定王的指挥权比他还要更加名正言顺呢!
  老爷子想开口阻止,然而已经晚了。
  定王一声令下,几十个火器营士兵举起手中奇怪武器,朝太子与福王身后的士兵开木仓,砰砰砰一阵震耳响声后,众人没反应过来前,太子与福王的人马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二。
  然事情还没完,定王不下令,扫射继续,直到场中只剩下早就傻眼的文武大臣后,定王才摆摆手让人退至身后。
  他在众人目瞪口呆中缓缓从人群中间走过,所过之处,无不退避三舍,自觉给他让出一条宽敞的道儿。
  定王眼神凶狠道:“大哥,三哥,都他娘的要点儿脸吧!一个个平时满口仁义道德,君子之风,干的事情我明安府最蛮横无理的婆娘都做不出!他娘的丢祖宗脸面!
  还他娘的在天下人面前丢脸!老谢家祖宗的棺材板儿都压不住了!”
  他像个困兽似的在大殿内团团转,指着福王和太子的鼻子,将两人骂的狗血淋头。
  虽然骂的是太子和福王,可他自己委屈的眼眶通红,鼻子发酸,不知道心里的难过要跟谁说,脚下步子越快,嘴上骂的越狠,心里越悲伤。
  可要满殿的文武大臣说,他们才是快要哭了的。
  提着脑袋跟着主子往前冲,为的无非是“从龙之功”四个字,求的不过一份功名利禄罢了。早就料到今日必定会有一战,或生或死,或天堂或地狱,可谁都没想到,胜利的人不是被他们视作生死仇敌的对方,而是这个从来就吊儿郎当不起眼的定王,一出场就把他们秒杀了。
  谁能笑的出来?
  定王委屈?
  他们才是真的委屈呢,都快委屈死了!
  还是皇帝最先回过神,瞧着仅凭一己之力镇住全场的儿子,神色莫名对老爷子道:“早知道他能这样,朕还费什么劲儿啊!”
  老爷子瞧满堂寂静,唯余定王像个困兽似的不得发泄,喃喃:“要不怎么说是早知道呢……”
 
 
第224章 参见陛下   火器营
  福王和太子互相揭短, 将对方的罪证宣扬的人尽皆知,且人证物证俱全,丁点儿抵赖的可能性都没了。
  寿王康王早前因逼宫下狱, 老谢家虽然没有杀儿子的传统, 但圈禁一辈子的下场近在眼前,不做其他想法。
  皇位的归属如皇帝预料那般落在定王身上,虽然中间发生了一些偏差,方法和他想的有些许出入,但效果比他预想的更好,如此也省了他不少心力。
  皇帝躺在龙床上身体一日日衰败,还有心思跟老爷子开玩笑:“谁能想到,朕这不争气的儿子,在后世史书中, 竟然是用强硬手段,靠武力镇压了一众兄弟上位的呢?”
  老爷子知道皇帝的意思, 给他保证:“放心吧,这支火器营控制在珏儿手里, 出不了乱子, 有我看着呢。”
  皇帝长出口气, 看着头顶的龙帐, 有些艰难的点头:“倒是元爱卿,总是做些出人预料之举, 眼下的情况,其余诸事有您替珏儿把关, 朕放心。唯一样,到底还是朕做来更叫人无法指摘。”
  皇帝艰难起身,提笔写了封圣旨, 叫人快马加鞭送去明安府。
  老爷子默不作声看皇帝做完了一切,扶人重新躺回去,心说这大侄子确实是个称职的皇帝,在位所作所为对得起列祖列宗,唯独不会教孩子,还受到了报应,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皇帝的意思他明白,之前不知晓定王手里有那么一支军队,且是出于锦绣之手,便想着将锦绣留给将来的帝王登基后再做封赏,算是新皇的班底,也是应有之意。
  在这一点上,老爷子和皇帝都有默契,甚至锦绣心里也清楚,不管将来登基的是谁,朝中必定有锦绣的一席之地。
  可世事难料,那支队伍有多可怕朝臣那日有目共睹,仅仅几十人,便将殿内的一干文武吓破了胆子,私底下猜测颇多,又忌惮的很。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等将来那支队伍后面的锦绣露于人前,面临的绝不是尊敬和夸奖,而是无限制的忌惮打压。
  但锦绣这人过于特殊,现如今的局势,属于压不下他又离不开他,别看他孑然一身,不拉帮结派,安安心心在明安府发展经济,可事实上他仅依靠那交易会,就将元家的关系网渗透到大周的方方面面,一旦他反弹,后果非常惨重,得不偿失,即便是帝王,都不想轻易尝试元锦绣的报复有多可怕的程度。
  所以皇帝要做的,就是在定王还没登基前,直接下令封赏锦绣,届时旁人有再多不满只能憋着,明面上什么都做不了。
  皇帝苦笑一声:“您别在朕这儿耗费时间了,外面想必已经乱成一团,诸事繁杂,皆需人盯着,珏儿一人恐怕忙不过来,您且去瞧着吧,朕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呢。”
  两人都知道,定王还有很多硬仗要打,虽然皇位人选没得挑,只剩下他一个,但想要顺利迈过那一步,成功爬上那个位置,绝不是一件易事。现在有皇帝镇着,外面还算安稳,但朝臣甘愿被皇帝驱使,可不代表他们同样心甘情愿听定王的话。
  说句不客气的,定王自来被当成闲散王爷养着,一天正儿八经的帝王之道都没学过,一日朝会都没参与过,更是一封奏折都未处理过。
  这种情况,要朝臣如何不担忧,如何真心服他?
  将来要么定王像他父皇一样成功平衡朝堂,要么被朝臣架空,做个有名无实的傀儡皇帝。
  且不说京城内定王忙的昏天黑地,脚打后脑勺,事情一件接一件,都需要他去处理,没有时间后悔自己那天冲动之举。
  只说锦绣每日收到京城来信,信息逐渐开朗,他越瞧越觉得情况不妙,暗中叫人整合四姑娘山的两千火器营士兵,随时准备出发。
  就在此种焦灼的情况下,等来了京城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圣旨。
  在全家人摸不着头脑之时,锦绣莫名成了一品稷康伯,且要求他即刻起率领“定王亲卫”火速回京,拱卫定王登基。
  信息量太大,一家人愣了好久,还是锦绣最先反应过来,当即吩咐人去准备,然后急匆匆带一家人去内院长话短说:“爹,此次我带谢六一道儿进京,家里就交给您了。”
  从怀里拿出一个令牌递给元老爷:“就怕有人趁机作乱,我留下五百人叫人时刻守着,万一有什么事儿,他们都听您的。”
  然后转头看了一眼挺着大肚子快要临盆的良缘,蹲下身和儿子黎黎平视:“谢爷爷不在家,爹也要走了,你要听话,知道吗?”
  黎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大人间气氛过分严肃,小脸难得郑重几分:“嗯,我会保护大家的!”
  锦绣把人抱进怀里揉了一把:“好小子。”
  元夫人见传旨之人已经开始催了,急忙道:“小宝你放心去吧,娘会照顾好你媳妇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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